粥派完了,文靖正打算和陈思吟回府,突然感觉衣服被人扯住了。她低头一看,一双瘦骨嶙峋的小手,抓着一只破碗,紧紧扯着她的衣服,一声声“贵人”,如针般刺耳。再往上,是一张血迹斑斑的灰污小脸,原来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她,脑袋像捣蒜一样往地上砸。侍卫在后面拉扯着小女孩,想要把她拉开,可这副单薄的身躯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揪住文靖的裙摆不放。
“住手,放开她!”文靖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出声斥退侍卫,赶忙扶起小女孩。看着她鲜血直流的狰狞伤口,文靖拿起一张锦帕,轻柔地为小女孩擦拭血迹。
“你慢慢说,我在听。”文靖嗓音温柔。
“呜——呜——贵人,贵人,求您,救救我们吧,”面前的贵人如此温柔,小女孩看着被自己弄脏的青色裙摆,神情有些发怔,呐呐说出心中的奢望,随后哑声哭了起来:“给我一碗粥,救救我弟弟——”
话刚说完,小女孩便晕了过去,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来人!”文靖抱着晕倒在怀中的小女孩,感觉她轻得像一张纸,薄薄小小的身躯,仿佛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她颤抖着声音喊人。
“阿静,阿静,别担心,小孩会没事的。”陈思吟弯腰扶起文靖,握住她颤抖着的手,温声安抚:“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
回程马车上,文靖无声地坐着,车外是沿街热闹的场景,人来人往,平和安宁,阳光逐渐变得昏沉,挥洒至街角,孩童们手拿风车追逐打闹,笑语铃铛。
一座厚重的城门,将内外隔绝开来。它护住了城内的安居乐业,却隔绝了城外的凄苦绝望。至此,城外连绵的哭声传不进来,宁城仿佛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收回目光,文靖垂眸,盯着今天被小女孩攥出污迹的裙摆,蜷着手指,摩挲了一下,裙摆上还沾着小女孩的血,眼皮轻抬,看向静坐的男人,声音沉静:“夫君,我明天可不可以再跟着你去城外?我有点担心那个小孩儿,想明天去看一看她。”
陈思吟没有回答,星目似海,看了文靖一瞬,仿佛是在思考,眸光回转,他才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笑意,嗓音柔和:“阿静,我明天约了人谈生意,去不了城外了,但是阿静想去的话,我明天让楚唯带你过去,他会护着你的。”
“嗯,那就谢过夫君了。”听到陈思吟的回答,文靖也没有了先前高兴的心情,只是虚虚挂着笑容道谢。
夜色昏昏,马车安静下来。
宁城灾民情况不容乐观,单今天一看,灾民的数量就令人咋舌,且不说人数日渐增多,若仅仅依靠官府与世家富商赠粮济民,总有一天会弹尽粮绝,到那时,那些流民又要何去何从?
尽管马车早已驶离城外,可流民的惨状还历历在目,那一声一声嘶哑凄厉的悲鸣此时仍是久久地回荡在她的耳畔,文靖心下一窒,只觉得原本宽敞舒适的马车此刻是如此的逼窘,空气仿佛停滞了一般,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
凉爽的风拂面而来,丝丝缕缕地吹动她胸前垂落的长发,马车里的空气再次缓缓地流动起来,文靖的呼吸也慢慢平缓下来。
她循着风吹来的方向望去,是陈思吟,他掀起了马车的窗帘,让风顺着窗口灌入车内,消解了那令人心窒的压抑,而此时的他,静静地倚着窗,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景。
陈思吟,你也觉得压抑吗?
或许吧——
文靖盯着陈思吟俊逸的侧脸,略带探究,半晌她垂了眼眸,身体向后微微一仰,靠在车壁上,蜷起了自己。
……
“少奶奶——”
“少奶奶——,醒醒——”
耳畔传来锦心和妙玉轻声的呼唤,文靖费力地挣开眼,眼前是锦心和妙玉放大的脸。
已经到府了吗?
文靖疑惑,微微起身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马车里了,早就回到了房中,此时正躺在床上。
“我怎么睡着了……”文靖低喃,望向锦心和妙玉,问道:“我是怎么回屋的?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妙玉吐吐舌头:“叫了的,但是少奶奶没醒……”
妙玉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捂着嘴嘻嘻得笑了起来。
文靖不解,看向锦心,锦心轻声解释:“马车停的时候,少奶奶就是睡着的,许是太累了,我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后来,少爷就不让我们吵您了,亲手把少奶奶抱回房中。”锦心含着笑意补充。
文靖听了,看着她们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心里一言难尽,只能扯出一个笑,敷衍过去。
自己确实没有听见锦心和妙玉叫自己,连陈思吟抱自己回房也没反应,她居然睡得怎么死?
太累了?
文靖自我怀疑。
“那夫君现在在哪?”文靖问道,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在书房,已经让人去唤少爷用餐了。”锦心轻轻回道,从一旁的立式衣架上拿来挂着的外袍,为文靖穿上。
“本以为少奶奶您一会儿就醒了,没成想到饭备好了,也还没醒,我和锦心这才进屋喊您的。”妙玉凑近,帮忙整理发型。
“嗯——,可能是太累了。”文靖呆呆坐着,任她们收拾自己。
收拾妥当后,文靖来到饭厅,落座,陈思吟还没到。
文靖看着桌上精致可口的菜肴,眼神渐渐有些放空。
等了一会儿,陈思吟还是没有来。
“夫君怎的还没来?”文靖询问锦心和妙玉。
锦心和妙玉茫然的摇头。
“少奶奶,不如我去书房看看。”锦心轻轻说道。
文靖思索了一下,觉得可行,点点头表示同意。
“哒——哒——”
可是还未等锦心前往书房查看陈思吟的情况,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就迈着大步走来,他走进厅里,见到文靖低头行礼,低声道:“少奶奶,少爷让您先用餐,不用等他了。”
文靖皱眉:“夫君还在书房处理事务?”
