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酒店
在被抢走打火机之前, 汪池正站在会议中心二楼的阳台上和李洵一叙旧。
他们是今天早上在医院大厅偶然碰见的。他刚从药房拿来胃药,就见抓着两盒感冒药的李洵一站在他的面前,一脸惊喜的样子。
两人已经三年没见, 李洵一当即就拉住他,说什么都要一起吃饭叙叙旧, 吃完了又硬拉着他去公司坐坐。
盛情难却,汪池便跟着旧友走了。
直坐到太阳西斜, 汪池打算告辞,李洵一又幽幽地说:“我助理今天有事没在,我吃了感冒药不能喝酒,晚上你能不能陪我去酒会,替我挡挡酒, 我记得你酒量很好。”
汪池不想驳好友的面子, 象征性地推辞后还是跟着去了。
在乡下待久了,汪池已经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特别是他还穿着李洵一借他的西装。回乡后他就没再穿过正式的衣服了,白衬衫和西服远不如无袖背心穿着舒适, 勒在身上像紧箍咒。
陪着李洵一和几家合作公司的老总攀谈一番后,他找了借口去了阳台。
李洵一跟过去, 从口袋里摸出烟, 递给汪池:“来一根。”
“我不抽烟。”汪池摆手。
“你口袋里还有打火机呢, 我都看到长方形的轮廓了, 还说不抽。”
李洵一戳穿他的谎话,又感叹,“之前我们谁都不抽烟, 怎么三年过去,都学会抽了。”
汪池隔着口袋碰了下打火机,说:“我戒烟了。”
“戒烟好啊, 要不是工作压力太大,我也戒。”李洵一将烟咬在嘴中,含糊说道,“那你打火机借我用用,我的忘带了。”
汪池迟疑了一下,掏出每天都带在身上的打火机,没舍得递给好友,只是握在手里,替好友打着了火。
李洵一凑过来点着了烟,看着前合伙人笑了笑:“你这样替我点烟,真像我下属了。说真的,汪池,你要不要回公司来?”
汪池垂下眼,说:“不了吧。”
“反正我邀请过了,你再考虑考虑。”
都是三十岁上下的人了,说话不用太直白,点到即可。李洵一也不逼他,很快将话题转向,聊起最新的科技形势。
汪池侧头和他说话,余光看到酒会上有个人的发色是金色。
明知不会这么巧,但抱着说不明的心思,汪池还是转头定睛看了。
看清楚了是谁后,他的身形僵了一下。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端着酒杯和别人谈笑。
一身浅蓝色的西装衬得他身材颀长,举手投足间的贵气遮掩不住,让汪池觉得有些陌生,只在那人溜去角落挖冰淇淋球吃的时候,汪池才察觉出一丝熟悉。
汪池看几眼就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可是过不了多久又忍不住用目光追随。
是不是又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吃那么多冰淇淋,夜里会胃痛吗
汪池心不在焉地和李洵一说话,又替他点燃第二根烟.
然后,在汪池看着打火机的火苗走神的时候,肖趁雨站在了他的面前,抢走了他的打火机,还打了他。
在巴掌落到脸颊时,汪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肖趁雨的手很凉,他是不是衣服穿少了?
一个小时后,汪池按响了隔壁酒店508房间的门铃。
他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里面的人就站在门后,但他足足按了五遍门铃,门才被从里面打开。
肖趁雨站在门边,见是他,语气不善地问道:“谁叫你来的?”
汪池将“是你想让我来”这句话咽下,回答道:“是我自己想来。”
“我不想看到你。”肖趁雨说着就要关门。
汪池赶紧将手伸进门缝里,提了下另一手的保温桶,说:“我来给你送吃的。”
肖趁雨看见了保温桶,这才松开准备关门的手,边转身往里走边说:“我有助理给我送,谁要你来送。”
坐到沙发上,汪池扭开保温桶的盖子,南瓜小米粥的香气飘了出来。
肖趁雨本来双手交叉插在胸前,头扭向一边,一副不管汪池带了什么山珍海味他都不会吃的架势。
闻到熟悉的味道后,他还是没忍住,默默地咽了下口水。
可说出来的话却很难听:“酒会上那么多吃的,你就给我带这个?什么意思,见不得我好?”
“喝粥养胃。”
汪池仿佛没听到肖趁雨带刺的语气,平静地回答他,又拿勺子搅动滚烫的粥,等降到合适的温度,才将碗放到肖趁雨面前。
到了这个点,肖趁雨早就饿到不行了。他一离开酒会,就给小周发消息让他下班回家了,他以为汪池会来得很快,谁知道竟让他足足等了一个小时。
他端起粥碗,喝了没几口,觉得有些不对。
不是南瓜粥难吃,而是,这味道太熟悉了,毕竟他整整喝了一个夏天呢。
他问:“粥从哪买的?”
汪池说:“是我做的。”
果然如此,怪不得耽误了一个小时,但,谁说要喝他做的了?
肖趁雨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刻薄地说:“怪不得这么难吃。”
从进门后,汪池就一直看着他,连他喝粥的时候都要仔细看着。
肖趁雨觉得他的视线很碍眼,将空碗“哐”一声放回桌面,火大道:“看什么看,身上全是烟味,又脏又臭,不知道去洗澡吗?”
汪池愣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将西装外套脱掉搭在沙发背上,从善如流地进了卫生间。
等洗完澡出来,肖趁雨已经坐在床上,倚在床头玩手机。
汪池往茶几那边走了几步,发现保温桶已经空了。肖趁雨将所有的粥都喝光了,看来粥并不像他说的那样难喝。
应当是不想让他看着吃饭,才故意赶他去洗澡的吧?
汪池想象肖趁雨在趁他去洗澡时,急急地倒粥喝的样子,忽然就觉得肖趁雨也没怎么变,还像原来那样天真可爱。
只是,没怎么变的那部分,肖趁雨不会再让他看到了。
他擦干头发,将保温桶和碗筷拿去水池洗净,又将衬衫西裤穿好,纽扣扣好。所有的事都做完了,肖趁雨也没抬头看他一眼。
汪池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拎起西装外套,打算悄悄出门。
但他刚转身,肖趁雨就说话了:“我让你走了吗?”
汪池放下手上的东西,回过头,看到肖趁雨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身边空的地方,说道:“过来坐。”
小周给肖趁雨定的是一间大床房,本就是临时睡一觉用的,没必要定双床房。
此刻,汪池没别的选择,只能坐在床的另一边。
身边床垫下陷的时候,肖趁雨终于扔掉手上的手机,翻身跨坐到汪池的身上。
这样的姿势太像肖趁雨装醉说要和汪池结婚的那天了,汪池有一瞬的恍惚,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半年前,回到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肖趁雨将红被单蒙到两人头上,便带着一身酒气,急忙凑上来亲他。
但是这一次,肖趁雨并没有吻他,而是双手下移,握住了他的下面——
作者有话说:[墨镜]
第32章 一夜
汪池立刻抓住肖趁雨的手, 阻止他的动作。
肖趁雨见状,冷冷淡淡地说了句极其暧昧的话:“你不想吗?”
汪池说不出“不”字,只能渐渐松手, 合上眼任由肖趁雨胡作非为。
肖趁雨在这方面从来没什么服务意识,他之前被伺候惯了, 哪会知道让对方舒服的办法,但即使是这样, 汪池还是觉得呼吸变热了。
肖趁雨抬眼问:“很久没找人做了?”
汪池看着他:“我没别人。”
“答非所问,我没问你这个!”肖趁雨语气很差,但是脸色却比刚才好了些。
他伸手解汪池衬衫的扣子,又解他的皮带,说:“你穿西装很丑。”
“那以后不穿了。”汪池立刻说。
说完伸手想摸肖趁雨的脸。远远见过很多次, 现在终于可以摸到了。
肖趁雨扭头避开他的手, 不让他摸,正僵持着,门铃响了, 是外卖。
汪池被指使去拿,拿到手才发现是一盒安全套, 是他的尺码。
见汪池愣在床边, 肖趁雨不悦道:“愣着做什么?不会用了吗?”
汪池摸不准肖趁雨的心思。
肖趁雨能准他进门他就已经觉得庆幸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肖趁雨要买安全套的外卖, 更不知道为什么肖趁雨在如此讨厌他的情况下还想和他做。
难道,肖趁雨已经原谅他了吗?可这不像他。
汪池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肖趁雨没给他细想的机会, 伸出一只脚勾住了他。
于是身体先做出了反应,汪池握住肖趁雨的脚踝,俯身压上去,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朝思暮想的人的身上。
身体还留有之前的记忆,就像他们没分开过一样。
肖趁雨的掌心贴在汪池胸膛上,如同之前的很多次那样,仰躺着看着上方的汪池。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无比,仿佛他们此刻不是在做些隐私的事。
汪池俯身吻肖趁雨的眼睛,由上到下,动作又细又慢,最后提起肖趁雨的脚踝,偏头亲了亲。
肖趁雨却并不乖乖躺着,抽出脚来踩在某处,抬了抬下巴说:“快点。”
分别太久,一开始都不舒服。汪池故意放慢速度,结果下一刻就被肖趁雨责备。
“你是不行了吗”肖趁雨用纯真的表情问他。
汪池只觉神经一热,脑子里的线绷断了,于是肖趁雨说完这句,就没机会再说其他挑衅的话。
肌肤相贴,亲密交叠。
肖趁雨死死抿着嘴唇,一点声音都不发出,在最后的时候,他一口咬上了汪池的肩膀。
咬得很重,像小狗一样。应当是咬出血来了,但汪池一声不吭。
没有人说停下,于是很快又开始。
汪池用手帮肖趁雨,速度轻重都让肖趁雨觉得熟悉,连手上的茧子都和原来一样。
肖趁雨拿手臂遮住眼睛,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情绪:“你拿我送你的打火机给别的男人点烟。”
“再也不会了。”汪池凑过去吻他,又被肖趁雨避开。
今晚的肖趁雨允许汪池做所有事,但并不愿意和他接吻。汪池只好亲了亲他的额头,手上更卖力。
……
……
但这一次,汪池却听见肖趁雨在喃喃地说:“我手好痛……”
在阳台上时,汪池问他“手痛不痛”,现在他才愿意回答。
“对不起。”
他吻肖趁雨的手掌心,吻他早已汗湿的身体,感觉心脏像被钝器击打般刺痛。
汪池有很多事想问肖趁雨,可是在面对肖趁雨的时候,他却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他想问肖趁雨胃还痛不痛,为什么要吃那么多冰淇淋,为什么在那么热闹的酒吧坐着,却看起来那么孤单。他不是和肖远山达成协议了吗,那为什么肖趁雨最终还是去了公司,还是去做了他不喜欢做的事。
这不是汪池预想中的计划。
这半年来,汪池在医院狭窄的陪护床上蜷缩过很多晚,也住过医院旁边环境堪忧但只要八十一晚的小旅馆,甚至在车上也凑合过好几次。治病时钱不值钱,账户余额像沙子一样流走,他花光所有的积蓄,才终于换回金琇的命。
那些等在手术室外的时刻、看着金琇化疗后副作用发作的时刻、为钱发愁的时刻,用暗无天日来形容都不为过,种种过程他不愿再回想。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没有让肖趁雨陪着他过这样的日子,可肖趁雨却还是过得不好。
*
半年没睡过这么柔软的床垫了,身边又是太熟悉的人,汪池抱着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梦中又回到去年夏天,肖趁雨在田埂上跑,转头笑盈盈地朝他招手。
醒来时天光大亮,怀里已经空了。
汪池坐起身,发现肖趁雨已经穿戴整齐,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
和梦里穿着背心短裤微笑的样子没有一点相似。
昨晚旖旎暧昧的氛围荡然无存,肖趁雨又恢复了那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样子。
“饿了吗,我去给你买早饭。”
汪池不想再看他这样的表情,低下头开始扣衣服扣子。
“有人给我买,轮不到你。”
肖趁雨站起身,朝汪池走过来,在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了。
他一扬手,一张卡片就朝汪池飞了过来,正好砸在汪池腿上。
汪池低头一看,是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的钱是我爸之前给你的双倍,”肖趁雨报了银行卡的密码,抬了抬下巴,一字一句道,“这些钱,买你一夜。”
汪池坐在床上,好半天都没动静。
肖趁雨蹙眉:“嫌少?你技术也没有很好,昨晚还把我弄痛了。”
汪池依旧是一言不发。
“既然不嫌少,那现在交易已经结束了,你可以走了。”肖趁雨侧身,为汪池让出一条路。
汪池终于穿好了衣服,下床,走到肖趁雨旁边的时候,伸手想拉他的手:“宝……”
肖趁雨像触电般将手甩开,后退一大步,依旧是用那冷冷的语调说:“我说了,你可以走了!”
汪池只好穿上外套,拎上空的保温桶,换好鞋子。
在要走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药盒,对着正看着窗外的背影说:“给你买了胃药,放在桌上了,酒很伤胃,以后要少喝……冰淇淋也要少吃一点。”
肖趁雨没有转头,汪池只好默默离开。
房门关上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动静。
是药盒被砸在门板上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嘿嘿
第33章 开店
肖趁雨说有人给他送早饭并不是谎话。
一刻钟后, 季亦拎着牛奶三明治进了房间,看着肖趁雨身上皱皱巴巴的衬衫皱了眉。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肖趁雨接过早饭, 先抱怨上了:“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啊?”
