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请王爷责罚我。”她知道顾元琛这一关一定不好过,便低垂下眉眼回答,试图将一切罪责揽于己身。
顾元琛摇了摇头,隔着手帕在姜眉唇角浅浅勾勒了两下,温声道:“别苦着脸。既然本王不曾亏待你,你就不许整日愁眉苦脸的,这是规矩——”
他声音温柔,却让人听得胆寒。
“本王再教你一件事,如果我是你,如今还想救他,就断然不会说这等不懂事的蠢话。”
他向姜眉细细描述,告诉他如今已经决定了要从什么刑罚开始,用多少道酷刑在纪凌错身上,届时就让姜眉坐在一边看着,若有些不需劳动力气的刑罚,诸如泼盐水,炮烙的,务必要亲手交给姜眉来做。
姜眉望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顾元琛作势要去擦拭,还未触碰到她的脸,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簌簌坠落。
“还哭?”
手帕在顾元琛掌中揉作一团,他挑眉逼问道:“你还要忤逆到什么时候,本来看你这样可怜,也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本想要饶过你了,而今看来,你是一样要和他一起受罚了?”
姜眉正要回答,敲门声响起,她不由得身形一紧。
顾元琛捕捉到她的情绪,便让何永春带人进来禀报,依旧是懒懒倦倦地听着。
“启禀王爷,人抓到了,如今正在洪三爷的院子里,逃不了……只是,他挟持了洪三爷!”
姜眉心中掠过一丝希冀,只要阿错没有被抓到就好!
顾元琛察觉到她的神色变化,即便是听到洪英被人挟持,也并未表露出多少惊慌的神色,只是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既是如此,那便不能说是你们擒获了他,今后不许这此禀报,明白吗?”
“是,属下知罪,多谢王爷宽宥。”
顾元琛又淡淡道:“今日事毕,下去领十五军棍,你心中可服?”
“属下领命,多谢王爷教导。”
顾元琛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回到姜眉身上,笑道:“你若是能这样听懂教导,本王便也放心了,不过或许是本王错了,你是不可能变成这样子的,对吗?”
他扶起姜眉,做出了一个十分出人意料的举动——细弱的人被他拉入怀中,他双手环抱住姜眉,在她的背上轻轻拍抚,似乎是为了刚才的逼问与呵责温柔安慰。
可是姜眉的身子却不断发抖,她不知道顾元琛想要做什么,只是觉得一双无形的手摁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何永春瞠目结舌,完全想不到王爷这样是何用意,他才为姜眉松了口气,便又不得不为洪英的安危心忧。
那男刺客与姜眉交情匪浅,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洪英若是再出了什么事,只怕王府也要塌了半边天。
“你怕什么?本王还能吃了你?”
顾元琛低声笑道,手上一用力,扣紧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纳入怀中,几乎要顺势将她提抱起来,他对待女人的确很有耐心,将她抱入怀中时,细心地用锦裘包裹住姜眉的身子,托着她的后颈将人贴在肩头安慰。
可是姜眉却并未感到几分亲昵,她并未觉得顾元琛把她当做一个人,即便是如今折辱她,恐吓她,他也只当自己是一个消遣用的玩物。
见姜眉如一只受惊的猫儿一样不敢挣扎,顾元琛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人横抱起来走出院门。
姜眉还是挣扎,可是他却贴近她耳边低语道:“下次你做事前,最好先行想清楚有什么后果,想想你做错了事,又要报应到谁的头上,如今可并非只有本王在寻他,整个镇抚司与大理寺,还有天子的亲卫,都在或多或少追查他的下落,你可明白?”
姜眉心中愕然,她此时才知晓顾元琛如此大张旗鼓连日不朝的缘由,可是不敢细想,也不愿去想他究竟要做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答案,只好木然点了点头,忍受着万般屈辱,停下了挣扎,依照顾元琛的指示将手搭在他的肩头。
顾元琛身上常年冷着,而今怀抱着一个不冷不热的人,不知道从何处得了几分暖意,灼烤着他胸前和臂弯一片炽暖。
他依旧是轻咳着,在府中众人回避躲闪的窥视中抱着姜眉离开了小院,一路走到洪英的院子,看到府兵和死士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堵地水泄不通,院中人必然是插翅难逃。
顾元琛看见院当中手持长剑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嗤笑一声,抱着姜眉走进院中。
他轻轻颔首,光洁的颌角轻抵在姜眉的额心处,好不亲昵。
“等会儿你若是敢乱动,就算是今日我敬王府众人都死在这里,本王也要让他被千刀万剐,万劫不复。”
*
跨入小院,顾元琛似是怀中之人掉下去,极为用心地将这“心爱之物”抱紧了几分,也恰到好处地把姜眉的脸展示给洪英身后之人看。
捕捉到对方面上神色骤变,他唇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命人搬来椅子,怀抱着姜眉落座,顺势抚上她的脸,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极尽狎昵。
纪凌错下半张脸虽被面具遮挡,可是剑眉星目之间依旧能看出青涩的少年之气。
他身形与顾元琛相仿,身上比顾元琛添增了几分劲瘦,与姜眉一样眸如点漆,眼仁映着姜眉,毫不掩饰担忧之色,旁处则装着其余众人,杀心炽烈。
顾元琛不曾料想这人竟会是一个年轻男子,并不急于发问,而是低头温柔滴问了姜眉一句:“冷不冷。”
她好像是被人施了巫蛊一般浑噩,不回答,只顾流泪,扶在顾元琛肩头的手指掐得泛起灰白。
纪凌错如今也不过十七岁,还只是一个未至弱冠的少年,到底是太过年轻,到底是太过在意姜眉,被顾元琛的举动惹得心烦意乱,率先沉不住气,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少年鲜衣的朝气和与怒意衬得常年疾病缠身的顾元琛平添了几分衰朽,他没回答纪凌错的质问,只轻哼了一声,用略带惊诧的亲昵口吻低头询问:“就是他吗?本王真没想到他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你倒是很有福气,有这样的一个少年郎惦念着你。”
他托着姜眉的手臂晃了晃,可是姜眉始终没给他半点回应,顾元琛眉间蕴着怒色,扳过姜眉的脸,强逼着她看向对面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如今多大了,和她相识多久,是她什么人?”
