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郁,停车场的灯光自下而上,将每一辆豪车的车漆都映照出锐利而冷色的光影。
傅为义单手插兜,跨出最后一级台阶,目光掠过空旷的停车场。他的影子被灯光拉得极长。
孟尧就站在那辆黑色的轿车旁,靠着车门,微微低头,像是在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他穿着一件灰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披着浅灰色的薄呢外套,身形瘦削而挺拔,在寒冷的夜风里,有种遗世独立的冷感。
傅为义在一旁的垃圾桶边停了停,将指间的烟头碾灭,才继续向前走。
季琅歪着头,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孟尧。明明和前几天是同一张脸,那股讨好卑微的气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冷而疏离的沉静。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孟尧听到动静,抬起头。他微微眯了眯眼,像是适应了一下刺眼的光线,而后,那双干净的眼眸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傅为义的脸上。
“这么快就到了?”傅为义问他,“等多久了?”
“刚到。”孟尧温和地笑了笑,那笑容是孟匀式的,客气又疏远,“在路上给你打的电话。我先问了艾维斯,他说你没带他,是季琅来接的你。我想,你们应该就在城北,便直接过来了。”
季琅夸张地张大了嘴,对傅为义说:“阿为,你未婚妻实在是太贴心了,我都要羡慕嫉妒了,连你在哪里都能猜到,还专门来接你,太辛苦了。”
孟尧没被他话里的刺伤到,只是淡淡地说:“不辛苦。而且,我也很好奇VEIN是什么样的,还没来过。”
他转向傅为义,目光里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我记得为义很喜欢跑车,所以也想自己来看看。”
傅为义略略扬眉:“那你现在是想接我,还是想看跑车?”
孟尧的笑容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好意思,但还是完整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看你在VEIN开跑车。如果可以,也想自己试试。”
季琅闻言嗤笑一声:“我的俱乐部不提供新手练胆服务,不过你要是想试试,可以坐阿为的副驾,第一视角感受一下。”
“那就副驾。”孟尧答得很快,目光仍然落在傅为义脸上,干净、坚定。
傅为义也笑了,说:“想坐可以,别哭着要下车,我不会因为副驾坐了人就减速的。”
孟尧说:“我知道,我没有想你减速,我就是想看看你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傅为义冲他勾勾手,说:“那就走吧,我带你再走一遍。季琅,把钥匙给我。”
季琅随手一抛,把钥匙扔给他。
黑曜石色的Pagani尚有余温。傅为义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冷白色仪表盘瞬间亮起,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不紧不慢地系上安全带,转头看向孟尧。
“发什么呆?上来。”
孟尧应声坐进车里。他缓慢地系上安全带,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复杂的仪表盘,最终还是落回傅为义的侧脸。
车厢内,冰凉的皮椅、淡淡的薄荷味混着若有若无的烟草气息,仿佛这辆钢铁猛兽的每一寸,都烙印着傅为义的味道。
跑车引擎再度启动,发动机的低吼自脚下传来,令人心跳发烫。孟尧轻轻握紧了膝盖,平复着自己的心跳,但紧张与期待还是令他脊背微微发僵。
傅为义侧脸轮廓在冷白的仪表灯光下显得锋锐而清晰。他的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脚下踩油门的动作却异常果断。
下一秒,车身震动,发动机轰鸣声压过一切细碎的杂念,Pagani猛地冲出车库,驶入夜色。
速度骤然拉高,前方的弯道不断向内收紧,灯光、风声、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鸣声交织成一片足以吞噬感官的漩涡。
傅为义瞥他一眼,问:“怕了?”
孟尧看着前方飞速倒退的景物,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奇异的、近乎痛苦的亢奋。他摇了摇头:“没有。”
这怎么能让他害怕呢?与傅为义相处的每一秒,都是踩在失控边缘的飞驰。
他本身就是一阵能将人灵魂都卷走的飓风,在危险、失控、控制与反制中,带来极致的快感与幻觉。
驾驶座上的人没有再说话,专注地控着方向,神色冷淡,动作精准,每一次过弯都踩在临界点上。
车窗紧闭,孟尧却仿佛能感受到冷厉得夜风扫过他的脸颊,冰凉刺骨却令人精神振奋。
傅为义的轮廓在车窗外飞掠的霓虹灯影里忽明忽暗,每一次光影变化,都像是锋利的刀片在孟尧心上划下细长的伤口。
这一刻,孟尧终于明白,傅为义为什么会迷恋这项运动了。
与此同时,看台上隐秘的VIP包厢里,虞清慈正端坐在窗边,面色冷淡。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捻着手套边缘,视线毫无温度地落在远处赛道上那辆疯狂驰骋的黑色跑车上。
那辆车像一只疯兽,横冲直撞,肆意践踏规则与界限,几乎快要撞上护栏时才骤然减速,每一次都精准而疯狂。
有人在他身后低声问:“那是傅总?”
