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还敢躲!”
猛地一声大喝。顾渊侧目一看,原来是台上方万盛二人的死斗也到了尾声。
男人脸上颈上被尖锐的指甲抓花出数道血痕,一双原本还算斯文的眼睛怒目圆睁,眼中尽是爆裂的可怖血丝。此刻掐着女人咽喉,如野兽一样凭着蛮力将钗横鬓乱的女人压在柱边。
大约是打出了凶性,眼见女人尖叫,他高高举起蒲扇大的巴掌,狠狠一掌扇了下去。
虽听老胡头说过方家大娘子的事迹,但看到如此场面,顾渊仍然不适,于是皱眉问道:
“这个呢?”
“蛇毒,致幻。”白蛇回答:“他们以为,杀死对方才能活。但不论死活,生魂,我会拘走。”
原来如此。
怪不得石窟中方家那些人,多的是这少一块那少一块的,伤口还不甚平整,居然是被彼此活撕下来的!
妖怪的思维方式很简单,却因太简单而更显出非人的残忍。
方家的人伤害方三娘,方三娘希望他们也能感同身受她的痛苦。蛇妖便让他们与最亲近的人互相残杀,直到人人都体会此种疼痛。
她俩言语间,戏台上情势陡然一变!
方大娘子眼珠暴突,嘴唇发紫,眼见要被丈夫活活掐死。混乱间,她哆嗦的手指却终于摸到了打斗间散落在地上的金钗,于是用上全身力气,狠狠向方万盛的眼皮扎去——
一声凄厉惨叫,男人青筋暴起掐紧她喉咙的大手登时松了。
他哀嚎着捂住自己的右眼,歪歪扭扭往后退去,鲜血从他紧捂着的指缝间溢出,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方大娘子却并不放过自己多年的丈夫。她如一头发疯的母狼般披头散发扑上前去,金钗连捅数下方万盛的胸口,直到钗尖被人体肋骨卡住,拔不出来也不松手,反而一口咬住男人的耳朵,同野兽一般生生撕了下来。
顾渊哪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
她眼瞳惊颤,下意识就想去阻止。可她的双脚很是坚定地钉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双唇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
“好戏。”她说。
“小蛇,同族尚且相残,何况异族?区区一个方三娘,于你有何要紧,何必回应她,招来杀身之祸?”
白蛇警惕地与顾渊保持着一段距离,半晌才慢腾腾回答:
“我受伤,冻僵。她曾祖父,捡到我。”
“河结冰,很冷。他把我放在心口,贴着肉,暖和。我活过来。”
方三娘说过,她的曾祖父生平多行善事,才得柳仙青睐相救。却没想到,在这个善有善报版的农夫与蛇故事里,正是因为她的曾祖父先救了一条蛇,才会在危难时遇到伸手相助的柳仙。
甚至百年之后,他的后代仍旧因此得到庇佑。
顾渊嘴唇微启,竟是发出声嗤笑:
“……蠢货救了蠢货。”
……算了。
无度的嘴就是这样的,顾渊已经开始习惯了。
再看那台上二人,男人的惨叫声已经愈发低微下去,也不知是死是活。女人虽然活着,也好不到哪里去,惯常养尊处优的一张脸上青的青紫的紫,身上更是无数新鲜的血痕。
方万盛将死,她身上致幻的蛇毒也终于开始散去,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目光呆滞着看向地上呼吸微弱的丈夫。
无度摆明了不会去救方家这些人,顶多走时带上方三娘。顾渊又看了一眼血迹斑斑的戏台,终是移开了目光:
“我此番是来找一对夫妻,你将他二人生魂给我,我便离去。”
白蛇有些难以相信地睁大眼,好像不信眼前的人类愿意如此轻易地放过她。她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太多。有些死了。”
顾渊:“他二人并非方家人,我来时见到他两肉身,并无损伤。”
这一下,白蛇显然是想起了她指的是谁,当下轻拍石塌,从一分为二的石塌中间取出本类似说书先生话本的东西来。
她一手仍按在受伤的腹部,另一手单手翻到书中某页,将书面侧向顾渊。
书中其他页里俱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顾渊快速一扫,分辨出其中内容与戏台上刚才发生那些相像,无非情节和主人公有所不同。每一页的角落都盖着几个人形金印,或哭或笑,金印如呼吸般一明一暗,好似仍有生命。
而白蛇翻给她的那一页,上面并无文字,只有两个金光流转的人形。是一对依靠在一起的中年夫妻,二人双眼紧闭,面色安详,显然在被拘进书中前并未受太多折磨。
顾渊一眼认出了二人,正是何守明与周静。
眼见二人无碍,她心里原本因戏台上惨状而激起的波澜不自觉平静下来,就听白蛇解释道:
“他们,周秀春没提过。抓错了。”
白蛇并没有说谎,若她仅仅只是为避免触怒顾渊而随口扯谎,二老的神态不可能如此平和安宁。但妖毕竟是妖,即便发现抓错,也照样将生魂拘进了书里,如果不是顾渊前来寻人,难说二老最后能否平安。
毕竟无度说过,生魂久离肉//体,彻底断了连系后,人即与死去无异。系统许诺的暂时“周全”,恐怕也是指这段将断未断的时日。
她想明白后,既有对系统算计的后怕,又恼这蛇妖视人命如草芥,当下有心要教训一下蛇妖——冤有头债有主,怎能牵连无辜之人!
