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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作者:枭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宋家给朝廷吃了这颗定心丸,原本是为的能让杜婉平安渡过这场生死关,却没想到杜婉那日不知被哪个不长眼的婆子领着,看见自家丈夫断腿的惨象受了惊,还未足月便产子,中途又遭逢难产血崩,险些没有救回来。


    宋清词就是这时候降生的。


    而徐子猷得以交差,朝廷才放过了宋家,宋秋廷才在徐子猷的监视下着手治理辽东郡的政务民生,不久后,京城传出建章皇帝病逝的消息,袁大将军和袁太后扶持襁褓幼子即位。这是朝臣都料得到的事,看不惯袁党作为的清流一派虽有不满,却也不算了无希望,毕竟坐在那位置上的人还是萧氏子孙,他们只消忍耐几年,等待小陛下长大后亲政,还是有机会扳倒袁党。


    谁也没想到,这个有一半袁氏血脉的小陛下年仅七岁便崩。


    后来袁太后又从宗室挑选幼子册立皇帝,可扶持的幼年皇帝竟都活不过十岁,宋清词降生后的十六年间,京城已然换了三任萧氏皇帝。


    这十六年里,随着阿翁对辽东官府的重新洗牌和日益掌控,徐子猷对宋家的监视逐渐减少,但宋家人从未忘记那遭彻骨的痛,时时提防,不敢懈怠。


    想到这,宋清词翻身上马,垂眸朝身旁的牵马小厮道:“我阿父到哪了,有传回来消息吗。”


    小厮垂首抱拳,动作间便可见刚劲之气,“回姑娘,郎君此刻正在晖阳道上的燕云楼待客,方才那位言主簿吩咐郎君,传召诸司主官至衙署等候,整理一下近两年辽东的各项情况。”


    宋清词冷哼了声,“要钱便说要钱,传召这么多人是要述职吗?又不是头一回,装什么样子。”又灵机一动,问道:“我阿翁怎么说?”


    “太守说,让他等。”


    雪季来临,辽东二十万乡民才是阿翁心中的头等大事。


    “天色将晚,这场集议还不知会开到什么时候。去取一件阿翁的大氅来,我先送到衙门去。”


    小厮闻言称是,便要回府取衣,刚挪动步子,就见前方不远处一人一骑疾驰而来,这一路还惊了些许行人,小厮见状又回身牵住马缰,以一种隐隐护卫的姿态伫立在宋清词马前。


    那疾驰的男子连忙下马,近前道:“小词姑娘,小的是奉衙门林大人之令而来!”


    衙门只有一位林大人,是掌管罪法事的决曹掾林正,司法刑狱审理之事皆是由他做主,林正是宋家来了辽东后最早示好的人,这许多年里与宋家的关系颇为亲近。


    “林叔有事要交代?”宋清词问。


    那人又近前两步,才道:“姑娘今日晌午送来的那三名嫌犯中,有一位衣着相貌不凡、在路上还算清醒的那人,姑娘可还记得?”


    “嗯,记得。”


    “他的状况不大好,伤势太重,似乎有些不成了,提出想见您一面!”那人急急道,“因着是姑娘送来衙门的人,林大人不敢自专,只好派小的来问一声,看看姑娘的意思。”


    “什么叫不成了?”宋清词薄唇紧抿,“不是叫你们小心看顾,查明身份吗?你们用刑了?”


    “姑娘明鉴,我们确实没有为难他。此人腹部和腰间各中一刀,皆是致命伤,许是因为他那身乌金色的衣料过于遮血,或是他一路上的状态实在不像有事,衙门的同僚们便大意了,等发觉时,那人已然几近晕厥,哎……姑娘你……”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女狠狠一夹马腹,扬鞭而去,又听那道清泠的话音传来:“去找城内最好的医师,务必保下此人性命!”


