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我是gay,我也喜欢……
与此同时, 打桩机完全没有停止工作的意思。
hello?这是不听完男同doi就出不去的房间吗?
他和陈砚川要这样叽叽对对碰到什么时候?
谁来管一下他们的死活?
林亦无计可施,绝望地许下迄今为止最歹毒的愿望——我希望陈衡之是个快男(仅此一次版)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有神仙接单了,打桩机的工作频率再创新高, 啪啪啪变成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的无限循环。
“……”
我说的不是这个快啊!
林亦紧急修改愿望。
我希望陈衡之是个秒男我希望陈衡之是个秒男我希望陈衡之是个秒男……仅此一次版,全都仅此一次版。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林亦的愿望还是没实现。
他真没招了。
直接冲出去算了, 反正现在也不觉得自己还活着。
破罐破摔前一秒,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起来。
声音是从门那边传来的,不是他和陈砚川的手机。
手机铃声和不可描述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场面更银乱了。
受不了的人不止林亦。
“停、停一下……我……我接个……电话……”
裴绪声音听起来好像正在跑马拉松,上气不接下气。
“你接啊。”陈衡之根本没停。
裴绪恼怒道:“这样我怎么接!你给我出去!”
好样的裴绪!
早该反抗打桩机了!
你的功德值得在族谱单开一页!
误入男同doi现场饱受男同迫害的林亦在心里含泪振臂高呼。
“给你娇气的。”陈衡之托着裴绪的屁股颠了颠, “赶紧接, 我不动总行了吧, 裴公主。”
裴绪深呼一口气, 接起电话。
陈衡之也没闲着,抱着他往汤池走。
两个人的动静离门口越来越远。
陈砚川和林亦终于等到开溜的机会,轻手轻脚离开了更衣室。
他们的脑子都处于宕机状态,只凭借逃离的本能往前走, 等回过神,房间已经近在眼前了。
林亦和陈砚川停下脚步, 面对面,死一样的沉默。
好像有钉子把林亦的脚钉死在地上,一步也动弹不得。
“不早了, 先睡吧。”
陈砚川打破沉默, 声音低沉,钻进林亦的耳朵,磁性的嗓音仿佛裹挟着一层电流在他身体里乱窜。
他从来没这么强烈意识到陈砚川是个男的。
同时, 禁锢他的钉子被拔掉了。
林亦顾不上思考任何东西,飞快转过身,头都不敢抬,短促地应了一声好。
刷卡,开门,进房间,关门,一气呵成。
房间里没开灯,黑暗把安静衬托得更加明显。
迟钝的脑子过了两三分钟才接收到处于私人空间的信号,林亦后背抵着门往下滑,人脱力地坐在地上。
他跟在水里憋气憋到临界值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似的,肾上腺素飙升,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如擂鼓。
林亦好热。
他呆坐了片刻,燥热感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林亦扯住领口脱了上衣扔到一边,后颈的汗沿着脊柱往下划。
陈砚川有反应就算了,他为什么也这么激动?明明之前看钙片明明都没感觉啊,只觉得猎奇……
难道是因为亲临现场?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想想也能明白,听歌跟看演唱会能是一回事吗?当然不是!
更衣室那一出是个男的都会看出反应,这纯粹是一种生理本能,而且他这么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没错,没反应才不合常理,没反应是他身体有问题!
平常心看待,平常心看待,平常心看待。
多大点事,这只是一种他和陈砚川身体都没问题的证明罢了,就当做了一个随机体检。
嗯!
仅此而已!
一番狂风暴雨式安慰,林亦渐渐恢复神智。
他从地上站起来,捡起上衣,去卫生间洗澡。
洗着洗着,思想又控制不住开小差。
所以,陈衡之和裴绪也是一对……
莫非男同也符合蟑螂定律?
当你发现身边有一个男同的时候,其实男同已经把你包围了。
还有,陈砚川刚才更衣室有反应的时候,脑子在想什么?
该不会在脑补把他也……
——斯到普!
不要擅自揣测。
不要再复盘。
清空,全部清空。
……
林亦持续不断给自己大脑下达指定,可是脑子一身反骨,越压抑越来劲。
水温已经调得趋近于冷水,但林亦还是冷静不下来。
他双手撑住墙,没有热气的水不断从头往下浇。
火根本浇不灭。
林亦嘴唇紧抿,忍耐到达临界值,他放下一只手。
身体支配权被欲望剥夺,视线渐渐失焦。
倏地,一个念头在放空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陈砚川现在是不是也在房间……
操。
他妈的,不准想!
大脑猝不及防陷入空白。
林亦松开手,呼吸急促,鼻腔溢出一声闷哼。
绷紧的后背微微发颤,酥麻感自胯骨散开。
林亦两只手搭在混水阀上,腰往下弯,呼吸声盖过流水声。
地面很快被流水冲刷干净。
林亦取下淋浴喷头对着自己发红发烫的脸冲。
不知道冲了多久,林亦感觉全身的温度终于降下来才关水。
他光脚走到卫生间门口,点了点浴霸的操作面板,将换气的风速调到最大。
水汽和淋浴间的味道一点一点被抽走。
林亦擦干身上的水,顺手把浴巾裹在腰间,打开卫生间的门,直奔床上而去。
不要再想了,睡觉。
林亦掀开被子盖过头顶,闭上眼睛。
疏解后的疲倦战胜活跃的大脑,林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特别不踏实,林亦一直在做梦。
梦里全是他和陈砚川。
一会儿是上小学的时候。
陈砚川那时候弱不禁风,三天两头生病,偏偏脑子好使,学习次次考第一,难免招一些红眼病嫉妒,隔三差五找他麻烦。
这种情况要么自己跟他们干,要么告诉家长老师。
可是陈砚川两个都不选,前者干不过,后者懒得说——他母亲工作忙,一个人带着他已经很辛苦了。
这货从小就走高冷路线,就像歌里唱的:世界孤立我任他奚落,我只保持我的沉默。
他是沉默了,欺负他的一次比一次不得劲儿。
把陈砚川欺负哭和让陈砚川服软求饶,逐渐成为那帮红眼病的执念。
一次放学做值日,几个人把陈砚川堵在阳台。
陈砚川爱干净在班里人尽皆知,那些人就把洗过抹布的污水往他身上泼。
那时候是冬天,陈砚川干净的校服被泼得一身污糟,嘴唇冻得发紫。
就算如此,他也没求饶,除了叫他们让开,就是骂他们孬种。
要不是林亦那天落了东西回教室拿正好撞见,陈砚川铁定被那帮人揍成猪头。
当然了,这件事最后也没和平了结——那帮人被林亦揍成了猪头。
这都不算完,林亦还把他们一个个被按在地上给陈砚川道歉。
每个人说一声对不起,林亦就往他们身上淋一桶水。
“大点声,一个个没吃饭啊,欺负我兄弟的时候不挺横吗?”
“陈砚川归我罩,欺负他就是欺负我,再有下次这桶水就不是泼你们身上了,老子全灌你们嘴里!”
林亦六岁接触排球,九岁被俱乐部教练看中开始进行系统化训练,十岁在少儿排球锦标赛崭露头角,他的体格远比同龄人壮实,高年级都打不过他,更别提班上这帮菜逼了。
一通以牙还牙的“教育”,菜逼们魂儿都吓没了,全夹着尾巴跑了。
陈砚川穿着又湿又脏的校服,冻得直发抖。
林亦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给他穿,从学校到家里那段路,是他背着陈砚川走回去的。
“他们最近找你麻烦,为什么不告诉我?”林亦问。
陈砚川趴在林亦背上,盯着他的脸看。
林亦脸上不知道被谁的指甲划破一道浅浅的口,渗出一些血,凝成血珠。
陈砚川掏出兜里没被弄脏的手帕,轻轻地为他擦去血珠,眉心蹙紧:“破皮了,痛不痛?”
“啊?”林亦一脸懵,“哪里?脸上吗?我没感觉。”
“嗯。”陈砚川在伤口旁边戳了戳,“这里。”
“回家要消毒。”陈砚川的语气严肃得仿佛这是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
林亦觉得他又在小题大做,一脸无所谓:“消什么毒,回家都痊愈了。”
陈砚川不说话了,沉默不语盯着他看。
林亦最受不了陈砚川这种极具压迫感的死亡视线。
没坚持半分钟就无奈改口:“好好好,消消消,小陈医生亲自给我消总行了吧。”
陈砚川又是一声“嗯”。
“你还没回答我呢,小陈医生。”
“我不想让你总是保护我。”
“大哥保护小弟天经地义。”林亦笑他,“不想总被我保护,你就多吃点饭,什么时候长得比我高了,也就不需要我保护你了。”
“好。”陈砚川环住林亦的脖子,侧脸挨着他的后脑勺,眼神坚定,“以后我背你。”
林亦乐得不行,虽然心里不信,嘴上还是捧场:“行,那我可提前期待上了。”
梦里的场景一变,一会儿又变成了高中时期。
换季流感爆发,林亦不幸中招,上着课发起高烧,脑子发晕,坐着都差点栽地上去——陈砚川及时拉住了他的胳膊。
陈砚川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烫手。
他立刻举手打断老师:“老师,林亦发烧了,我送他去医务室。”
征得老师同意后,陈砚川直接把林亦背了起来,动作快得林亦都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陈砚川已经背着他在下楼梯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被人背,林亦怪不好意思,拍拍陈砚川的肩膀,说:“我可以自己走,你放我下来。”
陈砚川脚步不停:“刚才我没拉住你,你脑子已经磕出包了。”
林亦词穷。
陈砚川的手臂托着他的腿弯,肌肉绷紧,校服袖口下露出的小臂线条分明。
楼梯一级一级向下,陈砚川的身体随着步伐轻微起伏,但背脊始终平稳。
林亦趴在他背上,额头抵着他的后颈,隔着两层校服也能感受到陈砚川肩背的温热和力量。
他不免生出片刻恍惚。
小学背着陈砚川回家的场景好像还发生在昨天。
怎么一晃眼陈砚川就长得比他高了,褪去儿时的孱弱病气,有了一身结实精瘦的肌肉。
“陈砚川。”林亦出声叫他。
陈砚川:“嗯?”
“一声大哥终生大哥懂吗?你就算长到两米也是我的小弟,做人不能忘本。”林亦不服气地提点他。
陈砚川笑了声:“懂。”
“叫声大哥听听。”
“大哥。”
林亦满意了。
一转眼,梦里的林亦来到晚上待过的更衣室。
他被抵在柜门的左侧板上,木板的凉意透过浴衣渗进来。
陈砚川扣住他的手腕,呼吸喷在耳后,潮热浓重。
柜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陈砚川细长的手指沿着他绷紧的脊背往下滑。
月光洒进来,在墙上找出两道交叠的影子,一动一颤。
林亦感觉自己身体不断下陷,膝盖发软时陈砚川捞了他一把,有汗滴在他锁骨上。
很疼,但没到不能忍的程度。
柜门的晃动,衣料摩擦,呼吸交错……这些像潮水一样灌进林亦的耳膜,他喉咙里挤出的半声残音。
闹钟响时,林亦猛地睁眼,呼吸急促,胸口起伏。
床单皱成一团,他的皮肤浮着一层冷汗。
林亦盯着天花板缓了十几秒,五感才恢复运转。
空气中有种熟悉的味道,睡前裹在腰间的浴巾早就掉哪去了。
林亦扯过枕头盖在头上,脸色涨红,身心都处于凌乱之中。
他一个直男怎么能做这种梦!?
做就算了,他妈的,他还是下面那个?岂有此理!长得高了不起啊!
等冷静下来,林亦掀开被子,拿过床头柜的纸巾简单擦了擦。
如果在宿舍,床单被套他现在就拆下来扔洗衣机了。
虽然现在也不是不能叫服务生来换床品,只是林亦太清楚布料上面的水印是什么东西,他敌不过心里的耻意,羞于示人。
想来想去,林亦只能拿到卫生间局部清洗,再用吹风机吹干。
吹风机风力小,冬天被子厚,风筒都吹得发烫了,上手一摸,洗过的地方还是湿的,一眼看过去有明显的水印。
林亦举着吹风机继续吹。
人虽然坐在床边,其实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吹着吹着,林亦似乎听见有人在敲门,吹风机噪音太大,他关掉重新听。
叩叩。
确实有人在敲门,不是幻听。
眼下正值早饭点,林亦以为是服务生来送早餐的。
昨天入住的时候听老板说过有这个服务,头天晚上如果没说不送餐,第二天早上默认送。
他放下吹风机去开门。
一打开,站在门口的不是服务生,而是陈砚川。
林亦又想到那个梦,还有昨晚在更衣室发生的事情,尴尬得原地抠出三室一厅。
他都不敢直视陈砚川的脸,视线在他身上描边。
“怎么了?”林亦故作镇定地问。
陈砚川递给他一个东西:“你的手表。”
林亦微怔,接过来:“怎么在你那?”
“汤池边找到的。”
林亦愣了愣,想起来了。
昨晚泡温泉下水前忘了摘手表,他顺手放汤池边了。
“我都忘了,谢了。”林亦问,“你的平安扣找到没?”
“找到了,也在汤池边。”
“那就好。”
相对无言了几秒,林亦不自在地搓搓表盘,问陈砚川:“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手表什么时候还给他都行,也不急于一大早来敲门。
陈砚川说:“我听见你在用吹风机。”
“啊?”林亦吃惊,“你能听见?”
“嗯。”陈砚川补充道,“这里房间的隔音一直不怎么好。”
“你以前来过?”
“没有,听我舅吐槽过,他常来玩。”
林亦了然地“哦”了一声。
他在房间用吹风机陈砚川都能听见,这隔音岂止是不好,简直是超级烂。
“你洗了头?”陈砚川随口一问。
林亦差点说不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违心道:“嗯,对,洗了头。”他心虚补充,“风力太小了,吹半天吹不干。”
“我找老板给你换一个。”
“不用了。”林亦出声阻止,“快干了已经。”
他主要还是不想让人进房间,要是被人知道他在吹被子,那可说不清了。
“好。”陈砚川问他,“包场到下午两点结束,我们在这里吃了午饭回去,还是上午回去?”
吃午饭的话,多半要碰见陈衡之和裴绪。
他对同性恋本身没看法,但经历了昨晚那一遭,这两个人的名字在脑子里闪过都尬得他头皮发麻,更别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林亦抿抿唇:“也玩得差不多了,要不就上午回,你觉得呢?”
“行。”
“我们提前走,要不要跟你舅舅说一声?”
“我去说。”陈砚川看出他的顾虑,补了句,“你不用管。”
林亦心里松口气:“好。”
这时,服务生端着托盘来送早餐。
林亦接过托盘,听见陈砚川说:“你吃吧,收拾好微信跟我说。”
他又应了一声好。
回到房间,林亦继续吹被子。
一想到陈砚川在隔壁房间能听见动静,林亦吹个被子都吹得忐忑极了,心慌地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做预案。
比如,如果陈砚川之后问他为什么吹头发吹了那么久,他要怎么回答?
就说……说……哦有了,就说吃早饭的时候把豆浆撒衣服上了,他在吹衣服!
等等,那他应该先吃早饭,不然时间线对不上,陈砚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糊弄过去的人。
林亦赶紧关了吹风机,抱着被子晾到沙发上,正对窗户,让冷风先吹会儿。
洗漱完吃早饭,林亦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
昨天入住的时候,他随便选了陈衡之旁边的房间,陈砚川非让他换。
“换一间住。”
“为什么?”