“早上先去店里看了一眼,今天周末, 路上堵车。”
季亦把车钥匙扔到茶几上,看着肖趁雨狼吞虎咽的样子, 惊讶道,“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你爸又把你的卡给停了?”
“没停。”肖趁雨从昨晚到现在就喝了点粥,早就饿了,他三两下把三明治啃完,开始喝牛奶, “但……我不会再花他的钱了。”
肖趁雨最近和他爸的关系闹得有点僵, 季亦是知道的。
他和肖趁雨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大学之前都是同学,两人关系非常好, 每天都在一起玩。后来他出国去学设计,肖趁雨在国内上大学, 他们才没法每天都见面。
去年他忙着做毕业设计, 每天日夜颠倒睡眠不足, 也没顾得上和肖趁雨联系, 等他拿到毕业证书回国,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很多事。
自己家的那些腌臜事就不必说了,无非就是爹妈又各自换了新对象。他没想到在肖趁雨身上也发生了不少事, 不仅被送到乡下去待了几个月,还和乡下男人谈了段恋爱。
这还不是全部。
最令他震惊的是,肖叔叔竟然又生了个儿子!
而且, 肖趁雨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共友在酒吧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肖趁雨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然后立刻放下酒杯,抢过季亦的车钥匙,开车冲去了肖远山的公司。
等季亦好不容易打到车去肖氏集团,肖趁雨已经和肖远山吵完。
两人说了什么季亦不知道,反正从那天起,肖趁雨就去公司上班了,还从住了很多年的别墅里搬了出去,自己去外面租房住。
车从酒店停车场开出,季亦看着肖趁雨身上那套尽是褶皱的衣服,终于忍不住说:“去店里验收水电前,先送你回家换套衣服吧。”
“哦,好吧。”肖趁雨有些心不在焉。
他低头翻找口袋,上衣和裤子的口袋都摸遍了,也没找到昨天抢来的打火机。
真是奇怪,他明明放在口袋里的。
季亦看着肖趁雨的动作,问他:“你昨天怎么没回家,好好的住酒店做什么?”
“我、我……”肖趁雨不知道要怎么说。
“我们小雨宝宝也学会搞一夜情了啊。”红灯间隙,季亦一手搭在车门上,偏头看着肖趁雨,一双桃花眼笑得眯了起来。
季亦是情场老手了,拜他那对花边新闻一箩筐的父母所赐,季亦成年后也学会在情场浪迹,说他阅人无数都不为过。
肖趁雨第一次去酒吧,还是季亦带着去的。不过相比去完酒吧后必开房间的季亦来说,每次都回家的肖趁雨显然是个乖宝宝。
这也是季亦有时开玩笑会叫肖趁雨宝宝的原因。
“我没搞一夜情……”肖趁雨被说得有些恼怒,“还有,你以后不要叫我宝宝。”
“为什么不能叫,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叫的吗?”季亦戴上墨镜,跑车伴随绿灯轰一下飞出去,他单手握着方向盘,看上去很潇洒。
他偏头想了想,大胆猜测:“是昨晚的男人也叫你宝宝吗?”
不得不说,季亦在这方面实在是很敏锐。
肖趁雨伸手点开车载蓝牙放音乐,又看向窗外,装作听不到。
车子先停在肖趁雨住的公寓下面。
肖趁雨回家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将西装送去楼下干洗店,接着又上了季亦的车。
车从新区驶向老城区,最后停在了一条不宽的路上。路面只双车道宽,枝繁叶茂的梧桐为行车遮下阴凉。
路边有一家店面正在装修,材料零散地堆在门口,有水电工咬着烟坐在门边的塑料桶上。
季亦和肖趁雨进门的时候,工人点头打招呼:“季老板,肖老板。”
肖趁雨点了点头,挺直了腰,还真有了点老板的做派。
这间门面是他们两个一起租下的,打算开一家咖啡店。严格说来,是肖趁雨想开一家咖啡店。
一个多月前,肖趁雨对季亦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季亦很是吃惊。
那时肖趁雨去肖氏集团下面的一家分公司上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季亦之前以为肖趁雨进公司是为了早早掌握实权,防止他那个现在还在襁褓中的弟弟以后和他争夺财产。但现在看来,肖趁雨好像对他爸的财产并不感兴趣,花钱也只花他上班赚来的工资,连他爸爸给他的卡都不刷了。
那肖趁雨去他爸的公司是为了什么呢,之前不是不想去吗?季亦搞不懂肖趁雨的想法。
水电验收顺利通过后,下一步是瓦工进场贴瓷砖。
季亦大学学的就是室内设计,所以咖啡店的设计都由他来做,装修也主要由他负责。瓷砖他前两天已经和肖趁雨去建材市场挑好了,他打了个电话出去,让现在就送瓷砖来。
挂了电话后,他对肖趁雨说:“明天我要出差了,我雇了监工来看着,之后几天你有空就多来店里看看。”
“做助理这么忙?还要出差?”肖趁雨一愣。
季亦无奈道:“对啊,要陪老板出去谈合作。我拿人手短,就忍忍呗。”
他毕业后一回国,就被他爸塞进了朋友公司做总裁助理。本来他也不愿意,但他爸当即停了他所有的卡,吓得他第二天就主动跑回去上班了。
肖趁雨本来想说,那你别用你爸的钱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像他一样,不用受制于人。
但是他转头一想,他找季亦合开咖啡店就是因为自己的启动资金不够,而季亦带来的那部分钱,百分之百都来源于季叔叔。
钱钱钱,怎么总是钱的问题。
肖趁雨想到早上他甩给汪池的银行卡,又想起他爸曾经扔给汪池的信封,觉得有点烦躁。
瓷砖送来后,季亦给监工交代了注意事项,就和肖趁雨离开了店面。
季亦看了眼时间,说:“我先送你回家。”
肖趁雨问:“快到饭点了,不一起吃个饭吗,你还有别的事?”
季亦说:“嗯,我要回家把芝麻送去寄养,这次我可能要出差一周。”
芝麻是季亦养的狗,一只黑白色边牧。
见季亦还没选定找哪家宠物店寄养,肖趁雨想了想,说:“别寄养了吧,我可以帮你养。”
季亦为店面装修出了大部分力,他没经验,也只能帮忙养养狗了。
“你?”季亦发动车子,问道,“你家不是不养宠物的吗?”
“那是我爸不喜欢宠物,可现在我搬出来住了。”
“是哦,可是……”季亦迟疑道,“可是你没养过狗,你也不会养啊。”
肖趁雨坐直身子,很肯定地说:“我养过的。”
“什么时候的事?”季亦眯了眯眼。
他以前和肖趁雨可以算是形影不离,肖趁雨鸡毛蒜皮大的事他都知道,他怎么不知道肖趁雨背着他偷偷养狗了?
他想来想去都只有一种可能:“你在乡下住的时候,那个男的养狗?”
肖趁雨不想多说,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句。
“行,那就你帮我养几天。你都帮别的男人养狗了,帮我养也很合理。”
季亦又问,“你之前在乡下养的是什么狗?”
“就……就是小土狗,中华田园犬。”肖趁雨快速回答完,立刻转移话题,“那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季亦没答,拿食指点了点方向盘,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肖趁雨都和那个男人分手这么久了,还对乡下的话题这么回避,这太不合理了。
自他毕业回国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肖趁雨变了许多,一开始他还开玩笑说肖趁雨是去乡下参加“变形记”了,但后来看肖趁雨总是情绪不对,才再也不提乡下的话题。
他冷不丁地说:“昨晚和你一起住酒店的男人就是你那乡下的对象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肖趁雨很是吃惊。
季亦笑了两声:“我诈你的,本来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
肖趁雨说:“你好烦。”
“你和你对象旧情复燃了?”
“没有。”肖趁雨立即否认,纠正他,“是前任。”
“好好好,前任。”季亦问,“那我早上去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他?”
“我让他走了。”
“你让走就走了?这么半天了也没见给你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他想跟你复合就这态度啊。”
虽然不该干涉朋友的感情,但季亦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很不满意。
在城里没房没车,又没工作,现在看来情商也低,对肖趁雨的感情也还是未知数。
肖趁雨要求那么高,到底看上那男人哪里不会是被男人骗了吧?
肖趁雨听着朋友抱怨,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他嘟囔着说道:“我跟他之间,没留过联系方式。”
之前都住在一起,还要什么联系方式。
“啊?”这下轮到季亦吃惊了,“在乡下就算了,那现在你们要怎么联系?”
“谁说我要联系他,我联系前任干什么。”
肖趁雨不高兴地往座椅上一靠,心想汪池凭什么不给他留电话号码,过了会儿才闷闷地说,“正好,也不许他联系我。”——
作者有话说:这会儿的汪池:找号码中,勿扰
第34章 元宝
肖趁雨并没有为联系方式的事苦恼太久, 因为当天下午,他就收到了来自汪池的微信好友申请。
那时季亦已经将芝麻送到他家,肖趁雨给芝麻丢了个球玩, 自己在一旁收拾季亦带来的一大袋狗玩具。
他从袋子里翻出几个彩色按钮,芝麻熟门熟路地小跑过来, 爪子搭上其中蓝色的那个。
“出去玩,出去玩。”蓝色按钮开始说话。
“晚上再出去, 乖。”肖趁雨赶紧又将按钮塞回袋子里。
汪池的好友申请就是这时候发来的,盯着那条申请看了两分钟,肖趁雨按下“拒绝”。
一分钟后,他的手机响起来,有电话进来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
肖趁雨没接, 但陌生号码不依不挠地又打进来,大有要一直打下去的势头,肖趁雨只好将电话接了起来。
一开始没有人说话, 肖趁雨只能听到细微的电流声。
他等了一会儿,对面先开口道:“宝宝。”
只是听到了这个声音, 只是两个字, 肖趁雨就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了。
他没出声, 从沙发上滑下来, 蹲坐在地上,听到汪池又叫他:“宝宝。”
肖趁雨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眨掉眼睛里的水汽, 才开口说道:“你打错了。”
“早上我买完早饭回来,前台说你已经退房了。”
透过光纤介质,汪池的声音变得比平时更低沉, “找你的手机号费了些时间,让你等得着急了。”
“你怎么找到的号码,你侵犯我个人隐私权,我报警抓你。”
肖趁雨语气听起来狠厉,但神色却不是生气的样子。他抛了个球给芝麻,看着芝麻高兴地小跑出去,追那只球。
汪池并没被他威胁到,问道:“晚饭吃了吗?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不告诉你。”
“腰还痛吗?”
没料到汪池会突然提起和昨晚有关的事,肖趁雨噌一下站起来,咬牙道:“你、不、许、说。”
他一转头就看到放在茶几边上的两盒胃药,是早上汪池离开酒店时留下的。他一拳锤下去,将药盒锤成了平面。
“撞到哪了吗?”听到撞击声,汪池急切地问。
肖趁雨甩了甩手,补充道:“我只是花钱买你一夜,你现在可别赖上我。”
这句话太具有羞辱意味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时间。
肖趁雨有种大仇得报的心态,一边听着耳边的电流声,一边分出些心思继续和芝麻玩球。
芝麻玩得兴奋了,激动地汪汪叫了两声。
肖趁雨怕扰民,立刻制止:“芝麻,嘘。”
汪池终于说话了,声音里有些疑惑:“养狗了吗?”
“朋友的狗,帮忙养几天。”
“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
“那晚饭吃了吗?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听到刚刚问过的问题,肖趁雨没来由地心情变好了。
他想象汪池现在着急的样子,幽幽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他立刻按掉电话,将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而后转头对正在捡球的芝麻说:“想不想现在出去玩?”
芝麻咬着球,耳朵抖了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肖趁雨从地上爬起来,笑着说:“走,出去玩!”
拒绝了好友申请,将一看就是汪池打来的几个号码都拉进黑名单后,肖趁雨过了两天清净日子。
不过有芝麻在,也没多清净。
季亦每天都给肖趁雨打电话询问芝麻的情况,第一天肖趁雨还乐呵呵地说芝麻好可爱你别回来了狗送我吧,到了第三天已经变成一接起电话就说:“狗还活着,快点来接走。”
白天要上班,下班后要去店里看装修,好不容易回了家,还要出门遛狗。
做这么多事已经够让肖趁雨精疲力尽了,但这些还没完。
不管他将“出去玩”的按钮藏在哪里,芝麻都能准确找到,然后在他睡得正香的时候,在他耳边疯狂地按。
季亦在电话那头笑了足足两分钟,才说:“多带出门消耗精力就好了,城南有个宠物友好公园,你就带芝麻去那玩上一下午,保证晚上不吵你。”
肖趁雨闻言,立刻就翘了下午的班,拉上小周一起,带着芝麻去了那个公园。
下午阳光明媚。
芝麻在草地上跑,找他认识的好朋狗一起玩,肖趁雨四肢舒展地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晒太阳,享受来之不易的宁静。
小周称职地坐在一旁,注意着芝麻的一举一动,还不忘给肖趁雨讲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肖趁雨根本不想听工作的事,他打断小周:“周秦,你有没有跳槽的计划啊?”