顾元琛问道,似乎毫不在意洪英的生死一般,一心将关注放在纪凌错身上。
纪凌错并不急于回答,只是用目光安慰着姜眉,狗贼想欺辱阿姐激他,他才不会轻易上当。
“王爷不必拿腔作调,反倒让我这一介草民鄙弃,侮辱一个女子又算得是什么本事?”
他的神色与言语之间都是姜眉的影子,这让顾元琛感到颇为有趣,愈发好奇此人的身份。
“你挟持了本王的管家,自然是要与本王商谈的,既然是商谈,总要知道你的名字。”
纪凌错冷笑道:“我今生活在世上杀人无数,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名姓,王爷是执着想求一个答案,还是想救你管家的命,孰轻孰重,就不必我多言说了。”
顾元琛才进小院就注意到了纪凌错扣紧在洪英喉间的手指,还有地上已经积攒成一小滩的暗红血迹,如今还不知洪英身后受了怎样的剑伤,只是能勉强确认不至于威胁性命。
“你想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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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到访王爷府上,只是要带人离开,你把她交给我,我也不会伤你管家的性命。”
“你二人杀了我乳母之子,杀了我无数忠心手下,如此便想离开,当我敬王府可欺不成?”
“既然是乳母之子,幼时玩伴,何至于你为主人,他为仆从,王爷此时缅怀不已,惺惺作态又有何用?
众人皆惊诧,这个年轻的杀手竟会是如此牙尖嘴利,即便是在王爷面前也丝毫不落下风,不禁将目光投向姜眉,暗自对两人的关系感到好奇。
这一反问,倒真的让顾元琛长眉轻扬,显然是戳动了他心中怒火。
“王爷若是心疼,倒不如仔细心疼些眼前之人,方才也是我一时失了分寸,不料想洪大人武艺不精,原来只是您身边一个惯会使阴毒手段的小小“酷吏”,害他不止受了些皮肉之苦——”
顾元琛眼波微动,轻声道:“他可撑不了多久,还请王爷尽速速决断。”
言毕,他解了洪英的几处穴道,随着痛感蔓延,洪英粗重的喘息声也钻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顾元琛冷冷问道:“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回敬而已,一点小伤,还不及她所受伤痛万分之一。”
顾元琛打断了纪凌错的话,轻叹道:“果真是好人没有好报,本王并未苛待你的心上人,你却如此伤害本王的管家,方才你二人不是见过面了吗?如今她过得是怎样的日子,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话锋一转,冷笑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本王对她如此优待?”
眼见纪凌错眼中的笑意消失,顾元琛低头威胁姜眉,不料忘记了姜眉方才挣脱他的手转过头去,凉薄的唇瓣意外不轻不重在她颊侧蹭过。
心中担忧洪英,顾元琛顾不得多想,放开了禁锢怀中之人的双手,让姜眉起身站到自己面前,从身后制住她的腰。
“若是本王所料不差,你们二人应当都是褚盛的弟子,由他一手带大,多年受他奴役驱使,两年前他还并未失踪的时候,又是用什么招数管教你们的——是毒药,对吗?”
见纪凌错眸色威震,顾元琛声色一凛:“你怎么就敢肯定,本王不会用相同的手段?你今日执意带她走,不怕她有一日毒发暴毙,死不瞑目?你就想生生害死他吗?”
“你一意孤行要带她走,却不问问她心中所想,就这样替她作主,依本王之见,似乎你待她不如本王尊重呵护。”
顾元琛将视线投向姜眉,抚着她的后脊温声笑道:“你来告诉他,你现在愿不愿意和他走?”
姜眉转过身去怔怔看着顾元琛,耳畔嗡然作响,天地失色。
她希望此时的自己不仅是一个哑巴,更是一个耳聋眼瞎的人,她不敢面对阿错,她不想说这样的话,她不想再活在这个世上。
纪凌错唇瓣嗫嚅着,显然他是因姜眉的举动乱了心神,他祈盼着得到阿姐的回应,阿姐一定是被胁迫的,顾元琛一定用什么事要挟她了!
姜眉茫然四望,看了天又瞧了地,恨恨盯着顾元琛。
她不懂,为什么茫茫尘世,竟然就不能给她一处安身庇命之所,她找不到一点能带她脱出绝境的东西,她为什么不能像一个平凡女子那样,哪怕一生平淡终老。
这老天何其不公。
她垂下头,眼神也变得空洞的,除却杀人卖命之外,她平素里一惯懒懒的,垂下目光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成了她本能的事。
目光快要坠到地上的时候,姜眉轻笑了一声,便面向顾元琛扶着膝盖跪落在了地上。
血肉嗑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自此,她这苦命苟活的半生也轰然倒塌,尘埃散尽,唯余断壁残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