“晚上绪哥要过来。”
……
原来那句“晚上绪哥要过来”不只是字面意思,还饱含深意……
看来陈砚川早就知道陈衡之和裴绪的事情了,否则昨天不会让他换房间。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陈砚川有心让他避开限制级内容,老天爷直接安排他们亲临现场旁听。
不过,陈砚川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在喜欢他之前,还是喜欢他之后?
假如在喜欢他之前,陈砚川的性取向会不会是受了他舅舅的影响?毕竟他们舅甥关系亲厚。
林亦越想越头大,豆浆喂进鼻孔里,呛得他不行,最后豆浆还真撒了衣服一身。
“……”
这就是说谎的报应吗?
吃完早饭,又是吹被子又是吹衣服,折腾了快两个小时,总算收拾好了残局。
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
林亦给陈砚川发微信。
【01:我好了】
【01:现在回去吗?】
陈砚川几乎秒回。
【小弟:ok/emoji】
不到一分钟,林亦听见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再有几秒,他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林亦背上收拾好的包去开门,看见陈砚川,微微惊讶:“你速度好快。”
“走吧。”
林亦点点头,抽走卡槽的房卡,带上了门。
房卡交给前台后,两个人往停车场走。
不止陈砚川的车,陈衡之的车也还在停车场放着。
坐上车,林亦问:“跟你舅说了吗?”
陈砚川系上安全带:“发了微信。”
“哦。”
林亦注意到陈砚川脖子上戴的平安扣吊坠,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找的,又怕敏感地点触发敏感话题。
陈砚川开车离开停车场,变道转弯时瞥见林亦欲言又止的神情。
回正方向盘,陈砚川主动说:“我不到七点就醒了。”
话题来得猝不及防,林亦顿了几秒,接过来:“是吗,你醒好早。”
“醒了我就去露天风吕那边找东西了。”
真神了。
陈砚川怎么知道他想问什么!
林亦支支吾吾地问下去:“你不怕再……就,时间还挺早的……”
万一陈衡之和裴绪还没完事……
“我一路敲着门进去的。”陈砚川笑了声,“扫雷一样。”
他说得磊落,大大方方的,又不是太正经,林亦听完有种尴尬都被扫干净的救赎感。
是噢。
都成年人了,还性羞耻个屁啊。
心理负担一消失,林亦整个人也放开了,终于有了八卦的心思:“你舅和绪哥……是在谈恋爱吧?”
陈砚川“嗯”了一声。
“谈多久了?”
“七八年吧。”
“我靠?”林亦震惊,“这么久了?那岂不是在绪哥成名之前就……”
“他们认识得早。”
林亦好奇追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偶然知道的。”
“怎么个偶然法?”
“高一全校突然停电那件事,还记得吗?”
“记得。”
“就那天知道的。停电临时取消了晚自习,我提前回家,一开门,我舅和绪哥在沙发上……”
说到后面陈砚川就消音了,但不耽误林亦脑补出画面。
“陈砚川。”
林亦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他:“如果命苦是一种天赋,那你已经天赋异禀了。”
陈砚川未置可否。
林亦想了想,又问:“你开门他们没听见动静吗?”
“门没关严实。”陈砚川语气淡淡,“我以为家里进贼了。”
林亦没忍住笑出声。
“结果误入钙片拍摄现场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三个人怎么收场的啊?我的天,我都不敢想那个画面,太尴尬了,我不行了。”
“我把门给他们关上了,去楼下麦当劳待了两个小时。”
林亦笑得不行,他能想象陈砚川把门关上离开的那个表情。
“后来呢?”
陈砚川:“后来我舅就跟我出柜了,他说平时他们都去酒店开房,就那一次在家里,还被我撞上了。”
“……”林亦眉头抖了抖,“你舅真是个敞亮人。”
“还好,他也就对我没皮没脸惯了。”
陈砚川轻呵一声:“昨晚我们如果没躲起来,两方会面,他还是想去死一死的。”
林亦又是一阵狂笑。
笑完之后,林亦不禁感叹:“不过说真的,你舅是真猛,比钙片里的打桩机还打桩机。”
“昨晚那动静听得我真是……”林亦被陈砚川戏谑的视线一扫,笑意渐渐僵在脸上。
不好。
气氛太轻松,他有点放飞自我了。
林亦马上收住,草草总结:“不多说了,男的都懂。”
也想借此委婉地表个态,他昨晚叽动可不是因为他也喜欢男的,只是因为他是个男的!
陈砚川没接话。
林亦以为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
车开过路口,陈砚川冷不丁来一句:“你是想说,昨晚有反应跟性取向没关系,只跟性别有关系。”
林亦慌得想报警。
这跟走着走着突然被空投到雷区有什么区别。
别说走一步了,说话大点声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炸飞。
林亦用笑掩饰慌乱,淡定地接话:“对啊,生理需求跟理性没关系,更扯不上性取向了,一种本能而已,跟困了想睡觉、饿了想吃饭一样。”
陈砚川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也跟闲聊天似的:“所以你之前看钙片冲了?”
“我没冲。”林亦下意识提高声音。
“钙片不冲,现场直播冲?”陈砚川似笑非笑地调侃。
林亦用昨晚开解过自己的话反驳他。
“那咋了?听歌跟看演唱会感受能一样吗?而且还是第一次看演唱会,一场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演唱会。”
林亦把能想到的形容词全用上了。
陈砚川停顿片刻,好像被他说服了:“确实。”
林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陈砚川话锋一转,慢悠悠道:“你说生理需求跟性取向扯不上关系,那你知道不知道,gay看A片是没感觉的。”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gay。”林亦第一时间否认。
事实证明跟学神辩论是没有赢面的,就这三两句,林亦已经快给自己绕进去了。
怎么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论点和论据自相矛盾……
林亦还在绞尽脑汁捋思路的时候,车忽然停下了。
陈砚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道,把车停在了路边。
车里很静,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嗡声,仪表盘上的时间数字跳了一下。
窗外掠过一辆黑色轿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后视镜里映出不断流动的车影,车里只有诡异的沉默。
林亦一脸懵。
陈砚川转过头,瞳孔微微闪动,眼神专注得像要看清他每一寸皮肤的纹路。
“你不知道,我知道。”
似乎担心林亦听不出潜台词,陈砚川还一本正经字正腔圆地多说了一句:“我是gay,我也喜欢男的。”
陈砚川的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以至于林亦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才不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而是在说自己是gay。
“……”
陈砚川就这么水灵灵跟他出柜了?
下一步不会要跟他表白吧?不可以!
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林亦快速思考了一下,如果他对陈砚川的秘密一无所知,眼下他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故作玩笑:“被你幽默到了,兄弟。”
“过两天愚人节你拿这个去整蛊包有节目效果的。”
“我说的实话。”陈砚川面色不改地回答。
好好好。
陈砚川是铁了心要跟他出柜了。
既然如此,一味地当成玩笑就不合常理了。
林亦调整自己的表情,逐渐从不信变成震惊,情绪激动,扬声反问:“你是gay?你哪里gay了!?你是gay我还是秦始皇呢!”
陈砚川:“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才算gay?”
“我……”林亦被他问住了,卡壳片刻,憋出一句,“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就是gay。”
林亦根本不敢接他这句话。
天知道他接一句“你哪样了?”陈砚川会不会顺势表白来句“我喜欢你”。
太吓人了。
你们男同打起直球真特么吓人。
林亦呆呆地坐在副驾,看似震惊到沉默,实则是没招了。
“林亦。”陈砚川叫了他一声。
林亦“啊”了一声算是回答,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陈砚川再语出惊人一次。
这种忐忑不安不亚于老师突然要抽学号回答问题,而你根本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陈砚川看着林亦,慢条斯理地问:“出柜的是我,为什么你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
林亦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没有逃过陈砚川的眼睛。
“我哪紧张了?我是惊讶得说不出话好吗!”
“处了二十年的兄弟突然告诉你他是gay,换成是你,你不震惊?你不傻眼?”
一番理直气壮的反问,问得林亦自己都要信了。
“也对。”陈砚川淡淡地表示肯定,好像也信了。
多说多错,也为了防止陈砚川继续自曝,林亦赶紧转移话题:“这里没停车位,再停下去要罚款了,你先开车吧,我自己消化会儿,你先别跟我说话。”
“好。”
陈砚川放下手刹,轻踩油门,变道重新汇入车流。
好几分钟过去,陈砚川都没再开口。
林亦暂时放松紧绷的神经,抬手操作车载显示屏,随便点了个放歌的电台。
舒缓的音乐听得人犯困,加上昨晚做梦没休息好,林亦眼皮子直打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都进市区了。
林亦转了转睡僵的脖子,刚睡醒还有点懵,理智没有完全接受大脑控制权。
听见陈砚川问他“中午吃什么?”的时候,林亦凭本能拒绝:“不吃了,我想回宿舍。”
话音落,他正想找补两句,陈砚川没给他机会,干脆道:“好。”
路口变道,车往学校的方向开。
林亦感觉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伤人,尤其是在陈砚川跟他出完柜这个敏感节点。
不管怎么说,陈砚川没做错什么,他想逃避是他自己的事情。
“那什么,还是吃吧,吃了我再回宿舍。”林亦主动问,“你想吃什么?”
陈砚川扫了他一眼,说:“不用勉强。”
“不勉强啊。”林亦扯了扯安全带,低声说,“你别多想。”
“开学在食堂碰见袁定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性取向不会影响我对一个人的看法,我对袁定都这样,难道我还会歧视你吗?咱俩都这么多年的兄弟了。”
他抿抿唇,斟酌措辞,多说了一句:“不管你喜欢谁,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换言之,你可别表白了,就算你喜欢我,我也只拿你当兄弟!
陈砚川脑子一向好使,应该能听出他委婉的拒绝吧?
能的吧?
必须能!不准不能!
陈砚川偏过头,若有所思打量了他一眼。
“真的吗?”
林亦眼神坚定:“当然是真的,全是掏心窝子的话。”
“好。”陈砚川笑了笑,“知道了。”
“?”
不是,怎么还笑了?
我是在拒绝你啊喂!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陈砚川到底有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啊……
林亦一肚子问号,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给他愁得中午胃口欠佳,只吃了两碗饭。
吃了饭,陈砚川开车把林亦送回宿舍。
车停稳,林亦拿包下车。
“林亦。”陈砚川突然叫住他。
林亦一只腿都踩在地上了,他回过头,发现陈砚川的眼睛格外的亮,平白让他晃了晃神。
这种眼神似曾相识。
高三一模他第一次超出一本线,感觉上京大不再只是白日做梦,而是有望实现的目标时候,他每天照镜子看见自己的眼睛也这么亮。
那是被一种意料之外的希望砸到头上的感觉。
……不应该啊,他们只是吃了一顿平平无奇的午饭,怎么吃出希望来的?
错觉,一定是错觉。
陈砚川启唇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怎么没有,他可太有了!
一堆想问的但没一个能问的,一问就要触发名为“好兄弟表白”的被动技能。
谁懂一个绝望直男的无助?
林亦扯出一个命很苦的笑容:“问什么?”
陈砚川又笑了。
“没什么。”
“明天见。”
“……”
林亦被陈砚川笑得毛骨悚然。
直觉告诉他这货指定没憋好屁,三十六计逃为上计。
一迈腿右脚差点踩到左脚,但林选手凭借异于常人的运动神经快速站稳,带上车门,撂下一句“明天见”,背包往肩上一甩潇洒离去。
陈砚川没马上开车离开。
他坐在车里,透过挡风玻璃看见林亦同手同脚往前走,背影跟丢了魂儿一样。
等林亦消失在视线中,陈砚川才发动车子离开,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林亦心不在焉地往宿舍走。
在走廊被隔壁宿舍的人撞了一下,对方跟他说不好意思,林亦头也没抬回了对方一句谢谢。
对方被他的已读乱回搞得一头雾水,林亦浑然不知,双目空洞飘进宿舍。
大周末的,两个有女朋友的室友都约会去了,只有何凯乐在宿舍吃外卖。
“回来了,吃饭没?”何凯乐嗦着粉跟他打招呼。
“吃了。”林亦把包往桌子上一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天花板。
何凯乐瞅他状态不对,敲了下空格暂停下饭视频,转过头问他:“咋了兄弟,身体不舒服啊?”
“没有。”
林亦满脑子烦心事,迫切地想找人聊聊。
他抬眸看向何凯乐:“兄弟,帮我分析个事儿呗。”
“你说。”
林亦斟酌了一番措辞,先铺垫:“就我一个朋友,他……”
刚开了个头就被何凯乐打断:“学神咋了?”
“……”
“不是陈砚川。”
何凯乐“哦”了一声:“你朋友,然后呢?”
“我朋友他,他有个朋友,然后他的朋友……”林亦支支吾吾,自己都说得没耐心了,“算了,你吃饭吧,没事了。”
他想要隐藏的信息太多,怎么跟人聊。
何凯乐愣了愣,忽然福至心灵,顿悟了。
“林亦你是不是手头紧?嗐,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要借多少直接说,我妈刚给我打了生活费,money我大大滴有!”
林亦怔了怔,感动地拒绝:“不是,我不借钱。”
“我就是泡温泉泡久了头有点晕。”林亦随便找了个借口,他站起来,“我上床躺会儿。”
“好,有事说话啊。”
“行。”
林亦脱了外套爬上床,辗转反侧,还是烦。
他现在摸不着陈砚川的想法,总感觉头顶悬了一个不定时炸弹。
林亦百无聊赖翻微信好友列表。
倏地,张洺安的头像映入眼帘。
林亦激动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对啊!他可以找张洺安聊啊!
