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没有署名。
但林风知道，这一定是赵天狼。
屏幕还在亮着，像一根挑衅的火柴，擦着林风心里的火药线。
紧接着电话接二连三地响，渠道、平台，甚至还有给他们送饭的私房菜馆.....
“林总，非常抱歉，我们这边接到通知，近期不得与贵公司进行任何形式的合作。”
话很客气，刀片却藏在礼貌里。
钱大海把最后一通“通知”挂断，额角青筋暴起：“这帮人拉了个群，定了统一口径——‘不许和他们合作’。”他的嗓子沙的就像旧时代的扩音器，“林风，他们在搞行业联合封杀。”
沈芳坐在电脑前，飞快地核对账面：“暂时没现金流问题，可一旦渠道都卡死，后续收入会被掐断。”她顿了一下，换了个问题，“你要怎么回应？”
林风没有立刻说话。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七个字——
“致996重灾区”。
李明这件事，让林风有了十足的地气，他知道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恨不得立马就把这帮被无限压榨的人赶紧拉过来。
江羽从服务器那边抬头，眼底是冷静的火：
“我把‘四点半幸福时钟’项目的数据底座备份到三处；如果他们敢搞技术封锁，我这边有绕法。”他像在汇报战术，“今晚可以开源部分匿名统计，给证据说话。”
苏晴靠在椅背上，细白的指尖捏着笔帽，那双眼像刚下过雨的湖，镜面下有涌动的暗潮。“标题，我能做一张海报吗？”她的声音不大，“不骂人，只讲事实。”
林风点头：“你来定调。”他转身对钱大海，“老钱，你收集那几家大厂的加班条款与内部通知，法务范本先按‘反强制加班’标准整理。不管他们怎么堵，我们先把光打出去。”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轻轻落下，一如既往的冷静：
【叮！监测到“资本联盟封锁信号”。】
【事件等级：高。】
【建议：舆论战优先，证据链支撑，幸福叙事对冲恐惧。】
林风拿起笔，开始写那封注定要点燃火药桶的公开信。
——《致996重灾区：我们用幸福向你们宣战》。
他没有动用长篇大论，而是用一个上班族能在地铁里读完的篇幅，掷地有声地写下三段话：
“第一，我们宣布：暖阳永不996，不强制加班，不PUA，不以‘奉献’之名行‘压榨’之实。四点半下班不是福利，是基本人权。”
“第二，你们怕的不是我，是员工发现真相——当人不再被迫长时间耗电，他们的充电会让效率翻倍。数据在此，欢迎对标。”
“第三，致被堵在重灾区的你：你不是机器。如果你因为条款、违约金和恐吓不敢动，我买。尊严我来垫底。”
苏晴的海报很简洁，一个对比图——
左边是加班格子间里暗黄的灯，一排排低头的脖颈；右边是暖阳的落地窗，阳光里站着几个人，他们在笑。中间一句话：幸福不是公司恩赐，是你应得的权利。
系统面板上，苏晴的数值忽然一跳：
【叮！苏晴完成被认可的作品，幸福指数+5（87-> 92）！】
公开信发出去，钱大海深吸一口气：“这就是宣战。”但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恐惧，只有像军人扣枪栓时的那一下铁与铁的脆响。
半小时后，暖阳科技的公众号推文在小范围传播；
一小时后，B站、微博、小红书上有人自发截图转发；
两小时后，转发量破十万，评论区像炸锅一样，尽是砸在现实冰面上的热词。
“敢为我们的下班权利发声的公司，我愿意不看薪资直接投！”
“幸福指数当KPI？这不是做梦，这是我的梦成真。”
“他们说骗投资人？对不起，我愿意倒贴，给我一份尊严的工作！”
到下午，暖阳的招聘邮箱被海水一样的邮件淹没。
沈芳站在打印机前，看着一叠叠简历从打印口冲出来，有点目瞪口呆：
“林风，当天3700份投递。我们不缺人，而是马上要缺……地方。”她笑了笑，用她的那种干脆，“你说咱们永远不会缺钱，但是现在....缺的是能容纳这么多幸福的空间。”
系统那端，像有人轻轻拉了一下拉杆：
【叮！公司影响力暴增。】
【结算：公司进化——幸福企业标杆。】
【影响力+1000%。分红临时系数上调（时效24小时）。】
钱大海在白板另一侧写下三个字：“永不996”。
他还在字旁边画了一道粗黑线，像在给所有将要来到这里的人立一道墙——挡住夜里的加班，挡住白天的PUA，挡住那些戴着微笑的强制与恐吓。
“扩张。”林风看着满桌的简历，吐出两个字，“每个人都要有窗户和阳光。老钱，你陪我去看楼。”
.....