    关押嫌犯的刑牢里,昏暗的烛光在风里摇晃,让人勉强看到角落里还倚坐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男子额前的发丝湿漉漉地黏在脸庞,一身金贵的布料早已被血染得看不出本色,领口也被扯得松松垮垮。稍稍靠近,又见其额前的青筋凸起,双目紧阖,似乎是在梦魇中忍痛。


    明明是将死的状态,身上戾气却比清醒时更胜几分,仿若一只靠着假寐捕食的狼。


    林正围着昏迷的男人仔细瞧了瞧,看着对方没有半点转醒的意思,有些苦恼地拍了拍脑门。衙门里的医工两个时辰前就为男人包扎过了,听那医工的意思,血是暂时止住了,高热却降不下去,能不能撑下来还不好说。


    “他奶奶的!咱们衙门从上到下都是瞎子不成,竟都没看出他这么重伤势!这是小词姑娘亲自送来的人,还没问出什么来呢就要死了?要是妨碍了什么紧要的公务,你们全都给我写了辞呈滚回家去算了!”


    “林叔,这案子我只是负责报官,人不算是我亲自送进来的。”一旁的女声淡淡提醒,“你们把人送进来之后,是由谁看管,又由谁主审,总该有记录吧。该是谁的责任谁担责,何必搞得兴师动众。”


    她的话还是有些分量,不需林正吩咐,底下的狱卒便回禀道:“这个案子是决曹史李成沛主管的,李大人方才有事出去了,还未归……”


    “那还不快去找!叫他赶紧过来回话!”林正一声又一声的高喝刺激着裴肆之的耳膜,他想说他们真的很吵,但嗓子疼的厉害,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却见到了那张温婉又有些可恨的脸。


    “你醒了?”


    出奇的,裴肆之又在她脸上看到了担忧。和她晌午担心那两个死士会被她打死时,是一样的担忧。


    “你怕我死?”他问了出来。


    宋清词就蹲在他身前,连紧张咽口水的动作都被男人一览无遗,平添几分乖巧。


    只听她不答反问:“听说你找我。”


    裴肆之的目光直白而不加掩饰,“嗯,找你给我收尸。”


    少女有些急了,“我送你来,是让你交代事情原委,而非想要取你性命。我已经为你请了最好的医师,稍后就会来给你诊治,你把你的事情交代清楚,这里的人不会为难你。”


    “我交代过了,他们不信。”裴肆之头一歪,有气无力道。


    牢门外的林大人坐不住了,“这小子说他是青州贩卖丝绸的商人,是来北边送货的,刚好路过辽东时被仇家截了。哦,还说这仇家在此截杀为的就是让他死在异乡,让他的家人在青州报官时不便查案。这供词漏洞百出的,当我们都是三岁孩童不成?”


    “爱信不信。”裴肆之重新闭上眼睛。


    “哎!你!”林正只好面朝着宋清词解释,“供词是需要核对的,只是派去青州核对的人一来一回恐怕要费上些时间。这事想速查也不难,另外两个黑衣服的已经被弄醒了,等我们撬开他的嘴,对一下口供,自然知道真假了。”


    宋清词站起身来,往林正的方向踱了几步,低声道:“依林叔看,那两人是什么来历?”


    林正吸了口气,沉默了片刻才道:“方才我重新检查了一下那二人的身体,我瞧着那些新伤旧伤,比寻常练武者的伤口要深得多,身上布料虽不及这位,但也算上乘。观其举止气质,初步推断是大家族里常年豢养的家将打手,或是死士。”


    “死士,不大好开口吧?”宋清词道。


    林正望着少女的眼睛,试探地问:“要不,上点手段?”


    见少女有些踌躇,他又道:“如果涉及要案,上刑也是符合司法流程的,不必担心。”


    宋清词别过头,“刑罚怎可滥用,是否算作要案,不妨禀过阿翁再做决断。”


    “我看了你们的手段,即便是全给他们用上一遍,他们也不会说的。”角落里的男人悠悠地插嘴。


    “你敢小瞧我们?”林大人怒声。


    “我找你来是想和你说,别白费力气了。”裴肆之偏头朝着宋清词道,“这是我和他们的私人恩怨,不会危及到无辜之人,把我们都放了,我自有我的渠道可以让他们说实话,到那时你若还感兴趣,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未必不能将真相分享给你。”