小周吓了一跳:“没、没有啊,小老板,我对你没有不满的,你……”
“你误会了,”肖趁雨赶紧摆手,“我是想说,你也爱喝咖啡,拉花技术也很好,如果我这里有一家咖啡店,你愿不愿意来做店员?”
“咖啡店……”小周谨慎问道,“哪里有咖啡店啊?”
“我开的。”
因为在店铺正式营业之前想要瞒着肖远山,肖趁雨就索性谁都没告诉,不过此刻他想拉人入伙,就只能实话实说。
他简单说了说,对小周道:“如果你来,月薪给你现在的双倍。”
小周慢慢眨了眨眼,看上去有些心动了。
肖趁雨将手枕到脑后,又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说:“不着急,你慢慢考虑,拒绝也没关系的,但是我很想要你来。”
小周看着小老板在阳光下泛白的皮肤和金色的发丝,想他偶尔幼稚但总是真诚的性格,心想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小肖总。只要和他相处一段时间,没人会不喜欢肖趁雨的吧。
才沐浴阳光没多久,肖趁雨就听到耳边传来小狗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他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脸颊就被一个湿乎乎的毛绒玩具砸中了。
“别闹,芝麻,去捡吧。”
肖趁雨索性闭着眼摸到玩具,将它扔了出去。
然而小狗却没去捡玩具,仍是围着他绕圈,拿湿乎乎的鼻子拱了拱他。
“汪汪!”狗很着急。
下一秒,肖趁雨猛地睁开眼睛。
这汪汪的叫声,根本就不是芝麻的声音!
那是谁家的狗?
肖趁雨迎着太阳睁开眼睛,认出眼前这只小黄狗竟然是元宝。
——陪他过了小半年乡村生活的元宝!
小黄狗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尾巴摇得像螺旋桨,看上去很是高兴。
它跑出去将那个毛绒玩具叼回来放到肖趁雨旁边,毛毛躁躁地往他身上扑,还拿舌头舔肖趁雨的下巴。
“元宝!”肖趁雨一翻身坐了起来,将元宝抱在怀里,惊喜地笑起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他低头看,发现元宝叼来的玩具还是自己在乡下的时候买给它的,一个胡萝卜玩偶。
那次是他和汪池第一次去镇上约会,他买了一大堆东西,花的还是汪池的钱。
——怎么又是汪池!
看着汪池花钱买的玩具,肖趁雨有点笑不出来了,他戒备地左右看了看,果然看到汪池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他。
“咦,这个人不是……”
小周也认出了那个男人,是前几天在会议中心被肖趁雨打了的那人。
肖趁雨没理小周,将玩具丢出去,指使元宝去捡,而后趁着这个功夫,转过身快步走了。
小周跟上去,不停回头看,眼见男人越走越近,他紧张道:“小老板,那个人他、他、他好像是专门来找你的。”
不会是来报复的吧?小周很害怕。
肖趁雨回头看了一眼,走得更快了:“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小周一怔,“可是……”
元宝捡到了玩具,发现肖趁雨不在原地了,它有些恼怒地汪汪叫了两声,跑上来咬住肖趁雨的裤脚。
肖趁雨被迫站在原地。
于是小周终于能将剩下的话说完:“可是他的狗看上去和你很熟啊。”
肖趁雨瞪了小周一眼,小周立刻识相地闭上嘴巴。
几秒钟的时间,汪池已经走到两人面前。
小周怕极了男人要动武报复,手不自觉地抖,肖趁雨却老神在在地将手往衣服口袋里一插,满不在乎道:“干嘛?”
汪池看着肖趁雨,仿佛旁边的小周不存在,说道:“我有事找你。”
“不想听。”肖趁雨将头甩到一边。
芝麻在草地上疯跑了一阵,终于发现这边的情况有些不对,它小跑回来,探头探脑地从几人腿间往上看,发现还有一只狗在,于是很友好地去闻元宝的屁股。
没几秒,两只狗就成功建立友谊,在旁边打闹起来。
肖趁雨走过去拽住芝麻:“走了,回家了。”
他拉着芝麻往前走,发现元宝也跟在后头,一副要跟他回家的架势。
“喂,管好你的狗。”肖趁雨很凶地回头说。
汪池见元宝紧紧黏着肖趁雨不走,走过来弯下腰摸了摸它当作奖赏。
元宝立刻吐舌咧嘴,尾巴又摇起来,看得小周心生疑惑。
汪池将元宝的牵引绳扣好,直起腰说:“我这几天要去外地,我想拜托你,能不能帮忙照看几天元宝。”
元宝端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肖趁雨。
肖趁雨不敢多看元宝的眼神,低头看了一眼就撇开去,仍旧是很凶地说:“我和你很熟吗,就给你养狗。”
“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汪池微微低了低头,看上去很无奈,“我还是把元宝送到乡下去吧,只是最近偷狗贼又出现了,也不知道元宝这一次能不能顺利逃过……”
肖趁雨听到偷狗贼的时候眼睛就瞪大了,听到“顺利逃过”四个字的时候,一些记忆陡然涌进他脑海。
他想到那时他对着面包车扔鸡蛋,又骑着三轮车翻到沟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能和元宝一起等着某个人来背他回家。
他为了救元宝付出了那么多,元宝才不可以被偷狗贼偷走。
更何况,抛弃他的又不是狗。
肖趁雨一把夺过汪池手中的牵引绳,说:“就帮你照看几天。”
又补充道:“只能几天。”
汪池点了点头,蹲下身,拍了拍元宝的脑袋,说:“跟哥哥回家吧。”
元宝汪汪叫了两声,兴奋地绕着肖趁雨转圈,牵引绳在肖趁雨腿上绕了几圈,险些将他绊倒。
汪池将牵引绳的扣子解开,将绳子绕出来,再重新给元宝扣上。
他蹲在地上没起身,抬头看着肖趁雨说:“谢谢你。”
天边金色的太阳映在他的眼中。
肖趁雨低头看着他眼睛,有一刻的愣怔。
他慢慢眨了眨眼,终于回过神来,而后留下一句“最多帮你照看一周”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回程路上,两只狗在车子后边坐着,肖趁雨坐在副驾驶,看着眼前的车流,转头问小周:“他刚才,让元宝跟谁回家?”
小周想了一路的人物关系,仍是没想明白小老板和那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仇人?不像。亲戚?不像。朋友?更不像。
他只好放弃思考,回答道:“那个人说,跟哥哥回家吧。”
“我,”肖趁雨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元宝,“是元宝的哥哥?”
小周点头:“他好像是这个意思。”
“狗的哥哥是什么?”肖趁雨停顿了一下,“狗的哥哥不也是狗吗?”
“啊,呃……”
小周心说好像是这样,但他不敢说话。
肖趁雨哼了一声,说道:“他敢说我是狗,他真的完蛋了。”
小周不敢问小老板和那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只能问:“他要怎么完蛋?”
肖趁雨转头看了眼元宝,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要不,元宝就不还给他了吧。”——
作者有话说:肖趁雨:狗好人坏
第35章 借宿
肖趁雨说不还狗就不还狗, 甚至没将汪池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中放出来。
不过他没想到三天后,竟然是他主动拨通了汪池的电话。
那天他晚上出门遛完芝麻和元宝,很早就睡了, 但刚睡着没多久,就被芝麻给吼醒了。
芝麻两只前脚不停踱步, 咬着肖趁雨裤脚往客厅拖,明显是很着急的样子。
肖趁雨迷迷瞪瞪地下床, 发现元宝趴在客厅的地上无精打采,旁边有呕吐物和稀的排泄物。
他吓了一大跳,瞌睡立刻就醒了。
之前肖趁雨从没见过元宝生病,此刻看到元宝因为弄脏了地板露出的愧疚眼神,他心急如焚, 在地图上搜了好几家离得近的宠物医院, 却发现夜间都不营业。
连打三个咨询电话没人接听后,肖趁雨将汪池的手机号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电话接通时汪池明显很惊喜,但肖趁雨并没注意到。
他将元宝的情况说了, 说的时候元宝又吐了一次,急得他声音都在抖。
“你快点过来带元宝去看医生!”最后肖趁雨命令道。
“我在外地, 最快明天才能回去。”
相比之下, 汪池要冷静很多, 他说, “别急,别急,宝宝, 你回忆一下,今天元宝都吃了什么?”
吃了什么?
肖趁雨掰着手指头数,突然想起来遛狗的时候, 他去麦当劳买了甜筒吃。元宝在一旁露出渴望的眼神,他就给元宝要了一个宠物甜筒。
季亦交代过芝麻是玻璃胃,不能吃冰的,所以只有元宝吃了甜筒。
汪池听完就放心了很多:“元宝是肠胃炎了,给它禁食禁水,你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买点药送去,你喂元宝吃掉就好。”
肖趁雨迅速报上地址。
等药时,肖趁雨清理完地板,怜爱地摸着狗头,对着手机说道:“可是之前我吃冰棍的时候经常喂元宝吃啊,那时它都好好的,为什么现在不行了,是不是你没养好它?”
汪池顿了几秒,说:“你不在的时候,我没给它吃过冷饮。”
因为元宝太久没吃,乍吃一次,所以才会肠胃受不了。
肖趁雨垂下眼,不说话了。
汪池也不说话,于是肖趁雨听到了汪池那边的嘈杂声。
是救护车的声音。
“你在哪里?”肖趁雨问。
电话里传来衣料摩擦声,是汪池在走动。
他推开一扇厚重的门,应该是防火门,而后四周陡然安静下来,他的声音带了点回声,像是在楼梯间里。
“在沪市。”他说。
“你去沪市做什么?”
听到救护车的声音,肖趁雨就知道汪池是在医院里了,这么晚还在医院里,还是沪市的大医院,他能猜到是为什么,但他偏偏要问。
汪池果然沉默了,像是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电话里又没人说话了,好在很快外卖的药到了,汪池指导肖趁雨喂元宝吃了奥美拉唑肠溶胶囊,又耐心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全都弄完已经是半小时后,折腾了这么久,肖趁雨又困了。他躺到床上,也顾不上问汪池在外地是做什么,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汪池出现在肖趁雨家门口。
夜里肖趁雨实在放心不下元宝,定了闹钟,每两个小时都起来看一眼,睡眠时长严重不足,一直睡到下午都感觉没睡够。
被门铃声吵醒时,他还以为是小周或是季亦给他点了外卖,没什么防备地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门。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风尘仆仆的汪池,以及汪池手上的两大袋子菜。
肖趁雨愣了五秒,就要关门,被汪池一把拦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你私闯民宅,我要报警……”
肖趁雨熟练地威胁,说到一半才想起来地址是昨天夜里自己亲口告诉汪池的,为了给元宝买药。
于是他把“抓你”两个字咽下去,改口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接元宝。”
肖趁雨眼神下移:“那你手里拎的是什么?”
“菜。”
“买菜干嘛?”
“给你做饭,感谢你。”汪池用目光描摹肖趁雨的脸,“昨晚元宝让你担心了,是不是没睡好?你……”
“不关你事。”听到关心,肖趁雨露出抗拒的表情,“元宝病还没好全,你现在还不能带它走。你现在可以走了。”
很直白的逐客令。
汪池听明白了,也不强求进门,只是将那两袋菜从门缝里硬塞了进去,说:“那我不进去,菜你收下,都是有营养的食物,别和吃的过不去。”
袋子放到地上时有些散开,里头有个黑袋子滑落到地上。
肖趁雨正要说话,然后惊恐地发现,那黑色的袋子竟自己蠕动起来,像里面有活物。
他往旁边蹦了一大步,惊讶道:“什么东西?”
“是活虾。”
“我会做虾吗?”肖趁雨指着自己问,刚问完,又见另一个袋子跳动了一下。
汪池主动说:“鲫鱼。”
“也是活的?”
“嗯,活的。”
肖趁雨根本不会做饭,更别提处理鱼虾了。光是看到鱼在袋子里蹦,他就已经觉得头大。
“我才不要。”他皱着眉瞪着汪池,“你赶紧把这些东西拎走!”
“都是你爱吃的,那我来帮你做行吗?”汪池放低声音,“就只是做饭,绝对不多打扰你。”
肖趁雨不屑,正要放狠话,又听汪池说:“这里的菜可以做白灼虾、红烧鲫鱼、清炖鸡汤、山药炒肉片……”
说的全是肖趁雨爱吃的。
吃了好几天外卖的小少爷咽了一下口水。
他想了又想,最后说:“那好吧,你进来吧,但是吃完饭就得走。”
汪池终于进了门。
元宝有气无力地朝他晃晃尾巴,汪池走过去抚摸了一会儿,又陪着自来熟的芝麻玩了几分钟。
同两只狗都打完招呼,汪池才进到厨房。
厨房崭新,瓷砖亮得反光,调料瓶几乎都没打开过,足以证明肖趁雨开火的次数屈指可数。
汪池打开冰箱,发现冷藏层里多是牛奶面包,连个菜叶子都没有,冷冻室里东西倒是很多,但都是速食和冷饮。
好在锅碗瓢盆刀板筷匙还是有的,汪池将鱼虾倒进水池处理,很快香味就从锅里飘了出来。
煎炒炖煮样样来,一个多小时后,餐桌上摆满了肖趁雨爱吃的菜。
“吃饭了。”摆好碗筷后汪池喊正在陪狗玩的肖趁雨。
肖趁雨冷淡地说“哦”,但坐到餐桌前的速度飞快。
饭菜还是熟悉的味道,和那天的南瓜小米粥一样。
肖趁雨埋头吃着,米饭上突然被放上一块剔好刺的鱼肉。
这是在乡下养成的习惯了,汪池总会给鱼挑刺,给虾剥壳,处理好了夹到肖趁雨碗里。
但现在,肖趁雨无法安然享受。
他问:“我们是可以夹菜的关系吗?”
