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的事情自然不是真的。
若是硬要说今天跟什么日子有关联，大概也就是苏玖才进入这个世界时，都是像今天一样，是个寒冷的冬日吧。
系统给她的背景设定中，并没有很多关于这具身体的信息。
孤女鹿九，年芳十一，廖廖数字而已。
其余的便是她来到之后发生的剧情，是那些鹿九被戏班老板收养不久后的，已经属于苏玖的事情。
所以她其实并不清楚这个世界里自己的生日。
就连曾经她看过的寻常小说里，原身的灵魂都没有看过一眼。
大概是她并没有什么执念，如同一根浮萍，清白地来，了无牵挂地走，孤零零赤条条，与苏玖本人如此相似。
如今到了她在这个世界最后一天，她也不打算带什么走，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做出了碗长寿面，只是当她反应过来时，又觉得不应该由自己吃下。
111曾说鹿九早就重新转世投胎，系统只是用了她的身份与部分身体，在自己进入世界后，就已经逐渐在过后的许多年中，慢慢替换成原来世界里属于苏玖的模样。
所以这碗面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再加上她的确没什么胃口，浪费粮食又十分可耻，就糊弄着把面给了季卿鸿。
而甜汤不过是哄他玩的添头。
苏玖看着面前因为碗吃的就这般高兴的人，唇畔也不自觉染上笑意，“着急成这样，好像被我虐待了似的。”
“第一次尝到九老板的手艺，自然要捧场些。”季卿鸿难掩喜悦，才放了碗就搂着她的腰索吻，黏黏糊糊道，“今天寿星有没有什么愿望，只要是我能给的。”
任由他幼稚地蹭着亲，苏玖一手撑着洗碗池边，一手放在他颈后，“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他灼热的呼吸溢出，是方才甜汤的味道，跟他此刻声音相得益彰。
“怎么这么好骗？是不是一点好吃的就能把季少爷拐走。”
听她揶揄，季卿鸿也不恼，双手握着对方腰肢捏了下，轻哼一声，“这辈子也就你能拐走我，我也只跟着你走。”
“别闹。”苏玖被他弄得痒了，缩了缩身子，又带着笑意回答，“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见季卿鸿真用期待的眼神等自己的答案，她便主动勾着对方加深了这个吻，直到男人又被她亲得软成一滩小狗饼，才继续，“的确有个好差事，不知道季少爷愿不愿意了。”
季卿鸿红着脸挂在她身上，闻言皱了皱鼻子，“你一卖关子，就不会是什么好事。”但他还是没有拒绝，“说吧，只要不是要把我踹了另寻新欢，我现在都可以接受。”
“真乖。”女人又亲了亲他额头，凑到他耳边低语一阵。
小狗最开始还懒懒地听着，可到了后面便皱起了眉，原本晃来晃去的尾巴也停了下了，”非你不可吗？“
早就料到他这个反应，苏玖无奈道，“你知道，非我不可。”
她放在男人背后的手上下抚了抚，“成功送到后就再也没我的事了，到时候是想把我带去哪都随你，好不好？”
这个饼实在太诱人，季卿鸿只要想到之后可以跟她找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度过余生，就没什么别的疑问了。
“那你一定要小心，就算我可以帮你转移一部分火力，但也还是很危险的。”季卿鸿不放心地嘱咐道，“那群人早就对你虎视眈眈，现在是一个不注意就……”
“放心，我的手段你也见识过。”她眨眨眼，“不说都能打过，但是逃走还是足够的。”
虽然知道她身手很棒，并且无论是直觉或是敏锐程度都很好，但此刻季卿鸿还是没来由的心悸，“可是——”
没等他说完后面的话，就又被苏玖按着亲了上来。
知道这人决定的事情自己难以改变，他只能边承受着她的强势掌控，边祈祷着她可以平安。
既是她的生日，老天一定会看在那碗没断的长寿面的份上，让她长命百岁的。
只要熬过今晚，他们一定可以白头到老。
……
海城的路灯依旧照常亮起，不过比起前阵子最冷的时候，天光停留地时间反而更长了些。
而原本发着猩红光芒的霓虹灯，此刻却暗淡着，百花厅三个字也像是被蒙上了层薄薄的灰，不复往日门庭若市。
夜色渐浓。
答应了作为诱饵的季卿鸿需要先一步带着假情报离开，前往她说的目的地等待汇合。
临行前，他的手一直不受控制地抖着。
只能由着苏玖将他随身的配枪别好，又被她温柔地托着自己的脸颊搓了搓，“等我。”
简短的两个字，亦如她上次去完成任务时同自己告别，带着安抚的力量，让他平静下来。
季卿鸿微微俯身，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哑声道，“我等你。”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苏玖面上的表情逐渐消失，直到再也瞧不见，她才有些好笑地勾起唇角，自言自语道，“这几天怎么好像总是在给人送别。”
“111会陪着宿主的，我们还要去很多个世界呢。”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接下话茬。
“你倒是会挑时候。”
“嘿嘿，毕竟现在天色这么黑，我担心宿主会怕嘛。”111贱兮兮地回答。
“是你怕吧，我没什么怕的。”苏玖一眼看透了这个不会掩饰的小笨蛋系统，上次被关小黑屋，它就在自己聒噪了好久。
“你是跟我共享视野吗？还是什么其他的。”她慢条斯理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看了看。
