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刷到竹马在直播间给我表白》 1、第 1 章 “林亦,我喜欢你,请你跟我交往!” 话音落,人高马大一脸通红的男生慢慢朝自己靠近…… 林亦一瞬间惊醒! 呼吸紊乱,胸腔微微起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林亦眉头紧拧,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在宿舍床上翻了个身。 自从放假前在队友生日宴被寿星表白后,他就总梦见那晚的事情,然后像这样惊醒。 林亦的社交能力其实还可以,但每当面对这种即将或者已经尴尬的关系,他总是控制不住焦虑和无措。 在室友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磨牙声中,林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酝酿不出半点睡意。 大半夜的无事可做,他拿起手机登录消消乐,心不在焉地领今天的精力。 有个活动结算奖励,分享链接还能拿道具,林亦熟练地把链接丢给微信置顶。 林亦刚切回游戏界面屏幕上方就跳出一条微信提醒。 【小弟:村长又给你托梦了?】 林亦:“……” 陈砚川小时候弱不经风,在学校受欺负都是他罩着。 现在陈砚川个头窜得比他高,已经不需要他罩了,但他还是习惯以大哥自居。 别问,问就是慈哥心肠。 因为被男的表白就频繁做梦惊醒这种事情,太影响他威严的大哥形象了,他没好意思跟陈砚川提。 刚放寒假的时候,他第一次半夜甩链接给陈砚川,被问为什么没睡,他就用“村长给我托梦了”这个理由搪塞了陈砚川一次——消消乐的游戏主线是救村长。 结果!没想到!这个b人这么记仇! 一个破梗玩个没完了还。 林亦切回微信扣字,干脆承认,并反问。 【01:对啊】 【01:你又是为什么不睡觉?】 陈砚川这个早睡早起党不知道怎么了,整个寒假作息都阴间得不行,他半夜醒了睡不着给陈砚川甩游戏链接,这货都秒回。 【小弟:我在等】 【01:等什么?】 林亦都想好了,要是陈砚川非主流地来一句等天亮,他马上顺着网线爬过去一脚把他铲飞。 【小弟:等村长也给我托个梦】 林亦:“……” 你特么还不如等天亮,缺德的狗东西! 林亦不想跟狗说话了,切回消消乐救村长。 玩了两把,狗发来一句人话:【今天给不给你带早饭?】 陈砚川从小就是个洁癖。 大一军训刚结束,他对群居生活的忍耐值就告罄了,第二天火速提交走读申请,去外面租房住。 陈砚川的住处附近有很多好吃的早餐店,尤其是一家老字号小笼包,褶匀皮软,肉馅鲜润弹牙,好吃到旁边死了个人都不知道。 一笼包子再搭配他们家的猪骨海带汤,早上来这么一顿,别提多满足了。 只要碰到他们都是早八的日子,林亦就会让陈砚川帮他带早饭。 不过上学期末包子店扩张店面,停业装修,到现在还没恢复营业。 最想吃的吃不到,别的也不是那么想吃了,开学三天了,林亦早上都在附近食堂随便吃点儿。 林亦打完“不用”两个字,扫到陈砚川上面的狗言狗语,暗哼一声,删掉重打。 【01:不带,不吃狗粮】 陈砚川难得没回嘴。 【小弟:包子店今天恢复营业】 林亦看到这条消息顿时眼前一亮!马上扣字:那你不早说,给我带…… 字没扣完,陈砚川又发过来一条。 【小弟:说错了,是狗粮店】 【小弟:人不吃的店】 “……” 隔着网络林亦都能脑补陈砚川那张嘲讽脸。 一边是馋老久的美味早饭,一边是骨气尊严。 林亦义愤填膺做出选择。 【01:人不吃狗吃,吃的就是狗粮!】 【01:汪汪汪!】 【小弟:知道了】 【小弟:天亮喂你】 ……算了。 看在包子的份上,他忍! 呵呵,来日方长,总有陈砚川求他的时候。 后半夜,林亦一把一把玩消消乐打发时间,他自己都不知道几点又睡过去的,早上被室友叫醒的时候还捏着手机。 