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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作者:流光樱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大雍崇尚佛法,世家贵族中礼佛之人不少,盛京周围也不乏大大小小多间佛寺。其中香火最鼎盛的,当属城郊的兴善寺,因宫中皇后娘娘常去礼佛,故在民间有着国寺之称,京中贵女亦多喜去兴善寺上香祈福。


    反观宁安寺,在一众香火鼎盛的京郊寺庙中,绝不算起眼的,沈青黎先前不仅没有去过,对宁安寺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延庆二十年将宁安寺付之一炬的那场大火上。


    彼时她已嫁入东宫,鲜有机会外出走动,父兄已然北上,宫里宫外不时有些流言蜚语传出,对于宁安寺的那场大火,她虽有耳闻,却并不了解,后来更是将此事抛诸脑后,彻底忘却。


    而今是延庆十九年,远不到寺庙大火的时日。想着宋嫣宁的邀约,有道是患难见人心,对自己真心当待的旧友,她自是迫不及待地想见上一见。除此之外,也是自己真想暂离府邸,走走看看。


    故沈青黎将思绪收拢,点了点头:“派人去宋府传个话,明日我同宋嫣宁一道前去。”


    朝露屈膝俯身:“奴婢这就去回话。”


    ……


    翌日一早,天刚破晓,一辆马车自沈府大门缓缓而出。


    时辰尚早,加之阴雨,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好在眼下尚未落雨,勉强算是行车赶路的好时候。车轮辘辘,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道,天未下雨,四周弥漫着雾气,略显阴沉。


    沈青黎坐在车内,伸手将半开半阖的车帘掀起,冷风夹着水汽扑面而来,虽让人略感湿冷,但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和自在。


    宁安寺在盛京以南十几里地,算不得远,和宋嫣宁约在辰时碰面,时间充裕,阴雨天气,马车行驶得不快不慢,车轮辘辘,缓缓驶出了南城门。


    此行既是诚心礼佛,也是为图个清静,为不惹人注意,沈青黎只带了朝露一人,另还有府上两名会武的侍卫。马车是特意挑选过的,选的是最窄小破旧的一辆,尽可能的不惹人注意,车身上写有“沈府”二字的木牌也早已被她叫人取下。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窗外景致渐佳,道路也逐渐平坦开阔起来,透过窗隙,远远看见不远处烟雾冉冉,香火缭绕,沈青黎猜大约是快到宁安寺了。


    马车继续往前,待到距寺庙不远的一棵歪脖树前缓缓停下。


    朝露先一步跳下马车,肩上背着个大包袱,此行姑娘说打算在寺中小住上几日,故多带了些衣裳物件。近来这般阴雨连绵的天气,外出小住自不是上佳之选,但姑娘受梦魇所困已久,执意如此,朝露便也没再劝诫,而是依言照做。


    沈青黎随即踩着矮凳下车。


    宁安寺并非盛京城附近香火最鼎盛的寺庙,外头由灰墙围着,中间高处写有“宁安寺”三字的古朴匾额。围墙外,几棵枝繁叶茂的古树,东南角摆放的青铜香炉内,香火缭绕。


    天气阴沉,加之来宁安寺上香之人本就不多,寺庙外往来行走之人寥寥无几。


    “黎姐姐。”正四下看着,只听不远处一道熟悉女声传来。沈青黎侧首,来人一身紫衣娇俏,手挽竹篮,正是与自己有约的宋嫣宁。


    “姐姐竟也这么早就到了。”宋嫣宁甜甜一笑,后在沈青黎面前站定,走近了才看见她手中竹篮里装着的香线蜡烛。


    “昨日姐姐派人来说,想在宁安寺中小住上几日,我便多带了些香烛和衣物前来,也陪你小住上几日。”


    “还是嫣宁你想得周到,多谢。”沈青黎心头一暖,如此天气小住寺中,并非上佳之选,她事出有因执意如此,宋嫣宁却是舍了府上的舒适好意相陪。宋家书香世家,祖上曾出过两任首辅,如今宋父在御史台任职,身为宋家嫡长女的宋嫣宁可不是愿凭白舍了舒适找苦头的性子,如此好意相陪之举,自让她心中动容。


    “这有什么的,”宋嫣宁摇头说道。言毕,只狡黠一笑,而后凑上前小声问道,“我听说,呈渊哥哥过几日就回府了?”


