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本少爷闭嘴!”
萧景珩一把推开管家,几步冲到夏娢君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她,语气里满是嫌恶。
“我爹糊涂娶了你那不要脸的娘,你还真把自己当国公府的小姐了?你一个拖油瓶也敢登我萧家的门,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扔出去!”
周围的仆妇丫们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
谁都知道二公子性子暴戾,如今又是带着对继母的怨气,瞧着夏娢君这软性子的模样,怕是要吃亏。
可夏娢君却忽然抬了头,眸子里没了方才的温淡,反倒透着点凉丝丝的笑意:
“二公子这话,倒是让我想起前几日在百药斋,听医仙说起过一件事。
有人为了治自己那顽疾,托了三四拨人去求药,却连医仙的面都没见着。”
萧景珩脸色骤变。
那顽疾是他的忌讳,除了贴身小厮谁也不知道!他惊怒交加:
“你胡说什么!小爷我哪有什么顽疾!!!”
“我胡不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萧景琰直接炸毛:“你走,你立刻给老子离、开、这、里!”
夏娢君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个玉瓷小瓶,指尖捏着瓶口轻轻晃了晃。
“能让医仙松口给药的人,这京城里可没几个,恰好我是一个。”
萧景琰盯着那小瓶子眼睛都亮了。
之后,夏娢君便将小瓶收起来,“哦对了,方才我进来时,听管家说,老太君晕着可还没醒呢。
二公子现在把我扔出去,是觉得,老太君这病,不用治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萧景珩头上。
他猛地想起方才管家的话,再看医仙已经变了脸色,要拉着夏娢君离开。
脸色瞬间从铁青变成惨白。
他张了张嘴,想再放狠话,却被夏娢君接下来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还有,”夏娢君抬步越过他,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清晰,“我娘是以继室的身份嫁进来的,不是什么可以任你随意侮辱的妾室奴婢,而我这个‘继女’来看看病重的长辈,二公子便如此刁难,难不成是想害老太君久病不治?”
萧景珩僵在原地。
还真是伶牙俐齿,张牙舞爪!
不是,她凭什么啊!
看着夏娢君从容往里走的背影,再想想老太君的病情和自己的顽疾,纵然拳头攥得咯咯响。
却半个字也不敢再骂。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个看似软绵的“拖油瓶”,根本就不好拿捏!
不过。
他就算此刻弄不走她,却也绝对不会叫她好过的!
一刻钟后。
老太君从眩晕中悠悠转醒。
入眼便是两张陌生的脸,“你、你们是……”
不等夏娢君她们开口,萧景珩便立马冲了过去。
趴在床沿握住老太君的手道:“祖母,祖母您终于醒了,刚才可吓死我了!”
老太君指尖微微发颤,眼神还有些涣散。
被萧景珩握着的手轻轻动了动,哑着嗓子问:“珩儿……方才是你一直在守着?”
萧景珩忙不迭点头,眼眶竟还红了几分,语气里满是关切:
“是孙儿在!祖母您晕倒后,孙儿急得连府门都没敢出,就一直守在这儿等您醒呢!”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挡在老太君和夏娢君之间。
故意把夏娢君的身影遮了大半,显然是想抢下这份“侍疾”的功劳,顺便故意把夏娢君晾在一边。
夏娢君站在原地没动,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既没上前,也没拆穿。
倒是她身边的医仙,目光扫过萧景珩那副做作的模样,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清冷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老太君刚醒,不宜多言。方才我已施针稳住脉象,还需服一剂汤药调理,娢君,你熬的药呢?”
这话一出,萧景珩瞬间止住假哭。
老太君的目光越过萧景珩,落在夏娢君身上,眼神里满是疑惑。
“老太君,这位便是咱们新入府的小姐,也是她为您请来了医仙,今日若不是夏姑娘,怕是、怕是……”
老太君身边的嬷嬷欲言又止。
老太君自然心如明镜,“好、好孩子,近前来。”
夏娢君这才上前一步,手中端着早已备好的药碗,温声道:“老太君,这是医仙为您配的药,您趁热喝了吧。”
萧景珩见状,忙想抢过药碗:“让我来!祖母,孙儿来喂您!”
可夏娢君却轻轻侧身避开。
指尖在药碗边缘轻轻一搭,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二公子还是我来吧,这药需得温到恰好的火候,多晃一下都会影响药效,医仙的方子我比你熟,可不能出半分差错。”
医仙在一旁淡淡颔首,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老太君看着夏娢君熟练地用银勺舀起药汁,晾好后才递到自己嘴边。
再想起刚才医仙对她的态度,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
她接过药碗,喝了一口后,看向夏娢君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和。
轻声问道:“你就是……沉渊新娶的那位夫人带过来的姑娘?”
萧沉渊她继父。
夏娢君点头应道:“是,孙女夏娢君,给祖母请安。”
“祖母是你叫的吗?!”萧景珩不忿。
“珩儿,闭嘴!”
老太君拉着夏娢君的手安慰道:“初来乍到让你受委屈了,珩儿他只是爱捉弄人,实际心眼并不坏的。”
夏娢君点点头,“祖母放心,我不会跟自家弟弟计较的。”
“哎,你叫谁弟弟呢?谁是你弟,唔……”
萧景珩不知怎地突然就开不了口了。
老太君看向夏娢君,“好孩子,今日辛苦你了,往后府里若有什么事,你尽管跟祖母说。”
老太君一句话,便算是认了她这个“继孙女”的身份。
也让萧景珩想弄走她的心思,落了个彻底的空。
“为祖母尽孝是应该的,不辛苦。”
“李嬷嬷你先带小姐去棠梨院歇着吧,另外,把府中的库房打开,带着小姐去挑些合心的物件儿。”
“多谢祖母。”
“谢什么,往后都是一家人。”
萧景珩站在一旁,看着祖孙俩的亲昵互动,脸色五彩纷呈。
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送走医仙。
夏娢君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个庭院。
又大又宽敞,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
就连那墙角那野草都被修剪得齐整,各处都透着精心照料的雅致。
房间里。
床榻、妆奁、书架一应俱全。
连熏香都是上好的沉水香,处处透着被人珍视的妥帖。
可这暖意刚漫上心头,就被前世的冷意瞬间浇灭。
她想起母亲刚走那会儿,祖母捏着佛珠坐在正厅,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冷冷道:“你一个姑娘家,占着大院子也是浪费。
文彦、文杰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得住得宽敞些才好。”
她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