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暮看起来比徐晚还不在乎。
徐晚甘拜下风。
陈朝暮从小就死要面子,能说出这种话还真是活久见了。
她被他这句话整得不上不下,双颊的温度和面前的陈朝暮不相上下。
两个人面对面,鼓着眼睛硬气对视,似乎旁若无人。
实则是实在不知道怎么招架身边两人的调侃目光。
惯常争锋相对的两人在这一刻无比有默契地转身,坐下,默不作声端起色素奶茶开始喝,目光虚虚投向面前的空地。
但旁边的人显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哦~又不是没吃过~”毕霄刻意憋笑的声音几乎贴着他们穿进耳朵,贱嗖嗖的,“原来青梅竹马都是这样的啊……”
“……”
陈朝暮手中的塑料杯微微变形,跟着手掌微颤两下,他抬头,眼神中一片冷寂。
毕霄:“……真不好玩。”
还是徐晚好。
他转到徐晚旁边坐下,眼中调侃之意丝毫不加掩盖。
徐晚悄悄瞪他一眼,压低声音:“我说了是发小,纯友谊!”
什么青梅竹马的……多令人害羞啊。她看过那么多青梅竹马网文,那可都是……
徐晚脸红红的,晃晃脑袋不许自己再想。
没注意到身边的陈朝暮默默偏头盯着她侧脸看了好一会,浑身的气场忽然冷淡下来。
他一口气将奶茶喝完,手一扬将空杯砸进几步远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传来沉闷的“咚”声。
徐晚看向陈朝暮,看到的是他面无表情,似乎情绪不好,不知道又哪不对劲了。
她咬着吸管,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越长大陈朝暮越这样,每个人好像都在成长中慢慢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哪怕是曾经无话不说的挚友也不想透露。
他们都在慢慢变成复杂的人,小心思似乎也都在变多。
尤其是陈朝暮,不对,他是一直都这样,要么没表情要么脸色忽然臭臭的,要么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还总是不直说,别别扭扭想让她发现,她要是发现不了那他会更气,但过不久就会自己哄好自己。
这都是徐晚经历了多次后悟出来的,有时想起来这人似乎不高兴来着,想去哄哄结果一看人已经把自己哄好了。
几个人罕见地能这么平和、安安静静坐在一块。
不过没几分钟就被前边的吵闹吸引。
班里几个同学过来,问陈朝暮要不要一块拍个合照,和班里同学。
来问话的是个男生,似乎是代人传话的,问着还往后扭头看。
徐晚往他身后偏头看去,不远处站着几个同学,关鸿青在中间,正和身边的女生说笑,但注意却在这边。
徐晚怔了下,下意识避开那边同学看过来的视线。
似乎懂了什么,她静静坐着,眼眸迎着刺眼的阳光,眯了眯。
她不知道陈朝暮会不会去和人合照,也不知道陈朝暮知不知道是谁想和他拍。
树影晃动,正午的阳光细碎落在徐晚脸庞,温和清凉的风轻轻抚过她鬓边碎发,却惹得她一阵心烦意乱。
干脆转过身随便看看花看看草,不要去注意陈朝暮。
拍照有什么,不叫她又有什么。
反正……反正她和班里同学也都不熟。
就算他同意合照也没什么的,毕竟都是同学,就算,就算是和关鸿青单独合影也是没什么的,毕竟只是她单方面和班长关系不好,她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要求陈朝暮也不许和她玩。
毕竟……他们也是做过同桌的,关系熟悉……是应该的。
可为什么她觉得心里酸酸的,连带着整个胸膛都不舒服了,酸麻的感觉从心脏爬到小腹中间,又爬到后背,像是一只毛毛虫落了上去,吸附在她身上,似乎要爬过每一个毛孔折磨她。
心底的酸胀很快蔓延到眼睛。
徐晚发现,自己依旧胆小又可悲,那些她刻意不去想不去看的差距又在此刻翻涌出来,毫不留情鞭打着她可怜又不受控的自尊。
那些以为会在日复一日的学习中淡化的自卑原来从未消失,她甚至希望此刻能坐在教室里头也不抬地刷题,而不是闲得发慌在人群里又开始复盘自己考的那几分和班里人相差多远。
“合照?中啊中啊,那俺几个都一块过去拍吧!”