    沈青黎不由抿唇轻笑,两府交情匪浅,宋嫣宁钟意兄长,是她幼时便知的事情。嫣宁性子直,藏不住事,虽自以为自己毫不显露,但两府中不少人都能看出一二。唯独兄长那个木头疙瘩多年来一直毫无察觉,也无表示,倒是让对方一女子多次主动。


    “到时我再过府寻你玩,”见对方笑了,宋嫣宁便知消息属实,“你可不能拒绝我。”


    “好,”沈青黎莞尔,“定邀你过府一叙。”


    得了应答,宋嫣宁一时心情更佳,虽是阴雨沉沉的天气,在她心里却比晴日还要明媚。话毕,便先一步朝寺门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寺中。迈入大门,寺中的人流比外头稍多了些,宁安寺占地不大,寺中分为前后两院,加起来也不过几间灰墙青瓦的庙宇,前边是几间大门敞开的殿堂,中间由围墙隔开,后边则是寺中僧人居住的居房。


    “不知施主是想求签还是上香?”宁安寺并非京郊香火鼎盛的大寺,寺中僧人并不算多,前殿只一位十三四岁的小沙弥值守,见有香客前来,便上前询问。


    “近来春雨连绵,夜难安寝,故想在寺中小住几日,”沈青黎开口回道,“昨日已派人来寺中传过话,不知是否知晓?”


    听到“昨日已派人来寺中传话”几字,小沙弥当即便想了起来,主持确交代过此事。宁安寺地处京郊,虽说香火不如其他寺庙那般鼎盛,但亦偶尔会有京中贵人前来小住。寺中为方便僧客留住,特备有厢房。


    “主持确有交代,”小沙弥做了个请的手势,往前一步带路,“客房设在东面,施主这边请。”


    沈青黎对寺庙有着天然的敬畏之心,前世被困东宫,对困境绝望时,几度是靠翻看经书和诵念经文来安抚心境的,眼下既已到了寺中,也安排好了厢房,她自不着急休憩,而是想入大殿上一炷香。


    “朝露,你随小师父去厢房将东西放好”沈青黎说话不急不缓。


    朝露点头应是。


    听到沈青黎如此言说,站在一旁的宋嫣宁便也没了先回厢房休息的打算,只好奇道:“听闻寺中有棵姻缘树。”


    “不知在何处,劳烦小僧带路,我想去求个签。”


    昨日沈青黎还奇怪,盛京周围的寺庙这么多,为何宋嫣宁选了宁安寺这么间名不见经传的,原是为了求取姻缘。想起前世,宋嫣宁在得知兄长战死沙场后日渐憔悴的脸,甚至违抗家中意思,抵死不愿再谈婚论嫁的事,沈青黎面色稍沉。


    “姻缘树在东面,离东厢房不远,”小沙弥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施主若是想去,小僧可一并带路。”


    小沙弥的话将沈青黎思绪拉回,对于姻缘这种东西,她早没了指望。前世,若没有她嫁东宫之举,父亲兄长,乃至整个沈家上下,或不会是后来的结局。对此,直至临终之前,她都满怀歉疚和懊悔。这一世,上天既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必倾尽全力尽力弥补前世的遗憾,确保家人平安无虞。此外,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兄长和嫣宁的姻缘可以顺遂如意。


    沈青黎并未跟上,见嫣宁这会兴致高,只立在原地道:“我近来夜不安寝,今日来此是想祈福上香,求个心静,嫣宁妹妹,这会儿我便不随你去瞧姻缘树了。”


    宋嫣宁虽是活泼外向的性子,但谈及姻缘,到底还是还是内敛害羞的,见沈青黎无意同行,只点头道:“那等我在姻缘树下求了签后,再去正殿与姐姐汇合。”


    “好。”


    两人分头而行,待目送宋嫣宁的身影步入侧院,沈青黎便提着裙摆,步入正殿。


    朝露一直跟随左右,这会儿已将一早准备好的香烛放于一旁长桌。虽是临时起意而来,但拜佛的诚心确是不假,沈青黎亲自燃点了三支高香,后跪于蒲团,闭眼虔诚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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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