汪池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又开始剥虾往肖趁雨碗里放。
“我不需要。”肖趁雨将饭碗端起来,往旁边挪了挪。
汪池没再往他碗里放,只是找来空盘,将虾肉剥好尽数放了进去,推到肖趁雨面前。
“是作为感谢,感谢你帮我照顾元宝。”汪池说。
听他这么说,肖趁雨觉得不大高兴。
虽然说不清是哪里不高兴,但他也懒得去想。他盯着虾肉看了几秒,一股脑地将虾肉全夹到了自己碗里——反正有人愿意剥虾,他不吃白不吃。
一顿饭就在沉默中吃完。
饭后汪池主动将碗洗了,刚将手擦干净,就听肖趁雨倚在门框处朝他道:“慢走不送。”
汪池“嗯”一声,往客厅走,说:“我再看一眼狗就走。”
肖趁雨想反正元宝以后就是他的了,那就让汪池现在再多看两眼吧。
结果汪池一看就是半个小时。
将元宝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仔细得像是怕肖趁雨背着他偷偷虐待狗。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室内的灯被打开,白晃晃的光从顶上照下。
肖趁雨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因为心不在焉,连输了好几局。他扔掉手机,坐直问:“看好了没啊,你都看了好久了。”
汪池说:“马上就好。”
“马上是多久,再给你五分钟……”
肖趁雨还没说完,忽然听到雨打到玻璃上的声音。
外面闪过一道亮光,随之是轰隆的雷声,雨水像倒豆子一样从天上倾泻下来。
肖趁雨跳起来去关窗户,锁好插销后,发现汪池已经站到他的身后,抬着头看外面的雨。
“雨太大了,我走不了了。”汪池将目光转移到他脸上。
肖趁雨盯着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借口都再熟悉不过。
他去年夏天想要赖在汪池家借宿,用的也是这个借口,他也成功凭借这个借口留宿了。
可惜肖趁雨没有那样的好脾气,他怒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下雨?”
“真的没有。”汪池摊手。
肖趁雨戒备地看着他。
汪池见状,主动往门口走。
他走得干脆,转眼间已经到门口准备换鞋了。
外面天一瞬间亮如白昼,然后雷声震耳欲聋。
肖趁雨被吓得一激灵,意识到现在出门似乎不太安全,问汪池:“喂,你是怎么来的?”
他就是看在元宝的面子上关心一下,没别的意思,毕竟汪池是因为元宝生病了才会出现在这里。
汪池站定,说道:“开车来的,我今晚就先在车里睡一晚,等天亮了雨小点儿了,我再走。”
他说完就低头换鞋,没看到肖趁雨变幻莫测的表情。
等换好一只鞋,他听到肖趁雨说:“那你明早再走吧,今晚就……”
先在我这里住一晚。
肖趁雨话还没说完,就见汪池飞快地换回拖鞋,将鞋放进鞋柜,直起身来对他说:“好,谢谢你。”
动作行云流水,流畅熟练到像是已经在脑海中演练过。
肖趁雨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但想了半天,他也没想明白汪池哪里骗了他。
肖趁雨的个子和体型都和汪池差很多,这里并没有适合汪池穿的衣服。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只找到几条休闲短裤。
于是,洗过澡,汪池就光着身子坐在沙发上陪芝麻玩。
肖趁雨走去阳台拿衣服,想对面前这具身体视而不见,但视线还是忍不住往那边瞟。
那天在酒店里光线昏暗,他没看清,现在仔细看了,发现汪池的身型还是健壮,一抬臂,小腹的肌肉就沟壑分明。
符合他的审美。
不过,肌肉好像比之前薄了一层?没他印象中那么完美了。
这半年疏于锻炼了吧,还是说根本没时间练?
肖趁雨正暗自评价着,忽然和汪池的视线对上,他慌里慌张地扭头,一转身还撞上了阳台上的柜门。
汪池条件反射地起身,想去帮肖趁雨揉一揉被撞到的头。
但他几番犹豫,还是又坐回了原地。
肖趁雨虽然同意他留宿,还主动帮他找了衣服,但是始终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显然是不待见他。
他听着声音辨别肖趁雨在做什么,打了几盘游戏、洗澡、吹头发、洗衣服……两个小时后,汪池湳風终于等到肖趁雨回房间睡觉。
他立刻跟了上去。
肖趁雨在手机上和季亦聊天聊得正开心,返身要关房间门,才发现后面还跟了个人。
他立刻将嘴角压下去,凶巴巴道:“干嘛跟着我?”
“该睡觉了。”汪池客观陈述,“你家只有一个房间。”
“可我不想和你睡一个房间。”肖趁雨拒绝得干脆。
他故意高声唤狗:“芝麻,进来陪我睡觉。”
芝麻哒哒哒地溜进房间。
肖趁雨又叫:“元宝,你也进来!”
元宝没精打采地钻进房间。
等两只狗都跳上了床,肖趁雨站在房间里,倚着门,很有气势地指挥房间外唯一的人。
“你,去睡沙发。”——
作者有话说:回来更新了!前几天修前文,有一章在一天内被重复锁了八回,直接一剪没了才过……以后吸取教训了,过审就再也不改了[化了]
第36章 免费
虽然外面电闪雷鸣, 下了一整夜的雨,但是肖趁雨这一晚睡得很好。
好到甚至连梦都没做。
睡醒时,雨已经停了, 外面阳光灿烂。
两只狗已经不在房间里了,肖趁雨觉得清净, 他想翻个身继续睡,看了眼时间后, 挣扎着爬起来,准备下楼遛狗。
但他没想到,一打开房间门,就看到汪池牵着两只狗,正从外面回来。
两人两狗八目相对, 芝麻激动地要往他这边扑, 被汪池一把拽住。
“爪子还没擦,等会儿。”
芝麻听话地蹲坐到地上,俨然是很听汪池的话。
肖趁雨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感觉像在做梦。
他看着汪池蹲下来,拿湿巾给芝麻和元宝擦脚, 又解开牵引绳挂到墙上。
然后转过身, 提了提手上拎着的油条和米饼, 对他说:“睡醒了吗?洗漱一下来吃早饭吧。”
更像在做梦了。
肖趁雨使劲甩了甩头, 晕乎乎地去洗漱了。
洗漱完出来,汪池已经将早饭都摆上了桌。
杂粮粥冒着热气,包着油条的米饼摆在盘子里, 筷匙摆在一旁,连椅子都拉好了。
平常家庭无比常见的温馨场景,肖趁雨却很久没见过了。
他问:“什么时候烧的粥?”
“一个小时前。”汪池平静道, “我醒得早,煮了粥,拖了地,遛了狗,顺便买了早饭回来。”
肖趁雨低头看,果然发现地板砖亮得反光。
有人做家务真好啊,肖趁雨在心里感叹道。他想说谢谢,但他刚才在刷牙时决定好了,一个字都不要和汪池说,所以最后还是没说。
早饭很合他胃口,肖趁雨吃着吃着心情就好了起来。
快吃完的时候,汪池冷不丁地问:“明天早饭想吃什么?”
肖趁雨没防备,说:“豆腐脑吧。”
说完,他一皱眉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我明早下楼买。”汪池用商量的语气道,“我能不能在你家多借住几天?我帮你做家务,做饭、遛狗、洗衣服,我都包了。”
肖趁雨确实考虑过雇一个钟点工来帮他做家务,因为最近经济比较拮据才一直没实行。但就算真找钟点工,那个人也必然不会是汪池。
“当然不能!”他立刻拒绝,咬着汪池买给他的饼包油条,含含糊糊地说,“等会儿你把碗洗了就得走。”
吃完饭,肖趁雨进屋换了衣服,出门上班。汪池和他一起出了门。
周一早上网约车难打,肖趁雨在小区门口站了五六分钟都没人接单,路过的出租车也都有客,他正想着要不让小周绕路来接他一下,就见一辆车停在他面前。
银色破旧的五菱宏光挡住肖趁雨的视线,车窗下降,汪池的脸露了出来。
在路边僵持了两分钟,肖趁雨坐上了车。
之前在乡下时,由于会运化肥和农作物,车子算不上干净,因为这个,汪池还拒绝过肖趁雨想在车上这样那样的邀请。
但现在,虽然外表还是旧旧的,内里却焕然一新,座椅上的布料都换了新的,到处都一尘不染。
肖趁雨坐在车上左右瞧着,瞥见了贴在方向盘上的合照。
这还是他和汪池第一次去镇上约会的时候,他拉着汪池拍的大头贴。
他一伸手,将照片撕了下来,拿在手里端详了片刻,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汪池一直平稳地开着车,这下终于开口:“照片,还给我吧。”
“不给,本来就是我的。”肖趁雨终于找到机会和汪池算账,“我的打火机呢,是不是又被你拿走了?”
汪池问:“什么打火机?”
“你别装傻,明明在酒店里的时候还有的,你走了我就找不到了。”
肖趁雨怒了,伸手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地摸,最后在左边裤子口袋摸到了。为了拿出打火机,他将安全带拉出一些,半个人都伏到汪池腿上。
汪池被他摸得险些握不住方向盘,他分出一只手钳制住肖趁雨,说道:“前面有交警。”
肖趁雨嗖地一下收回手,坐直了。他才不想在外人面前和汪池拉拉扯扯呢。
车子停在公司的路对面,在肖趁雨谴责的眼神下,汪池将打火机交了出去。
肖趁雨满意了,反复转动火轮打火,跳跃的火苗像他现在妥帖的心情。
他将打火机也塞进口袋,和照片放到一块儿,刚准备下车,就听汪池说道:“我就在这儿等你,接你下班。”
肖趁雨嘴角陡然下压:“你接我下班去哪儿?”
“回家……回你家。”
“我可没同意你借宿。”
汪池揉了揉脸,似乎是有些疲惫:“我知道,我把你送回家就走,白天我只是没有地方可以去。”
肖趁雨见他肩膀都透露着倦意,这才意识到汪池这几天确实没休息好。
这也和他有关系。
前天夜里元宝病了,汪池被他的电话吵醒,昨天一大早又开长途车赶回来,到他家给他做了饭,晚上却连床都没得睡,在他家的沙发上蜷缩了一晚。
肖趁雨看着他眼下乌青,拉车门的手顿住。
他问:“为什么白天没地方可以去?你的工作呢?”
“我暂时没工作。”
“那你现在住哪?”
“之前租的房到期了,等接完你下班,我去找个宾馆暂住几天。”
肖趁雨不说话了,也不下车。他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一下一下擦着火轮,火苗断续摇曳,他的嘴角却不像刚才那样有笑意。
最后还是汪池打破沉默:“快到九点了,你要迟到了。”
肖趁雨“啪”一下将打火机的盖子甩回去,扔进口袋、开车门、跳下车的动作一气呵成,一下车就毫不留恋地往后走。
但几秒后,驾驶座的车窗被敲响。
肖趁雨的脸浮现在车窗外。
汪池赶紧降下车窗。
肖趁雨表情酷酷的,扬手扔进来一样东西,说话语气硬邦邦的:“我晚上要吃糖醋排骨、番茄炒蛋和鱼汤。”
汪池低头一看,肖趁雨扔进来的是一把钥匙,他早上在玄关处见过的钥匙。
肖趁雨问:“这些菜,会做吗?”
汪池明白这是同意他借宿的意思,立刻说:“会。”
“事先说好,活都是你做,但没有工资的。”
“包住宿就行。”
“我晚上六点下班。”肖趁雨留下这一句,潇洒地走了,连头都不回。
汪池从后视镜里看他,将钥匙握紧在手心里。钥匙坚硬,棱角分明,他却觉得握住了世间最柔软的东西-
小周发现小老板今天变得不一样了。
往常一到下午,小老板必定是要溜号的,他原先以为肖趁雨是出去玩乐了,自公园那天肖趁雨邀请他去咖啡店工作后,他才知道肖趁雨是去店里盯装修了。
但是今天,肖趁雨一整天都没有跑路,虽然临近下班的时候,他频频看时间,但一直到六点整,他才从座位上起身,准点下班。
小周和他同时下班,觉得稀奇,主动问:“要我送您回家吗?”
“不用。”肖趁雨拒绝得干脆。
小周提醒:“这个点是晚高峰,路上很堵的,打车要付很多时长费。”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肖趁雨那么有钱,应该也不会在乎这点打车费吧。
“我今天不打车。”肖趁雨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不知想到什么,有些高兴地和小周分享,“我找了个免费司机。”
免费司机,听着就像诈骗啊。小周担心:“确定靠谱吗?”
