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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订婚

作者:新琴不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傅为义唇角的弧度真诚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丝愉悦:“谢谢虞总的祝福。”


    虞清慈直起身,淡漠地移开了视线,显然不欲与他多言。


    他越是如此,傅为义骨子里的劣性就越是被激发,越想拿他取乐。


    虞清慈是渊城虞家的新一任家主,同为被家族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与傅为义自幼相识,长傅为义三岁。


    从二人相识起,傅为义就几乎没有在他那张缺红少绿的冷脸上见过特别的表情,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这让傅为义总是很想用最粗暴的方式,去凿开他那层冷淡的外壳,看看底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看看虞清慈失态、气愤、悲伤究竟是什么样。


    傅为义记忆中,虞清慈的唯一一次情绪波动,是他十三岁,虞清慈十六岁的时候。


    傅家和虞家虽然在生意场上素有明争暗斗的意味,不过大家族之间总还是保留着体面的来往。


    那年春末,虞家老爷子过寿,傅振云带着尚在读初中的傅为义前去赴宴。


    虞家的庄园是一座英式风格的红砖建筑,白色的石质门廊前是宽阔的草坪。


    阳光很好,将每一片草叶都照得发亮。


    正式酒宴在主厅,年轻人们则被安排在通往花园的玻璃花房里等候。


    虞清慈就坐在那里。


    暖房里充斥着明亮的日光和馥郁的花香,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盛开的蔷薇。


    他穿得依旧一丝不苟,灰蓝色衬衣扣到最顶一颗,手腕以下被手套严密包住。


    明明是闷热的季节,仍旧穿的严严实实。


    他坐在一张白色的铁艺长椅上低头看书,背脊笔直,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阳光与喧嚣都隔绝在外,像一尊置于壁龛中的、线条冷硬的大理石雕像。


    傅为义从楼梯口走下来,遥遥看见虞清慈的时候,忽然就起了点大胆的念头。


    虞清慈有洁癖,极重,从来不在公共场合摘下手套,再热的天气也几乎不暴露皮肤。


    傅为义想,若是突然碰他一下,他会是什么反应?


    饭后傅振云与虞清慈的叔叔到书房谈事,傅为义站在客厅落地窗边,背光地看着虞清慈从花园方向走回来。


    走得很慢,手套完好无损,衬衫仍旧扣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傅为义生来桀骜,最擅长的就是踩着界限挑衅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视线精准地落在了虞清慈袖口与手套间暴露出的那一小截手腕上,那里是猎物唯一的软肋。


    而后他忽然走上前去,仿佛不经意地侧身挡在对方面前,手却极快地攥住了虞清慈未被袖口完全遮住的手腕。


    只一瞬。


    那是一截极白极冷的皮肤,肤色像漂过水的宣纸,冰凉,干净,几乎没有血色。


    虞清慈的反应却远比傅为义预想的激烈。


    虞清慈的反应远比傅为义预想的要激烈。他先是一愣,随即那张人偶般的脸上神色骤变,猛地沉了下来,眉间出现明显的褶皱。


    他几乎是带着嫌恶,用力甩开傅为义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甚至撞到了走廊的立柱。


    “傅为义。”他的声音低冷,指节紧握,带着压抑的怒气。


    傅为义却只觉得有趣,他慢悠悠地笑起来,歪头看他:“我还以为你是装的,没想到真有这么严重。”


    虞清慈没有理他,转身快步进了客卫。


    傅为义半是好奇半是恶意地跟过去,从门缝里看了一眼。


    虞清慈站在洗手台前,用左手解开右手的手套,打开水龙头,将水流拧到最大。


    哗然的水声中,他反反复复地搓洗着那块被触碰过的皮肤,动作极快,带着近乎自虐的力道,指节死死压着腕骨,直到那片雪白的皮肤被搓出褪皮般的红痕。


    镜子里,他的脸色比白瓷还淡,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下颌线条紧绷,眼底泛着惊人的冷意。


    傅为义忽然不笑了。


    愤怒,混杂着不解,他何时被人如此嫌弃过?好像是什么肮脏的病菌,需要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去除。


    这比任何直接的辱骂都让年少的傅为义感受到愤怒。


    就这么恶心傅为义?


    被他碰一下,手都要搓破皮了,还受不了?


    要是碰到别的地方,虞清慈是不是要把自己的皮剥下来。


    大约十分钟之后,虞清慈擦干净泛红的双手,重新戴上了手套,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走过傅为义身边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傅为义怀疑此前,虞清慈事实上还不算非常讨厌他,直到这次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坠向冰点,此后唯有一直下坠。


    不过傅为义不在意,虞清慈越讨厌他,他反倒越高兴。


    这几乎是一种从少年时代延续至今的惯性,傅为义偶尔反思,认为自己有一些幼稚,但仍旧乐此不疲。


    “不想和我说话?”傅为义往前一步,挡在了虞清慈身前,语气半真半假,“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会主动来找我算账。”


    虞清慈没有应声,神色淡漠,像是听见某种无趣的噪音。


    傅为义接着说:“怎么,对我从你手里拿下氪星芯链的事,没有什么想说的?”