再没有比张洺安更适合聊这事儿的人了。
林亦给张洺安发消息:【在吗】
张洺安过了几分钟回复:【在】
【张洺安:有事?】
林亦不白嫖,先给他转了66块钱。
【01:主包,我想做情感咨询】
【张洺安:?】
【张洺安:周五上课还直得好好的,怎么过个周末你就……】
林亦:“……”
【01:……不是你想的那种咨询】
【01:好吧,我直接跟你说了,陈砚川今天跟我出柜了,我感觉他现在蠢蠢欲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劝退他?】
【01:急急急】
【张洺安:!】
【张洺安:展开说说!】
更衣室那段涉及他人隐私,林亦没法说,他主要跟张洺安说了他和陈砚川在车里那段。
张洺安听到他对陈砚川说“不管你喜欢谁,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那里忍不住插话。
【张洺安:引用消息/】
【张洺安:斯到普】
【张洺安:受不了了】
【张洺安:这位直男请你不要再奖励男同了!】
【01:?】
【01:我哪有?】
【01:我这句很明显在他拒绝他啊,就算他喜欢我,我们也只能是兄弟关系,很明显是这个意思吧?】
【张洺安:……】
【张洺安:直男说话就是没轻重】
【张洺安:你这句话跟送陈砚川一个保底没两样,在我一个gay子听来,这句话的意思是:就算天塌了,你们也是朋友】
【张洺安:上次我在直播间跟陈砚川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我跟他说‘怀揣侥幸的时候最好也问问自己能不能承担最坏的结果’,现在这个最坏的结果被你亲手抹杀了,他追你,哪怕没追到,你也保证你们能做朋友】
【张洺安:换做是你,你不想试试吗?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事情谁不想做啊】
男同又给了林亦大大的震撼。
他扣字的手都在抖。
慌的。
【01: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啊!】
【张洺安:点蜡/】
【01:主包,救救我……我给你刷华子!】
【张洺安:其实陈砚川跟你表白也没什么吧,你拒绝他不就好了,我看他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01: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张洺安:怎么拒绝别人就怎么拒绝他呗,帅哥在这方面肯定经验丰富】
看到这里,林亦想也没想,打字回复。
【01:不行,陈砚川不是别人】
【01:他对我很重要,我不想伤他的心】
【01:有没有不伤害他又劝退他的办法?】
【张洺安:……】
【张洺安:[分享歌曲]-《如果这都不算爱》】
【01:= =】
【01:别搞】
【张洺安:~】
【张洺安:那你这样】
林亦端正坐好,静等张洺安的良策。
【张洺安:你用魔法打败魔法】
【张洺安:陈砚川一看就是1,如果他跟你表白,你就说你们撞号了】
【张洺安:再反客为主问他能不能给你操,能操就谈,不能操拉倒】
林亦:“…………”
要被你们男同吓死——
作者有话说:感谢支持正版![抱抱][抱抱]
明后天也加更,都是零点更新[比心]
第24章 第 24 章 我喜欢的人
张洺安出的主意不靠谱, 他还得自己想办法。
林亦躺在床上把最近的事情从头到尾捋了捋。
到目前为止,陈砚川有两次蠢蠢欲动的苗头。
第一次是开学在食堂碰见袁定,他得知袁定交了男友, 不再喜欢他。
他跟陈砚川聊天的时候表明了自己对男同的态度——他可以跟喜欢过自己的朋友正常相处。
陈砚川从这个态度看见了希望,去直播间咨询张洺安, 但是被张洺安的话劝退,打消了追求他的念头。
第二次就是这个周末,在更衣室他和陈砚川都对“现场直播”起了反应。
陈砚川说gay看A片是没感觉的,按照这个逻辑,他对男同间那点事有感觉,他也是男同, 由此给了陈砚川希望。
所以, 现在只要跟陈砚川证明他是直男, 不喜欢男的, 陈砚川就会知难而退了吧?
没错,一定是这样。
口说无凭,他得做点什么才行。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他要怎么证明自己是直男?
如果一个人的性取向能像亲子鉴定一样通过基因检测该有多好,再没有比科学数据更权威的证明了。
等傍晚训练结束, 林亦还在为此苦恼,想不出头绪。
冲完澡回休息室, 林亦把擦过头发的毛巾随手搭在柜门上,从柜子里拿出卫衣往身上套。
旁边穿好衣服的队友合上柜门,突然问起跟他关系好那个人:“昨晚我发你的资源看没看?是不是很带劲?”
那个人语气同样揶揄, 还兴奋:“看了!你小子在哪找的资源, 太特么高清了。”
其他人听见关键词也来了兴趣。
“什么资源?我也想看!”
“好啊你,有资源不共享,吃独食是吧。”
“发我发我。”
“我也要!”
“还有我还有我!”
……
“先走了, 林亦,明天见。”袁定背上包,对林亦笑了笑。
林亦回过神,笑道:“好,明天见。”
其他队友还在聊那个高清资源,越聊越嗨。
以前不知道袁定的性取向还不觉得,现在知道了才发现直男和gay的区别还是挺明显的。
比如,袁定从来不参加这种话题。
——“gay看A片是没感觉的。”
陈砚川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等等。
一道白光在林亦脑子里闪过。
他好像找到证明自己是直男的办法了!
谭昭被他们说得心痒痒,也去要了一份资源,要完回头一看,林亦已经收拾好了。
他叫上林亦:“师父,走走走,吃饭去,饿死我了。”
“好。”
两人锁了柜门,一起去食堂吃饭。
路上,林亦对谭昭说:“刚才他们说的资源也发我一份呗。”
“好啊。”
过了几秒,谭昭意识到林亦刚才说了什么,震惊得瞪大眼睛:“师父你居然想要?”
林亦瞥他一眼,反问:“ 什么叫居然想要,难道我看起来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和尚吗?”
“那倒也不是。”谭昭掏出手机给他发网盘,嘿嘿笑道,“从来你没见你对这些感兴趣,平时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你也不参与。”
林亦确实不是一个重欲的人,没到脑子一闲着就惦记那事儿的程度。
他现在管谭昭要资源也不是出于欲望,不过真正的目的没法说。
林亦顺着谭昭的话接:“他们一直说高清,我也好奇有多高清。”
“发你了师父。”谭昭促狭地眨眨眼,“以后有好的我也发你。”
做戏做全套,林亦“嗯”了一声:“谢了。”
当晚入睡前,林亦把这个资源的网盘链接发给了陈砚川。
【01:高清,速看,易河蟹】
发完他就一直盯着聊天界面等陈砚川回复。
等了几分钟,陈砚川的备注终于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小弟:?】
得到回复,林亦立刻发出自己打了无数遍腹稿的信息。
【01:嗐】
【01:瞧我这记性,忘记兄弟你对这种片没感觉了】
【01:下次不分享给你了】
【01:我遗憾地吃独食去了】
【01:色/emoji】
发完林亦自己审视了一遍,非常满意。
这该死的直男味竟然如此的冲天。
颤抖吧男同!我熏不死你。
过了会儿,陈砚川回复他。
【小弟:好】
【小弟:注意身体】
“……”
嘴硬吧你就。
明明希望破灭心都在滴血了。
林亦故意没有秒回,看着时间,一个小时之后才回复陈砚川。
【01:= =滚蛋】
【01:小爷我身体好得很】
【01:完事了,睡觉了~】
又是完事又是荡漾的波浪线,不怕陈砚川猜不到他这一个小时干嘛去了。
陈砚川没有回复他,不知道是真睡了,还是伤心了。
林亦感觉这一剂药效果不错。
但是这还不够,他要再接再厉趁热打铁。
林亦去几个爱看女主播的队友账号逛了一圈,用小号把他们喜欢的女主播挨个点上了关注,擦边作品也挑了一些点赞。
搞完这些,林亦将账号的关注点赞全部设置成所有人可见。
睡前,林亦审视了一遍自己有心“改造”后的小号,感觉跟那几个队友没什么区别——一眼直男,还是处于求偶期的那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次日早上。
陈砚川跟往常一样给他带早饭,他们在停车场见面,然后拎着早饭去食堂吃,路上的时间,陈砚川抽背了他昨天的60个单词。
在食堂找到座位后,林亦酝酿了一晚上的表演开始了。
他掏出手机放在桌面上,点开短视频小号,随便点了个女主播的主页,音量调小,开始观看她的擦边视频。
一边看一边吃早饭,做出一副很沉迷的样子。
林亦跟别人吃饭的时候不怎么玩手机,除非是自己吃完了等对方。
像早上这种本来就赶时间吃的饭,林亦速战速决都来不及,更别提玩手机了。
他反常的行为果然引起了陈砚川的注意。
陈砚川也如他意料中一样发问:“你在看什么?”
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林亦认为他和陈砚川的关系拉回正轨只差几句话了。
他几乎是迫不待机地开口:“看女主播。”
林亦大大方方地把手机推过去给陈砚川看,嘴里喋喋不休的每个字没有一点真心,全是计策。
“我昨晚刷到的,身材太顶了,好喜欢她,简直是我的梦中女神!”
“特别是这个视频,我看了几十遍。”
分享到一半,林亦来了个骤停。
他装作才反应过来,干笑着拿回手机:“我又忘了你不感兴趣,不好意思。”
“我自己看。”
在林亦的计划中,到这里,给陈砚川下的“猛药”就结束了。
没想到,陈砚川竟然主动凑上来:“哪个女主播?看看。”
哇趣。
兄弟你是受虐狂吗?
林亦不可思议地瞄了陈砚川一眼。
他脸上除了好奇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这反应反而把林亦给整不会了。
不应该啊,他的直男味都这么浓了,陈砚川怎么跟没闻到一样?
可能太会装了。林亦猜测。
真是一个爱逞强的男同。
林亦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于心不忍,可是转念一想,男同和直男是没有结果的,长痛不如短痛!兄弟你可不要怪我。
“喏,就这个,叫……”林亦再次递出手机,主播的名字还没说出来就被陈砚川打断了。
“你账号叫什么?我关注你。”陈砚川拿起手机,点开短视频app,“你把她主页分享给我,我自己看。”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陈砚川怎么追着让他杀啊。
林亦心里笑开了花,表面上不动声色。
“好。”他点开自己账号的二维码让陈砚川扫,“你扫我。”
滴的一声。
扫码成功。
“关注你了。”陈砚川说。
“我回关你。”林亦点开消息提醒的数字1,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瞬。
陈砚川关注他的号,跟他之前在张洺安直播间连麦的号,是同一个。
这人怎么粗心大意成这样,也不怕掉马吗?
就这么笃定没熟人刷到过直播间?
林亦在偷偷为他捏了一把汗,心想,还好你遇上的是我,全世界包容心最强的大哥。
哪怕小弟漏洞百出,做大哥的也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分享给你了。”
“看见了。”
林亦试探了他一句:“你们gay对女主播也有兴趣啊?”
“没兴趣。”陈砚川语气淡淡。
林亦莫名道:“那你让我分享给你。”
“我大哥第一次情窦初开,我当然好奇对方长什么样。”陈砚川看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林亦被陈砚川说得心虚,眼神飘忽解释:“倒也没情窦初开,就是合我眼缘。”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陈砚川看了几秒女主播置顶的高赞视频,“嗯”了一声:“眼光不错。”
话都聊到这里了,林亦硬着头皮补充:“是吧哈哈哈哈哈,我以后找女朋友就想找这样的。”
“是吗。”陈砚川慢条斯理收起手机,抬头冲他微微一笑,“祝你成功。”
林亦:“……”
奇怪。
拿着刀扎人心的明明是他,为什么他反倒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连找女朋友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林亦感觉“猛药”下到这种程度也差不多了,见好就收。
毕竟他只是想劝退陈砚川,打消他心里蠢蠢欲动的念头,而不是想把他的心扎个稀巴烂。
“借你吉言。”林亦扯出一个笑,顺势转移话题,“先吃饭吧,一会儿要迟到了。”
“嗯。”
吃完早饭,两个人在食堂门口分路。
陈砚川回到停车场,坐进车里没着急开走。
他拿出手机点进林亦视频账号的主页。
点赞那里全是清一色的女主播擦边视频,关注列表往下拉也全是女主播,一下子拉不到底。
这些都不是陈砚川想确认的东西。
陈砚川把视线投向主页的个人资料下方。
那里有一条系统提示——
【你们有1个共同关注】
他这个账号现在就关注了两个人。
一个是林亦,另外一个是张洺安。
等陈砚川到上课的教室,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他再点开林亦的账号主页,那条系统提示已经消失了。
“早上好啊,陈砚川。”
孔诗茵在陈砚川旁边站定,跟他打招呼。
这学期,她和陈砚川的专业有一门合班上的公共基础课。
开学前在教务网看见课表的时候,她的脸都要笑烂了。
虽然陈砚川对她的态度一直冷冷淡淡,但出于礼貌,这种问好他还是会搭理自己一句。
今天却没有。
她跟陈砚川说完早上好,他跟没听见似的,理都没理,就盯着手机看。
孔诗茵奇怪地打量陈砚川,结果发现他居然笑了。
“你在笑什么?”
她的视线往他手机屏幕上落,什么都没看清楚,陈砚川就把屏息了。
陈砚川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褪去,连一句敷衍的“没什么”都有了两三分人情味。
孔诗茵顿生出危机感:“你不会交女朋友了吧?”
“这是我的私事。”陈砚川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恢复往日的冷淡。
“谁啊?我认识吗?是我们学校的吗?”
孔诗茵焦躁得接连追问,全被陈砚川无视了。
上课铃声响起,她不甘地抿抿唇,走到朋友给她占的座坐下。
“茵茵,你怎么了?”朋友看她脸色不对,关心地问。
孔诗茵难过地说:“陈砚川好像谈恋爱了。”
“啊?不会吧。”朋友打量了一眼坐在前排的陈砚川,“他还是一副只搞学术不搞对象的样子啊。”
“我也希望不会。”孔诗茵想到陈砚川刚才对着手机笑的样子,心里直泛酸水,“可是直觉告诉我就是,我问他,他也不说。”
“茵茵……”
孔诗茵忽然想到一个人,眼睛一亮:“有了。”
“他不说算了,我有的是办法打听。”
与此同时,体院教学楼。
林亦还在庆幸自己反应快,及时取关了张洺安。
好险,差点百密一疏。
倏地,微信跳出来一条新消息,吓得他心里一咯噔。
别是陈砚川反应比他更快,先发现他们有共同关注了吧!
林亦紧张得手心冒汗了,一看发消息的人——孔诗茵。
他瞬间松口气。
林亦点开消息。
【孔诗茵:林亦,你中午有时间吗?】
小组有群,平时有事大家都在群里说,很少私聊。
林亦想不到孔诗茵找他能有什么事,不过还是如实回答。
【01:有,怎么了?】
【孔诗茵:我请你吃饭吧,有事找你】
【01:微信说一样的,不用破费】
【孔诗茵:哎呀就是一顿饭,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孔诗茵:中午面聊】
【01:好】
【孔诗茵:我来找你,你想吃什么?我提前订位】
【01:食堂就行】
【孔诗茵:这么替我省钱?】
【01:食堂方便,我下午满课】
【孔诗茵:ok/emoji】
中午。
孔诗茵虽答应了请他吃食堂,但没去一楼,而是二楼。
二楼不是窗口大锅饭,而是点菜,每份菜现做现炒,价格比一楼贵不少。
孔诗茵比林亦到得早,老远看见他进来,站起来朝他招了招手。
“林亦,这边。”
林亦听见声音,朝她走过去。
走近一看,菜都上齐了,四个菜一个汤。
这一顿够在一楼吃一周了。
孔诗茵:“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看着点了一些,你还想吃什么我再去点。”
“我不挑食,不用点了。”林亦拉开椅子坐下,有点懵,“我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吧。”
“不会吧?我听说体育生蛮能吃的耶。”孔诗茵一脸天真。
林亦心想,得亏陈砚川不在,否则看见这一桌子菜才又要说他猪了。
菜点都点了,总说吃不了怪失礼的,林亦笑了笑:“谢谢款待,下次我请你。”
孔诗茵摆摆手,不介意:“应该的,毕竟是我有事找你嘛。”
“什么事?”林亦问。
“先吃饭,先吃饭。”孔诗茵拿起筷子,招呼他吃,“吃完饭再说。”
“行。”
林亦没跟她瞎客气,上了一上午课肚子早就饿扁了,拿起筷子干饭。
孔诗茵饭量小,半碗饭没吃完就饱了。
林亦看她吃得差不多,不好意思让人等着自己吃完,一边干饭一边主动提:“找我什么事,你说吧。”
孔诗茵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陈砚川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咳咳!”
林亦被嘴里的饭呛到,一顿猛咳,喝了半瓶水才缓过来。
“你没事吧?”孔诗茵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把汤勺推到他那边,“再喝点汤。”
“没、没事。”林亦的脸都呛红了,他又喝了一口水,汗流浃背强作镇定,“你听谁说的?”
“没谁说。”孔诗茵叹了口气,“早上我们两个班合班上公共课,我看见他对着手机笑,明显有情况!我直觉很准的!”
