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抱怨,但我还是老实的朝堂屋左边的厨房走去。
堂屋位于家中房子的中央位置。
左边两间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是爷爷的屋子,当然,他住厨房旁边是为了看谁半夜偷吃。
说是看谁,其实就是为了监视我。
家里父亲、爷爷是劳动力要首先吃饱,弟弟是家里的独苗不能饿着,母亲也能蹭着弟弟多吃一点,唯有我很容易被盯上。
青春期我个子窜得快,家里又总是吃不饱,于是常常半夜偷爬去厨房。
什么生豆子,生红薯,萝卜我都吃过。
结果就是爷爷特意从堂屋右边的大屋搬出来,住到了左边的小屋。
大屋也就成了父亲和母亲的住所。
现在有人在厨房,好像在偷吃家里的肉……
也不知为何,我丝毫没有想过家里没有冰箱,根本存不了骨头肉这一事实。
也没有怀疑是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正在家中……
就这么朝厨房走去,没有任何思考和怀疑的直直走去……
厨房没有开灯,屋内光线也很昏暗。
但我一眼就看出,那砰砰作响的身影正是父亲!
只见父亲拿着家里唯一的宽菜刀,正在最大的案板上,砰——砰的砍着什么。
一声比一声大,手也一次比一次高,幅度也是一次比一次夸张,
——父亲会做饭吗?
不知为何我丝毫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反而脑中冒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恕我直言,家里的厨房只会出现我,母亲和爷爷。
我和母亲是劳动的,爷爷是检查的。
至于父亲我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他进厨房。
应该是会的吧。
我突然想起爷爷曾经说过,在奶奶去世,母亲还没有进门那几年,家里下厨的就是父亲。
顺手打开厨房的灯,我向父亲问道。
“舅舅,你剁啥呢?明天咱家要吃骨头肉吗?”
只是这么说着我的嘴边就不由自主的泛出一些口水。
灯开了,厨房亮了一大截,眼前的人正是父亲。
他停了下来。
就像突然暂停的影片,一动不动。
依旧没有怀疑和恐惧的情绪,我反而凑得更近了,当然主要是想看看灶台上的肉,吃不到解解眼馋也好。
急忙上前。
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低头一看是只布鞋。
全家也就只有爷爷坚持穿布鞋,是专门托村里的老人帮忙做的,至于父亲母亲我都穿的是胶底鞋,弟弟则是最新的运动鞋。
只是,爷爷把鞋子丢这里干什么?
还没等我想清楚,眼前的父亲突然默默的转身,悄悄的看向我……
父亲眼睛瞪得老大,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新物种。
“女——人!!!”
紧闭的嘴巴突然张开,吐出这样两个字,那声音无比沙哑,就好像从喉咙深处涌动而出。
“舅舅!”
父亲的样子吓了我一跳!
他仍然高举的菜刀,面部无比阴沉,和刚才狂热剁肉的样子完全是两幅模样……
我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脚下又是一软,
低头看去,是爷爷的另一只布鞋。
“女人,女人!女人!!女人!!!!真的是女人!!!!!!”
父亲的嘴咧的越来越大,表情也越来越狰狞,眉目之间的肌肉不断攒动,可疑的涎水肆意横流,伴随着最后一声的高声尖叫!
眼前的父亲把手中的刀具随手一抛,满脸癫狂急促的朝我窜来!!!
“女人!!!女人!!!!!女人!!!!!!女人!!!!!!”
疯子般的叫声在我身后窜过,一声比一声嘶哑,简直就是神经的狂乱迸射!
——我早在对方转身的瞬间撒腿就跑!
怎么想现在的父亲就像是真正的疯子!我可没有蠢到给对方可乘之机。
堂屋、大屋、爷爷的屋子、厨房又是堂屋、大屋、爷爷的屋子、厨房,
我在整栋房子的想方设法的四处乱窜。
不是没有想过开门出去,可是今晚,不知为何所有的窗户和脆弱的木门就像是钢筋焊就得一般。
不论我怎么踹,怎么推,怎么使劲都是纹丝不动!
屋内能关上的房门却连父亲的一击都抵挡不住。
眼前的父亲。
不,
我不确定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父亲,力气大到简直恐怖。
就像耐心狩猎的蜘蛛一般,终于在我精疲力尽之后。
捕住了我……
对方的手劲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一度让我怀疑腕骨都要碎裂。
但随着抓住我的动作,父亲就好像断线的风筝一般,突然失去所有的动作。
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试探性的努力挣脱,但别说逃脱,就连拽动父亲的手臂都极为艰难。
终于对方双眼突然闪过一丝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情绪,好像满是自豪但里面又怀着深深的哀怨。
伴随着唯一的拟人状情绪的闪现,父亲又陷入了之前的无主状态,他开始拉着我满屋子嚎叫。
“爸 !爸!爸——!!!”
父亲一声比一声叫的高亢,里面无尽的喜悦不言而喻。
“爸!爸!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找到女人了!我找到女人了!我找到女人了!!!”
