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没有。宋佑川想。
清业将剑扔给朔风,伸手将宋佑川拉了起来。
这次他们站得更近,宋佑川更清楚的感受到他近五年未见的幼弟长高了许多。
他眉眼柔和了一瞬。
“没撒谎。”他说着,像松了口气。
落十一恍然发觉,这句话是对应他们“切磋”前的那段话——“身体好点了吗?”“挺好的”。
宋佑川吃了清业递过来的丹药,能感觉到伤势在愈合。
仙门啊……
*
山峦起伏,气势恢宏,一条溪流顺着岩缝,蜿蜒曲折而下。
长留石林的亭子里,宋佑川和清业相对而坐。
“为什么来这里?”
“想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和你二姐?”
“大哥不若回忆一下我们刚刚在干什么?”
打起来了。
打得很凶。
打赢之后名为宋佑川的活火山安静下来。
倒不是沉下去了,而是维持在了火山口以下一个相对安全的高度,偶尔冒个岩浆泡。
清业知道,如果他输了,他会被宋佑川带回去。
关在家里,像关幼鸟一样。
清业敛眸,轻声说:“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宋佑川去看清业,少年身形抽条,过分精致的面庞透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昳丽。
他的小六的确长大了。
胆子也大了。
从当年清业成功出走,宋佑川就知道他一手养大的幼弟身上的羽翼已经满了。
宋佑川眸光暗了暗,沉声道:“外面很危险,修仙界更危险。”
“我不会死掉的。大哥,你可以多给我一点信任,就像当初我没有拦你去参军一样。”
宋佑川沉默了。
良久,亭子里重新响起声音。
“如果不想在这里待了,给我写信,我接你回家。”男人一顿,认真的补充道:“我们的家。”
不是宋府。
清业笑了一下,“嗯,我知道。”
“这次出来没带多少银票,这里有两百两,你拿着,回去之后我派人再来送,还有你的衣服和一些东西,我给你送过来……”
离家出走时清业从没缺过钱。
从家里带出来的用完了,用信鸽找大哥,找二姐。说是离家出走,实际上只有爹娘不知道清业在哪里。
清业捏着银票,又重复了一遍:“大哥,我很好。”
宋佑川终于妥协:“我知道。”
“写封信给小诺,不然她也要跑过来了。”
“好。”
宋佑川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小六总是那么犟。
他和小诺也一样。
不过没关系,他们三个会是永远亲密的一家人。
永远。
宋佑川唇角上扬一瞬,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
翌日,清业去送行。
宋佑川原本走出几步,脚步一停,回头跑回去一把抱住了清业。
力道很大,好似要将人揉进骨血,又仿佛要将这个拥抱刻进脊髓。
“记得写信。”宋佑川的呼吸喷洒在清业颈侧,好似茂密雨林的闷热,透着自由,又困住清业。
清业嗯了一声,“好。”
宋佑川和孟玄朗离开了。
少年静静的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直至消失。
仙剑大会在即,长留越发热闹了。
清业坐在石林中的一块岩石上撑着脑袋晒太阳,琢磨着众弟子的实力,推测他和朔风应该拿个什么样的排名。
一把青色长剑出现,清业反应不及,被剑锋划破了手背。
“卧槽!”
清业大惊失色,下意识跳了出去。
青色长剑欲图靠近清业,被冷下脸的清业一剑掀飞——
不,他手里由长留统一派发的灵剑断了。
青色长剑嗡嗡作响,骂得很难听。
好像在说本剑和你契约是给你面子,人,你不要不识好歹。
响完还飞到清业掌心,嫌弃的把那把断掉的灵剑挤走了。
清业:“……”
家人们谁懂啊被一把来路不明的剑碰瓷了。
很快清业就知道这剑的来头了。
不远处眼神复杂望着他的不是大小姐她爹是谁?
“长留弟子清业,见过霓掌门。”
霓千丈:“我知道你,天儿常和我说起你和朔风。”
清业:“我们三个修为接近,十一师兄经常让我们三个换着对练。”
两个人有来有往,东扯西扯的说了几句,霓千丈心说这小子真沉得住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无奈之下霓千丈终于提起清业手中的剑是他带过来的。结果刚刚拿出这剑,剑就冲破他下的封印飙出去了。
“此剑名为碧落,凶剑以它为首,现在它是认你为主了?”
霓千丈望着眼前这个满脸病弱相的十七岁少年。心中感叹这真是稀奇事了。
“那不知霓掌门为何要带一把凶剑来长留呢?”
霓千丈噎住,他怎么说,说他为了让他女儿如虎添翼千方百计找到了碧落剑打算让女儿用这剑打败你和朔风吗?
要脸的。
他咳嗽两声,故意用严肃的语气战略性转移话题:“你可知,若是被其他仙派知道你以凶剑作为佩剑会怎么样?”
凶剑之所以是凶剑,是因为它血性大,稍有不慎凶剑就会影响其主人的神智,从古至今就没有仙家弟子契约凶剑的,妖魔也很少,他们一般拿凶剑当暂时的武器。
凶剑主动认主是奇事。
更别提凶剑之首碧落剑。
传说碧落剑在锻造时加入了一块上古神祇的血肉,受到诅咒,锻造出来就煞气冲天。
“佩剑?谁说我要拿它当佩剑了?”
对上霓千丈震惊的眼神,清业淡淡道:“契约了不代表我一定要用它吧?”
霓千丈:好像有点道理……不对!
碧落有灵性,你故意不用它它肯定会恼火的!说不定趁你睡觉直接把你砍喽!
最后,霓千丈和清业达成交易——霓千丈帮清业把碧落伪装成一把普通灵剑。然后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霓掌门抽身而出的算盘在他离开后就落空了。
阳光下来人长身玉立,青丝如墨,银白锦袍如皓皓白雪,透着说不出的雅贵。
少年从容的喊了一声:“见过尊上。”
“不知尊上何时来的?”
白子画看了少年一眼。
清业点头:懂了,最开始。
横霜出鞘,白子画说,“用碧落和本座打。”
清业一开始游刃有余,后来白子画的剑势愈发强盛刁钻,清业险险擦过,汗水滴落,身体跟不上脑子,好几次是碧落剑带着清业躲过攻击。
清业手臂发麻酸软,最后脖颈上多了一把横霜剑。
这是他和朔风对练时没有的紧迫感。
“碧落剑认你为主,目前它护着你,难保它以后噬主。凶剑慕强,你应当尽早提高修为,不过亦不可太过急近,以免伤之己身……”
清业带着满脑子的叮嘱和被白子画加固了幻术的碧落剑回去了。
他默默感叹,尊上果真宽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