林亦困得要命,下床给手机充上电,哈欠连天去洗漱。 他今天跟陈砚川有约,没跟室友们一起出门吃早饭。 洗漱完,林亦拔了充电线,拿上书和笔,一个人往离体院宿舍区最近的停车场走。 停车场是露天的,路口拐个弯,林亦就看见了陈砚川的那辆白色添越。 林亦小跑过去,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车窗降下,一张熟悉的帅脸映入眼帘,剑眉星目,下颔线比他的人生规划还清晰。 陈砚川额前的头发被抓到头顶,形成自然的隆起。 背头干净利落,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脸部轮廓展露无疑。 林亦一眼看出陈砚川的异样:“嚯,今天还抓发型了。” 陈砚川熄了火,开门下车,无所谓的语气:“头发长了挡眼睛。” 林亦“哟哟哟”怪叫,揶揄他:“少来,明明是花孔雀开屏。” 带上车门,陈砚川偏头看了林亦一眼,无比欠揍地来了句:“自卑直说。” 林亦扯唇一笑,自信满满:“切,你大哥我每天被自己帅醒,会因为你抓个背头就自卑?” “帅哥,你有眼屎。” 林亦一秒变脸:“我靠?真的假的!?” 然后马上凑到后视镜前面打量自己的脸,左看右看,什么都没有。 林亦这才意识到被陈砚川耍了,挺腰站直,转过身要骂。 “给,狗粮。”打包好的早饭怼在林亦眼前。 吃人嘴短,林亦默默把要骂的话咽了回去。 林亦接过打包袋,拆开往里一看,发现是一人份,惊讶道:“怎么就买这么点,你不吃?” 陈砚川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袋:“我吃三明治。” 林亦瞥他一眼,疑心病比皇帝还重:“怕我说你也吃狗粮是吧?” 陈砚川背上包,锁好车往前走,淡声甩给林亦两个字:“幼稚。” 没提包子店恢复营业第一天生意火爆,自己排了快一个小时堪堪买到最后一份小笼包的事实。 林亦追上去嘀嘀咕咕:“就你成熟,睡了一觉还说我的美味早饭是狗粮。” 陈砚川朝他伸出手:“那别吃了,还我。” 林亦把打包袋护在怀里,没明着说不给:“你都有三明治了还吃这老些,长了几个胃啊。” 陈砚川似笑非笑,挑了挑眉:“这么护食。” “你再骂!”林亦瞪大眼,“越来越不尊敬你大哥了,逆弟。” 到食堂这一路,林亦和陈砚川就“谁才是狗”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讨论。 正值饭点,食堂哪哪都是人。 两个人走了一大圈也没看见同一张桌子有两个空位的座。 林亦提议:“要不去林荫道找个椅子坐着吃?” 陈砚川“嗯”了一声。 两人正要往食堂外面走,忽然听见:“林亦——” 声音听着耳熟,林亦转头看过去,脸色僵住。 是袁定。 寒假前给他表白的队友。 今天是球队恢复训练的日子,林亦早有心理准备要跟他打照面……可是特么的,他预设的时间不是大清早就打照面啊! 尴尬劲儿一下子涌上来,林亦第一个念头是逃跑。 不过也只是念头而已,情绪还没有到左右他行动的地步。 林亦挤出一个松弛坦荡的笑容,走过去:“好巧啊,你今天也早八吗?” “对啊。”袁定手里拿着托盘,对林亦笑了笑,别无异样,“我们吃完了,你们坐我们这吧。” 林亦注意到袁定旁边还有一个男生。 个子跟袁定差不多高,只是没他壮,长相挺斯文的。 不是球队的人。 许是察觉到林亦打量的目光,袁定为他介绍:“对了,你们还没见过,这是我男朋友孟俊哲,航院大三的。” 男、男朋友? 林亦着实有被震惊到,但很快回过神来,正常打招呼:“学长好。” 孟俊哲笑道:“你好,林亦。” 袁定:“我们先走了,你们坐下吃吧。” 林亦:“好,谢了。” “客气。” 袁定和孟俊哲一走,林亦总算不用掩饰自己的懵逼了,怔怔望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失望吗?”陈砚川慢条斯理打开牛皮纸袋,问林亦。 