陈朝暮还未回应,毕霄先出声了。
他热络得很,看起来很喜欢拍照似的。
来传话的男生愣了下,看着忽然加入的毕霄想了想,说:“那也行,走吧。”
“走走。”毕霄笑着叫上祝晴空和徐晚。
陈朝暮看了看徐晚,也跟着站起来。
还没走出一步就见方才的男主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也去吗?”
徐晚一顿,他话里的指向意味太过明显,想不知道说的谁都难。
这完全是男生下意识的疑惑,只一句话就将她微妙地排除在外了。
徐晚扯起嘴角笑了下,坐回椅子上:“那你们去吧,正好我帮你们看着东西……”
“她不是我们班的吗?”
陈朝暮眼神忽然冷下来,阴沉沉看着面前的男生。
“就是,不是你说要和同班同学拍照吗,”毕霄也皱起眉,眼神往远处瞥了眼,似笑非笑,“怎么,还是说……只是来找陈朝暮和某个特、定、的同班同学拍啊?”
“啊?不是,毕霄你说什么呢,我就觉得……哎我不是觉得咱几个更熟吗……”
毕霄环抱双臂,看笑了,故意嘲弄出声:“你啥时候和陈朝暮熟了?”
“哎,他叫啥?”
毕霄转头问陈朝暮。
陈朝暮看了他一眼,静静盯着男生两秒,摇头:“不记得了。”
“哈哈哈什么不记得,是根本不知道吧。”毕霄笑得更张扬,挑眉睨着脸色涨红的男生,看他愤愤离开,又冷笑了几声,“神经病一样。”
徐晚在一旁,怔怔看着陈朝暮和毕霄打配合给她出了一口气。
鼻尖忽然酸涩难忍,似乎有什么就要夺眶而出,她瞬间低头,几颗晶莹水珠立刻砸到校服裤上,隐没其中。
她低着头逼退泪意,听见毕霄在和祝晴空说什么,然后笑嘻嘻走到她旁边,拍了下她肩膀:“不用谢啊不用谢,那个势利眼早想骂他了!”
徐晚察觉到他手刚落自己肩头不到一秒就缩走,微微抬眼,看到陈朝暮正横眉冷对着他,毫不留情打飞他抻向自己的手臂。
她笑了下,感激地看着毕霄,下一秒毛茸茸的头顶就被人揉了一圈。
陈朝暮垂眸,歪着脑袋看她:“别因为那神经病的话难过,走吧,给你们拍照。”
徐晚一懵:“拍什么照?”
“……”陈朝暮无言几秒,不太自在清了下嗓子,开口,“你不是说让我给你们仨拍合影吗,不拍了?那正好……”
“拍拍拍!我们拍!”
徐晚“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拉住陈朝暮袖子:“你竟然同意了,陈朝暮你竟然同意了?”
陈朝暮被她晃得有些想笑,想问问她到底觉得自己是多么冷情,但一想到他先前说过的话,脸色又不自然起来。
挣了挣被她抓住的袖子,正色道:“下不为例。”
真以为他这么乐意给她和别人拍合影呢?
“好的~”徐晚笑得眉眼弯弯,“下不为例!我也给你拍嘛,咱们一块呀。”
最后陈朝暮任劳任怨地在三尊大佛层出不穷的不满里连拍了几十张。
“这总行了吧!”
拍到最后他也恼了,自己答应的事不好反悔但要是再不满意那他也不干了,水平就这样了,爱咋咋吧!
眼瞅着一向感情最淡的人都恼得一头汗,毕霄和徐晚连忙见好就收,祝晴空倒是从未有过意见,毕竟她真没看出来陈朝暮到底拍的哪不好。
结果毕霄翻着她拍的照片说:“因为你俩水平一样次,就跟五音不全的人听不出别人跑调也听不出自己跑调一个样。”
祝晴空:“……”
四个人是找了块僻静地拍照,周围桃树繁茂,等陈朝暮不耐烦拍了最后十几张,徐晚让他也站过来。
毕霄把手机卡桃树枝上,调整成延时三秒摄影,立刻跑回来。
四个青涩的少年慌乱懵懂地挤进了镜头。
为了全都拍进去,四个人紧紧贴着,徐晚和祝晴空在最中间,两边的男生尽力将上半身往中间靠。
回看照片。
“陈朝暮你怎么没笑,还把我挤这么狠。”徐晚说。
毕霄:“哈?他还会笑?”
