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贰白心疼的抱着清业的掌心吹凉气。
清业气得手都在发抖,他抽回手掌,又重重扇了他一巴掌,红着眼瞪着吴贰白,开始一个个算账,
“你居然那样咒我?!你知不知道那十鞭子有多痛啊!”
“你拿命威胁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我用了多少心思才保住!”
吴贰白不说还好,他一说,清业的怨气一股子冒了出来,就像是突如其来的化学反应,一旦开始,就剧烈无比。
清业越骂越上头,怒吼:“吴贰白!你有能耐这样威胁我,你他妈是不是想上天啊!”
当初谈结婚的时候说好的以后的事都听他的呢!
……
巡逻的月族人在走廊上听见屋子里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沉闷的压抑声,像是什么人在挨揍。
这是族长的书房啊?
他贴着耳朵探听情况,门猛地被踹开,月族人赶紧后退几步,一张熟悉的面庞暴露在眼前。
一声敬称呼没出口,听见清业长老平静的说,“去请月医来。”
他下手没控制住,把吴贰白腿骨折了。
……
清业:“他故意激我发泄情绪。”
“所以你把他打了一顿?”月清阑道。
清业昂了一声。
十七岁的清业不想伤吴贰白,他可不是。对他来说,把人伤重了也就养一段时间罢了。
月清阑打量打量清业的神态:“那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
清业想了想,忽而笑了,这笑带着些许清朗,“还行。”
月清阑摇头啧啧两声:“你们俩个,我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了,真复杂啊,真物理上的打情骂俏呗。”
吴贰白让清业把怨气都发泄出来,自己全盘接收,更有利于他们日后的漫漫相处呗。
顿了顿,月清阑拖着椅子凑的清业面前,“他真要试试戒鞭啊?”
清业面无表情:“他自己说的要,说犯忌讳的是我们两个,他也得受罚。”
他当时听见吴贰白的话怒从心来,狠狠连打好几拳头都没让吴贰白改口。
怎么能这么犟!
月清业唏嘘两声。
他们月族的戒鞭是打不死人的。但是真的巨痛,且留疤。月清阑年轻时走路都仰脖子,谁都拉不住,非想体验一下,尝尝咸淡。
结果第一鞭下去,她就没爬起来。
老实了,鬼哭狼嚎的让清业去取药涂。
清业估摸着时间,就去戒律堂领人了。
问了吴贰白躺的哪个里间,清业没看见血,因为吴贰白盖上薄毯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去掀开让伤口接触凉空气舒服些,被吴贰白一把攥住了腕子。
清业低头,看见吴贰白通红的眼眶一怔,没好气的用袖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干嘛。”
吴贰白唇瓣动了动,声音却没出来。
清业去接水,给他喂下。
吴贰白紧紧抓住清业的手腕,沙哑的不像话的嗓音比破锣还难听,却掩不住语气的浓浓焦灼与急促,“十四!我还能活多久?我能死在你后面吗?”
清业:“我们应该差不多死吧。”
吴贰白立刻道:“十四,我去求月神,我要死在你后七天,我要不得好死。”
他死前会先把清业的后事办好,埋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第七天,他要找人活着分割他,等他死得不能再死了,再弄成碎片,埋在清业的棺材边上,让下面的莲花种子长起来。
清业喜欢莲花和莲子,他用尸体养起来的东西,应该能带到地下去。
他吴贰白这辈子不是个好东西,手上沾的血本来就多,他不能让自己善终。
以前他对此嗤之以鼻,根本不信鬼神之说。但是世界上的确有这些东西,他必须相信。
等他到了地下,见到了阎王,他要问阎王自己下辈子会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
如果是好东西,无论什么代价,他要求再和清业一辈子,护着他爱着他一辈子,如果不是好东西——
“下辈子,十四,如果下辈子我和现在一样不是好东西,我要变成好看的胎记,陪你一辈子。”
之后,再看下下辈子。
怎么不得好死,怎么求下辈子这些不用和十四说,他不需要十四的触动。
他只要让十四知道,他要不得好死。
因为这是他该的。
相比言语,吴贰白一贯更喜欢用行动来证明什么,不过他想,在他们之间,两种需要一起来。
共同担责,那就是真的共同担责。
十鞭子,清业受了,那他也得受罚。
可是青铜门后十年,清业绝对不会答应。因为青铜门后的东西不是开玩笑的。
而仅仅这十鞭子,就感觉把他的痛觉一丝一丝的,硬生生的抽走了。
第一鞭子是第二痛的,火辣辣的刺痛。第二鞭子,皮肉绽开,第三鞭子已经能见骨,第四鞭子是最痛的,被扒掉皮,往上面泼油撒盐的灼灼刺痛。
吴贰白险些没晕死过去。
好在没有十四的那十二年他已经把理智弦已经磨成铁柱子了,咬舌头出血给自己咬清醒了。
动鞭子的人见他开始死命咬舌头了,就给他塞了布条,说不要布条的话最后舌头会被咬断。
他当时艰难的问起清业,那人看他一眼,先是说了一句他忍耐力还挺强,然后回答,清业是第六鞭子开始塞布条的。
第十鞭子结束后,已经不是痛了。
是被烧掉整个后背的滚烫。
为了阻止清业追问什么不得好死的事,吴贰白转移话题。
“别,看,我,后背……”吴贰白脑袋偏着,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了很久。
清业把耳朵凑到他唇边听,才听清后半句,
“伤口血淋淋的,你别脏了眼睛。”
鞭子是特殊材质的,动鞭子的人说他是十鞭子,伤口不用包扎,包扎了反而好得慢。
清业低眸看了看他,蹲在他床边,脑袋趴在床沿,戳了戳男人的脸,仅仅一碰,指腹就黏糊糊的,全是汗。
清业从旁边水盆里捞起帕子拧了水,给吴贰白擦干净脸。
“知道你威胁我的时候我为什么冷脸了吧。”
“嗯,我是出生。”
清业:?!
“不行,你是出生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