林亦顿时轻松了不少。
吓死了。
他还以为陈砚川公开出柜了……
林亦避重就轻地回答孔诗茵:“你想多了,可能是他看到什么搞笑视频了。”
“不可能,看什么搞笑视频能笑得那么荡漾。”孔诗茵斩钉截铁。
林亦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孔诗茵盯着林亦的脸,认认真真地又问了一遍:“陈砚川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
“林亦,我大一就喜欢他了,他身边一直没有女生出现,我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孔诗茵眼神掠过一丝黯淡,“他是很优秀,可我也不差呀。”
“你是陈砚川最好的朋友,他的事你肯定都知道,林亦,请你跟我说实话。”
孔诗茵怀揣期待和忐忑望着林亦:“我还有机会吗?”
面对这样的眼神,林亦没办法说谎。
何况他知道,不管陈砚川有没有喜欢的人,孔诗茵都没有机会。
毕竟,陈砚川不喜欢女生。
感情或许还有培养的可能,性取向一旦确定就定型了,没有更改的可能。
林亦犹豫了一会儿,狠下心,认真回答孔诗茵:“没有。”
孔诗茵双目失神,呆呆看着他。
林亦不忍地移开视线:“如你所说,他优秀,你也不差,你值得更好的……”
“他喜欢的人是谁?”孔诗茵眼眶泛红,执拗地问。
林亦垂眸:“这是他的隐私,我不能说。”
“抱歉。”
“那个人比我好吗?”孔诗茵声音已经有了哭腔,“比我更漂亮吗?”
“不是谁更好更漂亮的问题,你——”
“算了!”
孔诗茵蹭的站起来,拿过旁边的包:“……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说完,孔诗茵抹着眼泪往门口走。
“孔诗茵……”
林亦站起来,停顿片刻,又坐下来,没追出去。
孔诗茵心情够差了,他还是不要去添堵了。
再说,他追上去又能说什么。
林亦看着一桌没吃完的菜,难得没吃饱但没了胃口。
这都什么事啊。
林亦坐了几分钟,烦得不行,也走了。
下午上课上到一半,林亦的手机被轮番信息轰炸。
他中午和孔诗茵在食堂吃饭,不知道被谁拍了照片,还发表白墙了,其中一张是孔诗茵哭着离开的侧面照。
照片一发出去被一帮无聊的吃瓜人各种解读,什么体院校草甩了生科院校花,他和孔诗茵之间的爱恨情仇够拍好几部狗血韩剧了。
林亦一开始还解释,后来发现不管他怎么解释,八卦还是越传越离谱,直接摆烂了。
爱谁谁吧,嘴长别人身上,他想管也管不住。
晚上九点,球队训练结束。
林亦今天心情一直不得劲,胃口也受影响,推了队里的宵夜局,只想回宿舍睡觉。
从球馆出来,林亦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
声音太熟悉,不用回头他也听出是陈砚川。
林亦怔怔看着走到跟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下课路过炸铺碰见第一锅蒜香排骨。”陈砚川冲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给你带了一份。”
医学院那边的后街有家炸铺的排骨老好吃了,可惜他们家只做夜市生意,林亦喜欢归喜欢,要让他训练结束再打车过去吃,他也是没那个精力。
一闻到排骨的香味,林亦地肚子就不争气地叫起来。
林亦轻咳一声:“算你懂事,知道孝敬你大哥了。”
陈砚川看了眼不远处的长椅:“去那坐着吃?”
“好。”
两个人走到长椅坐下。
一打开袋子,林亦快被香迷糊了。
陈砚川开车过来的,不到半小时的车程,排骨还是热的,一口咬下去,外皮酥脆,里面的肉又入味又嫩。
“太好吃了,呼,好烫好烫。”
林亦吃得着急,排骨在嘴里炒了一遍才咽下去。
“慢点吃。”陈砚川把林亦的水杯递过去,“喝点水。”
林亦喝了一口水继续炫排骨,不忘问陈砚川:“你吃不吃?”
“不吃。”陈砚川对炸物没什么兴趣。
“那都便宜我了。”
今天没吃什么东西,林亦感觉这口排骨比平时的还好吃,恨不得把骨头都嚼了吃了。
“你没吃晚饭?”陈砚川问。
“没怎么吃。”
“为什么?”
“烦得很,没胃口。”
停顿片刻,陈砚川问:“因为表白墙的事情?”
林亦惊讶道:“好家伙,连你都知道了。”
“孔诗茵找你做什么?”
林亦支支吾吾:“没什么,就一起吃了个饭。”
含含糊糊的话糊弄不了陈砚川。
“你们又不熟,无缘无故吃什么饭。”
林亦沉默地炫排骨,不说话。
陈砚川看他这样变相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她是不是找你问我的事情?”
林亦嘀嘀咕咕:“知道了你还问。”
“不算知道,我猜的。”陈砚川看了他一眼,“她问你什么了?”
排骨都不香了。
林亦用纸巾擦了擦手,知道这是糊弄不过去了。
他不自在地说:“她问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因为她早上上课看你对着手机笑,笑得很荡漾。”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不知道。”林亦心虚地说了个谎。
没办法,要是说实话,岂不是要牵扯出更多。
他费了半天劲跟陈砚川证明自己是直男,陈砚川有没有被劝退还是未知数,可不能再横生枝节了。
“哎,别提这件事了,搞得好像我把孔诗茵拒绝了一样,明明跟我没关……”
“林亦。”
陈砚川突然正儿八经叫他名字,林亦没说完的话不自觉地卡在喉咙,人也开始发慌。
“你想知道吗?”
林亦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目光闪躲:“知道什么?”
长椅旁边路灯闪了闪,灯泡半暗不暗。
“我喜欢的人是谁。”
陈砚川直勾勾地看着林亦,眼睛特别亮——
作者有话说:想了想,反正都已经写完啦,就趁着周末把8号和9号的更新提前发了,方便上学交手机的宝能及时看到加更章~[亲亲]
后面还有一章噢。
第25章 第 25 章 表白
砰!砰!砰!
林亦感觉有人拿他的心脏当鼓敲, 心跳得又重又快,快要从胸口冲出来一样。
他喉结滚了滚,全身每根神经都绷紧了, 脸上故作松弛,用开玩笑的口吻打趣陈砚川:“行了你, 无中生有的事情还越说越真了。”
“下回唬人换个对象,大哥我太了解你了,你这点演技在我这还不够看的。”
停顿片刻。
落在林亦身上那抹灼热的视线终于移走了。
陈砚川低眸笑了笑:“确实,回头我再练练。”
林亦的心跳慢慢归于平静,脑子却钝钝的。
“排骨要凉了。”陈砚川出声提醒他。
林亦回过神,“啊”了一声, 机械式地往嘴里喂剩下的几块排骨。
咀嚼, 咽下, 食不知味, 但他吃得很快。
进食速度缩短了他和陈砚川之间的沉默时间。
吃完排骨,林亦先站起来,牛皮纸包装袋的封口被他牢牢攥紧。
“吃完了,回吧。”林亦捞起椅子上的包, 没看陈砚川的脸。
陈砚川“嗯”了一声,站起身。
林亦步行回宿舍的路和陈砚川停车的位置在两个方向。
陈砚川问:“坐我车?送你到宿舍附近。”
换做平时林亦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有顺风车不坐白不坐,从球馆走回宿舍要十几分钟呢。
“我……我不坐了。”林亦挠挠头,眼神飘忽, 努力找借口, “那什么,排骨热量挺高的,我跑回去, 正好消耗消耗。”
“我先走了,你开车慢点儿啊。”
说完,林亦冲陈砚川挥了挥手,拔腿跑远了。
他越跑越快,不到五分钟跑到了宿舍楼下。
脚步一停,呼吸没调匀差点岔气,他扶着树干缓了缓,满脑子: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
真是操了!
不是都灌“猛药”了吗?怎么一点药效都没有,陈砚川反倒更来劲了啊!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林亦想不明白。
他在树下吹了好久的冷风,直到宿舍门禁快到了才离开。
睡前,林亦再次求助外援。
他又给张洺安转了66块钱。
消息还在编辑中,张洺安先发过来两条。
【张洺安:陈砚川给你表白了?】
【张洺安:下次直接说,不用转钱了,全世界只有我能吃到你俩的瓜,还是正主爆料,你再给我转钱,我不成连吃带拿了吗】
林亦感动。
【01:可怜/emoji】
【01:你人真好】
然后说正题,林亦引用了张洺安第一条消息,回复:【差一点】
【张洺安:!】
【张洺安:细聊】
林亦又是一通复盘式叙述。
复盘结束,他迫不及待地问:【我真搞不懂了,上次你两三句话就让他消停了,今天我都那么努力在陈砚川面前强调我是直男了,他怎么完全没有知难而退啊?】
看消息需要时间,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张洺安开始回复他。
他先问了林亦一个问题。
【张洺安:你觉得陈砚川了解你吗?】
林亦不知道张洺安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
这个问题都不需要思考。
【01:当然了】
【01:我多少岁,我跟他就认识多少年了,他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一样】
【张洺安:你以前有看女主播的爱好?】
【01:没有】
回完这条消息,林亦已经察觉到哪里不对了。
张洺安的回复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张洺安:你自认为做得滴水不漏,其实全是破绽】
【张洺安:太刻意就一眼假,尤其是在了解你的人面前】
【张洺安:你所谓的证明自己是直男的行为,其实没什么说服力】
林亦苦着脸问:【那我要怎么证明才有说服力?】
张洺安发了一个捂脸苦笑的表情包。
【张洺安:现在重点根本不是证明你是直男了好吗!】
【01:那重点是什么?】
张洺安接下来的消息直接把林亦看懵了。
【张洺安:陈砚川为什么喜欢你?】
【张洺安:因为他觉得你也是男同?】
【张洺安:no!大no特no!】
【张洺安:不正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林亦是个直男,他才只敢暗恋你吗?】
【张洺安:他暗恋你暗恋到已经没招了,周围又没人可以商量,所以才跑到直播间跟我连麦咨询的啊!】
【张洺安:结果好巧不巧被你刷到了】
【张洺安:啧,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闭环】
…………是哦。
是哦!
林亦恍然大悟。
不过很快,新的疑惑又来了。
【01:我觉得现在没招的人是我】
【01:还有办法阻止陈砚川吗……】
【张洺安:办法有的是,关键是你对陈砚川狠不下心啊】
【张洺安:拆穿他,拒绝他,用绝交威胁他……全是办法】
林亦沉默了。
完全无法反驳张洺安。
他承认,他就是狠不下心。
陈砚川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他没办法像拒绝其他人一样拒绝他。
他不想失去最好的朋友,不想要稳固的关系发生变化,不想跟陈砚川变得尴尬,不想……太多不想限制了他的行动力,让自己陷入优柔寡断的局面。
【张洺安:而且,我感觉,你已经暴露了】
【01:?】
【01:什么意思?】
【张洺安:账号共同关注那个事儿,陈砚川比你先发现】
【张洺安:你取关我还是晚了一步】
【张洺安:虽然你的漏洞也不差这一个就是了~OvO】
林亦紧张得从床上坐起来,如临大敌般看着手机。
【01:!】
【01:不可能吧!?我不到半小时就取关你了!】
【张洺安:你都能刷到陈砚川在我直播间连麦,还能有什么不可能?】
“……”
尼玛,好有道理。
【张洺安:你想,如果陈砚川知道你早就知道他喜欢你,但你装作不知道,还一直跟他正常相处,你这种反应难道在他那里不算一种纵容?】
【张洺安:你的底线在陈砚川眼里本来有城墙那么高,现在一下子矮成围墙了,他能不对着手机乐吗】
【张洺安: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越来越按捺不住】
“…………”
林亦有种努力努力白努力的感觉。
合着他这段时间的绞尽脑汁所作所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全都成了男同大胆追爱的助燃剂???
……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
绝望的直男绝望地扣字。
【01:我这辈子怎么还没过完】
【01:苦命笑/】
【张洺安:点蜡/点蜡/点蜡/】
【张洺安:爱莫能助,深表同情,送你四个字吧】
【张洺安:不破不立】
【张洺安:实在不行就按我下午说的,用撞号拒绝他】
林亦也是绝望到一种新境界了,他竟然真的跟着思考起撞号这个借口的可行性。
【01:如果陈砚川说可以谈,那我怎么办?】
【张洺安:?】
【张洺安:什么怎么办,那你就把他办了呗】
【张洺安:猛1都为你做0了,直不直的还重要吗?劝你不要不知好歹!】
张洺安连发了一堆“嫉妒令我面目全非”的表情包过来。
林亦:“……”
还是搞不懂你们男同。
林亦又开始失眠了。
半夜醒来玩消消乐打发时间,分享领道具下意识把链接往置顶丢。
发送前一秒他才反应过来不对,赶紧点了取消。
得。
这回比上回还惨,连分享链接的对象都没了。
第二天林亦困得想把床扛到教室睡。
他一路打着哈欠去停车场找陈砚川。
“你昨晚熬夜了?”陈砚川看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问道。
林亦靠在车门上,眼皮似有千斤重,眼睛虚虚眯一条缝都费劲。
他没精打采“啊”了一声,算是回答。
“上车。”陈砚川收回了准备开车门的手。
林亦奇怪地问:“上车干嘛?”
“你先上来。”
“哦。”
林亦一头雾水上了车。
陈砚川伸手把买好的早饭拎到扶手台上,打开包装,拆了一双筷子递给林亦。
“吃吧,吃完能睡半小时。”
自从陈砚川早上开始抽背他单词后,他们见面的时间比以前提前了十分钟。
林亦拿着筷子,怔怔地看向陈砚川:“在这吃?”
“嗯。”
装包子的牛皮纸袋一撕开,食物的味道立刻散在空气中。
“你不嫌味儿啊。”林亦半开玩笑道,“你小子又想让我给你出洗车费了是吧。”
“不用你出。”陈砚川打开海带汤的盖子,把汤递给他,“以后都不用。”
林亦的笑意僵在脸上。
好好好,真不打算装了是吧。
你不装我装。
林亦接过汤喝了一口,假装没听懂陈砚川的话外音,跟他打哈哈:“你最近挺上道啊,为兄很是欣慰。”
陈砚川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孝敬大哥应该的。”
林亦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心想:你最好是真的孝敬我,而不是泡我。
林亦咬了一口包子,赶紧扯开话题:“抽背吧,我吃完真得眯会儿,困死我了。”
陈砚川随便抽了两个单词,林亦等了好几秒都没等到第三个,偏头看他:“怎么不继续?”
“今天就抽两个。”陈砚川看了眼时间,“让你多睡几分钟。”
“这么仁慈。”林亦挑了下眉,“你不怕我就背了这两个吗?”
“没那么巧,再说你看起来也不像只背了两个。”
“哦?”
林亦被他的话挑起兴趣,追问:“我背了几个词还能看出来?”
陈砚川“嗯”了一声:“你前一天如果背得不错,会主动让我抽查,恨不得让我把60个单词挨个抽查一遍。反之,你会各种找话题拖延,盼着我忘了抽查这件事。”
林亦:“……”
一天到晚就这点事儿还被你懂完了。
“你一直都藏不住事。”陈砚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止背单词这一件。”
“…………”
林亦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已经暴露了。
他拼命装傻,陈砚川拼命暗示……靠,谁还不会暗示了!
林亦咬了一口包子给自己壮胆。
“不要紧,反正了解我的自然知道,藏不住但一直在藏是什么意思。”
说完这句话,林亦直接被自己惊艳到了。
好家伙,高考语文只考了及格分的他竟能说出如此话里有话的暗示……莫非他是个天才?
