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的角落,陈朝暮滔天的怒气悄然落幕。
夜里十一点半,手机聊天框依旧静悄悄的。
陈朝暮拉黑不到两秒又拉回来,心虚了半个多小时,没料到徐晚今天竟然这么安静。
是真听他说的不讲题就不发消息,还是,和别人去叙旧了?
有点不满,但又庆幸她一直没给他发消息,害怕撞上他正暗自消气的全过程。
陈朝暮长出一口气,摇摇头,还是没忍住给徐晚发了条消息,是她昨天问过他的一道题的变形,晚上他刚做了几道同类型,拍照发过去。
写了半张卷子才看到她回复。
徐小晚:[不是说今晚不讲题吗??!]
陈朝暮按着手机屏幕:“……做完发我。”
“哦……”
徐晚放下手机,本来已经打算睡了,没想到又收到陈朝暮的消息。
躺在床上跺了跺脚,想起今天陈朝暮似乎情绪很低落,决定还是起来写他布置的题目。
陈朝暮不高兴的原因她一直没弄明白。
第二天到学校,早读的时候问他他也不说。
可想到很快又要月考,月考后估计要做不成同桌了,徐晚还是有些低落的,想知道他到底哪里不舒服。
不过这件事终究还是不了了之,也如她所想,她确实不能再和陈朝暮做同桌了。
因为月考前几天学校让几名优秀教师去市里的重点高中学习,高一高二的年级前三名也都跟着去,听听市重点教师的课。
一班前三全去了。
月考出分后班主任不在,班长会主持班会换座位。
自习课的时候成绩单从前往后传阅,传到徐晚时前排同学随手递给她后面的人,刻意略过了她,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这样。
看着前后两人隔着她交接了成绩单,徐晚轻声开口:“我还没看呢。”
“哦哦,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不看呢。”
前面的男生笑笑,示意徐晚后桌把成绩单给她。
“喏,给你,”后桌撇了下嘴,小声咕哝,“每次都最后一名还能记不住名次吗,有啥好看的……”
徐晚宛如当头一棒,愣住,表情空白地看他。
后桌意识到她听见了,顿了顿,晃晃成绩单:“给你。”
徐晚没什么表情地接过来,低着头将薄薄的纸按在桌面上。
视线下意识看向最后一行,果不其然,还是和倒数第二名相差了将近一百分。
月考她总分五百整,这是高一以来考得最多的一次,但年级排名才五百出头。
成绩单最后一列是每个人的年级排名,一溜的两位数,到她这“咣”变成三位数,还是“5”开头的。
把每门分数记在草稿纸上,徐晚将成绩单递给后面迅速转身趴在自己桌上继续看练习册。
写着写着就看不清练习册上的字了。
鼻头和喉咙都变得很堵很堵。
分数进步了,总排名也进步了点,可心里却总像被什么扎了个洞,和一班人一起赛跑的路上,她一边流泪一边漏气。
在一同奔跑的人群中她甚至习惯性垂起了曾经骄傲开朗的头颅。
这是她不知道第几次生出想转班的念头。
陈朝暮这段时间不在,祝晴空座位离她很远,一整天下来两人也说不了两句话。
此刻徐晚才发现,她一直在让自己刻意忽略身边微妙的敌意,刻意让自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实则心里在意得要死,骗久了还真把自己唬住了。
也许那不是敌意,只是她自卑的程度逐渐加深,太自卑导致她草木皆兵,别人向她随意看来的一个眼神她都要幻想成负面。
她大概真的不适合在一班。
可这种话不知道能说给谁听,别人都说一班挤破了头得难进,她这么想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更不想和爸妈说,他们费了老大劲将她送进来,结果成绩没进步多少还总想逃出去……
月考换位一周后,陈朝暮回来了。
一进班就发现徐晚坐在了最后一排,身边坐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祝晴空在她前面一排,旁边也坐了人。
陈朝暮从进校就不怎么关注别人,从前看成绩只看第一排自己的成绩,上了高中起不得不看成绩时开始看自己及成绩在他之上的人。
平时除了讨论问题外也很少和班里同学交流,所以高一都快结束了班里一小半人他都不认识。
班级中间空了三个位置,大概是给他们前三名留的。
陈朝暮将书包放下,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徐晚,皱了皱眉。
毕霄看到祝晴空周围坐满的位子,也没招,耷拉着脸将书包放到陈朝暮隔壁桌上。
“哎,徐晚咋又坐后面了?配眼镜了?”