镜子里那张面孔早就同自己原本的模样别无二致，只可惜这么好看的脸不能留下了。
“有不同模式的，我平时会用宿主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如果宿主有需要，我也可以切换。”
“那痛觉呢？也会共享？”苏玖一脸平静地套话。
“这个不会的，宿主怎么突然问这个。”
女人挑了挑眉，“没什么，我只想说，如果可以共享痛觉，那过会你可能需要给我们两个都屏蔽下了，不然你大概会受不住疼。”
她有些可惜，“但如果不是共享，那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忍着了。”
111拍拍胸脯，“宿主别怕，就算系统不跟您共享，111也可以给您开痛觉屏蔽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苏玖露出个浅笑，“那一会就都交给你了。”
季卿鸿已经离开许久，此刻正快步走在巷子里，侧耳听着后方的动静。
身侧没有苏玖，他便也恢复了曾经在战场上的状态，敏锐地感受到只有几人跟了上来，男人便放慢了步子，将人引到黑暗中，就这样利落地解决了好几个。
对于他来说，解决那些行动队员并不费力，更别说对方其实将更多的人手都派到了另一边。
心下虽然担忧，却记得她的承诺，也就微微压下那股躁动的念头，直到将所有跟踪自己的人都被甩掉，他才一心往原本约定的地方赶。
只是等他抵达，看见的却是个早就等待多时的陌生身影。
那人却并不意外自己的到来，跟他点点头，“季卿鸿同志，你好。”
“宿主不着急吗？”111看着慢悠悠走在街上的女人，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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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对象已经为您争取机会了，现在跟在您身后的人手不说少了一半，但压力的确减轻了不少呢。”
苏玖借着路边橱窗的反光向后瞧，将跟踪的人一一确认，这才回它，“那他那边应该很顺利吧。”
111闻言，操纵着系统将视野移到季卿鸿那里，看到他怔怔地将怀里的信纸拿出，交给了一个陌生人。
这一幕实在让它一头雾水，在听到转述后的苏玖却露出个笑意。
“他果然可以做得很好。”
笨蛋小系统此刻还是不明白她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缠着苏玖问答案。
“我以为你应该明白了才是。”女人实在有些苦恼，随便挑了个岔路就拐了进去，手也放在了腰后，蓄势待发。
她此刻还有功夫继续跟自己打哑谜，111撅起嘴不满道，“人家又不是全知全能，最起码宿主心里的话若真想瞒着，那我也是听不到的。”
“我怎么会瞒着你呢？”
走到一个死路，苏玖故作惊讶地转身，看着已经毫不掩饰向自己走来的一群人，率先开了第一发。
砰———
金属没入血肉，随即便是持续不断的声响，将凝滞的冷空气毫不留情地扯破，直到女人没法维持站姿，狼狈的跪倒在地。
而她周围是漫天的血腥味，还有一具具生死不明的身体。
苏玖很快被一盆冰水给唤醒。
“九老板，别来无恙。”一个长官打扮的人坐在她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身上伤口随着冲刷而溢出新的血液。
女人沉默着，但并没有让对方停止这场单方面的羞辱。
他举着搜出的信纸，得意地开口，“我很佩服您的手段与勇气，只可惜就算死了那么多人，还是没能让你把东西送到。”
寂静的牢房里，纸张被撕碎的声音响起，那人顶着苏玖杀人般的眼神继续道，“名单已经被我上交，就在您方才休息的那段时间。”他啧啧两声，“真是时间不等人。”
“哈……”苏玖垂着头，看到地上的碎纸片，蓦地发出声笑，她咳出口中血沫，“时间的确不等人。”
“毕竟你们这么没用，被我耍的团团转。”
男人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弄的火大，却还是冷冷道，“毕竟像九老板胆子这么大的人也很少了，我们送您的礼物，您可还满意？”
“很满意，所以我这不也来给你送回礼来了吗？”
她面上的笑容扩大，见她这么说，对面猛地反应过来，“名单是假的？”
“对了，但不全对。”苏玖摇摇头，轻笑一声，“惹了我，哪有那么简单啊。”
懒得再跟这人废话。
“111，可以用了。”她丝毫不避讳地叫了系统，
在系统空闲的小家伙早就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一边哭着摇头，一边按下了炸弹的按钮。
那副早就被许多弹孔贯穿的，残破的身子，瞬间亮起了刺眼的光亮。
尽管她早就被搜刮走了危险物品，可这里的人哪能料到这个。
在那声巨响到来前，没法反应过来而站在原地的男人听到了她最后一句话，“这个礼物，相信你们都会喜欢的。”
系统出品的炸弹威力自然不可小觑，整栋楼都被夷为了平地，没有一个活物生还。
漫天的火光弥漫，将天边染红。
季卿鸿痴痴地站在他们约定好的那处，也被那道余震弄得晃了下。
他抬头看着远处，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泪却从眼眶中缓缓溢出，心里也空荡荡的，不知作何反应。
自己又被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