“靠谱的,”肖趁雨点点头,顿了两秒,攥着拳道,“他敢不靠谱,我就再也不见他了。”
小周挠了挠头,更担心了,心想这这这威胁也没啥威慑力啊。
肖趁雨走出公司大楼,那辆破旧五菱宏光果然已经停在马路对面。
汪池载着他回家,一打开门,香味就争先恐后地飘了出来,肖趁雨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双脚蹬掉鞋,趿着拖鞋走到餐桌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汪池蹲下帮他把鞋摆好,提醒他:“先去洗手。”
肖趁雨难得没反驳他,听话地去洗了手,又坐下来,等到汪池落座,他就立刻执筷吃饭,一秒钟都不耽搁。
很久没这么大快朵颐过了,等放下碗时,肖趁雨才发现自己吃撑了。
汪池将菜收尾,问他:“味道怎么样”
肖趁雨摸着肚子,违心道:“就还行吧。”
“那明天想吃什么?”
肖趁雨立刻又报上一串菜名。
元宝身体还很虚弱,只能吃白水煮鸡胸肉,饭后汪池带它下楼解决了排泄问题就抱他上了楼。
肖趁雨独自牵着芝麻在附近走了半小时,才觉得消食得差不多了。他给自己买了个甜筒,在芝麻羡慕的目光下吃得精光,慢悠悠地走回家去。
到家的时候,汪池正在收拾厨房,动作熟练麻利,洗抹布的时候,肩胛骨轻微耸动着,牵动后背的肌群。
肖趁雨站在他背后看了两分钟,没去帮忙,瘫到沙发上,找了部电影,投到电视上看。
很快,汪池收拾好了,也坐到沙发上,和他一起看。
顶灯被关掉了,只留了一盏落地台灯。但温馨灯光下,两个人都抱臂坐着,中间仿佛隔着楚河汉界。
肖趁雨聚精会神地看剧,尽量去忽略身边的人,但在电视上出现亲亲我我的画面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坐不住了。
他没料到这部电影一开始尺度就这么大,两人本来只是在亲亲,但镜头一转,就交叠在床上了。
肖趁雨看着白花花的肉.体,听了半分钟喘息声,再也忍不了了,到处翻找遥控器,想至少先调成静音。
找了好半天,才发现遥控器被放在汪池的那边。
汪池仍旧盯着电视机,他不想主动和汪池说话,便俯身探过去拿,手撑在汪池的腿边。
但肖趁雨忽略了沙发的软度,手没撑稳,歪了一下,脸朝下砸在了汪池的腿上。
好痛。
遥控器没拿到,喘息声还没停止,肖趁雨又急又恼,倒打一耙,斥责道:“你撞疼我了!”
汪池立刻向他道歉,说:“我帮你揉揉。”
说着,大手抚上肖趁雨的脸,蹭了蹭他脸颊。
肖趁雨没料到汪池真顺着他道歉了,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汪池的手已经下滑,握住了他的手:“还有哪里疼?手还疼吗”
他指的是肖趁雨打他巴掌的那次。
肖趁雨反应过来,想抽回手:“还疼的,但不要你揉了。”
但手还没抽回去,另一只大掌已经捂在他上腹部,关切的声音随之传来:“胃呢,还疼吗?”
曾经汪池帮他揉胃的场景还在脑海里,肖趁雨抿了抿唇,没说话。
于是汪池默认他疼,两手绕到他身后,卡在他腋下,将人提到自己两腿之间。
他说:“我帮你揉。”
电影的主角已经结束奋战,搂抱着出门约会,背影音乐声轻快。
肖趁雨眼睛定盯在屏幕上,但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身体上。
搂着他腹部的大手源源不断地输送热意,蹭着他脸的手带着薄茧,粗糙干燥。都是很清晰的触觉。
肖趁雨双手放在汪池的膝盖上,半躺在汪池怀里。是很舒服的姿势,但很快他就觉得哪哪儿都难受,拽过旁边的小毯子盖到了自己的腿上。
汪池敏锐地察觉到,沉默地将手下移,意图帮他。
肖趁雨抬手拦住,汪池就顺便捞起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你做什么……”肖趁雨软绵绵地质问,但并没阻止。
汪池低声道:“让你舒服。”
电影里主角开车出去明明是去约会的,不知怎么又将车停到了汽车旅馆前,取了钥匙上楼,刚进房间就在门板后面吻得难舍难分。
衣物落了满地,很快干柴烈火。
粘腻的声音再度响起,肖趁雨听着更加难受,他想伸手捂住自己那里,但手正被汪池拉着,动弹不了。
很快,汪池拉着他的手一起往下。
肖趁雨瞬间觉得舒服,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又不喜欢我,干嘛碰我?”
汪池愣了瞬:“没有不喜欢你。”
“是你之前亲口说的,是你说一点都不喜欢我的。”这种时候肖趁雨反而开始质问,“你骗我。”
汪池手上灵巧地动作,说的话像道歉也像承诺:“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肖趁雨当然不信,他越想越生气,不想要汪池帮他了,他挣扎起来。
拉扯之间,汪池力度没控制好,手上捏了一下。
肖趁雨吃痛,“啊”了一声。
听到异样的声响,趴在旁边睡觉的两只狗警觉地抬头,齐刷刷地看过来,歪了歪头,眼神好奇。
被狗注视着,两个人突然默契地都停下动作,像雕塑一样坐着,被迫盯着屏幕看,大气都不敢出。
整个屋子里还在动的,只有屏幕上的限制级动作——
作者有话说:狗:看不懂 听不懂
第37章 新约法三章
两人一动不动。
汪池的手仍旧攥住那处, 肖趁雨觉得那只大手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无比难受,连带着脸都变得很热。
好不容易等到狗继续趴下休息, 肖趁雨刚松了一口气,就见芝麻从窝里跳起来, 哒哒地跑到墙边,从袋子里叼出一个圆圆的按钮, 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继续,继续。”按钮说话了。
听到按钮里传出的季亦的声音,肖趁雨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按钮是季亦将狗送来时一并拿来的,显然是芝麻在家里常用的。
肖趁雨不懂季亦平时都给芝麻教些什么东西,怎么能……怎么能训练芝麻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呢!
肖趁雨在心里将季亦骂了八百遍。
他现在看的这部电影也是季亦分享给他的, 当时季亦夸赞说电影特别纯爱, 纯不纯爱的肖趁雨是没看出来,他只觉得这电影单纯喜欢做.爱。
芝麻按完按钮,蹲坐在旁边, 歪头看着沙发上的两人。
肖趁雨不敢和他对视,他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 要不是他身上盖着的毯子遮掩了所有动作, 他的脸就真的要被丢尽了。
“不许看!”肖趁雨着急命令狗, “芝麻, 快回去睡觉。”
然而芝麻却兴奋起来,又从袋子里扒出另一个按钮,爪子搭上去:
“出去玩, 出去玩。”
“不行。”这次是汪池在回答,“回去。”
芝麻见两人都不理他,抖了抖耳朵, 晃着尾巴回去了。
解决完狗,肖趁雨什么心思都没了,他拍了拍汪池:“松开。”
汪池却像没听见似的,手拢成圈迅速动了几下,又拿拇指抵住,缓慢地磨。
于是半分钟后,肖趁雨发现,自己不争气地有了反.应,他腿在空气中无力地蹬了两下,最终还是躺在了汪池的怀里。
只是还没躺稳,他就觉得身下一空,一睁眼,他发现自己被抱了起来。
汪池拿手肘勾住他两边膝盖,就这么将人端了起来。体型差距太大,汪池承担他的体重并不费什么力气,甚至还有余力将手从他腿下穿过去,反手又抓住那里。
肖趁雨还维持着坐在沙发上那样的姿势,后背仍旧倚在汪池胸膛,整个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向卧室平移。伴随走动,汪池的掌心不断与那里摩擦,像电流一般,肖趁雨既舒服又不舒服,扭动着想下地,但挣动最终只让他更加不舒服,甚至变得口干舌燥。
汪池带他进了卧室,将他放在床上,倚靠在床头。随后他自己半跪在床边,手熟练地探下去。
肖趁雨屈着腿,双手撑在床面上,眼睛紧闭。
汪池靠得很近,一手动作,一手搂住他的肩膀,呼吸全都扑在他脸颊上,令他发痒,和另一处一样。
客厅里电影的声响早被门板隔绝,卧室里只剩呼吸声,一道深沉平稳,一道急促不稳,没多久,又多了一些黏糊糊的声音。
肖趁雨呼出一口气,放松四肢,任由自己往下滑,平躺到床上,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哑。
“够了。”他说。
汪池嗯了声,抽了纸巾替他处理,而后,直起身来,双手交叉抓住衣服下摆往上提,脱掉了上衣。
他浑身燥热得难受,目光沉沉地盯住肖趁雨,随后慢慢弯下腰,意图进行他们在乡下进行过无数回的下一步。
但,就在他快要碰到床时,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胸骨处,拦住了他。
那只脚白嫩细瘦,脚底温热,结结实实地踩在汪池的胸前,将他推得被迫直起身来。
“我有话要说。”
肖趁雨舒服过了,眼神又恢复清明。
“你说。”汪池吞咽了一记。
“你要住在我家可以,但是,”肖趁雨说,“要和我约法三章。”
这词听得耳熟,是在乡下时肖趁雨想在汪池家借宿时,汪池说过的话。
没想到时隔半年,处境颠倒,这次轮到肖趁雨来立规矩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
脚明明踩在前胸,汪池的下腹却蓄起火。
他稳住呼吸:“你说。”
肖趁雨说:“第一,饭都是你做,我想吃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汪池:“好,这是肯定的。”
“第二,我出门的时候,不可以过问我去哪里。”
“……好。”
“第三,”肖趁雨脚上用了些力气,将汪池推得往后踉跄了一步,说道,“我不和你做。”
汪池抓住他脚踝,稳住身形,正要说“好”,顿住了。
箭都在弦上了,肖趁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汪池错愕又无奈。他拿拇指摩挲了下肖趁雨的脚踝,语气商量:“那今天……”
“不做。”
肖趁雨干脆地摇头,他将脚从他手心里抽出来,往下移动踩到他腹部,“你技术又不好。”
“前几天我们不是还……”汪池试图引出他们在酒店的那一晚,虽然事.后肖趁雨对那晚的评价很差,但过程中,他享受的表情不会骗人。
“那时我只是买你一夜,后来我发现不划算。”
肖趁雨脚又往下挪动,这次踩在了半硬不软的地方,他恶意地用了点力气,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汪池的吸气声。
“可是宝宝,”汪池垂眼看向某处,“你现在起.反.应了。”
“我没有,有也和你没关系。”
肖趁雨飞速地收脚,在床上滚了半圈,遮住自己。
汪池没办法了,火已经被点燃,但无人可灭,他深呼吸几下,将…强压下去,准备去卫生间冲凉。
但手刚碰到门把手,身后的人又开口。
“你等下。”
肖趁雨坐在床上,露出一点坏笑:“我要洗澡,你抱我去。”
他一反常态,不像刚才那样拒他千里,反而主动张开手臂,一副等着他去抱的样子。
汪池觉得脑子里理智的弦被反复拉锯,他在门口立了片刻,最终还是回到床边。
肖趁雨高高兴兴地从床上弹起来,挂到他身上,像树袋熊那样双手双脚都扒住他。
汪池伸手托住他的屁股,将他往上颠了一下,两人的某处一触即离,双方都愣了一下。
肖趁雨本意是想折磨一下汪池。他说了不和汪池做,汪池就一定会遵守,那么这个时候,他越贴近汪池,汪池就越难熬。他也只是想看看笑话罢了。
但是,很快事情就超出他的预料。
被放到淋浴间里后,肖趁雨刚调好水温,汪池也挤了进来。
“我帮你洗。”汪池说。
肖趁雨被吓一跳,正要赶人出去,但他低头看到某人起来的某处,眼睛一转,又笑着说:“好呀。”
淋浴间狭小,他转来转去,拿洗发水、拿沐浴露。地方太小了,碰撞再正常不过了,肖趁雨的手频繁地碰到汪池那里,但每次一碰到,他又飞快将手拿开。
见汪池嘴唇越抿越紧,肖趁雨心情却越来越好,到后来甚至想哼歌。
他快速地洗完了头发,正要溜出去,就被汪池掰住了肩膀,按在了原地。
“干什么?”肖趁雨觉得后背发凉,大概是身后是瓷砖的缘故。
汪池深深地盯住他,没说话,盯得肖趁雨有些心虚起来。他眼神左右瞟,一眼就看到了汪池肩膀上的咬痕。
那还是那晚他在酒店时的杰作。他当时心里怨念太深所以咬得很重,好几天了,结的痂都还没掉,估计以后要留疤了。要买支祛疤膏回来吗?但是汪池那么伤他的心,那他给汪池留个疤痕也很合理,这样就小小地扯平了……
肖趁雨正乱七八糟地想着,被汪池带着转了半圈,面对着瓷砖站着。
莲蓬头被拿在手中,热水从头上淋下,肖趁雨抹了把脸,听到汪池说:“头发没冲干净,我再帮你冲一下。”
“哦……”
原来拦下他是正经的理由,肖趁雨表示理解,还点了下头。
不过,等头发被冲了三遍,全身被热水又淋了个遍,肖趁雨也没听到身后的人说“好了”。
他只感觉到身后的人贴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他都被迫贴到瓷砖上了,汪池也没停下来。
“你硌到我了!太硬了很痛!”
