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亲了?”桑榆差点跳起来。
参宿慌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嘘!你小点声!”
“快说快说!什么时候的事?进展神速啊你们!”
参宿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哪有……我们就是……就是朋友。”
“啧啧啧,都亲在一起了还朋友?哪个朋友之间会随便亲嘴?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可能…可能就是不小心…不小心碰到了……”
桑榆被她的说辞逗笑了:“不小心?在你家,五十平米的地方,两张嘴是怎么个不小心才能精准地碰到一起?”
参宿垂下头:“我……我后面又把他推开了……”
“推开了?”桑榆震惊。
“我只是一时情绪上头…再说了……”
——
“我没有要和你在一起的打算,对不起。”
钟意指尖摸着嘴唇,回忆起她的话。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丧气地深陷进沙发里。
手机屏幕亮起,是乐团群里发的消息,确定了三月份开始全国巡回演唱会的计划,行程排得密密麻麻,几乎大半年都要在外奔波。
他握着手机,看着那条消息,心里更加纷乱如麻。
那天之后,钟意依旧每天准时来送饭,但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变得尴尬。
递过保温桶,简单的“谢谢”、“不客气”,除此之外,再无多言。
这种沉默的送饭持续到了二月底。
参宿发了工资。
她反复想着那天的事,觉得自己当时的处理方式太过草率和伤人了。
即使她真的因为过去的阴影而对婚姻充满恐惧,也应该好好跟钟意说清楚原因,而不是那样仓促地推开他,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在戏弄他的感情。
这天,钟意又来送饭。
参宿下楼时,心里鼓足了勇气,打算今天一定要跟他坦诚地谈一谈。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钟意却先一步说话了:“这可能是我近期最后一次给你送饭了。”
参宿猛地抬起头,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为什么呀?”
“乐团要开始全国巡演了,全国很多城市都要跑,可能今年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嘉城了。”
“啊?”
参宿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种全然懵住的表情,心里空了一大块。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低下头。
“哦…好…那…那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完,她甚至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抓着保温桶,转身就跑回了大楼。
钟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怅然若失。
参宿心乱如麻地跑上楼,迎面正好撞见桑榆。
“怎么了这是?”桑榆问。
“怎么办…钟意要走了……”
“啊?走去哪?”
“他说…乐团巡演…今年可能都不回来了……怎么办…我们见不到面了……”
桑榆一针见血地点破:“参宿,你喜欢他的,对吧?”
参宿低下头,沉默了很久。
“但是我这个人,没有结婚的打算,我觉得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桑榆无奈地拍拍她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傻呀?喜欢和结婚是两回事啊!又不是说你喜欢他就一定非得嫁给他不可。”
“是吗?”
“是的,但是我觉得,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一定一定要让他知道你的心意。”
她听进去了。
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再三斟酌,编辑了又删除,删除了又编辑,写了一长段文字。
她想从那个意外的吻开始解释,告诉钟意自己对他是有喜欢的感情的,然后坦诚自己因为家庭和过往经历对婚姻充满恐惧,无法接受稳定的亲密关系。她感谢钟意带给她的所有温暖和照顾,不想让两人之间就这样尴尬结束,希望他巡演一路平安。
她还在反复纠结措辞,手指一抖,竟然不小心按了发送键。
消息发了出去。
“啊!”参宿惊呼一声,把手机猛地扔到一边,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懊恼地蹬着腿,“完蛋了完蛋了!怎么发出去了!”
整个晚上,她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却始终没有等来任何回复。
“算了…本来就是我的错…他肯定生气了…不想理我了…”
就在她要放弃等待,准备关灯睡觉的那一刻,门铃突然响了。
她的心猛地一跳,跳下床,跌跌撞撞地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那个她以为不会再出现的人——钟意。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头发被风吹得微乱,呼吸还有些不平稳。
“参宿。”
他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准备了很久般,语速有些快但异常清晰。
“我从第一次见面,你喝醉了,拉着我说‘我喝醉了,可是我没有动手打你’开始,我就猜到你以前可能经历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第二次见到你,你出了车祸,坐在路边哭,说你的朋友不在了……我当时……真的很心疼。”
“或许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忍不住关注你,想靠近你。后来一直想找借口见你,没想到你先找了我,把米和油给了我……我才顺理成章地找到机会给你做饭。给你做饭的每一天,我同样觉得很幸福,很开心,很满足。每次看到你吃我做的饭,看到你笑,我的心跳都会失控,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那天你在这里亲了我,又推开我,说没有和我在一起的打算,我确实很难过。但我明白,你不是故意的,你是因为你的家庭,你的过去……我都明白,我不怪你。”
“我只是很难过,你本来应该是对爱情和婚姻充满憧憬和期待的,却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而我,好像什么都帮不到你,我也很抱歉。”
他的语气真诚而急切,仿佛怕慢一点就会失去勇气。
“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参宿,你从来都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敏感也好,退缩也好,那都不是你的错。不要因为过去经历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就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你永远都值得被爱,永远都拥有幸福的权利。”
“永远都不要放弃自己,好吗?”
他一口气说完,甚至慌乱地朝她微微鞠了一躬。
然后,整张脸迅速涨红,语无伦次地说:“啊…我的话说完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早点睡!祝你…祝你做个好梦!”
