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将军骑着健硕的战马,风雨吹打着满是伤痕的脸颊,魁梧的身躯冲到人群之中,那一双饱经风霜的眸子悲恸地望着面前死战的将士们。
宁王魏知耀率领的将士们不曾想到,他们的大将军竟然还活在世上,且如今就骑着骏马站在他们面前。
看着那沧桑且熟悉的身影,他们微微顿住,手中的武器渐渐放缓,城池上驻守的守卫亦是忘却战争,看着那人影。
雨丝从天而降,阴沉的天气不见天光,鲜血顺延着坚固的城墙缓缓流淌,留下大雨也难以消除的血腥味。
萧都督萧凛看着持刀威胁宁王的萧妩,浮现出一抹欣慰但又无奈地神情。
他看着手足相互残杀,望着仇敌混入阵营中,只觉得满目苍夷。
见到那威风凛凛的萧凛,宁王微微一怔,可不过一瞬便转而笑道,
“萧凛大将军,不过是个懦夫!你们可还记得,江南一场之时,他毅然而然丢下你们,独自活命!留下的将士们尸骨未寒,鲜血直流,你们见到他,难道不应该是愤恨?”
萧妩的利刃又深了几分,可宁王俨然不当一回事。脖颈处传来疼痛,他只回眸看向萧妩,讥讽道,
“这便是你心中保家卫国的英雄,可到头来却是临阵脱逃的缩头乌龟!你混在军队数月,也应该知晓,将士天职便是服从主帅。可说要攻打的是他,临阵逃脱的亦是他。”
三言两语,便将众人从重见萧凛的喜悦从拉回现实。执着天弩的战士再度拿起武器,目光燃着熊熊烈火。
倘若并非萧凛,又怎么会死伤惨重?他根本不配活着回来,根本无颜再见他们!
萧凛面对灼热的目光,一把又一把武器面对自己,却并无半分恐惧。
他一个跃步,从一人高的战马身上跳了下来。旋即转了一圈,“噗通”一声跪在将士们的面前。
男儿两膝有黄金,而萧凛这一跪,犹如巍峨泰山遽然坍塌,粉碎他们心中那残余的英雄形象。
“其实萧凛那一日,早就该死!”雨水沿着冰冷的盔甲,直直往萧凛身上钻了进去,鼻子被冻得通红,他眼眶通红,朝着湿漉漉的雨地深深磕了一个响头。
“若非萧凛决策失误,又怎么会让他们一个个枉死?”困扰萧凛数月的石头终于落地,他身上像是卸下重担,终于敢昂首挺胸看着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萧凛自知无颜面对你们,可这一回,我还是要回来!我不能看着你们明知前方是火坑,还要一个个往里头跳!”
他扫视了一圈宁王,强大的威慑力让魏知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于他而言,你们不过是他谋逆的垫脚石!□□,蹂躏百姓,难不成要违背初心?”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地低垂着头颅。他们每个人成为士兵的契机皆不同,有的是想要立下赫赫战功,光耀门楣。有的是迫于无奈,为谋求生存。也有的是想要保家卫国,镇守一方。
可相处上千个日夜,早就拧成一股绳,他们皆有了共同的初心——为百姓带来安宁的时日。
可如今,他们做的,却是与初心相悖而驰。帝王相争,受苦受难皆是天下百姓。
更何况,为了皇位,宁王甘愿同仇敌结盟。这样的君王,登基之后,又怎么会因着自身利益顾及百姓?
“我萧凛希望,你们能及时收手,回头是岸!如若不然,便从我身上跨过去!”他猛然站了起身,执着红缨枪,守在城门之前。
以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千军万马?
宁王看着愚不可及的萧凛,摇了摇头,如此天真。
可下一刻,却是看到萧凛昔日的部下念着旧情,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站在萧凛身后,组成一条坚不可摧的队伍。
与此同时,掩藏在暗处的倭寇知晓大势已去,将天弩对着城池中央那耀眼的明黄色身影。
手指轻轻一动,一支利刃便悄无声息地发射出去。
……
乾清帝见萧凛说服将士,心中很是得意。有了他们的相助,想来他的帝王之位便是一劳永逸!