身后的感觉太清晰,肖趁雨叫起来。
汪池搂住他的腰,用一种很亲密的姿势将下巴从后面抵在他肩膀上,而后他右脚抵在肖趁雨的右脚旁边,左脚从左边抵住肖趁雨左脚猛地用力——
肖趁雨发觉自己被迫双腿并拢了。
等肖趁雨意识到汪池是想做什么的时候,汪池已经实行了。
腿根的皮肤本就稚嫩,承受不住摩擦,很快泛红。肖趁雨正要抗议,汪池就又用手为他服务,态度积极,手法极佳。
轻拢慢捻。
肖趁雨手在墙上摸,想在瓷砖上找支撑点,可惜太滑,他找不到。他双腿发颤,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热水从头顶落下,但这温度还是比不上腿.间。
规律的响声听得人耳热。
肖趁雨觉得羞耻但又享受,不过他还是拒绝了几次,说不行,不可以,刚定好的约法三章这就忘记了吗?!
汪池嘴唇贴在他耳边:“宝宝,我们现在没在做,我没有违反约定。”
……
等到两人都洗完澡,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肖趁雨累到眼睛都睁不开,汪池将他抱到床上,替他穿睡衣,他也乖乖的一点都不反抗。
说实话,今晚的强度实在是太大了,他腰酸腿痛,嗓子也累。
可是汪池确实没违反约定,他们确实没做啊,那怎么还会这样,怎么回事呢?
肖趁雨努力去想,但是体力消耗太大,他又舒服了好几次,此刻睡意太浓,他几乎是立刻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他感觉到有吻落在他手背、手心,而后是眉心。
一个很轻很轻的、像羽毛一样的吻——
作者有话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第38章 雇主
当晚汪池还是睡的沙发。
肖趁雨又睡了个好觉, 一直到提醒遛狗的闹铃响了,他才醒过来,一下子坐起来。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现在有人替他遛狗了, 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又睡着了。
起床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肖趁雨睡眼惺忪地拉开房间门,两只狗都在客厅里玩球, 汪池则站在阳台上打电话,手里还把玩着打火机。
在火机声中,汪池声音低低的:“快能出院了是吗……费用我会去结清的,好的,谢谢医生。”
他挂断电话, 一转身, 就看到肖趁雨直直地盯着他。
“你醒了。”汪池淡定地将手机放进口袋,“洗漱了吗?来吃早饭吧,我买了你想吃的豆腐脑。”
肖趁雨没挪步子:“谁打来的电话?”
汪池顿了下:“一个认识的人。”
“找你做什么的?”
“没要做什么。”汪池往餐桌走, “快来吃早饭吧,不然冷掉了。”
肖趁雨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 去洗了漱。吃早饭的时候, 他又开口:“你每天出门去什么地方, 都要和我报备。”
前一天他还和汪池约法三章, 让汪池不允许过问他每天都去哪儿,结果现在,他就不公平地要求汪池向他报备行程。
但汪池并没觉得哪里不公平, 他甚至很高兴地揉了揉肖趁雨的头,说:“好。”
肖趁雨勺子里的豆腐脑都被抖得掉了下去,他着急偏开脑袋:“发型, 发型!”
于是汪池揉完脑袋又帮他理了理发型,起身去拿车钥匙,准备送肖趁雨去上班。
两人就这么过上了同居的日子。
虽然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但怎么说也是住在同一个房子里,能算得上是同居。
不过肖趁雨是不承认的。这怎么能算是同居呢,充其量,也就是汪池在给他当住家保姆。
没错,他们就是这样纯粹的雇佣关系。
只是这样纯粹的关系偶尔也会越界,雇主和保姆之间时不时地会发生些肢体接触和体.液交流。
对于这样的越界,肖趁雨觉得全都得怪汪池。谁叫汪池总是不穿上衣在家里晃来晃去呢?
肖趁雨本来就爱看点肌肉,这么一副好身材在自己面前晃,他当然是没法忍住不去看的,看多了,也就坏事了。
汪池裸着上身在客厅拖地,肖趁雨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看着看着,他小腹发热,很快他就暂停电影,拿着手机起身回了房间。
前些天季亦给他发了些据说很好看的资源,这会儿他随便打开了一部,舒服地倚在床头,手刚握住,还没开始动作,房门就被打开了。
他被吓得一哆嗦,差点软掉。
手机滑落到床单上。
汪池刚洗了手,正拿着毛巾擦手:“需要帮忙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肖趁雨有种被撞破的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大言不惭道,“我在睡觉,别打扰我。”
“我来帮帮你吧。”汪池走了进来。
“睡觉怎么帮?”肖趁雨翻了个身背对他,“你可以出去了,快点出去。”
“宝宝,”汪池似乎没听见他说了什么,脱了鞋子上床,从背后贴上去,“你手机投屏没关,片子被投到电视上了。”
肖趁雨:“……”
这下真的要软掉了。
刚洗过的手冰冰凉凉,贴上皮肤,肖趁雨打了个冷颤,但很快手在摩擦中变得温暖起来,又和他一样变得滚烫。
身后不知何时由抱枕变为男人的胸膛,肖趁雨双手攥住汪池的裤子,正要闭眼享受,汪池忽然将他翻了个面,自己也换了个姿势。
肖趁雨被打断,不悦地睁开眼睛,用眼神谴责。
汪池答:“你刚刚看的片子里,就是这样的姿势,我以为你喜欢。”
“……”
肖趁雨怒道:“不许再提了!”
又加了句:“我也没有喜欢,你不要自作主张。”
汪池便从善如流地再将人翻回来,低声说:“这下雇主满意了吗?”
肖趁雨说不出话,又听他说:“满意就好,肖老板不要辞退我。”
肖趁雨气得踢了他一脚。
结束后汪池从衣柜里翻了裤子给他换,将床头的纸巾团收走,顺便将床单拆走洗了。
肖趁雨被挪到沙发上,他默默地关掉刚才还没看几秒的片子,沉默地玩手机。
芝麻叼着球,将头搁在他腿上,想让他陪玩。
肖趁雨还处在尴尬之中,见到了芝麻,就想起了他那极其不靠谱的主人。
一算,季亦也出差快十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狗不要了?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很快接起,只是季亦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啊,芝麻啊,但我最近有点忙,没空去接芝麻……”
“怎么会这么忙?”肖趁雨不解。
季亦又不是公司的顶梁柱,不过是被塞进去的一个小小的总裁助理,这么忙,合理吗?
季亦没多说,提出了解决方案:“明天正好周末了,要不明天你把芝麻给我送回来吧。”
肖趁雨想了想,觉得顺便找季亦玩一趟也挺好,便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季亦打电话来,说要帮肖趁雨订车,肖趁雨拒绝了,说自己有车送。
季亦“啧”一声,也许是自己开始上班了的缘故,竟很有觉悟地说:“大周末的,你别压榨员工。”
“不是员工。”肖趁雨转头看一眼正在洗碗的汪池,“我找了个……钟点工。”
只不过顺带包吃包住了。住家保姆听起来和同居没什么区别,他不好意思说。
“哦,”季亦见怪不怪,“正好我也想找,你开的什么价,给多少工资?”
肖趁雨噎了一下,他不知道市场价怎么样,只能说:“试用期,不给他工资。”
季亦在那头叨叨地说着你这可不行啊,违反劳动法了啊,肖趁雨问他出差都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啰嗦了,季亦叹一口气说:“一言难尽,你快过来陪陪我。”
午饭后,汪池将狗笼搬上五菱宏光,肖趁雨牵着芝麻上了车,手上还拎了给季亦带的点心和啤酒。
车在路上开的时候,汪池见他把点心袋子当宝贝一样抱在怀里,问:“是要去见谁?”
肖趁雨冷脸:“说好不问我的去向的。”
“抱歉。”汪池真不问了。
肖趁雨却忍不住了,他晃了晃腿,说:“我是要去约会。”
汪池面色没什么变化,车子却突然急刹了一次。
安全带锁死,芝麻汪汪叫了两声,点心袋子差点从肖趁雨怀里飞出去,他皱眉:“你怎么开的车?”
汪池答非所问:“你上次说,芝麻是你朋友的狗。”
“对呀,”肖趁雨点头,“男朋友也是朋友。”
瞥见汪池脸色逐渐变差,肖趁雨计谋得逞,高兴了。
到目的地的时候,季亦已经站在路边等了。
汪池一眼就扫到他,T恤短裤拖鞋,清爽的大男孩模样,即使身上披了件宽松的衬衫,也能看出身材瘦削。许是没休息好,男生脸色泛白,不过在见到肖趁雨之后,一下子笑得很明媚,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
肖趁雨跳下车就往季亦那里跑,将抱在怀里的点心袋子塞给他。
汪池旁观这一切,默默将芝麻牵下车,又将狗笼和装用品的袋子放在路边,也没和季亦打招呼,最后一踩油门走了。
季亦看着转眼就只剩一个车屁股的面包车:“司机这就走了?”
肖趁雨猜测汪池现在的心情,乐呵呵地说:“不用管他,我们走吧。”
季亦牵着狗绳下结论:“你看你不给工资,别人干活也有怨气。”
两人坐在客厅地毯上,边吃零食边玩了好几局switch游戏,游戏结束之际,肖趁雨问:“你这个班上得是不是不开心?”
季亦手肘撑住身后沙发,撩了下前额的头发:“也不算不开心吧。”
他撩头发的时候歪了一下头,露出了脖颈间一点红色的印记。
肖趁雨眼尖,早就看到了,不过有艳遇这种事对季亦来说是家常便饭,他并不是很在意。他只是默默拉了拉自己的领子,生怕汪池在昨天“给他帮忙”的时候留下了什么痕迹。
“那你辞职吧!”肖趁雨撺掇,“咖啡店马上就要装修好了,你来的话,我把店长的位置让给你。”
辞职哪有这么容易?季亦抓了两下头发:“我身不由己啊,这班不上不行。”
肖趁雨觉得他一定是因为季父才不敢辞职,便不再问了,转而问他要不要出去吃饭。
两人一块出门,去常吃的餐厅里吃了饭,天色擦黑的时候,季亦说,想去酒吧了。
借酒消愁太正常不过了,肖趁雨当然不会拒绝心情不好的朋友的请求。他给汪池发消息说晚上晚点回去,跟着季亦一块儿去了酒吧。
季亦一坐下就闷声喝酒,肖趁雨也陪着他喝。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是汪池给他发了消息:
[超市、菜场、成人用品店。]
之前肖趁雨让汪池每天给他报备出门去了哪里,汪池真的照做了。但每天发来的不是超市就是菜场,偶尔几天会出现李洵一的公司,出门的轨迹十分稳定无聊。
他随意扫了一眼,正要退出去,看到了最后的地名。
成、人、用、品、店?
什么意思?他今天说他有男友了,汪池就立刻要找别人了吗?
肖趁雨气冲冲地回复:[成人用品店?]
汪池:[去买了润滑剂。]
肖趁雨:[买这个做什么?]
汪池:[更好地帮助我的雇主。]
“……”
肖趁雨盯着消息看了几秒钟,耳根逐渐变红,然后啪一下,将手机扣在了卡座上。
两个人喝酒没什么意思,季亦又摇了些朋友来,将卡座挤得满满当当。
当中大多都是二代,有些已经逐渐在接手家里的生意了,有些则还在当没心没肺的混日子二世祖,像肖趁雨这样从家里搬出去,不和家里联系的,倒还是独一份。
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关系都还不错,有两三个人还问肖趁雨需不需要资金上的帮助,肖趁雨统统回绝了,开玩笑说现在还能揭得开锅。
正值周末,第二天不用上班,众人热闹地玩着酒桌游戏,谁都不让谁,明明酒量都不差,最后竟全都喝多了。
他们是酒吧的常客了,服务生早已见怪不怪,熟练地拿他们的手机挨个儿打电话。
很快汪池接到了肖趁雨的电话,那时他已经将车开到季亦家楼下,正坐在车里等。
服务生语气犹豫:“请问您是、您是,很……”
“肖趁雨在哪个酒吧?”汪池听到那边吵闹的背景音乐声就猜到了大半,他自报家门,“我是他朋友,和他住在一起。”
服务生见他认识这位肖先生,放下心来,报了店名,正要挂电话,听到汪池问:“你刚才说‘很’是什么意思?”
“呃……”服务生有些难以启齿,“他给您的备注是‘很讨厌’,最近联系人里其他电话都是外卖电话,只有您的有备注,我就联系您了。”
汪池愣了愣,说:“我知道了,谢谢你,我马上就到。”
脸上和脖子上有热毛巾在擦拭,好舒服。
肖趁雨努力睁开眼,发觉有人蹲在面前,正试图解他的衣服纽扣。
头昏昏沉沉的,一定是刚才喝太多酒了。
对,刚才是在酒吧里。
那现在在哪里?这人又是谁?
肖趁雨努力辨认,没认出来,只觉得面前的男人肩膀宽阔,眉目硬朗。
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我不玩一夜情的,我有对象了。”
汪池脊背僵了下,问:“你很喜欢他吗?”