    这话令宋清词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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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铃大震,她飞快地回绝,“衙门有衙门的规矩,如此非常时期,你们在辽东界内互下杀手,不交代清楚是走不了的。”


    “好啊,交代。”裴肆之轻笑一声,目光锐利,“我可以再向这位小姐交代一次,我姓裴,名四,家住青州平原郡,做丝绸生意,是来此送货的。我的仇家有很多,其实我现在也说不准那两位到底是谁家的,总之是恨我入骨吧!但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也没伤别的人,唯独伤了我,我有权提出释放,容我们私下解决。”


    他死死盯着宋清词的脸,逼迫她不得不回视他。


    “我被你们押送进来之前还是好端端的,这是来往之人皆看到的事实,若是死在你们辽东大牢里,凶手可就不是隔壁那两位了。”


    “你大胆!”林正气得牙痒痒。


    “寻常人身陷刑牢,不说慌得六神无主,也会因害怕而说几句祈求之言。反过来威胁官府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宋清词走到他身前,重新蹲了下来,与他的视线持平。她望他许久,望到裴肆之都要以为她是在酝酿杀意时,她才开口:“裴公子,你特意找我来,是因为看出了我的身份?”


    从她进门起,他就全神贯注地想要说服她,反倒无视身为主审官的林大人,仿佛是笃定宋清词的话有那个分量,可以保其安然离去。


    裴肆之唇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气定神闲,“是啊,我猜你姓宋。”


    “哦?”


    “说起来还要谢你让我涨了见识,今日是我见过官兵来得最快的一次,寻常人报官,应该没这个力度。在辽东这种小地方,能指使得动官兵的闺阁小姐应该不多,我只好从头猜起了。”


    “呵。”宋清词起身,往后退了一步,眼中的情绪似乎因居高临下而变得冷漠,“我找的医师,到了吗?”


    门口的狱卒抱拳回应:“回姑娘,到了。”


    “请进来,为裴公子看诊。”


    裴肆之的眼神带着挑衅,“看来,宋小姐还是不想放我走。”


    “这是襄平城最好的医师,你若还想活命,就先让他给你看伤。”


    “看了伤又如何?最后的结果难道有区别?”裴肆之凉薄道,“诳我这等良民入狱,即便尽数交代还是得不到宋小姐的满意,莫不是你们心中早有盘算,想把准备好的罪名往裴某头上扣?我许久未踏足辽东,还真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要案缺个凶手顶罪,不如请小姐直言,裴某好知道该如何配合。”


    宋清词去而复返,单手钳住裴肆之的衣领,硬生生将男人拎起来几分,声音低沉得仿佛换了个人,“裴公子,你不必激我,辽东尚有司法秩序,你是否有罪要看证据而非谁的个人揣测和喜恶,你认为你们之间的仇怨是私事,官府也可以用扰乱治安的罪名请你来此配合调查!别想用你那套来威胁我,我不受用。”


    裴肆之仰着头,任由她的动作,嗓子有些哑:“我方才果然没有看错,你没那么好脾气。”


    “管好你自己的事。”少女的敌意敛去几分,“先在这里活下去,才有资格和我谈离开。”


    门外的周医师已经候着了,她也松开了挟制对方的手,“还有,辽东官府一般会在城外的村落聚集之处设多个联络点,以供百姓报官之用,为的就是能让附近巡逻的衙役和官兵迅速抵达,以防敌袭。不信的话,出去之后你可以找人打听一下。”


    裴肆之闻言也不恼,只把手伸出去,由着医师搭脉看诊,话轻飘飘的:“明明是个没有官身的小女子,说话倒有些官气,难不成我真能将你上报州府,告你以身份之便谋私?”


    宋清词反问:“公子说话没有官气,难道就一定不是官身吗?我看未必。”


    成功得到那道戒备又强势的目光后,宋清词才满意地转身,朝旁吩咐的时候都带了几分好颜色:“无论如何保下他的命,千万别让他死了,等着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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