林亦努力压住自己想要上翘的嘴角,保持严肃。
“确实。”
陈砚川停了几秒,缓缓补充:“藏没关系,不跑就行。”
他的视线一直没从林亦身上移开。
男同的深情目光落在直男眼中是无声挑衅。
看看看,一直看!
好你个嚣张男同,以前还装一装,现在仗着自己的暗恋行径不会被拆穿,装都懒得装了。
林亦被激起奇怪的胜负欲,抬头直直迎上陈砚川的目光,准备说点狠话吓唬吓唬他。
就在四目相对的一瞬,林亦好像岸边的人蹲下来窥视水面,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拽进了水里。
神奇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呼吸困难,水只是轻轻托住了他的身体。
林亦的心脏又莫名加速,早就不知道该说什么狠话了。
倏地。
“汤要洒了。”
陈砚川伸手帮他抵住手里倾斜的打包盒,手没碰到他的皮肤,他却感觉被火燎了一下,猛的回过神,本能撒开手,躲开热源。
手都松了林亦才想起手里端的是汤。
完了!
然而下一秒,本该洒他一身的汤水没有落下。
林亦定睛看去,打包盒被陈砚川稳稳拿在手中,一滴汤也没洒出来。
陈砚川像是没看见他的过激反应,语气如常地问:“还喝吗?”
他哪里还有心思喝汤。
“……不喝了。”
林亦扭过脸,心脏比之前跳得还快。
陈砚川没说什么,拿起之前的塑料盖子给打包盒盖上。
他看了看车载屏的时间,对林亦说:“现在睡还能睡二十五分钟。”
林亦心不在焉“嗯”了一声,停顿几秒,闷声道:“不困了,不睡了。”
“那就把早饭吃完。”
“嗯。”
林亦食不知味地啃包子。
这是有史以来他们吃得最安静的一顿早饭,也是林亦感觉最不自在的一顿早饭。
尽管没胃口,他还是加快了进食速度,风卷云残解决完手里的包子。
“我吃完了,先走了。”林亦飞快收拾好垃圾,开门要下车。
“等等。”陈砚川叫住他,“我送你。”
稍顿了顿,林亦还是推开了车门。
“不用了,我走一走,散散瞌睡。”话音落,林亦下车,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都走出停车场几百米了,林亦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找的借口多烂。
明明说过不困了,走的时候又说散散瞌睡,自相矛盾吗这不是。
不过他仅仅懊恼了一秒就释然了。
事到如今,就算他掩饰得再完美,陈砚川也知道他在藏事。
多余费那劲。
林亦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陈砚川没有追上来。
他在原地琢磨了片刻,慢慢滋生出一种侥幸。
陈砚川之前说“藏没关系,不跑就行”,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他跑一跑也没关系。
譬如此刻,他跑了,陈砚川也没做什么。
狠点心吧林亦!
这盆冷水必须往陈砚川头上泼,否则他怎么知难而退!
当晚睡前,林亦给陈砚川发了两条微信。
【01:明天不用帮我带早饭】
【01:吃腻了】
发完林亦满怀信心。
如此高冷的口吻,定能刺痛某些人的少男心。
结果陈砚川却回复:【那我给你带别的】
林亦:?
顶级理解。
林亦继续高冷输出。
【01:不了】
【01:我跟室友去食堂吃】
陈砚川久久不回复。
林亦从得意转换到内疚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是不是下手太重了……陈砚川不会理解为他在释放绝交信号吧?
林亦握着手机在床上愁得翻来翻去。
数不清翻了几轮,陈砚川回复了。
【小弟:好】
让人摸不准情绪的一个字之后再没下文。
林亦又失眠了一晚上。
早上他是被何凯乐叫醒的。
何凯乐是宿舍起床最困难的人,早八踩点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所以当他都嚷嚷着来不及的时候,那是真来不及了。
林亦今天直接没早饭吃,饿得肚子咕咕叫。
好不容易熬到九点多课间休息,他跑去校园超市觅食。
经过早八人的洗劫,还在货架上的都是滞销款。
林亦随便拿了一个,回教室的路上边走边啃。
干干巴巴,味同嚼蜡,每咽下去一口,脖子都抻出去二里地。
林亦噎得半个面包干了一瓶矿泉水。
好想念他的美味早饭。
林亦生出一种自作自受的命苦感。
他拿着剩下的半个面包回到教室,一屁股坐下,看见今天跟他一起踩点的何凯乐手里拿着一个好吃面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在哪买的?超市都没有了。”林亦再看看手里的难吃东西,感觉命更苦了。
何凯乐给他一个“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的眼神。
“此等食物,自然不可能是课间休息能买到的。”
“我们早八踩点人会在头天晚上为自己准备好第二天的早饭。”
何凯乐拍拍林亦的肩膀:“不怪你,只怪学神把你养得太好了,今天他一有事,你就沦落至此,哎!”
早上何凯乐问过他怎么没提前起床赴陈砚川的早饭约,他心虚扯谎,说陈砚川有事。
林亦对何凯乐的打趣百口莫辩,只能忧郁地叹气。
何凯乐大方地掰了一块好吃面包递给他:“吃吧兄弟,饿在你身,痛在我心。”
“好兄弟。”
林亦感动地接过,啃了一大口,幸福到想流泪。
何凯乐瞥了眼他桌肚吃剩的面包,略嫌弃:“扔了吧,还留着做什么。”
“我中午拿去喂食堂那边的流浪狗。”
“人家吃得没那么差。”
“……”
一个白天过去,林亦和陈砚川都没联系过对方。
陈砚川那边不清楚,林亦这边是拼命克制想联系的冲动。
晚上训练结束,林亦看着他和陈砚川毫无动静的聊天框,狠了一不到的心终于举起白旗。
有意疏远原本关系很好的人也太煎熬了!
林亦一刻也受不了了,再这么下去,陈砚川有没有知难而退不好说,他自己难受死是一定的。
他换好衣服,背上球包往外走,在微信上问陈砚川在哪,约他吃宵夜。
消息没编辑完林亦就没了耐心,直接拨通了陈砚川的电话。
那边响了几声被接通。
“陈砚川,你在哪啊?”不自觉地,林亦的脚步和声音都轻快起来。
“一棵树下。”
林亦怔了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陈砚川的声音好像不只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
“啊?”林亦对他的回答也一头雾水,笑了笑,打趣,“这么报坐标是吧,那我还在一级台阶上呢。”
“看见了。”陈砚川也在笑,“下面还有一阶,别踩空了。”
林亦愣在原地,抬起的左腿都忘了放下。
他被一种笃定又不敢相信的直觉驱使,抬头往正对球馆大门的那棵树看去。
陈砚川的车停在树下。
路灯的光穿过树叶,在陈砚川身上投下细碎光斑。
他双腿交叉斜倚在车门边,手机贴在耳侧,衬衫袖口随意挽了两圈,手部线条干净利落,戴着一块黑色手表。
路过行人的视线被他吸引,而他的视线始终落在一个固定的方向。
林亦在看见陈砚川那刻就迎上了他的目光。
陈砚川的眼角弯起浅浅的弧度,笑意从听筒里漏出来,混着夜风钻进林亦耳中。
对视的几秒好像有热浪打在林亦身上,他的脸快速升温发烫。
林亦迈下台阶,手下意识扯住卫衣领口给脸扇风,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刚运动完热的。
他走到陈砚川面前站定,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不好意思看对方的脸。
林亦不断给自己扇着风,眼神游离,故作平常地问:“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陈砚川挂断电话把手机收起来,看了看林亦,“你很热吗?”
说不热也太言行不一了。
林亦没得选,只能回答:“是有点。”
下一秒,陈砚川上手摸了摸林亦身上穿的卫衣袖子。
林亦差点躲开。
他以为……陈砚川要摸他的脸。
陈砚川收回手,看着他:“今天升温了你还穿加绒的卫衣,你不热谁热。”
林亦一听懵了几秒,上手摸了摸布料才后知后觉地说:“还真是,我都没发现。”
陈砚川转过身,打开车门,拎起副驾座位上的两个袋子,一并递给林亦。
“吃的?”林亦接过,撕开封口往里瞧。
“这什么?”林亦拿出那杯喝的,看清是什么之后眼睛都亮了,“我靠,冰浆!”
他又去看另外一个袋子,里面也是贵州的小吃——糯米饭,洋芋粑粑,还有一碗脆哨粉。
全是他们去年去贵州旅游时林亦吃不够的当地小吃。
林亦插上吸管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好喝到他眯眼。
“跟我们在贵阳吃的味道一样!太好喝了!”林亦拎着这堆吃的,好奇地问,“你在哪买的?”
“工体那边。”陈砚川笑了笑,“昨天新开的店,老板是贵州人。”
工体跟京大一东一西,跑一趟几乎横跨北京城了。
这些吃的,热食隔着袋子摸都有温度,肯定不可能是下午去买的。
跨区的恐怖晚高峰,再加上买吃的时间,这么一来一回,少说四个小时。
陈砚川有多忙他是知道的。
林亦一想到这堆吃的来得这么费心费力,心都快飞出来了。
靠啊,陈砚川这阵仗别是要……
林亦脸都僵了,内心慌得一批,勉强扯出一个笑:“这么远,等周末再去吃也行啊。”
“我着急,等不了。”
陈砚川的视线有意无意往林亦身上落:“我有今天就要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入v加更完毕,再次感谢支持正版的大家,文很冷,每天码字跟靠爱发电差不多,每个宝贝的追更评论订阅灌溉投雷都是对我都是莫大的鼓励![摸头]
文篇幅不长,可以的话希望大家不要养肥我[可怜]风里雨里,小况早八等你[可怜]
明后天的更新提前发了,追更的宝贝们别跑空啦,下次更新是10号晚上11点之后~[红心][亲亲]
第26章 第 26 章 目标是把他训成男同?……
林亦脑子发懵, 有心做表情管理也力所不能及。
他现在慌什么、怕什么肯定全写在脸上了。
林亦甚至不敢问陈砚川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他就站在那里沉默。
度秒如年。
忽然。
陈砚川轻笑了一声:“瞧把你吓的。”
林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躲不掉了,陈砚川要明牌了。他心如死灰地想。
林亦喉咙发涩, 刚刚吐出一个“陈”的音节,脑子里还在打拒绝陈砚川表白的腹稿, 就听见陈砚川缓缓道:“你昨天果然没背单词,是吗?”
怔愣片刻,林亦才意识到悬在头上的刀没有落下。
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他如释重负地笑起来,没有半点犹豫就认领了陈砚川抛给他的“罪名”。
“什么都瞒不过你。”林亦硬着头皮圆,“这不是想着晚上补上吗, 所以我一训练完就给你打电话了。”
“你拖延症发作, 想把抽查时间从早上换到晚上也行。”陈砚川看了眼林亦手里那堆吃的, “对我来说只是带早饭还是带宵夜的区别。”
陈砚川说得轻巧, 但林亦知道根本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他昨天想错了。
如果他跑,陈砚川不是不会追上来,只是不会马上追上来而已。
他今天找借口推了早饭,陈砚川就给他送宵夜, 投入的时间成本还是早饭的好几倍。
适得其反了已经。
林亦现在明白了,这种程度的“跑”对劝退陈砚川没有任何作用, 只会让他在自己身上多投入时间精力。
这不是他想要的。
既然没用那也不必继续了。
林亦避重就轻回答:“算了,为了60个单词天天这么劳师动众,我良心会痛的。”
“那明天的早饭……”
“吃吃吃!”
陈砚川笑了:“好。”
此男太有手段了——吃着美味宵夜的馋猪林某反复感叹。
第二天, 林亦和陈砚川恢复了每日的早饭之约。
不知道是不是他昨天的“跑路”行为起了一些效果, 陈砚川“投鼠忌器”,没有再试探他。
两人还跟之前一样相处,吃饭、斗嘴互损、聊些有的没的, 关系纯洁得像蒸馏水。
林亦摸不准陈砚川是在憋大招,还是如他所愿在尝试放弃,他也懒得去揣测了,反正不管怎么揣测,结果都是没招。
事到临头再说吧!
转眼到周五,清明假期前最后一天。
宿舍就林亦周五还有一节选修,其他三个人周四上完课就跑了,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
这种三天小长假林亦一般是不回家的。
从北京坐飞机回老家一趟,算上去机场和值机候机的时间,单程都要好几个小时,太麻烦了。
但清明是例外,他说什么都要回去一趟。
每年清明他都会跟陈砚川一起去给他母亲扫墓。
他们两家人是老邻居,很久以前就互相认了干亲,陈砚川的母亲是他干妈。
虽然人不在了,但情分还在,每年清明寄托哀思是他应该做的。
林亦和陈砚川提前买了机票,周五傍晚的飞机,下午上完课去机场正好。
小长假近在眼前,这节课大家上得心浮气躁,心早就飞了。
老师估计也想早下班,比平时提前了快四十分钟下课。
“林亦,等等。”
林亦和陈砚川收好包正要走,他忽然被体院的熟人叫住。
林亦停下脚步,熟人追上来,邀请他:“今晚咱们体院跟艺术学院有联谊,你也来呗,给咱们撑个场子。”
另外一个熟人在旁边附和:“对啊,那帮女生要是知道你也在,肯定会拉更多小姐妹过来,这样大家邂逅桃花的概率也大大提高了!”
体院三天两头组织联谊,林亦经常被邀请,但一次没去过。
他没有谈恋爱的心思,对这种拉郎配活动毫无兴趣。
“我有事,去不了。”林亦笑着回绝。
他回回都拒绝,甭管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别人已经都当借口听了。
熟人双手合掌冲林亦做拜托状:“别啊,大帅哥你就去一回吧,只当找个地儿吃饭,你坐那当吉祥物,哪怕只待一个小时都行,拜托了拜托了,赏个脸吧。”
林亦哭笑不得:“不是,我真有事,我要回老家扫墓。”
“啊……”熟人挠挠头,“现在就回吗?”
“嗯,傍晚的飞机。”林亦冲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时间挪不开。”
如此一来熟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嗐,没事儿。”
林亦对熟人说了拜拜,跟陈砚川往停车场走。
走着走着,陈砚川慢悠悠来一句:“其实我一个人回去扫墓也行。”
“?”
林亦递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耽误你去参加联谊。”陈砚川慢悠悠地说。
林亦凑过去在陈砚川身上嗅来嗅去。
陈砚川淡声道:“你好,这里不让开饭。”
“……”
林亦冲他挤出一个假笑:“你才是狗。”
“我是在闻你喝了几吨绿茶,啧,身上真是茶香四溢啊。”
狗东西,居然插队。
损话晚陈砚川一步讲,说出来感觉杀伤力都变弱了!可恶!
陈砚川没接他茬,像默认了——对,我就是在茶。
这么坦率,林亦反而不好再借此损他什么了。
林亦轻咳两声,正儿八经地说:“你低估我对干妈的孝心了,我既不是觉得你不能一个人去,也不是陪你去,而是我自己想去。”
“好。”
林亦本以为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走了一两百米,陈砚川又问:“如果不是要回老家给我妈扫墓,你会去吗?”
当然不会去了。
林亦差点脱口而出。
脑子带着心眼子追上了嘴。
不是……诡计多端的男同怎么又开始试探他了!