“……”
侍卫没有回答。
文靖看在侍卫沉默的模样,拧眉站起身,缓声道:“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亲自去书房看看,看夫君究竟是忙什么,居然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说完,文靖抬步,打算越过侍卫前往书房,不料却被面前的侍卫拦住。
不等文靖询问,妙玉就生气的喝斥:“你干什么呢?问话不回,现在连人也要拦着了吗?”
侍卫被妙玉刺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文靖面无表情地看着侍卫,冷声道:“让开。”
“……”
侍卫沉默了一番,这才微微侧身让路。
文靖朝前走去,没走几步,背后就传来侍卫急急的喊声:“少奶奶……,您别去了,少爷——,早走了……”
文靖停住脚步,转身,杏眸发沉,她扫向略带慌张的侍卫,审视道:“早走了是什么意思?”
“……”
文靖又问:“夫君让你瞒我?”
侍卫急急解释:“少奶奶,不是的,少爷……,少爷是怕您担心,没有要瞒着您——”
“他去哪了?”
“不知。”
“可说了何时回来?”
“不曾。”
“那你知道些什么?”
“……”
文靖看着面前这一问三不知的侍卫,差点被气笑了。
“哎呀!你这呆子,过来传话不会问清楚再来吗?问啥都不知道,你!!”妙玉冲上去骂道,侍卫沉默听着,也不还口。
锦心听得拧眉,默默上去捂住了妙玉的嘴,拖着她的手,把人给拽了回来,制止了她的持续输出。
“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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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拉我干什么?这呆子就是欠骂!”妙玉嘟嚷道。
“好了,妙玉,”文靖喊住妙玉,妙玉回头看文靖神色淡淡,慢慢安静下来,瞪着侍卫不再讲话,文靖看向侍卫,淡淡说道:“你退下吧,不关你的事,妙玉就是性子有一些急躁,你不要在意,既然夫君不想让我担心,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是正常,我明白的。”
文靖说完,杏眸微眯,脸上挂起一抹柔柔笑意。
侍卫觊了一眼文靖的表情,见她不再生气,这才低声说道:“少奶奶,见谅。”
话落,便匆匆离去,背影慌张。
文靖看着侍卫离去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落了下来,慢慢抿直,刚才微眯的眼里,一片平静,全无笑意。
陈思吟为何要瞒她?
明明白天还好好的,也答应自己明天出府的请求了……
难道是自己没扮演好原主人设,被陈思吟看出了什么破绽?!
原主因为没有遵循陈府的规则,勘破真相,私自出府,而被抹杀,若是陈思吟发现自己不是原主,那么这个世界会如何处理自己?
思及此,文靖骤然一惊,仔细回想今天自己的一言一行,却仍是没有任何头绪。
“少奶奶,你别伤心——,肯定是这呆子——,对,就是这呆子没有问清楚,少爷才不舍得让少奶奶生气呢!”妙玉看着文靖沉默的身影,低声安慰,接着又骂起了刚才的侍卫。
“少奶奶,少爷可能就是怕您担心,这才没有跟您说的,一定没想要瞒您,您不要多想……”锦心轻轻搭住文靖的手,声音温软。
文靖转过身,看着妙玉和锦心怕自己伤心而小心翼翼的表情,轻轻摇头,说道:“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我只是不解……”
文靖顿住,没再说下去,她朝锦心和妙玉露出了一个微笑,表示自己没事,让她们不用担心,接着便招呼着她们朝饭桌走去:“既然夫君不在,你们就坐下来一起用餐吧,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少奶奶,这可不行,这,这不合适——”锦心低声打断,嗓音慌张。
“对啊少奶奶,我们怎么能在这用餐,这多不合规矩呀!”连一向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的妙玉也拒绝。
文靖看着她们两人错愕坚决的表情,心下了然,也不再多说,低声吩咐她们退下,默默坐下,执起筷子吃了起来。
锦心看着着上的饭桌,上前道:“少奶奶,饭菜恐怕冷了,要不我们拿去热热?”
文靖摇摇头,示意不用。
夹起一筷子青菜,尝了尝,确实冷了,但是文靖不甚在意,心里有事,也没什么胃口,扒了两口饭,就想停下不吃了,可看着这只动了几口的饭菜,又想到今天城外的流民,轻轻叹了一口气,复又执起筷子,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吃完饭,文靖来到陈思吟的书房,书房房门紧闭,可是并没有锁,文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文靖心下疑惑,书房为何没锁?是故意引自己进去?
但是既然来都来了,文靖也并不急着打算走,反正自己稀里糊涂的,陈思吟不明说,那就与其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还不如痛快一点,直接一些。
书房没有点灯,漆黑一片,文靖走进去,锦心和妙玉跟着她,帮忙点燃角落的灯。
火光丝丝跳跃,照亮了整个书房。文靖环视一圈,来到了白天书桌前,桌案上早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公文整整齐齐地被摆放在了一旁,文靖拿起,翻看了一下,仅是一些生意账单记录,没有什么特别的。
文靖把公文放回去,视线下移,落到了书桌下面的抽屉上,伸手一拉,没拉动,抽屉锁了。
书房没锁,抽屉锁了,这抽屉放着重要的东西?
文靖蹲下身,仔细翻找找书桌的各个位置,却没有看见钥匙。
走出书房,合上房门,夜色深深,文靖回到房间,陈思吟仍旧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