    耳边隐隐的木鱼声和鼻尖充斥的檀香味令人莫名心安,沈青黎跪拜许久,方才将眼睑睁开,而后才缓缓站起,将手中香线插-入面前香炉。


    “不知施主是想求签还是上香?”身后不远处又响起殿中另一小沙弥的说话声,并非是对正在上香的沈青黎,而是刚步入大殿的魁梧男子。


    “不必。”来人低声应了一句,目光未在沙弥身上停留半分,只径自迈入殿中,左顾右盼起来。


    短短两字,沈青黎却觉有几分熟悉,回头之时,却只看见一个身穿青色粗布衣,身形魁梧的男子背影,已转身大步离去。


    身影确有几分眼熟,但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沈青黎细眉微蹙,见人往方才宋嫣然所去的姻缘树方向而去,索性也抬脚快步跟了上去。


    方才阴沉黯淡的天际,这会已飘起濛濛细雨来,加之石径湿滑,沈青黎无法紧随其后,走了没几步,待穿过西面那处青灰拱门后,便不见了人影。


    身处孤僻无人的三叉小路,沈青黎并未慌不择路,而是立在原地左顾右盼了几眼。此处并非宫城,也远离京城的繁华喧嚣,方才不过是听见略有些熟悉的说话声罢了,哪来那么多熟悉之感,当是自己多想了。


    然下一刻,本空无一人的青灰拱门处,方才久寻不见的那道魁梧身影去而复返,此刻正步伐疾快地从拱门内走过。许是察觉到远处有人,男子侧头往沈青黎所在方向一瞥,却也只是一瞥,见是名不相识的女子,很快便将目光移开,迈开脚步,身形消失在拱门之下。


    沈青黎心头重重一跳,本半拢在衣袖中的手蓦地攥紧袖口,久未松开,只因方才男子回首转身时,她恰见其容。


    她方才直觉没错。


    此人当真是位旧人,前世旧人。


    粗眉小眼,左侧眉峰上一道明显的刀疤,此人竟是太子近卫,石毅。


    石毅,太子近卫,后来掌管东宫布防,是太子身边为数不多的信任之人。攥紧袖口的手缓缓松开,沈青黎凛了凛神,不过如今石毅尚未在太子身边出头,也并不识得自己。


    本欲上前的步子止住,沈青黎往后退了几步,在一棵葱郁古树下站定。虽不知石毅今日来此所为何事,但显然不是冲着自己,她没必要紧跟不舍,给自己徒增麻烦,在萧珩的人面前,她能避则避。


    脚步虽止,但萦绕心头的疑惑却没能立时散去。但石毅此人绝不会无故出现在此,眼下他虽不是太子最信任的人,却也在为其做事奔走,方才观其举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是人?是物?还是其他什么……


    “姑娘离开正殿怎么也不叫奴婢一声,差点没跟上,雨天风大,姑娘可小心着凉。”不远处,朝露快步朝自己走来。


    思绪被打断,沈青黎这才想起方才自己在瞥见石毅身影时,快步离开,忘了知会朝露一声。


    本细雨纷纷的头顶忽然被一柄姜黄纸伞遮住,是朝露将随身所带的纸伞缓缓撑开。沈青黎这才留意到方才本淅淅沥沥的小雨,此时已然越下越大,而她方才焦急追人,竟连鬓发和身上衣衫被打湿了,都浑然未觉。


    纸伞将簌然而下的风雨遮住,沈青黎看着伞柄末端随风轻扬的碧色流苏,怔了怔神,恍然想起一事。


    前世,晋王萧赫曾在京郊某处遇刺受伤,具体时日她并不清楚。她本就对朝中之事不慎留意,更何况那时的自己压根没心思去管别人的事,只依稀记得是暮春时节,堂堂皇子之身竟在京郊遇刺,此事当时引陛下勃然大怒,兄长为此还带人在京郊附近连续搜查了几日。如今想来,大约就是近来几日的事情。


    雨声沙沙,雨珠顺着伞骨滑下,砸在脚边。


    沈青黎收了收脚,只见脚上那双月白软底芙蓉花绣鞋的鞋面上,原本莹白如雪的芙蓉花纹样,不知何时,竟浸上了浅浅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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