还好他现在足够警惕。
林亦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违心回答,夹带劝退男同的私心:“说不好,或许会吧。”
在他的计划里,陈砚川听到这里应该心碎安静了。
可他居然还在试探!
“或许会?为什么?”
“你以前不去参加联谊是因为没有谈恋爱的想法,现在想谈了吗?”
陈砚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
好怕下一秒陈砚川再来一句“想谈就跟我谈”之类的话,他能嘎巴一下死这。
又一次劝退男同不成,反被自己坑了一把。
话是自己说的,怎么都要圆上。
林亦干笑道:“你还不了解我吗?对同一个人say no一次容易,多两次就费劲了,刚才那哥们儿铆足劲邀请我,如果我今晚真没安排,一直推不掉可能就答应了。”
陈砚川闻言轻笑,表示赞同:“确实。”说完,他话锋一转,随口一问似的,“所有事都这样?”
“是吧。”林亦被他问得有点懵,答得也不确定。
陈砚川笑意渐深。
林亦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自己明明没说招笑的话啊。
“笑什么?”他奇怪地问。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网上说的一类人。”
“哪类人?”
陈砚川的眼风扫过他的脸。
“死缠烂打就能追到的类型。”语气像揶揄,又像掺了一些跃跃欲试。
林亦的表情僵在脸上,下一秒直接那英上身:“简直是危言耸听!”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啊。”
“我这人在感情上是不会将就的,我喜欢我会主动出击,我不喜欢死追我也没用,死缠烂打什么的在我这里完全不好使。”
一口气说了一堆,说完林亦自己都感觉反应太过有急眼的嫌疑,搞不好要被陈砚川抓住小辫子深挖深问,结果他又“高抬贵手”了。
“好。”
陈砚川就应了这么一个字。
边走边聊,车不知不觉已经在眼前。
陈砚川按了下车钥匙,解开中控锁,还主动转移了话题:“提前下课空出点时间,要不要去买牛舌饼?给你外婆带回去。”
林亦外婆爱吃各种糕点,尤其是北京一家老字号的牛舌饼,只要时间赶得上,他从北京回去都给老太太带。
这话题转得太合林亦心意,同时也太意料之外,他怔怔应了声“好啊,买”,等完全回过神的时候,车都快开到校门口了。
林亦捋了捋这几天跟陈砚川相处的点点滴滴。
越捋,他越怀疑陈砚川现在换了搞他的策略。
不再一味隐藏和进攻,而是交替进行——平时跟他维持以前的相处模式,在他防备卸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试探他的态度。
试探的时机还总是出其不意,点到为止,不深入,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他前几次冷不丁被试探还觉得马上要完蛋了,现在虽然慌,但越来越没有那种天塌的感觉……好家伙,搁这跟他玩脱敏训练是吧,目标是把他训成男同?
此男!真的!太有!手段!
不行,他不能被男同玩弄于鼓掌之间。
林亦思考了一路要怎么反过来玩弄男同。
晚上回到老家,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终于有了灵感。
他家和陈砚川家是上下楼。
在老家他们各有住处,也就不需要在一个屋檐下过夜了,各住各家。
林亦拿出手机给陈砚川发微信。
【01:睡了没?】
【小弟:还没】
【01:我失眠睡不着】
【小弟:为什么失眠?】
林亦等的就是这个为什么。
【01:平时这时候我都在你公寓过夜】
【01:今晚在没你生活痕迹的地方过夜,我都不习惯了】
陈砚川沉默了。
林亦看见他的备注好几分钟没变成“对方正在输入”,满意地笑了。
臭小子,让你天天琢磨怎么搞我,今晚琢磨不死你。
林亦放下手机准备睡觉,这时,手机和门铃同时响了。
【小弟:开门】
“……”
林亦:?——
作者有话说:亦,你就宠他吧[比心]-
明天开始恢复老时间更新,早八[亲亲][亲亲]
第27章 第 27 章 自己的屁股,自己守护!……
林亦的表情跟见鬼了似的。
他颤颤巍巍扣字。
【01:干嘛?】
【01:我都躺下了】
陈砚川秒回:【给你送生活痕迹】
“……”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林亦有苦说不出, 自己招来的人也不能晾在门口。
他翻身下床,走到玄关。
林亦深呼两口气平复情绪,忐忑不安打开了防盗门。
为了防止陈砚川语出惊人, 他抢先开口:“大晚上神秘兮兮的,什么生活痕迹啊?”
陈砚川冲他晃了晃手里拿的鲜牛奶。
林亦懵懵地望着他:“这不牛奶吗?”
陈砚川“嗯”了一声, 自来熟地换鞋进屋。
林亦带上门,一头雾水地跟上去。
陈砚川拿着牛奶进了厨房,从橱柜里取了一个干净的玻璃杯。
“你不是来送生活痕迹的吗?”林亦倚在门边奇怪地问。
“是。”陈砚川拧开盖子,往杯子里倒牛奶。
林亦笑了声,打趣道:“这牛奶的牌子叫生活痕迹啊?”
“你不是睡不着吗。”陈砚川打开微波炉,把装着牛奶的杯子放进去, 设置好时间, 摁下加热键。
他这才转过身看着林亦:“喝杯热牛奶, 助眠。”
林亦微怔。
他给陈砚川发微信是存了报复的心思, 结果这货真以为他失眠,还给送牛奶……一下子给林亦整得怪愧疚。
他抬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掩饰情绪。
“那你在门口把牛奶给我就行了, 饭不会做,微波炉我还是会用的。”
陈砚川似笑非笑地反问:“我不进屋哪来的生活痕迹?”
林亦无法反驳, 脸色微红别开了头,别别扭扭地憋出一句:“……随你,反正麻烦的又不是我。”
叮。
微波炉发出加热完毕的提示音。
陈砚川戴上隔热手套, 从微波炉里取出杯子放在托盘上。
“我不觉得麻烦。”陈砚川端着托盘问, “在哪喝?”
林亦装作没听见前半句,只回答后面的:“客厅就行。”说着,他要上手接托盘, “我自己来。”
“烫。”陈砚川微微躲开林亦的手,端着托盘往客厅走。
有托盘烫什么烫。
林亦悄悄在心里嘀咕,到底没说出口,放下手,跟陈砚川前后脚去了客厅。
陈砚川把托盘放在茶几上。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林亦看着冒热气的牛奶,主动提:“你也喝点吧,我去热。”
“我不喝。”陈砚川叫住要去厨房的林亦,“我刷牙了。”
林亦心道我也刷了。
这话他也没说出口,说出来好像在拒绝陈砚川的好意一样,牛奶都热好端到他跟前了,没必要。
关系再铁说话也是要讲究情商的。
“好吧。”
林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摸了摸杯壁,烫手。
牛奶太热,入不了口,得晾一晾。
他还没想好说什么,先听见陈砚川说:“你喝吧,我上去了。”
林亦“啊”了一声,没经大脑脱口而出:“你这就走了?”
话音落,他刚意识到这话不太对劲,没来得及找补,陈砚川就笑了。
“舍不得我走?”
陈砚川神色揶揄,弯腰在林亦旁边坐下,手臂往他身后的沙发靠背一搭,慢悠悠道:“那我再陪你待会儿。”
“……”
尼玛。
还陪他待会儿。
陪?
这字眼和语气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情侣调情……
完了个大蛋了。
他那两条微信该不会弄巧成拙了吧?让陈砚川误以为他在释放搞基信号……
想到这,林亦屁股瓣猛地一紧。
自己的屁股,自己守护!
林亦赶紧白了陈砚川一眼,做出嫌弃的嘴脸:“谁舍不得你,自恋狂。”
“我是想说你现在走了,一会儿喝完牛奶的杯子得我自己洗了。”
听见没基佬,我只是拿你当工具人,可不是允许你走老子的后门!
林亦尝试代入暗恋者的角色,如果是他,听到心上人这么跟自己说话肯定伤心。
他偷摸观察陈砚川的表情,结果这货居然还在笑!
还笑得更荡漾了!
“不用你洗,我等你喝完再走。”陈砚川笑着说。
“……”
不是哥们儿……你的心是钢铁炼的啊?
更狠的话林亦说不出来了,可能说出来也没用,陈砚川好像对他的狠话有免疫buff。
他在劝退陈砚川这件事上一次比一次无力。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林亦又控制不住这么想。
陈砚川这种裹着友谊外皮的情意,他可以毫无负担当作友谊全盘接受,就像以前一样。
现在不行了。
就算无法回应陈砚川的情意,他也无法自欺欺人,再心安理得地接受。
总是会在意的。
一在意就为难,一为难就不知所措。
林亦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摸了摸杯壁,还是烫。
他刚缩回手,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响得正是时候!
林亦几乎迫不及待地点开消息。
室友许舟给他发了条微信。
林亦点开听。
“睡了没?排位五缺二,来不来?”
听完,林亦发语音回他:“都有谁?”
许舟:“我和我哥,还有我哥一朋友。”
林亦看了眼陈砚川,准备拒绝。
陈砚川不怎么爱玩游戏,现在人在他家,他把人晾在一边跟室友去开黑算怎么回事。
语音还没发,陈砚川突然开口:“我也想玩。”
林亦惊讶道:“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时找你玩你都不玩。”
“今天想玩。”陈砚川看着他,“可以吗?”
林亦笑了笑:“有什么不可以的,正好五缺二。”
“你先上号,我进房拉你。”
陈砚川:“好。”
林亦在微信上回复许舟:“来,我和陈砚川都来。”
许舟:“行,上号,我拉你。”
林亦一登上游戏就收到了许舟的排位邀请。
他进入房间就听许舟在麦里说:“林亦,你拉学神,我没他好友。”
林亦:“行。”
他瞥了眼陈砚川的手机,看他已经上号了。
林亦:“我邀你。”
陈砚川:“嗯。”
林亦在好友列表找到陈砚川,点了下邀请。
系统提示邀请失败。
林亦一愣,看了看陈砚川的段位。
铂金I。
他再去看房主的段位。
王者10星。
难怪。
五排规定一个房间的最高段位与最低段位之间最多只能相差一个大段位。
铂金和王者差了两个段位,陈砚川的号进不了这个房。
……等等。
林亦越看房主id越眼熟,一点开资料还显示他们是好友。
谁啊这是?
“弟弟,这么巧。”
没等林亦想起来这人是谁,房间麦里先听见了这人声音。
这声音……
林亦想起来了。
上次跟陈砚川去吃海底捞,在门口等位加他游戏好友那男的——开纹身店的花心萝卜gay。
林亦跟许舟他哥开过几次黑,认识他哥id,不是这个。
那这人就是许舟他哥的朋友了。
……世界真够小的。
“是挺巧的。”林亦不咸不淡应了一声,转而跟许舟说话,“陈砚川的号段位不够,你们等一会儿,我去借个钻石号给他玩。”
“好。”许舟好奇地问,“林亦,你跟聂哥认识啊?”
林亦淡声道:“不算认识,打过一次排位。”
聂哥笑了声,玩味道:“这么冷淡啊弟弟,那咱们正式认识一下好了。”
“我叫聂宇成,跟小舟他哥是朋友,是一家纹身店的主理人,你回头想纹身可以来找我,哥给你打折。”
还主理人,就个体户呗。
出于礼貌,林亦回应了一句:“我叫林亦。”
聂宇成饶有兴趣地追问:“哪个yi?小舟说你是他室友,你们一个专业的吗?你也是体育生吧?练什么项目的?”
林亦都有点不耐烦回答他了,只“嗯”了一声就说自己去借号,把麦关了切到微信。
“这也能碰见他,服了。”林亦顺口跟陈砚川吐槽。
陈砚川:“你不用帮我借号。 ”
林亦一怔:“为啥?你不想跟他一起玩?”
“不是,我有号。”
林亦轻笑:“要钻石号才行,你这个铂金还是我帮你玩上去的。”
“我有。”
林亦看他不像逞能,删掉准备给队友借号的微信,说:“行,你上号加我。”
陈砚川点了点头,退出游戏,换号去了。
林亦切回游戏房间,一打开麦,聂宇成就问他:“林亦弟弟,这把我玩辅陪你走下路呗,上回咱俩第一次组队就配合得可好了,这把咱们也带他们仨carry。”
几分钟前才从陈砚川嘴里听过“陪”这个字眼,同样的字眼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感觉完全不一样。
聂宇成嘴里的“陪”让林亦感到一种生理性的不舒服,像一种语言上的性骚扰。
林亦眉头紧锁,变相拒绝:“我什么位置都能玩。”
“厉害啊弟弟,那哥等你带我飞。”
聂宇成声音越来越夹,好像嗓子眼里有个牛棚。
林亦呵了一声,说话也不怎么客气了:“带不了那老些,我又不是属飞机的。”
聂宇成也不恼,还笑着说他幽默。
话锋一转,聂宇成有意曲解他夹枪带棒的拒绝:“你那个段位不够的朋友需要你带是吧,行,一会儿我也关照他。”
“说真的弟弟,你待会儿选个下路英雄,我还选庄周辅你,我庄周上过国服第六。”
林亦受够了他这副跟自己很熟的口吻,还没想好怼他的词儿,陈砚川先开口了。
“国服第六很厉害吗?”
一开口不知道在问谁。
林亦就当他问自己把话接了,话里话外都向着自己人:“分英雄,T0级别的当然厉害,庄周又不是。”
陈砚川的手在屏幕上点了点,对林亦说:“我加你了。”
林亦的视线落回手机上:“通过了,我拉你。”
好友通过,林亦把陈砚川拉进房间。
没两秒钟,许舟在麦里发出一声:“卧槽!?”
“学神,深藏不露啊你,这么nb!”
林亦不明情况,垂眸去看陈砚川的号。
王者段位。
牛。
不过许舟自己也是王者,看见差不多的段位不至于让他这么惊讶。
“你管谁借的号?”
嘴里问着陈砚川,林亦点开了他的账号资料,这一看,他也忍不住:“卧槽!?”
陈砚川的游戏昵称下面有个金色的称号——
「国服最强庄周」——
作者有话说:砚大醋[柠檬],砚雄竞[愤怒],砚孔雀开屏[狗头叼玫瑰]
第28章 第 28 章 视线仿佛有火的温度
这个称号是每周更新的。
只有该英雄荣耀战力排名全国前10的玩家才能得到这个称号。
刚才陈砚川问全国第六厉不厉害, 他存了拆聂宇成装逼台的意思,回答得不够中肯。
事实上,就算不是T0级别的英雄, 能拿到全国前十也是有点水平的。
林亦关了房间麦,诧异地望向陈砚川, 问:“你管谁借的号,这么牛?”
他怎么不知道陈砚川还认识玩游戏这么牛的人。
陈砚川认识的人里,玩游戏最牛的难道不是他吗!?
好家伙,偷偷认识新朋友不告诉他,还认识一个比他厉害的……不对,也不见得比他厉害, 他只是没时间冲这种称号而已, 他有心拿也不是拿不到!
短短几秒, 林亦从陈砚川弄到nb账号的震惊, 丝滑转换成陈砚川背着他认识新朋友的不爽。
他哼了一声,酸不拉唧地嘀咕:“难怪刚才不需要我去帮你借号,我这种小卡拉咪可借不到「国服最强庄周」这么牛的号。”
“不是借的。”陈砚川笑了笑,说, “是我的小号。”
林亦才不信,只觉得陈砚川跟他藏着掖着, 背着他认识新朋友就算了,连这人是谁都不告诉他。
哪有这么做兄弟的?
太过分了!