说完,根本不敢看参宿的反应,转身就跑下了楼。
留下参宿一个人懵懵地愣在门口。
——
三月十六日,乐团在贵州顺利举办了巡演的第一场。
参宿下班,收到了一个沉甸甸的快递,拆开是各式各样的贵州特产:铜仁糯米饭、香脆的脆哨、酸甜的刺梨干,还有各种口味的土豆片。
当然,还有一张印着黄果树瀑布风光的明信片,背面是钟意的字迹,寥寥数语描绘着当地的见闻。
此后,每到一个新的城市,特产和明信片总会如期而至。
他们始终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参宿会跟他分享律所里遇到的棘手案子和生活琐事,钟意则会讲述巡演途中遇到的有趣的人、奇特的风俗和壮丽的景色。
虽然相隔千里,再也未曾见面,但彼此熟知对方的生活。
从未远离。
转眼到了一月底,年关将至。
参宿又收到了来自西藏的包裹,里面是各种奶制品、牛肉干,还有一张布达拉宫在蓝天映衬下格外圣洁的明信片。
她抱着暖水袋,给钟意发消息:“这个牦牛酸奶我在网上看了,不用付邮费还挺便宜的,你每次寄这么多,邮费都比东西贵了。”
钟意很快回了一个委屈戳手指的表情包。
那是他们之间专用的,是他自己拍的弹吉他的视频做的动图。
参宿看着屏幕笑了,打字:“我这不是心疼你的钱嘛!”
“春节快乐哦!”
过了一会儿,钟意发来一段三十秒的视频。
视频里篝火燃得正旺,周围围坐着许多笑容淳朴的藏民,钟意的头发剪短了,显得格外清爽利落。
他笑着把镜头转向大家,藏民们纷纷用带着口音的汉语对着镜头热情地喊:“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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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快乐!”
“扎西德勒!”
最后,镜头才移回他自己面前,他的脸颊被篝火烤得微红,眼睛亮晶晶的,对着镜头笑着说:“参宿,春节快乐。”
南方的冬天室内没有暖气,阴冷入骨。
参宿烧了壶热水,端来泡脚,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
她无聊地刷着手机朋友圈,满屏都是年夜饭和新年祝福。
刷到桑榆的动态,是一张照片,两只交握的手,中间是一个小烤炉,上面正烤着软糯的饵块,涂着诱人的酱料。
参宿点了赞,评论道:“要一直幸福下去。”
没过多久,她收到一个快递,。
拆开,里面竟然是一个崭新的小烤炉,和一袋真空包装的饵块。
里面同样附了一张卡片,是钟意的字迹:“你也要一直幸福下去。”
参宿吸了吸鼻子。
她拿起手机,给钟意发了一条信息:“什么时候回嘉城?”
钟意回得很快:“快了,最后一站,就是嘉城。”
“回来一起烤饵块吃吧。”
钟意:“好呀,我想念那个味道很久了。”
参宿又发了一条:“顺便,我们结婚吧。”
那一年的2月14日,参宿28岁,她和钟意结婚了。
婚礼后,她第一次正式去了钟意家。
钟意的父母早年离异,他跟着母亲生活。
参宿其实见过他母亲几次,对方就是乐团里的一个演奏家,唱的民歌嗓音空灵辽阔,带着孤寂感,让参宿内心不免有些敬畏和距离感。
加上自身尚未完全克服的恐惧,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发生了一件尴尬的事——她看着他妈妈,犹豫了很久,那句“妈”却始终卡在喉咙里,叫不出口。
在她过往的生命里,每一次喊“妈妈”,就伴随着低声下气的恳求,伴随着无能为力的绝望,伴随着撕心裂肺的质问。
她再也无法喊出口。
没想到钟意妈妈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平和:“行了,我并不喜欢那个称呼。”
“我叫俞岫青,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不用因为差了辈分而觉得不礼貌。”
参宿怔了怔:“那我叫您……岫青女士吧。”
俞岫青点点头:“岫青女士,我很喜欢。”
准备晚饭的时间,自然是钟意在厨房忙活。
参宿和俞岫青坐在客厅,气氛难免还是有些尴尬。
俞岫青起身进了卧室,片刻后拿出来一个丝绒盒子,递给参宿:“这个给你,你们结婚结得仓促,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礼薄,你见谅。”
“以后每年到日子了,我都会给你备一份。”
参宿吃惊地打开,里面是一条做工精致的金手链。
她连忙推拒:“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钟意之前有买过给我的……”
俞岫青语气平淡:“他是以你爱人的身份买给你的,而我是以另一个身份给你的,这不一样。”
参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您,岫青女士。”
俞岫青不跟他们同住,也极少干涉他们的生活。甚至在听到参宿坦言自己可能没有生育的打算时,她也完全不予置评,只是说:“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
钟意了解后,和她商量:“完全可以啊。”
“我们可以去丁克,或者我去做结扎也行。如果以后觉得孤单,养只小猫小狗陪着我们就很好。”
他真的去预约了咨询。
反而是参宿拦住了他。
她的内心无比矛盾:一方面,她恐惧生育,不知该如何承担一个母亲的责任,怕重蹈覆辙;另一方面,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观念的微妙变化,人到某个阶段,又会渴望一个更完整的家庭,渴望通过自己的能力,养育一个孩子,让他避开自己曾经历的所有风雨,在充足的爱里长大。
最终,在反复犹豫下,参宿在31岁那年,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孩子们天真烂漫。
而她的丈夫钟意,永远温和,永远带着笑,永远能沉着地解决任何事情,永远不会对她大喊大叫,更永远不会对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