    “你不是一向不急的么,怎么——两年都没拿下来?”傅为义嗤笑一声,语气悠然,“我出手比你快,是不是让你很难堪?”


    “不过没关系,”傅为义歪头看他,“你这么有耐心,说不定等我不需要了,会扔给你。”


    虞清慈倦倦地耷着眼睫,说:“不需要。”


    他向一旁踏了一步,准备绕过傅为义,离开休息室。


    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又被打开了。


    “为义,你怎么在这里?”季琅走进来,“我找你半天了。”


    傅为义脸上针对虞清慈的兴味消失,重新换上了隐隐不耐的漫不经心,“找我干什么?订婚宴不是还没散。”


    季琅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感受到凝滞的氛围,脸上笑意没变,说:“虞总怎么也在这里?”


    虞清慈没有和季琅打招呼,季家不受重视的私生子不足以让他施舍眼神,要不是扒着傅为义,他连出现在虞清慈眼前的机会都没有。


    拿起西装外套,虞清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休息室。


    傅为义看着虞清慈的背影消失,把视线转回了季琅脸上,又问了一遍:“什么事找我?”


    “主桌合影拍摄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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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周先生问你在哪,我就自告奋勇说来找你。”季琅很快地解释,脸上带着几分小心几分讨好的微笑,“没打扰你和虞总叙旧吧?”


    傅为义嗤笑一声:“我和他没什么旧好叙的,不打扰。”


    然后扔下一句‘走吧’,人已经大步往外走去。


    季琅亦步亦趋地跟着,状似好奇地问:“你和虞清慈刚才是要动手了吗?靠得那么近。”


    “动不起来手的。虞清慈被我抢了生意还装的这么淡定。”傅为义说,“真是一点也不好玩了。”


    “虞清慈最会装模作样。”不在当事人面前,季琅不再低声下气,附和了傅为义,让傅为义笑了一声。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拍摄点。


    主桌布景金碧辉煌,幕布后灯光暖黄柔和。摄影师弯着腰,引导傅为义站到定好的位置。


    刚刚站定,孟尧便自然而然地靠了过来。


    他伸手,仔细地帮傅为义理了理翻起的西装肩线,动作亲昵标准,不着痕迹地将两人距离拉得更近。


    就在他低头的瞬间,鼻端嗅到一缕极轻的味道。那并非傅为义常用的薄荷古龙水,而是一种略微苦涩的植物气息,清冷得近乎无情。


    ——苦艾。


    他的手顿了顿,心里浮现出一个名字,面上却不露分毫。


    “好了吗?”傅为义低声催促。


    “啊,马上好。”孟尧说着,又伸手帮傅为义理了理领带,状似随意地问,“你刚才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


    傅为义平视着眼前的孟尧,觉得有些有趣,订婚宴都还没结束,就开始打探他的去向了吗?


    觉得自己真的是傅为义的未婚妻,拥有干涉傅为义的权力了吗?


    “你是在查岗吗?我亲爱的未婚妻?”他问。


    孟尧的手僵住了。


    傅为义接着说,“见了一个很让人讨厌的人。你放心了吗?”


    “别担心,我最恨的人还是你,不会变的,你的地位很稳固。”


    话音刚落,他就非常愉快地看到了孟尧受伤的表情,心情终于完全舒畅:“好了,拍照吧,我的领带已经很整齐了。”


    “别苦着脸,”他抬手,用指腹拍了拍孟尧的脸颊,声音不大,却带着命令,“该笑了,摄像头可等着我们这对‘模范怨偶’呢。”


    摄影师终于调好焦距。


    傅为义站在正中央,身姿挺拔,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神情闲懒淡漠,一如既往众星捧月,是画面的焦点。


    孟尧站在他右侧,略微偏头,温顺沉静。他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搭在傅为义的手背旁,几乎若即若离。


    傅为义左后方,周晚桥站着,西装熨帖,神情端庄,唇边含笑,像是一位满意的导演。


    在闪光灯亮起的时候,凑在摄像师身后看取景框的季琅冲着傅为义比了一个“耶”,动作轻佻又夸张。


    傅为义几乎要笑出来,嘴角轻轻勾起了一点弧度,正好被快门捕捉下。


    瞬间定格,等待着第二天登上各大报纸。


    与此同时,虞清慈已走出酒店,穿过微冷的夜风,坐进等在门外的黑色轿车。


    每个人都行走在命定的轨迹之上,这是渊城的一个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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