感情淡了!关系远了!人变了!
林亦越想越不爽,越想越委屈, 扭过头去, 气不打一处来:“不说就不说,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真的是我小号。”陈砚川轻轻推了推林亦的胳膊,哄小孩儿似的, “我怎么会骗你,咱俩谁跟谁。”
林亦怔了怔,转过头,看看手机屏幕,再看看陈砚川,信了,被哄美了。
“不是,你这人……”信归信,林亦还是觉得割裂,停顿片刻,感叹道,“你学习卷就算了,玩个游戏也这么卷?”
陈砚川从小到大对游戏就没什么兴趣,玩也是被他拉着玩,技术嘛,一般般的水平。
不过陈砚川脑子好使,反应力快,不管什么游戏都很容易上手,所以林亦一直觉得他是个全能的游戏搭子。
陈砚川:“我没卷。”
“都背着我上王者拿英雄称号了,还没卷?”
林亦不太明白他:“你为什么要开小号?怎么,进步还怕我知道?”
陈砚川正想回答,房间麦里传来许舟的催促声:“林亦,学神,你俩干嘛呢?麦也不开,赶紧准备。”
“先玩吧。”陈砚川把话咽了回去,开麦,点了准备。
林亦“嗯”了一声,注意力落回游戏上。
匹配到对手,进入选英雄界面。
“cyc,要是对面把庄周ban了,这局咱们是不是四打五啊?”
聂宇成在麦里问陈砚川,直接叫他昵称前面三个字母,说的也是垃圾话,挑衅味十足。
任谁一听都能听出他在针对陈砚川。
真好笑,装逼的是他,被打脸了破防的还是他。
心眼比针眼还小。
林亦本来就烦聂宇成没边界,现下对这人更是没半点好感。
谁跟陈砚川过不去就是跟他过不去,做大哥的,护犊子是刻在基因里的被动技能。
“不会说人——”话就别张嘴。
林亦这边刚张嘴,后半句还没说就被陈砚川淡声打断了:“我还会玩别的。”
停了停,他又吐出两个字:“死人。”
话音落,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林亦往陈砚川身边凑了凑,声音低到近乎气音:“咱是不是骂太狠了……”
几乎同时,他们的手机里传来聂宇成的暴吼:“死小子你他妈骂谁呢,有种再给老子说一遍!”
许舟忙劝:“聂哥聂哥,误会了,他不是那个意思。”
许舟他哥也开口劝架:“行了,宇成,你跟俩小孩儿较什么劲。”
哥俩的话聂宇成怎么听怎么火大。
“误会个屁,你们没听见他刚才叫我什么?咒我死呢!这是较劲吗?”
“这……”
林亦了解陈砚川,这货的嘴损归损,但不是无差别攻击,损起来也有个度,刚才对聂宇成的恶言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这时,林亦的余光从聂宇成的昵称上一扫而过……又扫了回去。
他定睛一看,乐了。
既然占理,林亦嘴上就更不饶人了:“这名儿不是你自己取的吗?你搁这冲我兄弟喊什么喊。”
林亦把聂宇成的昵称念了一遍:“‘死人别进’,你叫我兄弟也是从昵称前面叫,我兄弟叫你死人有问题吗?”
聂宇成:“……”
林亦:“别逼逼了死人兄,你这么牛一带四得了,我们给你当拉拉队。”
聂宇成没说话,轮到他禁英雄,他反手把奕星ban了。
奕星是许舟的拿手英雄,他看见聂宇成居然给ban了,瞬间两眼一黑:“聂哥,你ban奕星做什么,五排走中我必选奕星,你又不是不知道!”
聂宇成自己也理亏:“……我点错了,我想ban敖隐的。”
“我服了。”许舟无语死。
这把聂宇成是一楼,ban的三个英雄都是他点。
三个ban位他已经点错了一个,下一个他如果有心针对陈砚川,再把庄周ban了,陈砚川想玩的英雄这把就玩不了了。
林亦小声问陈砚川:“你刚刚说还会玩别的,真的假的?”
陈砚川回答:“真的。”
“好。”林亦松了口气,心想就算聂宇成故意把庄周ban了,陈砚川这把也不至于出丑。
不料,陈砚川缓缓补了句:“但是我想玩庄周,玩给你看看。”
林亦微怔:“玩给我看?”
“嗯。”陈砚川瞥了眼聂宇成的头像,意有所指,“我现在玩得比他好。”
林亦失笑:“胜负欲这么强啊。”
“我不想输给他。”
“为什么?”
陈砚川看着林亦,视线仿佛有火的温度。
林亦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有意忽视加快的心跳。
他们在短暂的对视里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陈砚川没回答,林亦也没追问。
林亦硬生生把注意力拉回游戏上,眼看对面ban英雄的倒计时要到了,他赶紧对聂宇成反向激将。
“死人兄,你要是害怕我兄弟的庄周太抢你风头,第二把ban了庄周我们也不介意。”
“关爱菜鸡,人人有责嘛。”
聂宇成冷笑一声:“你替你兄弟把牛皮吹上了天,回头玩砸了,你俩别被牛皮给砸死就行。”
林亦学他语气,贱嗖嗖道:“谢谢,但不劳您杞人忧天了。”
聂宇成气得把麦关了。
第二把和第三把聂宇成都没ban庄周,对面也没ban,陈砚川选了庄周,跟林亦走下路。
英雄选完进入这局游戏。
趁加载界面还没过,林亦悄悄对陈砚川说:“别有压力,就是个游戏,这把玩了咱就撤,不跟死人玩了。”
陈砚川应了一声好,没多说什么。
游戏开始。
林亦集中精神投入到对局中。
他刚开始是抱着就算陈砚川技艺不精,他也要带飞他们俩的斗志玩的。
护犊子的人就这样,双标。
别人吹牛装逼,他:笑死,哪来的麻袋擅自成精。
兄弟吹牛装逼,他:装,装得好,人活着就要装逼,我保你装个大的!
可是他没想到,他的双标完全没用武之地——陈砚川压根不是吹牛。
他是真的牛!
林亦玩这么多把游戏,陈砚川这把庄周的操作是他见过最好的。
不管是游戏操作还是游戏意识,一点没给他拖后腿,他们两个互相配合,不到五分钟,拿下了对面一塔。
对面下路出现崩盘的迹象后,对方的打野和中路开始频频支援,他们这边也不甘示弱,全员开团秒跟,导致对面的支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紧接着对方换了战略,跟上路换线。
但这也不好使,八分半的时候,他和陈砚川联手收割了四个人头,顺势推掉了对面下路二塔。
之后,对面仅剩的上路在高地塔绕着打,他看了血条和技能cd,冲上去抗塔莽了一把,一套连招加上陈砚川的辅助大招,把对面上路也带走了。
“Aced!”
系统提示音在对局里响起。
不到十分钟,对面全灭。
许舟和他哥在麦里直呼牛逼。
“卧槽,你们两个太牛了,这配合度跟职业选手有一拼了!”
“这把我们稳了。”
林亦也对陈砚川刮目相看,毫不吝啬称赞:“可以啊,学神就是学神哈,认真起来玩游戏也这么厉害。”
“要是每个辅助都是你这种水准,全世界的射手都要爽死!”
陈砚川问他:“谁更厉害?”
“什么谁……”问到一半,林亦反应过来,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是你了,国服最强能不厉害吗,你最厉害了!”
陈砚川这才笑了。
麦里传来聂宇成阴不阴阳不阳的声音:“国服最强又不是国服第一。”
林亦明嘲暗讽回去:“是是是,还可能是国服第六。”
陈砚川慢条斯理地附和:“别人不是,我是。”还说,“游戏结束你可以去排行榜看。”
聂宇成:“……”
许舟听着气氛不对,赶紧岔开话题:“快点塔,把高地塔推掉,对面要活了!”
不到20分钟,对局结束了。
林亦拿下了这把排位的mvp。
许舟也赢得很爽,提议再来一把。
聂宇成撂下一句“困了,睡觉了”,退出了房间。
林亦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一点了。
他对许舟说:“我们也不玩了,明天有事要早起。”
许舟意犹未尽,但也不好再劝,只能说:“好吧,下次再一起玩。”
说完,他又忍不住又夸了陈砚川,“学神你玩庄周太牛了,简直是职业级别的操作!下次开黑能不能辅我一把?我射手玩得也不错,不坑的。”
“不能。”
陈砚川拒绝得干脆,没得其他人回过神,又补充了一句:“我只辅林亦。”
林亦上一秒还看着战绩咧个大嘴笑,沉浸在mvp的成就感之中。
听到这话,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说:上一秒,01:[撒花][哈哈大笑]
下一秒:01:[白眼][裂开]
第29章 第 29 章 陈砚川这个狗东西……简……
林亦不转过头也知道陈砚川在看他。
他哪敢跟陈砚川对视。
这狗东西, 试探一次比一次露骨,还让不让人活了!
好在许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
许舟跟平时一样,把陈砚川的露骨发言当兄弟情消化了, 打趣道:“啧,你俩这感情好得没谁了, 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哈。”
“哈哈。”林亦跟着笑了两声,笑得比希腊冷萃酸奶还干巴,“那可不,你才知道啊。”
许舟:“一直知道,反复体会罢了。”
两个人对贫了几句,许舟跟他哥退出房间双排去了。
林亦去英雄排行榜看了眼, 陈砚川真的是庄周国服第一。
“你太牛了。”
这话在对局中林亦说了很多次, 看到排行榜还是忍不住再次感叹。
陈砚川退了游戏, 闻言, 笑了笑:“你技术比我好多了。”
“我可没拿过国服最强。”
“那是你不想。”
林亦被陈砚川夸美了:“嗐,低调低调。”
“实话实说。”陈砚川伸手碰了碰玻璃杯的杯壁,端起来,“牛奶凉了, 我再去热热。”
林亦无所谓:“不用,凉的一样喝。”
“凉了有腥味。”
林亦想说自己去热, 手刚伸出去,陈砚川已经端着杯子往厨房走了。
他收回手,心想, 在勤快人手里想抢点活儿干真是不容易。
之前加热时间过长牛奶烫得入不了口, 陈砚川这次把时间减半了,从微波炉端出来杯壁温度摸着正好。
他默默记下新的加热时间。
“可以喝了。”陈砚川把牛奶端到林亦面前。
“谢谢。”
林亦接过来喝了一口,刚舔了舔唇就听见陈砚川问他:“加点炼乳?”
他怔了怔, 失笑道:“真怀疑你在我脑子里装监控了,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陈砚川起身去冰箱拿炼乳,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嗜甜是什么秘密吗?”
“这不是重点好吧。”
“重点是什么?”
陈砚川离他有点远,林亦扯着嗓子回答:“我夸你体贴心细呢,这都听不出来啊。”
“现在听出来了。”陈砚川走过来把炼乳递给他,眼尾微翘,“下次你可以夸得直白点。”
林亦挑眉:“那不行,我是婉约派。”
他接过炼乳往牛奶里挤了一丢丢。
炼乳质地浓稠,挤进去化不开,林亦正觉得差个趁手的勺子搅一搅,陈砚川就递了一个勺子过来。
林亦怔怔接过,有点走神。
林亦快速回想了一下,陈砚川不是突然这么体贴心细的。
在他记忆里根本没有陈砚川从不心细过渡到心细这种节点。
陈砚川一直都这样。
是他自己习惯了陈砚川的体贴心细,就像习惯了周围有空气。
理所当然存在的东西,很难让人主动去思考这东西为什么会存在。
如果没有刷到陈砚川在直播间说的那些话,先给他一个陈砚川喜欢他的既定结果,他到现在都不能从日常相处的过程里发现蛛丝马迹。
林亦不禁开始好奇——陈砚川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总不可能一出生就喜欢,只能是某个时刻突然喜欢上的。
他猜不到那是一个怎样的时刻。
毕竟陈砚川之前对他太正常了,没有任何越界行为。
他会不会藏得很辛苦?
一个念头忽然从林亦脑子里冒出来。
一定很辛苦。他笃定地自问自答。
他这段时间光是装傻都心力交瘁了。
林亦的心情逐渐变得很复杂,不知不觉神游天外,直到陈砚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
“发什么呆?”陈砚川看了眼他手里的牛奶,调侃了一句,“再搅下去牛奶都要被你打发了。”
林亦停下手,“哦”了一声,随便找了问题搪塞过去:“你小号的段位也是自己升的吗?”
陈砚川“嗯”了一声。
“都没听你说。”林亦抬眸看他,“你为什么要开个小号啊?”
陈砚川垂眸道:“游戏不是我擅长的东西,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追上你的段位。”
林亦不是很理解他的脑回路:“你跟我还有偶像包袱了?追不上就追不上呗,我又不会笑话你。”
“你是不会,但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做不到。”
“为什么?”
陈砚川不说话了。
停顿片刻,他说:“牛奶可以喝了。”
话题转得够生硬的。
他不想说,林亦也不问了,几口把牛奶喝了。
喝完立刻起身奔向厨房,生怕陈砚川再跟他抢洗杯子的活儿。
一个喝了牛奶的杯子,洗起来就半分钟的功夫。
洗完,林亦把杯子和勺子放在沥水架上,擦手的时候,他想到一件事,出声喊陈砚川名字。
“陈砚川。”
他以为陈砚川在客厅,声音有点大,喊完却发现人就在厨房门口。
“吓我一跳,也不吱声。”林亦愣了愣,声音变小。
“我正要跟你说我上去了。”陈砚川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林亦回到正题:“我想问你,你偷偷练技术,是不是因为寒假跟许舟开黑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话啊?”
寒假的时候,他、许舟还有陈砚川,他们三排过几局。
陈砚川段位不高,当时没借到高段位的号,他和许舟就借了两个低段位的号跟陈砚川三排。
许舟玩惯了高段位的排位赛,冷不丁到低段位的炸鱼局,连赢两局也觉得没意思,第三把匹配的时候他在麦里发了两句牢骚。
“低段位排位好没劲,跟打人机一样,我宁可在高段位四打五。”
“林亦,下回借不到高段位号就咱俩双排得了。”
两句牢骚都隐隐约约在内涵陈砚川技术菜,他当时听着就不舒服,半开玩笑半认真接茬儿:“上把你冲动开团,如果没陈砚川给你及时套盾,你直接给人机送人头了。”
许舟不太服气:“那不是辅助该做的吗?”
他轻呵一声:“话都让你说了,要不你自己单排去?”