北环新商务区，售楼中心大堂冷冷的白光。
林风刚走到门口，前台小姐礼貌地笑：“先生，购房需要预约……”
话没说完，销售经理就从里头小跑出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却止不住眼里那点灼亮的兴奋。
“林总您好！我们团队都在看您那篇文章，真的很热血！”他递上名片，不停地弯腰，“楼盘的采光、通风、绿植带都有样板，您看哪一层？”
这态度转变，钱大海看得暗笑——在别人眼里那是让人忌惮、羡慕的强人；在林风面前，忽然就毕恭毕敬起来。仿佛不是他们在卖楼，是他们在求林风把人带来，把一座楼点亮。
样板层里，阳光沿着走道一直铺到尽头。
“要整栋。我们不隔间，不作茧自缚。办公室里第一条：窗前不摆工位。”林风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圈，“让人站在窗前，看见天、看见树，心里才有路。”
销售经理愣了半秒，随即点头如捣蒜：“可以，当然可以！”他飞快报了一串数字和付款节点。
沈芳在旁边掏出笔记本核算，干脆利落：“两百万首付，后面分期按我们的现金流调结构，没问题。”她抬眼看林风，“你决定吧。”
林风签下名字，笔锋落纸那一刻，他发誓一定要把这条看不见的绳子从所有被压着的人手里慢慢抽走——而这片地方，能安放工作，也能安放尊严。
回到车上，钱大海笑嘻嘻地弹了弹购房合同：“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是爽！”
他突然正色，“但用钱只能解决空间，用制度才解决时间。楼一到位，‘尊严守则’也得同时升级，我今晚上就把反强制加班的条款，配上操作清单和投诉渠道，整成一套。”
林风余光看着那个曾经推“狼性”的HRD，现在把每一道条款都当成救赎的砖，砌得特别认真，他觉得这事做的特别值。
消息还没对外官宣，网上的热度已经把他们推到风口浪尖。
有人唱赞歌，有人冷嘲热讽，有人说他们是“装善公司”戴着光环骗年轻人，有人说他们会在三个月内破产。
可更多的人在悄悄投递简历，一封接一封，在邮件末尾写：“我不想再被逼到凌晨三点。”
夜深了，江羽把开源的匿名数据推上社区：到点自动下班后的代码质量图、BUG修复率、复用率、学习时长曲线，每一条线都比“强制加班”的对照组漂亮得不讲道理。
此时的评论区从嘲讽变成了沉默，又从沉默变成了收藏，再从收藏变成了转发——
事实这东西，有时候不吵不闹，只是静静地把人心里的秤砣往下一放，叮，当的一声响，谁都听得见。
暖阳的邮箱仍在闪烁，像城里夜晚无数窗户里的一盏盏灯。
钱大海看着那堆简历，忽然鼻子有点酸：“这楼得尽快装好，要不然这么多想找回生活的人，没地方坐。”他看向林风，“你这次，是动了整个行业的奶酪。”
系统又出现，语气依旧克制，但比平时更重一点：
【叮！幸福叙事扩散成功。】
【宿主影响层级提升。】
【提示：该行为已触发“行业规则反弹”。】
第二天上午，购房合同正式签署。
售楼中心里，纸张与钢笔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大厅里轻微地响着，销售经理把最后一页摁上章，双手奉还：“恭喜，林总。”
周围几个看房的客户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就是那个‘四点半’的公司？”
语气里都是从惊讶到羡慕，最后落在一声轻轻的叹息上——原来幸福可以被认真对待，原来有人敢把幸福当武器。
林风刚把合同装进文件袋，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条短信，没有署名：
“明晚8点，老地方。你知道你在对抗什么吗？整个行业的规则。”
他看了一眼，笑得很淡，像是吹了一口气，
系统在他耳边降低了音量，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警告：检测到资本联盟敌意，建议做好舆论战准备。】
林风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手掌按住那份刚签的合同。窗外的阳光正好，他的影子落在纸上，一寸一寸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