“是啊。”
“开得真漂亮,我也想试试那辆Pagani。”
虞清慈微微皱了皱眉,他向来厌恶这种场合,厌恶这种躁动而喧嚣的危险运动,也厌恶那个驾驶跑车的人。
傅为义。
车辆的玻璃隔绝了向内的视线,那个代表着失控、放浪和肆意的人就坐在驾驶座上。
——带着他的未婚妻。
随意踩下油门,发出令虞清慈不悦的噪音。
穿着松懈,痕迹都不遮掩。
虞清慈转开眼,扯了扯手套的边缘。
再一次,Pagani在终点前停下,傅为义偏头看向孟尧。
孟尧也转头看向他。
傅为义发现,孟尧的表情比自己想象的冷静许多,脸颊微微泛红,应当是因为兴奋。
“你不怕啊。”傅为义颇为意外地问他。
“不怕。”孟尧说,“我应该害怕吗?”
傅为义少见地不吝惜夸奖,对孟尧说:“你说得对,你不应该害怕。”
他松开安全带,车门一把被推开,冷风灌入。
而后起身下车,绕过车头,步履沉稳,走向副驾驶一侧,抬手搭上车门把手,轻轻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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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弹开。
风顺着他打开的缝隙涌进来,裹着他身上的气息与夜晚的凉气。
傅为义微微俯身,一只手撑在车顶沿边,向孟尧伸出了另一只手。
“下车吧,”他说,眼神带着些讥诮的温柔,“我的未婚妻。”
尾灯残亮,红光映在他的侧脸,像一层浅薄的火,在他的脸上燃烧,在他的睫下晃动。
“我们该回家了。”
*
对崔殊玉失去兴趣之后,傅为义将他抛诸脑后了一段时间,直到再次接到对方的电话,才想起来已经快有一周没有联系他的“男友”。
大概是实在沉不住气了,又不敢随便打扰傅为义,崔殊玉还找了个借口。
“为义,我看了日记,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今天去栖川孤儿院查我哥的档案和病历了。”他说。
“是吗?”傅为义原本打算直接挂断电话,让艾维斯问清楚崔殊玉想要什么,再顺理成章地结束这段关系。听到这句话,他顿了顿,倒也起了些兴致。
“但是,病历我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档案也是。”崔殊玉说,“我不如你敏锐,看不出来。”
“所以你是准备让我看看?”傅为义问。
“是啊,我都拍了照,现在我打了车,正在往你公司来。你现在忙吗?我可以上来见你吗?”
傅为义并没有太多意愿浪费时间见他。
短暂的沉默落下,崔殊玉像是害怕他真的会拒绝似的,赶紧补了一句:“为义,你知道吗,我还看了我哥在孤儿院拍的最后一张合照,照片里有个人你也认识。”
“谁啊?”傅为义淡淡地说,“我认识的人太多了。”
“你真的会感兴趣的。”崔殊玉语气透出讨好,“你经常要见到的一个人。不过照片里他还很小,但你肯定能认出来。”
“名字。”傅为义问。
“我想让你猜猜。”崔殊玉像是终于抓住一个可以吸引傅为义注意力的点,语气里藏着点兴奋,“你一定能认出来,真的,那样才有意思。”
傅为义捏了捏眉心。他不喜欢猜谜游戏,更不喜欢别人故意吊他胃口。崔殊玉的做派一如既往地幼稚,偏偏又带着些执拗。他原该不耐烦地挂掉电话,但“照片里的那个孩子”这句话仍旧留下了些痕迹。
他认识的人里,还有谁,是从栖川孤儿院长大的?
“好吧。”他松了口,“我接下来有空。你到了以后让前台带你来我的办公室。”
崔殊玉像是立刻松了一口气,语气雀跃:“好!我还有十——”
话音未落。
电话那头猛然传来一声尖利的金属撞击声,像是钢铁狠狠砸进另一块坚硬物体的声音,刺耳刺得发颤。下一秒,玻璃碎裂的炸响紧随其后,仿佛整个车身被生生扯裂。然后是一连串混乱的重物碰撞、人声惊叫,还有急促的汽笛声穿透而来。
像是手机掉落在地上,又被什么滚过,杂音持续了几秒,忽然就全都消失了。
傅为义皱起眉,手指离开了手机侧边的挂断键。
电话另一头只剩下空白的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