“别啊,我随便说两句,你还上劲儿了。”
“说我兄弟就是不行,随便也不行,怎么着都不行。”
“得得得,我错了,我话多,这短给你护的。”
一个无关紧要的口角,要不是今晚知道陈砚川偷偷练技术升段位,他估计都想不起来了。
陈砚川顿了顿,说:“我不乐意别人因为我说你。”
林亦:“我又不介意。”
“那你跟许舟较劲。”
“我较劲是因为他内涵你,说我可以,说你不行。”
陈砚川递给他一个“那不就得了”的眼神。
林亦反驳不了了。
他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技术菜的人是他,陈砚川带着他开黑,被他朋友说一些“四打五”之类的话,他也受不了。
林亦一脸认真地看着陈砚川。
“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反正你技术好坏我都不介意,游戏就一娱乐,跟你一起玩就算打人机我都觉得有意思。”
“以后不跟许舟他们开黑了,你想玩就咱俩双排。”
陈砚川迎上林亦的视线。
对视几秒,林亦感觉陈砚川的眼神深得好像要把他吸进去。
他顿感燥热,不自觉地抿抿唇,想说点别的,陈砚川这时应了一声好。
单单一个字也不难听出其中的愉悦。
这么下去气氛有点危险。
林亦怕收不了场,赶紧打断:“挺晚了,我刷个牙睡觉了,你也上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陈砚川“嗯”了一声,收回目光,没说别的。
林亦暗中松口气,送他到玄关门口。
陈砚川换了鞋,推开防盗门。
林亦站在他身后,对他说拜拜。
陈砚川一只腿跨出门外,林亦都准备转身去卫生间刷牙了,倏地,被他叫住。
“亦亦。”
林亦“啊”了一声,“干嘛”两个字都在嘴边了才意识到陈砚川刚刚叫了他什么。
“晚安。”
陈砚川对他笑了笑,走到门外,顺手带上了门。
他一切如常,林亦却怔怔望着合上的防盗门,整个人都傻了。
上次听陈砚川叫他小名还是刚上幼儿园的时候。
后来陈砚川总被同学欺负,他经常帮陈砚川出头,单方面认他做小弟后就不准陈砚川叫他小名了。
叠字小名听起来一点都不威武,影响他这个做大哥的高大形象。
不过他是个民主的大哥。
他给了陈砚川两个选择,要么叫名字要么叫大哥。
高冷的陈小弟当然选了前者。
这么多年过去,听习惯了陈砚川叫自己名字,他冷不丁来一声小名,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陈砚川已经上楼了,他刚刚叫自己的那声小名和那句晚安,仿佛被空气录了音,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林亦的脸控制不住发热,他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好几口。
家里安静得能听清自己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冰凉的矿泉水从喉管滑进肚子里,燥热感却丝毫没有减轻。
有一簇火在他身体里被点燃。
林亦用矿泉水瓶贴住自己的脸,只降温了那么几秒,脸的热度很快就把瓶身的凉意赶走了。
陈砚川这个狗东西……简直得寸进尺!
给点阳光就灿烂!属向日葵的啊!
林亦把矿泉水放回冰箱,脸色涨红,骂骂咧咧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他不知道往脸上泼了多少冷水才让温度慢慢降下来。
躺回床上,林亦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的,一语成谶了,真失眠了现在。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说的就是他。
本来想说点骚话折腾男同,结果呢?男同轻轻一骚就没他什么事了。
他现在有种强烈的直觉——陈砚川随时会跟他摊牌。
实在逃不开只能面对了。
林亦下定决心,一旦陈砚川跟他表白,他一定要跟陈砚川说清楚,拒绝他,让他彻底死心。
脑子琢磨着到时候拒绝陈砚川的说辞,他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但这一觉睡得不安生。
林亦又做了那样的梦。
这次不是在私汤馆的更衣室,而是在北京的公寓,就在他住的房间里。
他像个布偶娃娃被陈砚川压在床上摆弄出各种姿势,汗水和泪水交织,直到窗帘的缝隙透出白光,这场激烈的杏事也没有结束。
陈砚川最凶的时候也用最温柔的语气唤他小名。
他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发麻发颤。
……
敲门声和手机来电铃声在耳边狂响,林亦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
他的心跳得飞快,呼吸浓重,额头冒出一层薄汗。
胯骨周围的酥麻感让他清晰意识到荒谬的事情又重演了。
林亦双目空洞得盯着天花板,脑干被抽空了一般。
“亦亦。”
门外传来陈砚川的声音。
林亦听得差点又一激灵。
他这样根本没办法去给陈砚川开门。
林亦深呼一口气,只能先接电话。
刚“喂”了一声,他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什么超绝事后鬼动静。
林亦脸红耳热,下意识用咳嗽来掩饰。
多少有点掩耳盗铃了。
“你感冒了吗?”陈砚川在电话里面问,语气多了一丝关切和紧张。
林亦心虚地将错就错,“嗯”了一声,装病:“可能吧,脑子疼,昏昏沉沉的。”
他趁机看了眼时间。
好家伙。
距离他和陈砚川约好的出发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
未接来电十几个,微信未读消息也不少。
……怪不得陈砚川在外边哐哐敲门。
林亦羞愧得不行,但眼下这样实在没办法面对陈砚川,都是男的,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怎么也要冲个澡换条裤子才能见人。
林亦不得不想办法先支开陈砚川。
他维持正常说话的语气:“我这就起床,最多五分钟,你先去……”
“停车场等我”五个字还没说完,林亦听见门口防盗门传来输密码的滴滴声。
咔哒。
门开了。
林亦大惊失色,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完了!——
作者有话说:亦,没事哒没事哒,要是被陈某人知道你因为一声小名就鸡动,他只会比你更鸡动()
第30章 第 30 章 “别动,我摸摸。”……
陈砚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父母都不在家, 他一个人住,晚上睡觉自然不需要关门。
林亦慌得一批,没有时间思考, 刚躺回床上裹好被子,陈砚川就走进了卧室。
陈砚川看见用被子给自己裹成木乃伊的林亦, 怔愣片刻,笑着调侃:“你这是梦里去埃及旅游了一圈?”
笑笑笑,就知道笑。
有本事别来梦里操.我。
林亦眼神怨念,半死不活地回答:“我倒是想。”
陈砚川察觉到林亦情绪不太对,收起玩笑,问:“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 被某个死男同在梦里操了, 想报警。
林亦一看见陈砚川这张脸, 脑子就自动闪出梦里那些不可描述的片段。
……特么的, 无法直视。
林亦心情复杂地翻了个身,背朝陈砚川,声音发闷:“没事,起床气而已。”
“还是不舒服?”
陈砚川按住林亦的肩膀把他翻过来, 面对自己。
林亦刚一挣扎抵抗,陈砚川就撩开他的刘海, 手背覆在他的额头之上。
“别动,我摸摸。”语气是平时说话没有的温柔。
林亦跟被点了穴似的,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发烧。”陈砚川收回手, 面露疑惑, “不过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林亦臊着脸,结巴了一下:“我、我热!”
“热你还裹这么严实。”
陈砚川伸手要去扯林亦身上的被子。
林亦脑中似有警报发出爆鸣。
他情绪激动地把被子裹得更紧,人也往后面退了退, 不让陈砚川碰。
“我喜欢,这样有安全感。”他硬着头皮找借口。
陈砚川有被他的行为迷惑到,好笑地看着他:“你在自己家还没安全感?”
“不行吗?别管我了。”林亦心虚糊弄。
被子裹这么紧确实热,他还心慌得不行,这么会儿功夫,林亦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他生怕陈砚川强行掀被子,这样的对话进行下去只会让他社死,林亦赶紧换话题:“你先去停车场等我,我起床收拾,最多五分钟。”
陈砚川却说:“不着急,你慢慢收拾,又不赶时间。”
陈衡之清明要飞巴黎,陪裴绪参加时装周,没时间回老家,不能跟他们一起去扫墓,今年就他和陈砚川两个人去。
墓园开放至下午五点,他们确实不赶时间。
陈砚川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林亦都找不到词来支走他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心理作用作祟,总觉得空气中都飘着那玩意儿的味道……想到这,林亦把被子裹得更紧了,努力不让味道飘出去。
可陈砚川是个人精啊,自己接二连三的怪异举动肯定早就惹他怀疑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林亦急得要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陈砚川挺腰站直,眉心微蹙,透着担忧。
“你脸好红,我去拿体温计。”
林亦脸上掠过慌乱,忙阻止:“别拿,我没发烧量什么体温啊。”
陈砚川哪会信:“每次感冒你都这么说。”
“你刚才不也摸了吗,说没发烧。”
“我的手又不是体温计,低烧不一定能摸出来。”
说完,陈砚川离开房间,拿体温计去了。
可恶的医学生,竟然该死的严谨。
林亦绝望地在床上力挽狂澜,扯着嗓子冲门外喊:“我不知道我家体温计放哪了,你去你家拿。”
陈砚川动作再快上下楼也要两三分钟,这个时间虽然不够他冲个澡,但换条裤子是完全没问题的!
换条裤子他至少可以见人了,而不是像先这样被迫在床上做木乃伊,热得冒汗又脸红。
“不用,我知道。”
陈砚川淡定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就没指望你,你那脑子只知道吃的放在哪。”
“……”
靠。
太熟了也麻烦,揭短跟呼吸一样简单。
不到一分钟,陈砚川就拿着体温计回来了。
他家没有体温枪,只有电子体温计,
陈砚川从盒子里取出体温计,递给林亦:“拿去,夹着。”
林亦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只手,接过体温计。
手心都是汗,滑得很,他差点没拿稳。
湿润的指腹蹭到陈砚川的手,他低头瞥过来,很不理解:“都捂一手汗了还裹着?”
林亦按了下.体温计开关,将有金属探头那一端夹在腋下。
他有意曲解陈砚川的话,说话时都不敢看他眼睛:“干嘛,嫌弃我?”
“不敢。”陈砚川淡声说,“对古埃及文物只有尊敬。”
林亦:“……”
损货一个。
一天天的,舔一下自己的嘴能给毒死。
半分钟左右,体温计响起蜂鸣音。
林亦掏出来一看,36.5℃。
“看吧,就说没发烧。”林亦递给陈砚川看。
陈砚川接过,看了之后说:“还是不能大意。”
“你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外面在下雨,墓园那边更冷,我一个人去就行。”
不舒服本来就是借口,林亦被陈砚川的体贴搞得怪愧疚,忙说:“我哪有那么娇气,一起去,我现在就起床。”
陈砚川顿了顿,没再劝他,只是叮嘱他:“那你多穿点。”
“好。”
几秒过去,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动。
“不是要起床?”陈砚川奇怪地问他。
林亦反问回去:“你盯着我,我怎么起?”
问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不占理。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陈砚川兴味地问:“又有哪里变性了?”
“……”
上次在陈砚川公寓,他洗了澡忘拿内裤,遮遮掩掩穿着脏衣服回卧室拿内裤被当场抓包,当时陈砚川调侃他变性,他还可以破罐破摔把脏衣服脱了自证清白。
但这回不行。
这回他实在不清白,身上还留有“铁证”,破罐破摔就是自取灭亡。
没底气的林亦只能梗着脖子瞪了他一眼:“你才变性了。”
毫无威慑力的反弹式回怼。
陈砚川催他:“没变性就起来。”
林亦跟他讲条件:“你出去我就起。”
陈砚川盯着他的脸,眼睛微眯:“起个床而已,你又没裸睡,到底在别扭什么?”
……真服了这个人精,要不要这么一针见血。
“我没有!”林亦矢口否定,眼神飘忽,脸都涨红了。
几秒后,陈砚川倏地一笑。
林亦后背发凉,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昨晚又看片儿了?”
隔着被子,陈砚川的视线在林亦双.腿.间停留了一瞬,笑得意味不明。
“…………”
好想死。
越反驳越可笑,林亦彻底词穷,无颜面对陈砚川,被子一掀,把自己脑袋盖得严严实实。
倍感社死的林亦羞愤得在被窝里骂骂咧咧。
“看破不说破懂不懂!装傻很难吗?非要说出来,显着你了。”
“难怪智商高,敢情是情商都匀过去了,一点没留。”
“出去,烦死你了,绝交一天没得商量!”
骂完,林亦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笑?”
陈砚川好像蹲下来了,声音比刚才听起来更近。
“林亦,你真可爱。”声音满满的笑意。
林亦:“?”
好好好,一直挑衅我。
“三天。”林亦冷酷地提高了绝交时长。
陈砚川扯了扯他的被子,林亦立刻拉回来,并且滚到了另一侧的床边,离他远远的。
“再扯就五天。”林亦持续冷酷。
陈砚川望着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的“蚕宝宝”,无奈道:“我错了。”
林亦不理他。
陈砚川走到床的另一侧,蹲在床边又说了一遍:“我错了,是我不好,情商太低了。”
这次得到了林亦一声洪亮的:“哼!”
“别裹着了,不嫌闷吗?”陈砚川轻轻拍他的脑袋。
林亦又是一声哼,没好气:“老子乐意。”
眼瞧着干劝不行,陈砚川开始上手段。
“我买了麦当劳,有你爱吃的板烧鸡腿麦满分,再不起来吃就凉透了。”
一听见吃的,林亦的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
“……”
林亦脸红嘴硬:“我不饿。”
“还有小区外面的煎饺和锅贴。”陈砚川轻叹一口气,慢悠悠道,“回北京又好久吃不到这个味道了。”
听到煎饺锅贴,林亦已经开始舔嘴巴咽口水了。
他们小区外面的煎饺和锅贴好吃得要命,那是个夫妻店,林亦和陈砚川从小吃到大,味儿没变过。
如果说北京的美味早饭是小笼包,老家的美味早饭就是煎饺和锅贴。
去外地上大学后,林亦经常想这一口,每次放假回来,第二天就算下刀子他也会早起去吃一顿,拖延症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有发病机会。
没辙,他们家只做早餐,煎饺和锅贴又是卖得最快的,不早起,去晚了只能闻味儿了。
林亦强忍住馋,不吭声。
陈砚川还在说:“我热了端进来给你吃?”
看似好心,实则心机颇深。
这是要存心馋死他!
好一个歹毒男同!
林亦忍不下去了,探出脑袋,满眼怨念:“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只会用吃的拿捏我。”
“我哪有?”陈砚川的语气那叫一个无辜。
他抬手在床头柜抽了一张纸巾,给林亦擦额头热出的汗:“瞧你热的,起来吧,我去热早餐。”
林亦难为情地躲开,抢过卫生纸自己胡乱地擦。
陈砚川没跟他抢。
“别以为用吃的贿赂我就不绝交了。”
林亦冷冷地扫了陈砚川一眼:“今年扫墓咱俩各扫各的,你上午去,我下午再去。”
陈砚川没有插科打诨,一脸正色地问:“怎么才能不绝交?”
林亦被陈砚川这副做小伏低的样子取悦了,气儿顺了不少,拿腔拿调地回答:“消气了就不绝交了。”
“怎么才能消气?”陈砚川上道地追问。
林亦轻哼:“什么都让我教你,我给我自己消气吗?”
陈砚川想了想,表示赞同:“也对。”
“那这样。”陈砚川有商有量地同他讲,“我也给你坦白交底。”
林亦一头雾水:“交什么底?”
“我上次手冲是三天前,时长大概是……”
等林亦意识到陈砚川在坦白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连用的哪只手都说出来了!
林亦抄起枕头往陈砚川身上扔,脸呈现一种醉酒后的酡红,崩溃打断:“闭嘴!谁问你了!”
陈砚川往旁边一闪,枕头掉在地上。
他捡起来,看着林亦,平静地询问:“现在心里舒服点了吗?”
“要是还觉得没扯平,下次我给你拍照录视频?你什么时候想让我尴尬了就拿出来——”
“停停停!”
林亦二次打断他。
特么的,男同说话就是横。
说的人没事,他这个听的人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亦冷呵一声,咬牙切齿道:“还拍照录视频?你怎么不说咱俩互帮互助啊,可真敢想。”
“我没问题。”陈砚川一副乐意助人的口吻,“如果你需要的话。”
“……”
林亦指着门口,脸色铁青透着红:“你好,再见,请滚。”——
作者有话说:cyc:滚了就需要了吗?(真诚)(期待)(礼貌询问)
01:……
01:(拔刀)(起了杀心)(深呼一口气)(红温喊出口号)绞杀全世界男同!现在立刻马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