徐晚瞪眼反驳:“啧,你咋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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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陈朝暮又不是面瘫,只是有点……”
“只是有点装而已!”
然后两个人一同笑起来。
陈朝暮:“……徐晚?”
徐晚还在笑。
他深吸一口气:“徐晚你几天没洗头了,贴着我拍照一股头油味,还有你毕霄,走点路就一身汗臭味,几个人都要被你腌入味了。”
徐晚不笑了。
毕霄:“???”
他低头嗅嗅衣服,猛然抬头:“纯造谣啊!”
“就是,哪有味儿?”徐晚挠挠头,“我昨天刚洗的头!你身上才一股味!”
陈朝暮微笑看她。
谁先跳脚谁先输。
他和她斗嘴次数不下百次,只不过今天是第一次在同学面前和她怼,甚至还怼了同学,这种感觉……居然还不错?
祝晴空挪到毕霄身边,小声:“现在人不装了吧。”
毕霄笑出来,看着陈朝暮赞许地:点头:“嗯,现在像活人了。”
徐晚这回是真瞪他一眼:“本来就是。”
随后又忍不住小小声和他们说:“我早说陈朝暮话多还会怼人吧,这回你们可信了。”
不过四个人唯一一张合照实在是……不能说不尽人意,那也是丑得各有千秋。
正打算再拍几张好的时听到那边班主任喊人的声音,远足队伍要继续走了,正在集合班级。
四人只好作罢,藏好手机往队里赶。
远足又走了一小时才开始返程,此时大多数人已经累得不想说话,有人甚至脚底板都磨出了几个泡。
徐晚更倒霉,从最后一个公园的石板台阶走过时崴脚了。
他们前面的大部队都走出了公园,她因为崴脚走不快,为了陪着她四个人一起落在了最后。
大部队都要走出公园了,救护车在外面缓慢随着大部队往回开,从半晌午再启程时车里就已经陆陆续续有学生受不了去休息。
“我们得走快点赶上救护车,徐晚不能一直走着。”
祝晴空扶着徐晚左臂,对搀扶着另一边的陈朝暮说。
陈朝暮的眉心从徐晚崴脚那一刻就没松下过。
此刻听到祝晴空的话,看看周围同学越来越少,他上前一步弯身在徐晚面前蹲下。
“我背你。”
徐晚一愣,下意识把手搭上去,祝晴空很有眼色地松开搀扶。
“你背我?其实我还能走的……真的。”
徐晚按着陈朝暮的背部,犹犹豫豫,这……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中考完那个暑假她还像没开智一样敢要求陈朝暮脱了上衣给她看回来,然而现在只是一想到自己将要趴到他背上,她的胸口小腹会和他结实的后背相贴,两个人的体温会融合到一块,她就控制不住红温了。
“上来。”
陈朝暮不给她犹豫的机会,从前面拉住她手臂便往自己脖颈缠,另只手向后勾住她腿弯。
祝晴空立刻上前帮助,把懵懵的徐晚推上了他的背。
“……”
好吧,算他们不给她矫情的机会。
徐晚动了动,老实圈住陈朝暮脖子,趴在他背上。
很别扭地闷声说:“谢谢你啊。”
陈朝暮笑了声,胸腔的震动隔着背清晰传到她胸口,震得徐晚越发控制不住脸部温度。
很快四人就要走到公园门口了,周围同学逐渐多起来,徐晚不好意思想要下来。
陈朝暮却勾她腿弯勾得更紧,拧眉回头看她:“再走你脚肯定要肿个大包,别乱动。”
说完他转回头。
徐晚默默趴在他背上,暗想他心理素质真好,一点都不在意这种接触是否有些超过朋友界限,但一想到这一点她又莫名难过起来。
为什么陈朝暮不会像她这么想?是她想得太多太乱了吗,人陈朝暮都不会这样,背她也只是在照顾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吗?
仅此而已吗?
早知道在毕霄说他们青梅竹马时就不反驳说什么发小了。
发小发小发小,现在真像发小了她又不乐意了!
徐晚没意识到自己心情忽然沉重起来,直到瞥见陈朝暮红得滴血的耳朵她才回神。
愣愣伸出手指碰了下,他猛地一顿。
徐晚立刻缩回手。
他耳尖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