“爸——!爸——!爸——!!!”
站在原地,奋力的朝着四周喊叫,那样子简直就像抓到老鼠的猫,蹲在原地准备迎接主人的夸奖。
可是,叫了很久他想象的主人也没有出现。
没有再坚守,拽着我就开始在屋内翻找。
首先就是爷爷的屋子。
“爸!爸!爸!爸!爸!”
又是先在门外尖叫,可是爷爷屋子根本就没有关门。
里面一览无余,毫无疑问是半个人影都没有的。
“爸——!爸——!”
见里面没有丝毫回应,他先是客气的说了声,
“爸,我进来了”
然后一脚踹向已经抵在墙角的木门,把门震的原地嗡嗡直响,紧接着就毫不客气的大步遁入。
伴随着“爸,你在床上吗?”“爸!你在床底吗?”“爸!你在衣柜里吗?”“爸!你在米缸里吗?”“爸!你在房顶吗?”“爸!你在门后面吗?”
等一连串的怀疑。
爷爷屋内的枕头被褥满天飞,衣柜里为数不多的衣服也散落的东一件西一条,就连被子里的棉花都被父亲尽数拆了出来。
“不在这里,不在这里!”终于在连地上的土地都快被翻起来的时候。
父亲好像终于意识到了爷爷不在的事实,开始不停地自言自语。
“对了!”
突然父亲又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
“爸一定在大屋,爸都说了以后大屋就是我的婚房,所以爸一定是知道我有女人了,就在大屋等我!”
于是父亲死命的拽着我,来到大屋又是一顿掘地三尺的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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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爸一定在堂屋,爸都说了以后我结婚就在堂屋拜天地,爸一定是知道我有女人了,就在堂屋等我!”
于是我的木床也被父亲掀翻在地。
“对了,爸一定在厨房,爸都说了结了婚我就不用做饭了,厨房交给媳妇来,所以爸一定是知道我有女人了,就在厨房等我!”
于是厨房的水缸都被父亲直接打碎,满地的瓷缸碎片让人难以下脚。
“爸不在屋里,爸不在屋里……”
父亲蹲在原地又是一通呐呐自语,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忘死死的攥着我的手腕。
满脸的迷茫与痛苦也唤不出他那颗只想交差的心。
“对了!”又是腾的一声站起。
“爸,一定在菜园子里!”
于是那对我来说宛如钢铁铸就的大门,被父亲轻易推开,院子里已经该收割的蔬菜也全部被连根拔起。
“对了,爸,一定在屋顶!”
“对了,爸,一定在田里!”
这次我已经不单纯的感觉自己仅仅只是骨头碎裂,而是整个腕部的皮肉都好像要被父亲一起扒下。
找到后面,父亲的声音越来越亮,走路速度也越来越快。
我已经不是用尽全力跟着跑了而是整个人直接被拖着走。
从膝盖到小腿,最后到脚后跟都被磨破,脚趾更是红成一片。
终于我不再挣扎对父亲大声的咆哮,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李建德在哪里!”
我不是没有叫喊过,但父亲都充耳不闻。
唯有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突然停下脚步,然后快速的转身。
死死的盯着我,语气冰冷而又急切。
“在哪里?!”
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反而他的表情可以说的上是冷漠、
“在厨房的锅里。”
我尽量保持语气平稳的回答。
其实我早就有所猜测,但又怕再次激怒父亲,所以才一直忍着。
可是现在,再忍下去我就先没了,最终还是决定赌上一把。
于是我又一路被拖至厨房。
父亲一把掀开大锅的锅盖,里面放着满满的鲜红的肉。
脸上的肌肉也顿时变得生动起来,先是快速的朝中间缩紧,然后又是迅速的扩张,连紧蹙的眉眼都变得舒展了不少。
“你说的对!”
父亲没有回头,语气淡然的说道,丝毫没有对“爷爷”动手的癫狂之象,
“爸,确实在这里——”
本以为父亲能松手,或者我顺势挣脱开,但父亲依旧死死的扣着我的手腕。
另一只手则突然抚上了——
他自己的右耳?!
在我满是诧异的目光中,父亲狠狠地像是上发条一样拽着自己的耳朵拧了好几圈。
我甚至能够看到液体从中流出。
接着,嗡嗡的轰鸣声从父亲颅内传来,和弟弟小时候玩的玩具汽车一样,
可是不同的是,父亲的脑袋没有跑起来,相反,
一张令我无比熟悉满是皱纹的脸从父亲的后脑勺钻出——
那是,那是,爷爷的脸!!
只见,爷爷表情严肃还带着未消失的发茬。
原来父亲和爷爷共用一个后脑勺,一个脑组织,一双耳朵吗?
不知为何我没有恐惧只有说不清得疑惑。
爷爷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目光又上下游移一番。
终于那张脸高兴地笑了,满意的在爸爸耳边说道。
“耀祖啊(父亲),干得好,干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