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恒看着面前神情淡漠,有几分疏离感的少年,有些疑惑。
可浸染在官场多年,顾相恒懒得虚以委蛇,只开口道,
“翰林院修撰着实委屈燕大人,如若大人愿为顾府效力。大人很快便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顾家权势滔天,无数青年才俊皆想要入顾家的门,只愿为顾家效力,借力上青云。
面前的少年,想必亦是有着同样的目的,顾相恒如是想。否则,他又怎么敢在那弹劾奏折中清楚写着自己的名字。
这不是,想着用另一种方式让顾相恒注意他吗?
然而,燕陵潇却不如顾相恒所愿。他想了想,做出请的手势,这便是要送客了!
“道不合不相为谋。看来燕某与顾阁老并非一路人。天色也不早了,大人不若早些回去吧。”少年缓缓站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天光涌现,将他身上的阴影投射在顾相恒身上。
顾相恒微微一顿,随即看到他那离开的身影,这才回过神来。这还是他头一回,被人赶出去。
他冷笑一声,眼见燕陵潇的身影渐行渐远,攥紧了拳头。
“燕大人,既如此,咱们后会有期!”
在朝中被乾清帝质问一番,在燕宅又备受冷落,回到顾府之后,顾相恒沉着一张脸坐在书房中。
夜幕降临,书房点亮一片烛台,远远望去,甚是耀眼。
马氏端着一杯参茶推门而入,当看到顾相恒那铁青的脸色,她有些后悔,生怕惹恼顾相恒。
待将参茶放下以后,便罕见地转身离去。
顾相恒被她这反常的举动给吸引,闷声问道,“夫人今儿来,难不成仅仅只是端一杯参茶?这么多年夫妻了,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马氏有些纳闷,原以为顾相恒会嫌弃自己烦,竟不成想会主动开口。
她转过身,看着他抿了一口刚泡好的温热参茶,小声说道,“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不知怎么回事,近些时日,我总觉得身子不适。”
她悄悄抬头看向顾相恒,只见他脸上平静如水面,心中有些失落,
“不仅如此,府中还经常出现栖息的鸟雀晕倒在地的时候。我找了人看了看,说是因着风水不好,所以家中才许多变故。”
变故是假,另有所图却是真。
顾相恒摩挲着紫檀木长椅雕花扶手,心中已然明了,他问道,
“夫人的意思是?”
马氏捏着手帕的手指微微用力,将那条绣花手帕揉成一团。
她试探性道,“老爷,我找的大师说,府中风水不好,与人有关!而这个人——便是顾淮序!”
顾淮序回府多久,马氏的心便不安了多久。她好不容易才被顾相恒扶正,她的儿子好不容易才成为这府中唯一的儿子。
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人抢走他们母子胜利的果实?更何况,马氏当年对顾淮序做的事情,若是他还记得,能上位的话,必然不会让马氏好受。
马氏已然做好被顾相恒骂的准备,可出乎意料的是,顾相恒却是相信了她的说辞。
“那依着夫人的意思,可是将顾淮序赶出府?”
马氏眼前一亮,手悬在脖颈处,阴森森道,“最好便是将其彻底从世上抹除,如此一来,我们便再无后顾之忧!”
顾相恒笑了笑,随即点了点头。
“一切,如夫人所愿!不过,最好就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莫要脏了手!”
……
燕宅。
乌金西坠,残阳晕染天际。
淡淡的金光自屋檐洒落,与宁楹泠手中碧绿色的茶水交织,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少女将那杯温热的茶水递给燕陵潇,坐在案几对面仔细打量燕陵潇。
自顾阁老走了以后,燕陵潇神情无悲无喜,只坐在东亭中,望着鸟雀归来,听着清风吹拂,嗅着满院花香。
“燕陵潇,你做好了与顾阁老他们对抗的准备了吗?”宁楹泠担忧问道。
顾家权势遮天,一门双阁老,羡煞旁人。无数青年才俊欲往前贴,可都不入顾相恒等人的眼。
如今她生怕,燕陵潇弹劾顾乘渊的事情会让燕陵潇遭受到报复。
毕竟,顾乘渊也并非什么信男善女。
燕陵潇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少女灼热的目光,他笑了笑,随即将少女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或许岁岁会认为,我这么做无异于蚍蜉撼树,以卵击石!”少年漆黑如夜的眸子闪过一丝晦暗。
顾家在朝廷耕耘多年,门生可谓遍布大魏,也因此,所以顾家的权势愈发强大,这几年更是如日中天。
可是,在其位,并未谋其职。
顾相恒父子多次利用权势谋求私利,草芥人命,无视百姓诉求。
百姓们状告无门,只能含着泪将他们所施加的事情咬牙吞下。
曾几何时,也曾有几位刚正不阿的清官弹劾顾家父子。但都不得善终,最终也是郁郁而终。
燕陵潇牵着宁楹泠的手,一股温热自少女的手掌传来,旋即温暖燕陵潇千疮百孔的心,
“可是终需有人揭发他们的种种所为。仗着权势欺压百姓,打压政见不和的同僚,徇私舞弊,让朝堂成为一言堂!
