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四个世界80
沈鹤卿看着盖厄斯和程妄言不断耳语，嘴角微微下压，流露出一丝不满和排斥。
过了这么多年，他仍然不习惯自己和程妄言当中插进第三个人。
当盖厄斯拿起一杯果酿递给程妄言的时候，他终于是忍不住了，越过程妄言先一步接住杯子，在盖厄斯和程妄言惊讶的目光下，仰头喝光，抹了下嘴角说道：“他今天喝得已经够多了。”
盖厄斯这才注意到程妄言身侧还站着这一个人，愣了愣，笑道：“许久不见，沈鹤卿。”
沈鹤卿嗯了一声，垂眸靠在了程妄言的肩膀上，耳尖漫上一股醉潮。
“你怎么都喝光了。”
程妄言任他靠着，看了眼已经空了的酒杯，不满地嘟囔道：“倒是给我留点儿啊。”
两人一倚一靠的动作太过自然，盖厄斯看在眼底，目光闪烁，状似好奇道：“你们的关系很好吗？”
“当然。”程妄言想也不想地答道，“从小就待在一起，关系能不好吗。”
沈鹤卿似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眼尾带上了微不可察的笑弧。
“原来是这样。”
盖厄斯笑起来：“真羡慕。”
也不知这羡慕的对象到底是程妄言还是沈鹤卿。
他看着沈鹤卿，沈鹤卿也看着他，两人视线交汇，气氛说不出的怪异。
程妄言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略有疑惑道：“你们俩认识？”
“算是吧。”沈鹤卿捏了捏眉心，想要缓解酒精带来的晕眩，“国防大臣向我购买过几批武器。”
他和盖厄斯只见过一面，是在老皇帝生病卧床的时候，青年挂着礼貌的笑容，眼底却满是疲惫，不少人都说他是为了老皇帝的事情伤神。
沈鹤卿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盖厄斯这人太假了。
尤其是现在，这种想法更为笃定。
早在帝国向他进购武器的时候，盖厄斯就应该将他的身份查了个清清楚楚，不可能不知道他和程妄言之间的关系，偏要故作不知。
“沈先生制造出来的武器很厉害。”
盖厄斯夸道：“每一件都能让我叹为观止。”
看吧，多假。
明明眼神算不上友好，还能张口闭口地说着违心的恭维话。
沈鹤卿移开眼，并没有应和他的夸赞，抬手试了一下皮肤的温度。
“怎么了？”
注意到他的动作，程妄言问道：“你该不会是醉了吧？”
“可能。”沈鹤卿慢吞吞道，“头有点晕。”
“谁让你一口气喝了那么多。”
程妄言随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确实感到了烫人的热度，无语道：“自个儿什么酒量心里不清楚吗？”
沈鹤卿捉住他的手指，恹恹地耷拉下眼皮。
两人旁若无人地互动着，紧密的仿佛插不进第三个人。
捏着酒杯的手指倏地收紧，没多久又放松下来，盖厄斯再次开口：“醉了的话不如去房间休息一下吧。”
说着他抬手就想召来侍从。
“不用。”程妄言拒绝道，“我带他出去吹吹风就行。”
正好他也跟着出去透透气。
他扶着沈鹤卿，扭头叫上禾关。
“走啊，出去遛遛。”
“哎，来了。”
禾关早就想离开，听到程妄言的话一秒都不耽搁，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
三人直奔出口，留下盖厄斯孤零零一个人在原地驻足。
眼看殿下身边没了人，几位贵族找准机会又围了上来，其中就属卡利克斯最积极。
没办法，谁让他们家没什么底蕴。
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位置，全靠着老皇帝对里维伦家果酿的青睐，所以他现在能讨好的，也只有皇族。
被程妄言恐吓的事情一转眼抛到了脑后，目睹盖厄斯被丢下的全过程，他一过来就义愤填膺道：“这位副将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一点儿，殿下还在这，谁给他的胆子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离开。”
盖厄斯正盯着程妄言离开的方向出神，陡然听到有人在耳旁叽叽喳喳地指责程妄言，瞬间回过了神，毫无任何情绪波动地看着面前这名谄媚的男人。
见盖厄斯看向自己，卡利克斯还以为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上，更来劲了：“这种没有教养可言的军官，殿下不必和他计较。”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教养的？”
盖厄斯问。
“我见识过啊。”卡利克斯说道，“殿下您是不知道，刚才我和他闲谈的时候，他连最基本的吻手礼都不知道…”
“你对他用吻手礼了？”
“当然，我——”
卡利克斯想也不想地应和，一抬头，对上了盖厄斯冷沉的目光。
低垂的睫毛落下阴影，显得有些阴郁，以往宽厚如海面的蓝眸掀起了一阵狂风暴雨，要将眼前的人淹没其中。
卡利克斯屏住呼吸，下意识后退一步。
但一眨眼，盖厄斯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卡利克斯的错觉。
“殿下…”
他呐呐道。
“下次不要再用吻手礼了。”
盖厄斯说：“副将不需要迎合帝国的礼仪。”
他看似温和地解释着，可卡利克斯脑中不断回想着刚才那一幕，憋了一肚子关于程妄言的坏话愣是一个字都不敢蹦出来，连忙点了点头。
另一边程妄言领着沈鹤卿一出宴会就没了回去的打算，扶着人晃晃悠悠从喷泉绕到了后花园，又从后花园绕回了喷泉，来来回回，力图将今晚的时间全耗费在走路上。
边走他还边琢磨着从盖厄斯那里听到的消息。
晚风一缕缕扑到脸上，沈鹤卿的脑袋清明了不少，从被程妄言扶着走变成了和程妄言并肩走。
“在想什么？”
他看程妄言走神的厉害，于是问了一嘴。
“在想那个刘子澄和崔云是什么关系。”
程妄言随口答道，忽然眼睛亮起来。
“对了，你有没有把武器卖到东南区那边儿？”
“卖过不少。”沈鹤卿颔首，主动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算不上帮忙。”程妄言搭上他的肩膀，凑过去眨了眨眼，“就东南区C港那块儿，你有关系好的人吗？”
除了程妄言，像沈鹤卿这种整天泡在实验室的哪儿还有关系好的朋友。
但他没说实话，反而顺着点了点头。
“有。”
没有关系好的，愿意因为武器帮他办事儿的倒是不少。
“过段时间我和禾关就要走了，你找人帮我留意一下C港那边儿的动静，有不对劲的发消息给我说一声就行。”程妄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啊。”
提到禾关，他忽然想起了好像自从他们三人出来之后，禾关就一直没说话。
奇了怪了，以往这种时候，禾关都是嘴巴最能说的那个，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
他纳闷地扭头看了一眼。
就见禾关低头拧眉，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
“想什么呢？”程妄言叫了他一声。
“啊？”
禾关回过神，踌躇着两步走到了程妄言另一边，难以启齿地张了嘴又闭了嘴，半晌才哼唧唧地问道。
“那什么，少的那一块到底去哪儿了啊。”
程妄言：“……”
不是，你还想着这个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