陈朝暮正郁闷着,忽听身边的毕霄说话。
他偏头看去:“配什么眼镜?她有眼镜。”
毕霄:“她不是近视度数高了吗,还坐后面能看清不。”
“你怎么知道的?”
陈朝暮攥着书的手紧了紧,他都不知道。
“祝晴空前两天给我说的啊,她们换了位置徐晚才发现看不清的,哦对,你都没拿手机人家徐晚想说你也没法收到。”
“那你……”
“偷拿了呗。”
毕霄拍拍口袋。
他很大胆,回学校了还敢把手机拿进班里。
“……你认识最后那个男生吗?”
“谁?”毕霄说,“哦徐晚同桌啊,章承承,之前老垫底。呵呵,没想到他俩坐一块了,可怜的孩子。”
他一眼就能看出一定是换位时就剩那角落的俩位没人选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期末。
虽然不和徐晚做同桌,但陈朝暮时不时还是会关注着后面。
他发现即使是和祝晴空坐前后桌,徐晚好像也变得越来越沉默了,每天下课也不爱睡觉了,很多次都是硬撑着揉眼写题。
周日上午大课间徐晚还在死抠一道物理题,这道题从上自习课开始就在写,弄了一节课也才写出第一问。
眼睛摘了扔一边,她趴在桌面上尝试了一边又一边,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额头不停冒汗,终于决定还是看看答案解析。
弓了一节课的肩膀,现下右肩酸疼得要命。
徐晚直起身转了转肩膀,余光看到同桌章承承似乎在往她这看。
她偏头看了眼才发现不是在看她,是斜着在看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哎,徐晚,”章承承注意到徐晚的视线,忽然往她这凑了凑,小声说,“你说陈朝暮总往我这边看是想干啥啊?是不是想给我交朋友你说,那我能不能问他几道题啊……”
徐晚惊地睁大眼睛。
她和章承承不熟,关系仅限于同桌关系,从换位到现在两人一句话没说过。
没想到第一次听新同桌和自己说话就是这样自信到惊人的话语。
徐晚羡慕他的自信,很想说可能是他看错了,陈朝暮大抵是不会主动找人做朋友的,但最后一句……
她说:“应该可以问吧?”
她见过陈朝暮和别人一起讨论问题,有时候讨论急了几个人争得急赤白脸的,声音愈来愈大。
章承承眼神一亮:“欸他过来了!”
徐晚看过去,陈朝暮冷着脸走过来,走到她桌边停下:“下午自由活动要去换眼镜吗?我和你一块。”
“啊?今天吗,我没拿钱。”
反正下周就星期了,她本来打算等回家了让徐若文带她出去配眼镜的,顺便再卖卖惨看下学期能不能回到普通班。
“我带了,”陈朝暮冰冷的眉眼似乎融化了些,“那下午出去配眼镜,配完回来继续写题。”
事已至此,徐晚只好点点头,准备中午去找班主任打假条。
陈朝暮走之前又恢复冷酷的表情,还往徐晚身边看了眼。
“我靠……我还没问他题呢。”
章承承发出动静。
徐晚无语一瞬,人都走了知道出声了。
她没说话,低头继续看解析。
“徐晚?同桌?你和陈朝暮关系这么好啊……”章承承推了推眼镜,好奇问,“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
这话吸引了徐晚的注意,她停下笔,心脏突突的:“说什么?”
是又觉得她高攀一班,说些很让她刺挠的话吗?
“说……说,”章承承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声音渐小,“说你和陈朝暮在……在谈对象。”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飞快。
徐晚却下意识松了口气,恍然发现她真是太精神紧绷了,看什么都觉得能体会到别人对自己微妙的瞧不起,这种情绪竟然比被传绯闻还让她紧张。
她摇摇头:“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那,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你朋友这道题?”章承承把题举到她跟前。
徐晚顿了顿:“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
刚刚那么好的机会。
“你没看他刚才看我那一眼,冻死人了我感觉他都不想理我。还以为天天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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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看是看我呢才知道是看你,我纯小丑。”章承承垂头丧气。
徐晚却一怔,陈朝暮天天往后看她吗?
