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业微微侧首,那双眼眸望着解雨辰,从二人相隔的间隙里,他看见清业忽而伸手握住了解雨辰的手。
吴贰白其实对自己认知很强。
外人敬他怕他,除非被惹到头上,对外人平和中透着威严的样子才会变得阴险狡诈。
他多智,内里免不了多思,在这种事上更是敏感善妒。
否则当初重逢之际岂会没控制住情绪,同时在心里阴恻恻的把清业周边所有男男女女审视了数遍。
十二年太长太长,尽管清业如何一如既往的对他不设防,如何重视他,直到清业说月啼珠给他,从那双眼睛中,他才确信清业没有变心。
溶洞里的结构很有意思,吴参省那拿着矿灯去照上面,和旁边的吴贰白说话,
“这里好像没路了。”
“好像是。”
回答的是无邪,吴参省侧头,发现吴贰白已经走到清业那边去了。
他打眼一瞧清业和解家小子站在一起俊是俊俏是俏,就知道二哥心里在想什么了。
啧。
恨得要死是真的,爱得要死更是真的。
吴参省收回视线,余光瞥见有人随手动周围的青铜器又是脸黑,咒骂着阻止。
听见吴贰白的声音,清业手一抖,下意识松了手。
“我让他别碰玉俑。”清业解释道,“很臭。”
那你真是为他着想了。
吴贰白没说这话,不过清业望进他的眼睛,莫名读懂了这个意思。
于是清业握住了吴贰白的手。
解雨辰早退到另一边观察去了,原本他还有些不确定,现在一听刚刚那话,真是好大一股醋酸味。
吴贰白低眉瞥了一眼二人交握的手掌,“干什么?”
“玉俑摸了手有味道,我用湿巾擦干净了。”
只是想用干净的手牵牵你。
吴贰白:“所以湿巾哪儿来的?”
清业默默低头。
“不找我要?”
清业满脸认真:“要不我再擦一遍?”
那边起了乱子,原来是拖把等人想动星盘上的丹药,但是吴参省无邪他们不肯,两边对峙起来,气氛有些凝滞。
拖把知道张起棂,月清阑和清业等人的本事,但他手底下的伙计枪更多。
他心中不信谁能用冷兵器拼过枪,立即和自己的手下举枪。
数块碎石刺破空气,带着迅雷之势重重的打在了拖把等人的手腕上。
猎枪陆续砸在地上,嚎叫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
胖子哈哈一笑,别提多爽,飞快的捞起一把,“都等着吃饺子呢,捡枪啊!”
无邪望向清业的目光猛地反应过来,和阿柠几个一起把所有枪扒拉到自己人手里。
拖把惊惶又愤怒的托住自己的右手,朝木着脸走过来的清业吼,“你做了什么!”
石子击过来的瞬间是钻心的剧痛,随即他的手仿佛被截掉了整个手腕一样,彻底没了知觉。
无邪发现清业貌似有点不高兴。
以为他是被拖把等人搞心烦了。
只听清业冷冷道:“安分点,不然这手别要了。”
吴十四摘叶割喉,清业石子断臂。
右手对普通人而言本就十分重要,这些靠身手讨生活的人更是如同性命。
清业无视了拖把等人敢怒不敢言的恶毒眼神,和自家弟弟在周围查探一番,在石盘下面找到了机关。
众人顺着甬道下去。拖把和他的伙计没了枪,右手动不了,跟在后面别提多老实。
耳畔的微风捎着熟悉的心跳,张起棂走过来,在清业身边低声含糊的比了个口型,
“头疼。”
清业步履未顿,安抚的拍了拍弟弟,在张起棂略有几分迷茫的眼神下把张起棂拉到了他和吴贰白中间。
吴贰白和张起棂对上视线。
“怎么跟爸爸妈妈带小孩似的。”胖子路过,没忍住嘟囔了一句。
张起棂:“……”
胖子嘿嘿笑了两下,他早看出小哥和清业关系很好了,“小哥,我这话可是发自肺腑字字属实啊。”
张起棂:( ̄  ̄)
黑瞎子凑过来手臂搭着胖子的肩膀,“胖爷,看见没,记住这个表情,哑巴在骂你呢。”
胖子一听,新奇的拉着天真围过去,不动声色的和清业吴贰白站一块了,面上调侃道,
“那胖爷我可得好好瞧瞧,以后别得罪小哥了还不知道。”
解雨辰打量几眼他们的站位,去了无邪旁边。
被某个瞎子贱兮兮的搭住了肩膀。
瞎子没骨头一样把大半体重压他肩头,那张脸凑过来,笑嘻嘻的没个正形,
“解老板,我走不动了,带带我呗?”
“怎么,还想我把你扛起来?”
瞎子嘶了一下,“好主意。”
解雨辰脸上缓缓的露出一个微笑,然后——
“拿开你的脏手!”
“瞎说,我手可干净了!”
插科打诨几番,出了口子外面是一片清水。
他们一下去,平静的水面泛起波澜,底下什么东西一窝蜂的涌动散开,一个伙计大叫,“这是什么东西!”
好在水下蛆一样的肉色虫子除了看着恶心外没有咬人的迹象,大家继续淌水。
地下很黑,不过队里人多,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几根高耸的石柱从上空一直伸进水底,伴着水声,众人终于出了水道,豁然开朗。
空间不知不觉变得更广。
无邪把矿灯往顶上一照,一个巨大的球体呈现在众人眼中,遮天蔽日或许不恰当,但在这里的地下,完全算得上。
“我嘞个娘勒……”谁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惊叹。
球体类似岩石质地,全是密密麻麻的孔洞,丑陋又瘆人,最近的孔洞甚至伸手可抵。密集恐惧症者一来,只需半眼,保管倒头就睡。
陈纹锦上前去,呢喃道,“陨石?”
张起棂指腹一探,摇头道:“是玉。”
这么大块玉,本来就是被吴参省用肥斗忽悠过来的拖把等人两眼冒光。
除了这令人震撼的物件,前面的祭祀台上有一个王座,而王座上是一个皮肤呈现青灰色的服饰奢华的女尸,她的旁边各站着身穿甲胄的护卫。
胖子只觉凉气从脚底升上来,“这难道是西王母?”
无邪把光打过去细瞧:“八九不离十了。”
清业来这里是来杀西王母的。也就是说西王母没死,这具尸体是个幌子。
吴贰白望向清业,可是清业的视线在女尸上转了一圈,将目光落在那块陨玉上。
他眼皮直跳,极其不好的预感如泄洪的水冲进了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