他运筹帷幄笑看宁王魏知耀。
见将士们纷纷倒戈,宁王咬了咬牙,想起萧家唯一的血脉萧妩。
趁着她不留意,想要将她手上的匕首占为己有,趁机要挟萧凛。
要么救萧妩,要么便是跟着他一起反攻,日后必然给予赏赐。
只可惜,他高估自己,亦是低估萧妩。将门出身的萧妩敏锐察觉他的变化,将其喘下马。
宁王想要逃走,倒戈的将士已然将其团团围住。
萧凛冷哼一声,“那日势头正好,我本欲率领人马乘胜追击,将倭寇打得落花流水。可却在征战中途得知,阵营中出现奸细。
如若前去,他们里应外合,只怕全军覆没。而奸细,便是宁王的手下!”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将士们雄心壮志,势必要击退倭寇。
萧凛知晓,如若他带着他们回去,必然会让士气削弱。而他身为主帅,进退两难。
为保全大部分将士,只能脱逃,宁愿背负骂名,也不愿见他们送死。没了主心骨,人心涣散,他宁愿他们恨他,也不愿他们就这么不红不白地被算计至死。
知晓宁王所作所为,有将士趁乱狠狠锤了宁王一拳。
精心策划这么久,不曾想却因着萧凛的归来,人心叛变。
宁王望着天空中那将天际照明的紫电,笑得癫狂。他看向那居高临下的帝王,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令他觉得作呕。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要顾及他的名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只为史官留下他的仁义美名。
可他,却偏偏不愿他如愿。
喉中一抹猩甜,宁王倒在雨泊中,很快被人擒住。再无往日雍容华贵,镇定悠然的形象。
“皇兄,比起你当年做的那些事情,臣弟所作所为又算得了什么?”
乾清帝意识到什么,脸上那伪装出来的悲哀瞬间破灭,命令道,“宁王乱臣贼子,杀无赦!”
宁王自知难逃一死,眼见屠刀即将落下,他笑着道,“皇兄,你装了这些年,难道不累吗?当年父皇的皇位根本无意传给你,而是大皇兄!”
“为谋夺皇位,你硬生生强娶如今的皇后娘娘——只因其父亲救过父皇,父皇许诺日后若是宁家女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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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然为后,而谁娶宁家女,谁便是天子!”
“你设计让大皇兄染上瘟疫,逼迫老安国公为之诊治,可大皇兄早就病入膏骨,便是华佗在世也于事无补!甚至你还将大皇兄的死推给老安国公。”
宁王的话,让乾清帝回想起最不愿回首的往事。
他并不受宠,知晓天子之位从来都不会是他的。可人一旦生了妄念,却是如何也收不回。
知晓先帝许诺给老安国公的承诺以后,他将大皇兄的死祸水东引,引到老安国公身上。
只因老安国公曾教给大皇兄医理,这让爱民如子的大皇兄亲自前往疫区,为百姓们医治。
贪念像是密密麻麻的虫蚁,啃噬得他心发麻发疼,他不愿看到大皇兄深得民心,更不愿看到父皇望着他的眸光皆是欣喜,更是将立储君一事提上日程。
所以,他暗中命人将更换大皇兄衣物,调包他的饮食,让他使用瘟疫病人使用过的器具。
待他知晓自己得了瘟疫以后,已然于事无补。父皇深受打击,因着此事打压老安国公。
这时候,他强取豪夺彼时还是宁二小姐的皇后,许诺只要嫁与她,必然能保全老安国公的性命!
顾及承诺,他如愿成了太子。而皇后为了她父亲,只能与心上人分离,入宫成了太子妃。
“甚至,避免日长梦多,就连父皇,你亦是不放过!”宁王见高高在上的帝王再无昔日的尊严,满意地笑了笑。
屠刀落下之际,他已然咬破舌尖,再度摔倒在雨泊之中。
噩梦再度缠身,怕父皇查到当年的事情,身为太子的乾清帝一不做二不休,亦是让父皇染上瘟疫,终究弑君杀兄,如愿以偿。
可他没有想到,宁王竟然会知晓得清清楚楚!
他的掩藏了一世的秘密,竟然就这样被他当着世人面前挖掘出来。
他恨不得将魏知耀碎尸万段,而这时候一支从暗处袭来的天弩猛然刺穿他的心房。
他终是尝到撕心裂肺之痛!
身旁的守卫有的已然察觉到那支天弩,却因着帝王的冷酷无情,当做浑然不觉。
待君王喷涌出一口乌黑的鲜血以后,守卫们才将他围在一处,立即传召太医。
燕陵潇看着含恨的帝王,面上无喜无悲。这样的君王,根本不值得世人拥护他!
他将昏迷不醒的少女护在怀中,鲜血顺着那刺穿的伤口汩汩流落,一滴又一滴落在少年冷如白玉的指尖。
片刻间,太医院所有太医一同出动,团团围住那被天弩刺穿身体的帝王,直接忽视那些为着保家卫国也同样身负重伤的守卫们。
一股苍凉之感油然而生,他们的命,与那个沽名钓誉的帝王相比,根本不值钱。
这样溃烂的宫殿,当真让人感到恶心。
燕陵潇抱着宁楹泠大步离去,腐朽的王朝、昏庸的帝王、淡漠的亲情皆让人心寒。
只有怀中付出真心的少女,才能让他感受到这偌大王朝唯一一点暖意。
少年疲倦的脸上不知是雨珠,亦或者是泪花。他骑上战马,将少女紧紧地搂在怀中,
“岁岁,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