“嗯。”肖趁雨重重地点头,但很快两条眉毛就蹙在一起,“可是他很坏,对我一点都不好。”
自己出差,让肖趁雨替他养狗,去酒吧也不送肖趁雨回家,那个叫季亦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汪池建议:“那你踹了他。”
肖趁雨觉得这个建议很好,他沉思了一会儿,开始找手机:“我要打电话骂他。”
汪池递上手机,看到他点开通讯录,念念有词着“很讨厌”,然后翻到了名叫“很讨厌”的联系人。
很快,汪池的手机响了。
几秒钟内,汪池的表情变换了好几次,惊喜讶异无奈自责混杂在一起,他挂断电话,上前去抱住肖趁雨,叫道:
“宝宝。”
肖趁雨一愣,觉得这声音好耳熟,他放下手机,仔细想了想,叫道:“汪池?”
“是我。”
肖趁雨“啊”了一声,闭上眼睛:“我又做梦了,我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你。”
汪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心脏开始泛痛。
肖趁雨又睁开眼睛,说道:“都好久没梦到你了,我好讨厌你。”
汪池说:“我也喜欢你。”
“你凭什么也讨厌我?”肖趁雨没听清楚,很不高兴地嘀嘀咕咕,但很快又觉得他不能和梦里出现的人计较,便说,“能不能让我摸摸你?”
“嗯?”
肖趁雨说做就做,直接就上了手,从上摸到下又从下摸到上。
汪池被摸得气血上涌,最后得到了一句点评:“唔,好像没以前好摸了。”
肖趁雨点评完,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
汪池在他面前蹲了许久,最后拿过手机,开始搜索附近的健身房——
作者有话说:肖趁雨:都在做梦了,就让我占点便宜吧![合十]
第39章 对象
周一早上, 小周从工位上抬起头,看到小老板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和路过的每一位同事都说“早”。
很久没见肖趁雨心情这么好了, 小周的头随着肖趁雨的身影转,看着肖趁雨来到他面前, 将手中拎着的小塑料袋子放到他桌上。
“给你豆腐脑,就上次我和你说很好吃的那家, 还热着呢,你趁热吃。”肖趁雨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雀跃。
小周正准备冲豆浆糊弄一下早餐,闻言又惊又喜,赶紧道谢。
喝完热腾腾的豆腐脑,小周进了肖趁雨的办公室, 谈工作的同时还问了他卖豆腐脑的店在哪里, 早上几点开门。
肖趁雨手撑着下巴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不是我自己去买的。”
又补充:“你下回还想吃的话直接和我说, 我再让他给你买就好了。”
小周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这也太麻烦了,心里想, 小老板最近这是有情况呀, 并且好像进展很快的样子, 怪不得今天心情那么好呢。
他斗胆说了句:“您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
“用‘你’就好了, ”肖趁雨不厌其烦地纠正他,随后点点头,“我心情好是因为……”
现在回想起来, 肖趁雨还是觉得很高兴,他说:“因为我昨天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梦。”
前一天的上午。
发现自己是躺在卧室里柔软的大床上时,肖趁雨先是懵了一瞬, 很快就反应过来,昨晚应该是汪池将他从酒吧接回家了。
就像他预料的那样。
他跳起来,仔细地将自己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又拉开睡衣的衣领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没有缺胳膊少腿。
身上也没淤青或是那些可疑的痕迹。
嘴唇没有肿,屁股也没有痛。
肖趁雨这才确认,汪池昨晚悉心照顾了他,帮他擦了身子又换了睡衣,但并没有趁机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
肖趁雨放心了,他拉开卧室门,猝不及防地和正在摆早饭的汪池对视上。就在眼神接触的这电光火石间,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涌进他的脑海里。
他想起来了,他好像是梦到汪池了,在梦里时他睁开眼睛,发现汪池就蹲在他面前。
由于太少梦到,他抓住机会,占了人不少便宜,不仅将人浑身上下摸了个遍,非要帮人纾解,还强迫汪池来帮他摸,甚至对轻重缓急提出了不少要求。
梦里的汪池很沉默,但对他很好,就像之前在乡下那样。
他要怎么样,汪池就怎么样。他说太重了,茧子磨得他有点痛,汪池就立刻松开一些,他说太快了,汪池就放慢速度,他说够了够了,汪池就马上停下,抱住了他。
梦境的最后,是肖趁雨在被紧紧抱住的时候使劲嗅了嗅,发觉男人身上味道清爽,没有熟悉的淡淡的烟味了。
可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汪池是抽烟的。
肖趁雨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这是梦,他推开面前的人,将假的汪池推出了自己的梦境。
肖趁雨喜欢这样的梦。
以他和汪池现在这样纯粹的雇佣关系,他是没法坦荡地将人摸个遍的,他可不想给汪池留什么话柄。
但在梦里,他什么都能做。他甚至暗暗祈祷,希望以后能多做几个类似的梦。
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肖趁雨快速地将梦回顾了一遍,接过小周递过来的工作文件丢到一旁,笑着说:“我们先来磨咖啡喝吧。”
小周点点头,走到咖啡机前操作,磨粉压粉、萃取、打奶泡、融合拉花,一套步骤行云流水,最后咖啡的液面上出现了一只洁白优美的天鹅。
肖趁雨小心翼翼地捧过杯子,毫不吝啬夸赞。
小周羞涩挠头,正要再展现一下自己,用第二杯咖啡液拉其他的图案,门口就有同事敲门,送进来一个消息:
肖总来我们这儿视察了。
他爸要来啊?
肖趁雨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咖啡液洒到手上,他心不在焉地抽了张纸擦。
不多时,肖远山从迈巴赫上走下来。
他从专属电梯上来,看到在电梯口迎接的下属们和站在一旁的肖趁雨,点了点头,称心地将手背到后头。
肖远山是做餐饮起家的,从刚开始一间小小的餐厅,到做成连锁店,再到后来成立集团,开发业务,涉足其他领域。几十年走来,风雨都经历过,如今他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一切都在向好。
这间子公司主要负责供应链管理,相当于中央厨房,同时掌管仓储和冷链物流。
去年年末,肖趁雨同意进公司来熟悉业务时,正值业务开发,公司意图将中央厨房生产的明星产品变成商品,通过各大渠道销售。
肖趁雨先是作为助理进了营销组,在做出了一个创意性强且验证可行的营销方案后,他被破格提为副组长,三个月后又凭借另一个创新方案和能打的销售数据升了组长。
肖远山听到消息时,颇为满意,大手一挥就给肖趁雨批了一间独立办公室。
虽然肖趁雨在被他送下乡的时候差点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后来回城了又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还从家里搬出去,但总的来说,将肖趁雨丢到乡下那一遭还是收获颇多的。
如今肖趁雨不仅性格成熟了许多,不再像小孩一样对他撒娇耍赖,还能在工作中崭露头角,大放光彩。一切都走在他希望的正轨上。
听完负责人做的报告,肖远山让其他人都回去继续工作,自己跟着肖趁雨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大咧咧地往肖趁雨的转椅上一坐,余光瞄到桌边的咖啡,端起来抿了一口。
咖啡苦得他眉头皱成一团,肖远山扫了一眼摆在边上吧台的咖啡机,开口道:“没事多去和业务主管学习学习,少捣鼓这些东西,这东西这么苦,有什么好喝的,下午我让人给你送罐好茶叶。”
天鹅拉花扭曲变形,棕色的咖啡液混入其中,天鹅变得肮脏了。
“下个月调你去总部,怎么样?”肖远山问。
“我觉得我能力还不够,再过三个月吧。”肖趁雨一脸谦虚。
肖远山不满意他的不自信,搬出了好几个创业故事来讲给他听,一讲就是很久。
肖趁雨面色如常,状似乖巧地站在旁边听训,还不时地点头,但小周一看便知道,他早就在神游了,肖总在说什么,他怕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果不其然,将肖远山送上电梯后,肖趁雨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转头冲他道:“我刚才想到一个好点子,我那儿有菠萝糖浆,我们来试试新的咖啡配方吧!”
他快步走回办公室,先将肖远山喝过的咖啡倒掉了,将杯子洗了好几遍,打算放回杯架时又改了主意,直接将杯子丢进了垃圾桶。
然后立刻从小冰箱里摸出一瓶菠萝糖浆。
小周心里暗道,肖总刚才夸肖趁雨成熟,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啊,他怎么就一点都没看出来。
两人在办公室里泡了一中午,将咖啡机玩得滚烫,到了下午该上班的时间,肖趁雨拎起外套往外走。
小周知道,他是又要去正在装修的咖啡店里了。
不过,就在小周目送肖趁雨走的时候,肖趁雨突然回头对他道:“你想不想去店里看看?和我一起去吧!”
“我、我吗,可以吗?”小周喜出望外,嘴上问着,脚上却很实诚地已经跟了上去。
最近两周,小周一直在和肖趁雨研究咖啡的样式,大概已经一起确定好半张菜单了,都是两人会做的且认证好喝的。
小周早将自己看作是咖啡店的一员,如今能去店里看看,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咖啡店的装修已经到后半段了,水电、瓷砖、墙壁这些基础的装修已经完工,此刻木工师傅正在店里拿工具打吧台。
店里总体的装修风格已经能大致看得出来,顶上特意做了几根木梁,有一部分墙壁用了木质墙板,吧台的侧面,用的也是浅色的木纹板。
很清新,有田园风光的感觉。
虽然桌椅及摆件都还没进场,但小周已经能想象到装修完的样子。
肖趁雨显然也对装修很满意,他上前和木工师傅简单交流两句,就站到一旁旁观,时而看看窗台,时而看看门口的空地,思考到时候要如何装修布置。
他跑到旁边的便利店买了冰杯和饮料,兑了两杯冰饮,和小周一人一杯,两人一块儿坐在门槛上吸溜着冰水。
阳光透过茂密的梧桐树叶在地上落下斑驳光斑,有小鸟在枝头跳着叫着,有风吹过的时候,树叶的沙沙声和店里锯木板的声音汇成一首协奏曲。
肖趁雨眯着眼看着街景,畅想着咖啡店开业以后的日子。
正想的入神,他收到了汪池发来的消息。
汪池:[菜场、健身房、临风科技公司]
是今天的行程,看来汪池今天又去找李洵一了。
汪池:[晚上想吃什么?]
肖趁雨想了想:[扬州炒饭、绿豆汤]
汪池:[好,等下买完菜先去接你下班吧,车还停在路对面。]
肖趁雨看了消息,喝完最后一口饮料,起身说:“我回公司了。”
之前他下班很少要汪池来接他,都是顺路坐小周的车回去,汪池并不知道他下午一般都不在公司里。
“诶?”
小周很奇怪。
已经到了快下班的点,往常肖趁雨从来都是从店里直接回家,不回公司的,今天怎么要回去了?
肖趁雨说:“今天有人来接我下班。”
是肖趁雨的对象要来接他吗?
小周的眼睛里瞬间闪起期待的星星。
好几天后,小周终于寻到机会,在快下班的时候就跑到楼下大堂坐着,一面和保安唠嗑,一面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希望能见到肖趁雨那体贴又神秘的对象。
他实在太好奇了。
但是对象没见到,小周先被门口的一辆和写字楼格格不入的五菱宏光吸引了注意力。
不像是网约车,那为什么这种车子会在这个时间停在公司门口?
难道是后勤的车子吗?
正巧车窗降下来,小周看到了驾驶座上的男人的脸。
小周本来没在意,正要转回头去继续和保安唠嗑,忽然觉得那张脸很面熟。
是在哪里见过?
一分钟后小周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位,在酒会现场的阳台上,被肖趁雨打的那个男人吗?!
后来那男人还找肖趁雨帮他养了狗。
男人找来这里做什么?他和肖趁雨是什么关系?
专门找到公司来,不会……不会是特地来寻仇的吧!都替他养狗了,还不能抵消那一巴掌的仇吗?
小周越想越害怕,赶紧扯保安的袖子,想让保安将这辆破破烂烂的车子驱赶走。
但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肖趁雨手里提了两杯咖啡,脚步轻盈地迈出公司大楼,过了马路。
坏了坏了,万一男人是在蹲点报复,那就完了呀。
小周很担心。
然后他就看着肖趁雨十分熟练地开了车门,上了五菱宏光的副驾。
驾驶座上的男人很自然地接过肖趁雨手中的东西,和他说了两句话,随后伸出了手。
小周屏住呼吸,心想这下真的坏了,他不会是要打肖趁雨一巴掌吧。
然后小周就看到男人的手落在了肖趁雨的头上,动作轻柔地帮他整理好了被风吹乱的发丝。
大堂并没有风,但小周觉得自己已经在风中凌乱了——
作者有话说:小周:这不对吧,一定是我眼睛出问题了(使劲擦眼镜中)
第40章 前任
肖趁雨手里拎着的两杯咖啡是他今天中午和小周一起捣鼓出的测试品。
两杯咖啡的配方比例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咖啡豆,一杯的豆子是深烘豆,一杯是浅烘。
每当和小周对于哪种口味更好喝的意见不统一时, 肖趁雨都会再找个人来给出意见,不过, 并不是找汪池,而是找季亦。
汪池又不喜欢喝咖啡, 找他也没意义。
汪池将车开出两个红绿灯,试探着问副驾上正玩手机的人:“那杯咖啡,是带给我喝的吗?”