无奈,无度的字书里显然没有冤有头债有主这一说,指不定如此做法还与她的作风更为相合。顾渊脑子里火冒三丈,嘴上却憋屈的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半晌,她窝火地憋出两个字:
“给我。”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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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当即伸手在那书页上轻轻一抚。
金色的人形从纸上轻飘飘跃起,由剪纸般扁扁一张迅速丰满起血肉,眨眼就变回了立体的魂魄。低头垂目的何守明先睁开眼,他的眼皮缓慢眨了眨,在看清白蛇的瞬间立刻握紧了妻子的手,拽着仍未醒来的她步履不稳倒退几步想要逃离。
“只要,魂魄?”
白蛇一边问,一边虚虚向二人伸出手。
作为话本的主人,她似乎对这些书中的灵体有某种控制能力在,只是单手虚握,两人原本金灿的灵体就忽明忽灭起来,惊恐却无法抗拒地朝她靠去。
不许这样对他们!
顾渊心里怒嚎,身体却毫无反应地站着。
又是这种情况!
越触及无度这个人物的核心人设,系统的强制力越强。先前面对方三娘时,她尚且可以控制大部分举动,而一遇到她扬言要带回去的“岳父岳母”,就又和面对秦屹川时一样身不由己!
愤怒之余,她第一次有些恐惧起来——
她的设想很好,用着这具身体救出爹娘……可要是按她先前说的,真把爹娘带到无度那里去,万一到时候身体脱离她的控制,岂不是会害了爹娘?
不行,绝对不行。快动脑子,快动脑子,想想办法啊!
“身体当然也要。”顾渊脑子转得和个自行车轱辘似的,火星子都要霹雳咔嚓迸出来,口中冷静道:
“别弄死,死了就没用了。”
白蛇正要点头,动作却突兀一停,若有所觉般抬起头。
顾渊五感敏锐尤在她之上,先她一步朝溶洞的东面看去。
东侧,几颗夜明珠在嵌在石壁上,宁和撒下一片幽幽柔光,一切看起来并无异常。
下一刻,她耳中隐约的嗡鸣声猝然放大,轰一声如雷霆炸响!
东面那块石壁,竟被巨力由外破开!刹那间地动山摇,洞顶的石幔连摇晃都来不及,成片砸落在地,震得土石轰然四溅。
顾渊几人所在的方位是溶洞正中,她又得保持无度的人设,因而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白蛇虽受了伤,但到底是有些年岁的妖,此地又是她的主场,于是也并未移动,只冷眼向尘土激扬的坍塌处看去,像是要看看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来闯此地。
漫天灰屑中,隐约现出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来。
“周秀春?”白蛇看清来人,失声道:“蟹三已经,送你回去,你怎么还是——”
方三娘却根本没听她说话。
她急切扫视四周,目光很快锁定了戏台上浑身是血、已然快断气的男人。当下再也看不见别的,目眦欲裂指向白蛇,冲身边人撕心裂肺悲号道:
“仙君!就是这蛇妖为非作歹,夺我夫君、害我全家性命!”
“仙君!仙君!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