她竟然没注意到过一次……原来是这样发现她近视度数加深的吗?
心里平静的湖面仿佛倏然砸下一颗石子,泛起圈圈涟漪。
鉴于之前被施回舟敲打过,陈朝暮去找他要假条,请得是病假,说牙疼要出去看牙。
出了办公室转身捏着假条下楼去了。
自由活动时间已经开始。
为了让班主任少想,他特意和徐晚错开时间请假出校门。
徐晚提出过异议,说这样做不显得他俩更有问题了吗?建议还是请了假直接一块出去。
不然这整得像什么地下接头似的。
但不知道哪个字眼戳到陈朝暮,听了她的话反而更坚定要错开请假出去了。
自由活动时间请假的学生不算多,多数都还是闷在学校里。
部分请假出去玩的学生一出校门就脱掉了校服。
像他们这般穿着校服大喇喇在路上走着的很少见。
徐晚后知后觉生出些别扭来,怎么看着……还真像偷偷跑出去约会的了?
正暗自想着,陈朝暮一声把她唤回神。
“到了。”
徐晚等眼镜的时候陈朝暮还测了下视力,他竟然还是5.0,天天用眼那么久还维持地这么好!
她不可置信地站在陈朝暮面前,都想扒开他眼睛看看到底怎么长的了。
陈朝暮笑着仰起头,抬手弹了下她脑门,笑道:“手老实点。”
两个人没觉得这距离和举动有什么,但第三视角看着却很显亲昵。
这一幕落在徐若文眼里很是刺眼。
她看着店里嬉笑的两人,直愣愣站在店外。
直到陈朝暮忽然瞥到外面的人,顿住,看向徐晚:“你妈妈在外面。”
徐晚回头,真是她妈妈!
她欢快跑出去:“妈妈,我没钱,本来想下周放假再配眼镜呢但陈朝暮……”
说着,发现妈妈神色似乎不太好,她疑惑:“咋了,妈妈?”
“啊,没事,配眼镜是吧,该配配,”徐若文看着陈朝暮走出来,扬起笑,“配眼镜多少钱?我给朝暮。”
陈朝暮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姨姨,我正好装了零钱,而且是给徐晚用的,不用给我。”
之前很多次都这样,他有钱了就给徐晚花,从不需要还。
“那恁俩都出来了,没吃饭不,配完眼镜带恁吃顿米线去。”
“好啊……”
徐晚雀跃起来,还没说完就被陈朝暮打断。
“不了,一会俺俩就得回去写题,现在也不饿。”
陈朝暮笑着说,回头在徐若文看不见的地方瞪了一下徐晚。
徐晚不甘示弱瞪回去。
……就是吃顿饭而已!
…
“安排好的计划不能打乱。”
回校路上陈朝暮镇定自若地对想要发狂的徐晚说。
徐晚戴上新眼镜,远远看见教学楼,层层窗户整齐排列着,像是一座巨大的封闭牢笼的透气孔。
她疲惫至极地耷拉下头,倚着一棵行道树不愿意走了。
“让我歇两分钟。”
歇两分钟再进笼子。
陈朝暮扶住她手臂:“这么累么?”
明明眼镜店离学校门口才二三百米。
徐晚摇头:“是心累。”
是心累啊!
她本来就不是精力很高的人,学什么东西也都很缓慢。每天在这样节奏快的一班,脑子比身体累多了。
一出校门才感觉能喘过来气。
她叹气:“陈朝暮,一道物理题我写了一上午,最后还是看答案才弄会。”
“进步很大啊,”他摸了摸她头发,“之前你遇到难题推三遍都要放弃,现在能用一上午来解决,你肯定会记忆很久的。要是真怕忘等回去我再给你看一遍,帮你记着,过几天提醒你再写一遍。”
徐晚:“……陈朝暮你真好,但我真不想写题了啊啊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还老催着我写写写我都歇不了一点,你说我是笨鸟先飞。”
“可是笨鸟哪会和聪明鸟站一根树枝哇!人家踩的树枝就比我高……”
“……别说丧气话,走。”陈朝暮无奈,拉了她一把。
“干嘛去?”
“收拾收拾准备起飞去,昨天那错题还没讲完。”
“……陈朝暮你真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