只能顺着顾家两位阁老的心意发言!岁岁,这样的病入膏肓的朝政,需要有人打破!”
少年的壮志豪情,远大希望在此刻毫无掩饰地暴露出来。
燕陵潇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不知是残阳落下的光,亦或者是从他身上萦绕的光芒。
宁楹泠看着这样的少年,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这样风华正茂的少年,这样身存傲骨的少年,这样为名请命的少年,自是让人无法自拔地爱上。
“我愿做打破僵局的那个人,哪怕是遍体鳞伤,粉身碎骨,亦是无怨无悔!”燕陵潇开口说道,坚定地看着宁楹泠。
宁楹泠笑了笑,缓缓道,“我愿做陪着你打破僵局的人!”
前方布满荆棘与黑暗,禹禹独行,甚是艰难。若是同行,便是旅途,荆棘之上便是玫瑰,黑暗过后,便是光明。
只要携手同行,便能看到玫瑰与黎明!
……
养心殿。
乾清帝听着楚铮的话,枯瘦的脸愈发铁青,他望着奏折,胸口犹如岩浆流经。
“奴才已然派人去查了,江南战事逐渐停歇。可宁王却是迟迟没有回信,反而在江南那招兵买马!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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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查到了,驻守京城的几位武将,都被宁王抓住把柄。恐怕……”
“荒唐!”帝王低声吼道。
龙案上的奏折与砚台洒落一地,明黄色龙纹地毯被墨汁与茶水晕染。
“那孽障当真有了这样的心意?难不成,朕待他还不够好吗?”乾清帝像是在问楚铮,又像是在问自己。
端王与宁王两人年纪相仿,皆是先帝老来得子。待巩固皇权以后,乾清帝想到两个年轻的弟弟,便多加照顾。
知晓端王愿做富贵闲人,乾清帝便不在朝政中对其诸多挑剔,只要他过得舒心便是。
至于宁王,他很早便看出宁王是有自己的心思。可这些年,他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老了,不比当年,他自己也不知晓,自己还能活几年。
左右这江山,到底是要落在魏家人手中。群臣们经常上谏,请立东宫。魏鹤之过于平庸,且因着当年与明贵人的事情,乾清帝根本就没想过立他为太子。
左右东宫之位,只要在魏氏亲眷中找到能胜任的便好。这些年来,他明里暗里也在观察,只期待找到更为合适的。
这几年,宁王甚是出众,乾清帝已然注意到了他。心中已然有了打算,然而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有了造反的心思。
皇后进来之时,看到一片狼藉,她眉心微动,知晓今夜便是好时机。
“臣妾斗胆猜测,可是因着宁王的事情让陛下龙颜大怒?”
因着皇后这番关切的话,乾清帝的脸色微微缓和。
“什么事情都逃不过阿蕙的法眼。”乾清帝感慨道,随即让皇后坐在身边来。
一股馥郁的芬芳自皇后身上传了过来,乾清帝紧锁的愁眉舒展。
皇后失笑,看向因着皇帝盛怒而被墨汁泼洒到脸上的楚铮,她挥了挥手,示意道,
“楚大人不妨先退下吧?这儿有本宫就行!”
腰间的大手忽而松开,乾清帝似笑非笑地望向皇后,意味深长,“阿蕙待阿铮不一般。到底是因着往日的情分。”
又在猜测了。
皇后明白,此人疑心极重,估摸着因着当年她与楚铮的情谊。所以又在发疯了。
她脸上笑意不改,只掏出手帕仔细擦拭他身上因着茶盏被打翻而溅到的水珠,笑道,
“陛下多虑了!本宫让楚大人下去,不过是想着臣妾能与陛下独处的时间更多罢了。其实,臣妾今夜前来,更是想着为陛下分忧。”
乾清帝心中的疑惑稍稍压下,看着皇后低眉顺眼的模样,他甚是满意。
从前的阿蕙不也是因着当年的事情对他耿耿于怀,可如今又怎么样呢?
哪怕心中有恨,不也是乖乖在他面前,做回当年那温柔遣倦、善解人意的宁二小姐?
闻言,乾清帝笑道,“为朕分忧?不知阿蕙可有何法子?”
皇后将金丝杜鹃手帕缓缓放在龙案上,眸光锐利,认真说道,
“臣妾认为,若是陛下立下太子,或许便能看清很多事情。”
乾清帝眸中闪过几分危险的意味,手撑着额头道,“那依阿蕙之见,不知我大魏谁可任太子呢?”
皇后伸手抚摸他的脸颊,笑着道,“依臣妾拙见,鸣儿乃太子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