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一晚上,江鹤扬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床上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身边没有手机也没有钟表,江鹤扬判断不出现在是几点,揉着眉心坐了起来。
刚要下床,他忽然察觉到了一点异样,下意识低头,身体彻底僵住。
正值青春的男生火气一般都会很旺盛,之前江鹤扬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但是病毒爆发之后他每天都在为物资奔波和扫除感染者。
累到闭眼就能秒睡的情况下,谁还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结果现在只是和程妄言睡了一晚上,他竟然——?!
最糟糕的是,他下半身的被子在睡觉的时候好像被自己蹬开了。
该死的,程妄言不会看到了吧。
一想到这种情况,江鹤扬就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是自然的生理反应,这是自然的生理反应……
江鹤扬开始心里默念着催眠自己,强行压抑住尴尬的情绪,等冷静下来之后迅速套上衣服,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打开门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楼下现在正充满着欢声笑语。
高烧了三天的陶悦终于退烧醒了过来,并且拥有了自己的异能。
这不论是对她还是对小队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小姑娘长得可爱,性格又活泼,从醒了之后就嘴里叭叭个不停,一直讲着自己昏迷时候做的各种噩梦。
生动的表情加上夸张的描述,很快就惹得高翊几人忍俊不禁。
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清脆的声音总算打破了队伍里笼罩了几日的阴霾。
江鹤扬隔得老远都听到了她嘴甜的管程妄言叫程哥。
他恶寒地打了个哆嗦。
陶悦虽然长着一张可爱的脸蛋,但是行为和可爱两个字毫不沾边,打起丧尸来血腥又暴力,江鹤扬不止一次看过她把丧尸的脑袋整个拧下来,沾得满手腐肉和恶心粘液。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会嗲着嗓音喊人叫哥。
他踩着台阶下楼。
客厅正对着楼梯口,江鹤扬都不用扭头,一抬眼就看到了昨晚惹得他心烦意乱的“罪魁祸首”。
他坐在沙发上,昨天那件黑色高领兜帽衫换了下来,穿的一身成套的休闲装,颜色还是黑的,露出一截冷白修长的脖颈,碎发慵懒地搭在额前,坐姿随意散漫,左边坐着王时序右边挨着陶悦。
也不知道吹了什么牛逼,惹得身旁两人眼睛里俱是崇拜。
高翊和江雾坐的稍微远一些,可目光也是一瞬不瞬落在沙发中央的少年身上。
他好像很容易成为焦点。
哪怕江鹤扬心里在吐槽,也不得不承认,他下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程妄言。
妈的,他不会是趁着末世的时候跑去学习什么巫蛊之术了吧。
怎么跟会下蛊了一样。
客厅吵吵闹闹,江鹤扬下楼的步子很轻,一时间谁都没注意到,偏偏程妄言好似能从嘈杂的说话声中分辨出他的脚步声,视线精准地落过来,扬眉笑道:“早啊,江鹤扬。”
这一笑把江鹤扬的脸又给笑红了。
昨晚怪异的情绪好像还没散干净,再加上今早的事情,他难得没有像昨天那样呛声,摸了摸鼻梁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怪了。”
程妄言感到一阵稀奇,“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江鹤扬一觉醒来还变乖了。
【……】
137没应声。
它看到江鹤扬这种古怪的反应,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又开始往外冒了。
……
陶悦醒了之后,小队几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也开始准备着往北淮市继续出发。
多了一辆程妄言开来的面包车,五人终于不用再挤在同一辆小车内。
陶悦欢欢喜喜地举手表示要上程哥那辆车。
江鹤扬自然是一门心思地躲着程妄言,可惜还没坐上高翊的车,就被江雾以增加小队关系为由赶到了程妄言的那辆车上。
“……”
这破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增加关系,能增加什么关系,他和程妄言还能有什么关系?不就是死对头吗。
江鹤扬撇着嘴捏了捏发烫的耳垂,磨磨蹭蹭坐进了面包车里。
在这里停留了将近两周,几人再次踏上前往安全基地的道路。
末世受影响的不止是人类,就连植被都被阴晴不定的天气搞得大片枯萎泛黄。
上了高速之后,空气变得雾蒙蒙,每一阵风都能席卷起一片尘土,远远望去,只让人有种置身于沙漠的荒凉感。
相较于车外的萧瑟,车内明显要热闹的多。
尤其是陶悦,活脱脱的一个小话唠,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并不惹得人反感,反而给这环境增添了不少生气。
在得知程妄言是程家小少爷之后,陶悦心里的崇拜简直到达了顶峰。
“程哥也是军人吗?”
她捧着脸,一双眼睛好似藏了星星。
陶悦老家就是北淮市的,自然听过程家的事迹,整整五代从军,她们曾经能有那么安稳的日子,少不了程家的人在里面添砖加瓦。
光是北淮市各个区域武警部队的队长,就被程家人占了个遍。
她从小就对警察和军人这类的职业有种说不上来的崇敬。
要不是她爹拦着,没准她早就跑去当女兵了。
“拉倒吧,还军人。”
江鹤扬已经从早上尴尬的情绪中缓了过来,听到陶悦的话下意识地开口嘲讽,“他就是个天天吃喝玩乐的小少爷。”
这方面他可太了解程妄言了。
在大学那会儿就是,整日不是闯祸就是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到处花天酒地。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陶悦翻了个白眼,“程哥可厉害着呢,后面那一车箱的东西都是他从坏人手里抢来的。”
她一点都没把程妄言当成混吃等死的公子哥儿。
要真没有点实力,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带着那么多物资在末世存活这么久。
如今资源严重短缺,哪怕是一箱方便面都可以让三个小队打得昏天黑地,更别提程妄言后车箱里还有一堆衣服被毯等等,一旦暴露出来,把全市所有游荡的异能者引过来都是毫不夸张的事情。
“要是给你,你能抢到这么多吗?”陶悦反呛道,“就算抢到了,你守得住吗?”
江鹤扬一噎。
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件事情。
昨天在车里的时候他状态不好,甚至都不知道程妄言还带着物资。
江鹤扬扭头看了一眼,瞬间就被车箱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惊住了。
这么多东西,程妄言到底是怎么守住的?!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但他对程妄言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们大学互相不对付的时候。
江鹤扬和程妄言的家世相当,自然也知道程家是做什么的,只是程妄言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程家走出来的人。
丝毫没有军人的坚毅正直,倒是把公子哥的纨绔学了个十成十。
正是因为这样,江鹤扬才会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他。
包括现在看程妄言,他依旧觉得这人吊儿郎当,可心底那份鄙夷却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不自觉把大学时期的程妄言和现在的程妄言区分开。
哪怕性子一样的不着调,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从前程妄言给他的感觉很虚浮,看起来就像那种普普通通被宠坏的小少爷,现在再看,只觉得他虽然还是一样的纨绔,但周身的气场却是稳的。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
江鹤扬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形容。
就好像他已经强大到不需要有任何顾忌,所以才会这么轻松自在,玩乐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