“当然不是。”肖趁雨说,“是给我男朋友喝的。”
汪池仍旧平稳地开着车。
肖趁雨并不记得喝醉那晚自己说过什么,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备注已经被汪池知道, 只是诧异今天汪池控制情绪的能力怎么这么好, 竟然都没有急刹车。
他觉得怪没意思的,就不再装神秘,全盘托出:“今晚季亦要到我家来。”
“要多做点晚饭吗?”
“不用, 他在公司食堂吃过了再来。”肖趁雨说,“他来的时候, 你带元宝出门回避一下吧。”
车子在车道上歪斜了一下。
肖趁雨趁热打铁:“因为我不想我们被打扰。”
汪池抓住方向盘的手用力得指骨都发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知道了。”
肖趁雨满意了, 脸转过去对着车窗偷笑起来。
八点, 季亦踏进肖趁雨家门。
他自来熟地整屋巡视了一圈,夸赞说你家好干净,瓷砖都能反光, 最后诧异:“对了,你不是找了钟点工吗,人呢?”
“我让他回家了。”肖趁雨张口就来。
“那你要不推荐给我吧, 以后让他每天八点到九点去我家做事。”季亦是真心觉得这钟点工家务活做得不错。
“不行。”
肖趁雨拒绝得干脆,一秒钟都没思考。
这果断的回答让季亦吓了一跳:“为什么不行?”
“他没档期了。”肖趁雨找了借口糊弄过去,转移话题,“这两杯咖啡你快尝一下,告诉我哪杯更好喝。”
喝完咖啡,肖趁雨将自己有关咖啡馆菜单的设想讲给季亦听,拿出白纸写写画画。
季亦仔细听了,将草稿收下,说下周之前会找人做个初版出来。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就自己做了,但他现在在当助理,每天都很忙,他不想下班后还要加班。
聊完正事儿,肖趁雨邀请季亦打了几局游戏,发觉季亦总有些心不在焉。
又轻松赢下一局后,肖趁雨反而不高兴了,他问:“你怎么回事?”
游戏高手怎么突然变成了菜鸡水平?
季亦把手柄丢开,双手枕到脑后,忽然道:“明天晚上,陪我吃个饭,行吗?”
“当然行啊。”肖趁雨问,“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等吃完了你高兴了,你再来陪我打游戏。”
季亦摇摇头:“不只是我们两个人吃,还有我老板。”
肖趁雨“啊”了一声,问为什么你要和老板吃饭。
季亦刻意地咳了一声:“因为……对老板有点亏欠。”
“你搞砸他生意了吗?”
“没有,我工作能力很强的。”
肖趁雨盯着他看,确信地说:“那你就是搞砸他的感情了,你最擅长这个了。”
“哈哈。”季亦有些尴尬地挠头,欲言又止,“反正……一言难尽,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季亦在情场浪迹那么久,肖趁雨还总没见过他因为感情上的事发愁成这样。说是感情上的事可能也不准确,因为季亦从不动感情。
虽然季亦换情人如衣服,但他从不插足别人感情,抢走老板的情人这种事显然是不会发生的。
肖趁雨想了想,故意往离谱的方向猜测:“你不会和老板睡了吧?”
季亦表情僵了一瞬,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答案不言而喻。
肖趁雨瞪圆了眼睛:“你疯啦?那可是老板,你怎么能……”
季亦心想,你还说我,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你之前还和甩了你的前任滚床单呢。
他想起那天他在酒店接到肖趁雨时他衣服褶皱的样子,故意道:“先把你脖子上的吻痕遮一遮再和我说这些。”
肖趁雨惊恐地弹起身,冲到镜子前左右看,说:“哪里有啊?我怎么没看见,我明明都确认过没有的啊。”
这下换季亦睁大眼睛了,他质问道:“你不会又和你那前任做了吧!”
“没有!没有到做那一步!”肖趁雨拽了拽衣领,赶紧否认。
“你……”
季亦听出话外的意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他说,“你们终于联系上了啊。”
“差不多吧。”
“复合了吗?”
“当然没有!”
“我给你介绍一个新的吧,别和他纠缠了,他又不好。”
季亦仍旧是对肖趁雨那神秘的乡下前任不满意,要不是肖趁雨意外被送下乡,他和那男人本来也不该认识。
季亦细数那男人不好的地方,讲得头头是道,肖趁雨抱着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认真听着,眼睛垂下盯着自己的脚,最后才附和道:“我也觉得他一点都不好。”
在汪池悉心照料下,元宝的病已经完全好了,又变得活蹦乱跳。
汪池带着它走了好几个街区,中途还和李洵一打了个电话,消磨了快三个小时的时间,他才收到肖趁雨的消息,说他可以回去了。
元宝刚出门时还很兴奋,到处闻闻嗅嗅,到后来就有些累了,回程时,它又累又渴,一屁股坐在麦当劳门口,不肯走了。
汪池蹲下问:“想吃甜筒了?”
元宝耳朵抖了抖,咧嘴笑了。
“不行,你病刚好。”
他怜爱地撸着元宝的脑袋,心想,都和我一起被赶出家门了,还有心思想着吃的,真是没心没肺。
回到家的时候,元宝立刻就往肖趁雨怀里钻,呜呜叫着,好可怜的样子。
肖趁雨被元宝撞得险些坐在地上,他抱着狗,立刻诘问汪池:“你是不是欺负元宝了?”
“没有,我哪里敢。”
汪池摊手表示冤枉,同时认清了自己的家庭地位。在屋子里的两人一狗中,自己稳居倒数第一。
他替元宝擦干净脚,将狗绳挂到墙上,和肖趁雨商量:“明天晚上我要和李洵一吃饭,晚饭我给你提前做好。”
肖趁雨说:“不用了,我明天晚上也要出去吃饭。”
末了,又加一句:“和我男朋友。”
两人都各自收到朋友约饭的邀请,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的饭局竟会是同一个。
第二天下班,季亦开车接上肖趁雨去餐厅,肖趁雨一走进去,就看到汪池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旁边坐着李洵一。
怎么会这么巧?
跟在季亦后面往预定好的座位上走时,肖趁雨目不斜视,想假装没看见汪池,结果,走着走着,季亦停在了那个桌子前。
然后季亦对着李洵一道:“老板。”
肖趁雨:“?”
啊,季亦的老板怎么会是李洵一?
正惊讶着,李洵一和汪池都起了身。
李洵一对季亦说:“小亦,你说你要带朋友来,我就也叫了个朋友来。”
季亦干笑了两声,对肖趁雨介绍:“我老板,还有他的朋友。”
肖趁雨点点头,挤出个尴尬的笑容。
季亦不知道他和汪池的关系,更不知道他、汪池和李洵一曾经在酒会上碰过面,甚至李洵一还是他打汪池那一巴掌的目击者。
如果肖趁雨早知道季亦的老板是这位,汪池要来的饭局是这个,那他就不来了。
昨晚才听季亦数落了汪池那么久,今天那两人就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这也太不合适了。而且他昨晚还和汪池说季亦是他男朋友来着。
肖趁雨在汪池对面落座,和他对视一眼,又都立刻移开了视线。
桌上弥漫着诡异的沉默,四人都心思各异。
菜端上来,吃饭的时候,主要是李洵一和季亦两人在说话。
肖趁雨本来并不是话少的人,但汪池就坐在对面,眼神时不时地落到他身上,弄得他也没兴致说话了。
饭局过半,肖趁雨才从另外两人那有来有回、遮遮掩掩的对话中猜测出季亦最近发生的事。
大概就是,酒后出了意外,一人想当没发生过,另一人却想负责。
肖趁雨认识季亦这么久,就没见他和谁在一起过。季亦特别排斥这种稳定的亲密关系,之前碰到一夜情的对象缠住他的时候,肖趁雨还假装他的男友帮忙解决过。
但李洵一身份特殊,是他的老板,又是季亦父亲的好友,这样多的牵扯,肖趁雨也给不了季亦什么建议。
季亦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发愁地喝酒,桌上的酒基本都被他一个人给喝了。
他原先都是做上面那个,这次意外被压,压他的对象还要和他谈恋爱,就且不说他根本不想谈恋爱,光是以后一直做下面那个这一点,他就不乐意。
他拒绝李洵一给他夹菜,隐晦地劝道:“您还是得结婚,小众性取向会影响公司股价的……”
“以前我是计划和女人结婚的,去年还相过亲,但现在我不喜欢女人了。”
李洵一语气平静,仿佛被掰弯也是件平常的事,他推推眼镜,淡笑道,“小亦,我不知道你竟然已经在考虑结婚的事,我很高兴,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国登记。”
“……”
季亦被他越描越黑的功夫惊到了,悲催地想,李洵一衣冠楚楚仪表堂堂,看起来那么正经,实际上就是老狐狸啊。
他放弃从这个角度和李洵一辩论,闷了几口酒,又想出了新的理由:“可是据我观察,同性相恋是没有好结果的。”
“嗯?怎么说?”李洵一问。
“我有一个朋友,他去乡下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人,两个人相处了一段时间,那男人就移情别恋了,和我朋友断崖式分手,害我朋友伤心欲绝,花了很久才走出来。”
季亦添油加醋地描述。
肖趁雨本来当八卦在听,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这“朋友”听着怎么这么像他呢?
但是,移情别恋和伤心欲绝又是什么鬼?
他用眼神询问季亦,但季亦仍旧沉浸在编故事的世界里,继续说着,将朋友的前任描述成了一个很土的渣男,除了脸和身材还行,其他一无是处的那种。
季亦编完故事,吨吨吨地喝完杯中的酒,没注意桌上其余的人都可疑地沉默了。
肖趁雨和汪池早就对号入座,虽然这座位偏差得有点多,而李洵一,也早就猜到故事的主人公是谁。
汪池先打破了沉默,半开玩笑道:“我好像,也不是那么土吧。”
季亦喝得有些多了,没细想汪池为何突然这样问,他说:“哈哈,您当然不土的。”
这下汪池明白了,季亦并不知道他和肖趁雨有段过去。
他借机问:“那你的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封心锁爱了,决定搞事业,开咖啡店。”季亦趁机又劝老板,“事业才是最重要的,人心都会变的,但事业不会。”
李洵一淡淡道:“放心,我不会移情别恋的。”
季亦:“……”
为何老板总会搞错重点。
汪池听到“咖啡店”三个字时,心里先是惊了一下,但想到之前肖趁雨对咖啡的痴迷,又觉得非常合理。
只是,肖趁雨不是还在公司上班吗?什么时候开的店,店又开在哪里?
他每天和肖趁雨待在一起,肖趁雨竟从没对他提起过,看来是并不想告诉他。
他看向肖趁雨,肖趁雨自顾自地夹菜吃饭,完全不回应他的视线。
吃完饭,季亦去了趟洗手间,用冷水洗完脸,才觉得头不那么发晕了。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外面只剩下李洵一了。
李洵一上前扶住摇摇晃晃的他:“走吧,他们俩已经先走了。”
季亦懵懵的:“什么意思啊?他们俩为什么一起走?”
“他们在一起住。”
“啊?”季亦不理解,“他们俩怎么会一起住呢,肖趁雨最近明明还在和前任纠缠不……”
说着说着,季亦意识到什么,问:“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啊?”
李洵一领着他往外走:“你不知道吗,就是你刚才说的关系。”
“前任?”季亦重复了一遍,呆愣在原地。
他想起之前肖趁雨对前任的描述,然后悲哀地发现,那些有关外表的描述确实都和汪池完美契合。只是肖趁雨从没对他提过前任的名字,他也没问过,所以才没能将汪池和那个人联系起来。
那他刚才在饭桌上都说了些什么……
这一顿饭又算什么?情人大聚会吗?
同一时间,另外两人已经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汪池是坐李洵一的车来的,没开车,正好餐厅离家不远,他们便步行回家,权当散步了。
路过麦当劳,肖趁雨只多看了两眼,汪池就立刻去甜品站买了支甜筒来。
肖趁雨接过吃了,一直到吃完都没说话。
汪池拿纸巾替他擦手,说:“我没有移情别恋,你知道的。”
“哦。”肖趁雨回敬他,“我也没有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
在饭桌上听季亦这么说的时候,汪池就已经在心疼了。
其实不用听说,光是他之前暗中观察到的肖趁雨的状态,他就知道肖趁雨这半年来过得并不开心。
这都是拜曾经的他所赐。
同居的这些日子,肖趁雨在逐渐接受他的关心,不拒绝他的触碰,他以为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但“咖啡店”这个词将一切都打回原形,他才明白肖趁雨并没重新信任他。
汪池问:“咖啡店,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没有。”肖趁雨声音冷冷的,显然是不想他提这件事。
汪池知道他现在无论说什么,肖趁雨都会不高兴,所以就只是沉默地走在他旁边,替他挡着路外侧的车流。
在这沉默中,肖趁雨的手机响了。是肖远山来电。
肖趁雨烦躁地挂断,等第二次响起来的时候,才磨磨蹭蹭地接了。
刚接通,只听对面说了一句话,肖趁雨的脸色就陡然冷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季亦:我好像被这个世界做局了!!
p.s.正文不会详写配角感情线的,就只有本章提到的这一点点,请放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