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是轻视我,我懂二哥哥是不想给我压力,是想我度过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几年,但是,二哥哥,我不想。”
他掷地有声,语速急促,“我想快点长大,我想要可以保护自己,甚至可以保护二哥哥!”
清业定定的注视他,解雨辰不闪不避。
少年道;“二哥哥,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半晌的沉默后,清业轻轻叹气,妥协了,“伤势好了之后,每天早上五点半,能起床吗?”
少年狐疑:“你这是同意了吧?”
没有在玩文字游戏吧?
清业无奈,“是,我的少当家,我同意了。”
他难道是这样骗小孩的人吗?
少年激动的小脸涨红,嗓门都变大了:“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又是几周后,已经能蹦能跳的解雨辰一身劲装,出现在后庭院的空地上。
不远处就是花园,腊梅,山茶争相开放。艳丽的姿容和银白的雪形成惊艳的美。
咔嚓,清业折了一截枯枝。
解雨辰听见动静,连忙躲过了那突然刺来的枝丫。
他瞬间明白清业什么意思,用龙纹棍和清业“打”起来。
突然下起了雪,清业记忆的一个恍惚,提着枯枝翻转身形,再面对解雨辰,身高不过他腰间的少年已然到了他的肩头。
七年了。
四九剑和龙纹棍撞在一起。
清业笑了,还剑入鞘。
“下雪了,先停停吧。”
十七岁的解雨辰踮了踮脚,捏住了青年耳畔被风别上的花瓣。
身形修长的少年扬起脑袋,白皙怡丽的面庞带着柔,却又不失解家当家的锋锐和凛厉,他山眉微弯,将花瓣别在耳际,笑意如波光在眸中漾开,“二哥哥,我也戴戴。”
相处久了,什么都想学他。
一片花瓣都要。
清业失笑,半揽过他的肩膀,“走吧,雪大了。”
“二哥哥,明天新月饭店有场拍卖晚宴,我们顺带去那边吃晚饭吧。”
“好。”
“二哥哥,拍卖场有件特殊的压轴展物,很多人都在打听,二哥哥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新月饭店的压轴展品每次都能出乎意料,明天我们看看……”
二人同步抬起脚,步入檐廊。
户外风雪模糊景色,长廊下的两个人,明明一个黑色一个粉色,可是一高一低的纤长身影,莫名神似。
……
京城的夜景繁华无边,新月饭店凭请柬入场。
清业和解雨辰上楼,进了包厢。
彩色绚丽的鱼在玻璃鱼缸里游动,吊灯奢华精美。餐桌上的糕点,饭菜,无一不精。
二人挨着坐下,清业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慢吞的吃了几块点心就没吃了。
少年身上的气势穿着粉衬衫也收不拢,见清业吃这么少,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
解雨辰一个拧眉清业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笑着讨饶,“别折腾你二哥哥我了,我出去透透气。”
以防少年给他夹菜,清业起身,开了包厢门出去,走廊上是几个听奴,忍了,眼不见心不烦的去了盥洗室净手。
复古式的楼梯上,
“二爷,下场就是压轴场了。”贰京跟在先他一步阶梯的人斜后方,
男人眼角有两分岁月的浅浅痕迹,只是下颚仍然清晰,平淡的眉眼凛冽如峰,骨相凌厉优越。他淡淡的应了一声,踩完最后一节阶梯,来到长廊拐角。
尽头的窗户拂过一阵微风,身边一个修长人影与他擦肩而过。
留下清淡好闻的雪松香。
这种香不是香水的气味,应该是常年熏衣,或者常年在熏香房间染上的清质柏木香。
吴贰白忽然一停。
他回头。
只看见一抹立如玉树的清隽侧影没入渐合的门缝里。
那人穿着的是黑衬衫。
添了几分稳重,却也更衬身姿如皎月。
吴贰白收回视线,语气一如既往,淡然从容,“走吧。”
进了包厢,这一场的拍卖已经进入尾声。
吴贰白坐在主位,后仰靠椅,微微低眉,一点点收好了山水折扇。
贰京看着他似平淡又似沉思的模样,拿不定主意——尽管他已经跟在吴贰白身边多年。
有问题?
感兴趣?
在思考那个气质非凡的人是谁?
“二爷,要不要——”
贰京消了音。
因为吴贰白侧眼斜睨,淡淡的瞥了他的一眼。
这时,楼下的台面呈上了那件压轴品。
红布帘掀开,“麒麟玉”出现在众人眼前。
和解雨辰半月前探听到的大差不差。
有人惊叹,有人眼底兴奋。
拍卖师热情四溢的解说,“麒麟玉”镇邪避灾,温养人体,传说是瑞兽麒麟掉落的一块玉骨,墨色纯正都是最不值得提及的一点。
唯一的缺点就是体积比较小。
“二哥哥,你觉得——”
电话响铃打断了解雨辰。
清业本想挂断,但是月小松的电话又急促的打进来了。
解雨辰自然认出了这个没备注的号码:“没事,二哥哥你先接电话吧。”
清业走到一角去,解雨辰则观察着拍卖的局势。底下坐着的竞拍助理们专业的提牌,现场一时热闹极了。
“雨辰,我有急事得先离开!”
仓促的语调响在耳畔,清业大跨步过来,解雨辰下意识起身,“二哥哥!”
两个人面对面险些撞在一起,但也离得很近。
带起的轻风卷来淡香,解雨辰还没反应过来,脸颊就被轻轻捏了捏,伴着一句“我得先走了,下次给你赔罪”,解雨辰顿觉耳根发烫,“二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回应他的是清业匆匆合门的一声,“好好好——”
拍卖恰达高潮。
解雨辰的人摇了铃铛。
清业不在,解雨辰懒得再在这逗留,让人报出一个天价数字,拿过清业忘记带走的西装外套,妥帖折好的下一刻,寂静的拍卖场出现另一道声音。
“四亿。”
紧接着,其他方向传出一声“四亿三千万。”
然后是,“四亿六千万。”
解雨辰眸色微闪,看来消息走漏不少人啊,现在才是他这一阶的竞价。
京城胡同深处藏着一处小院,这里是月族的一个联络点。
清业赶到时,呼吸都乱了一些。
月小松见到清业的身影松了口气,连忙领路,进入内间。
一路上清业没说话,月小松也不敢开口。
清业停在半开的门前,伸手推开,露出了里面的人影。
浑身脏兮兮,脸上还有灰尘,衣服湿了大半仿佛在雪地里摔了一跤,乱糟糟的头发半湿不干,整个人不能再灰朴朴的了。
清业简直要气笑了。
张起棂安静的坐在凳子上,看见门口的人,一愣,低头看了看手里从钱包里拿出来的旧照片,又抬头看看来人。
像只反复确定的猫。
清业走进去,“确定好了吗。”
张起棂点头。
清业面无表情:“那就叫哥。”
“哥。”
张起棂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