林亦还是懵:“失望什么?” “一个寒假过去,你的爱慕者就变心了,并且脱了单。” 林亦顿感荒谬:“我失望什么,我又不喜欢他。” “那你发什么愣?” “我就是……哎,我跟你说了,你不许笑话我。” 陈砚川:“好。” 林亦拆开包装袋,喝了一口海带汤,继续说:“我本来觉得我和袁定的关系会变得很尴尬,以后我们还要在一个球队打球,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想到这件事我就烦,就焦虑,一个寒假都没睡好觉。” 袋子打开后,食物的香气一直往林亦鼻子里窜,馋得他不行。 林亦没忍住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咀嚼咽下连声称赞:“我去,他们家包子还是这么好吃!” 然后又说回去:“但现在看来,生日宴的事情已经翻篇了,以后我跟袁定该怎么处还怎么处,真好,谁都不尴尬。” 陈砚川看着林亦:“你睡不好觉只是因为担心跟袁定的关系变得尴尬?” “对啊。”林亦瞪了眼陈砚川,警告他,“敢笑话我小题大做就绝交啊。” “没有要笑话你。”陈砚川垂眸,“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别的。” “别的?” 林亦奇怪地问:“还能因为什么?” 陈砚川神色和语气都很淡:“被男的喜欢,还是身边的朋友,你感到不舒服。” 林亦微怔。 随后道:“怎么会,不至于。” “是吗?”陈砚川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问自己。 林亦点点头,答得认真:“我确实不理解男的为什么会喜欢男的,但尊重,性取向不会影响我对一个人的看法。” 说完,林亦的余光扫到手腕的表盘,倏地惊呼:“7点49了!快吃快吃,别聊了,要来不及了!” 林亦忙着炫没吃两口的早饭,陈砚川若有所思的视线往他身上落了又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 2 章 下午球队训练的时候,孟俊哲也来了。 他带着一推车运动饮料来的,请大家喝,球队人人有份。 生日宴表白事件过去后,全队人都知道了袁定的性取向。 眼下,他和孟俊哲的恋情也没藏着掖着的意思,被队友一问身份,孟俊哲就大大方方承认他是袁定的男友。 还说这些饮料是微不足道的见面礼,改天再请大家吃饭。 可谓是面面俱到。 林亦不清楚两个男的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不过用异性恋的角度去审视孟俊哲和袁定,用恩爱来形容也不为过。 同为队友,林亦由衷为袁定感到开心,还有一些亲眼目睹朋友迷途知返的欣慰——男同就该喜欢男同嘛! 训练结束,教练找几个主力队员谈话,挨个聊这学期各自的训练计划和目标。 林亦是最后一个被叫过去的。 这学期有个学长因为伤病提前退役了,校男排队里接应二传的位置空了出来。 “林亦,你来顶这个位置怎么样?”教练问林亦。 林亦惊讶:“啊?让我顶?” 教练笑了笑:“怎么,不乐意啊?” “倒不是不乐意。”林亦挠挠头,“我以为你会从攻手里面挑人。” 林亦在队里位置是二传。 相对于二传这个主要组织进攻的位置来说,接应二传负责的事情更多,不止进攻,也要拦网和接球,俗称六边形战士。 男排队里攻手的预备役最多,接应二传通常是从这两个位置的球员培养起来的。 “想过,但挑来挑去还是觉得你最合适。” 教练拍了拍林亦的肩膀:“距离全国联赛不到三个月了,换位置需要适应期,你是咱们队里综合实力最强的,什么位置都能打。” 林亦不好意思地笑道:“你这给我夸得压力山大啊。” 教练对他给予肯定:“有压力才有动力,你身上有冲劲儿,我看好你。” “谢谢教练。”林亦转念一想,又问,“我去打接应了,谁来打二传?” “谭昭。” 教练:“他上学期在校运会的表现不错,可以从替补转首发了,加上这一年又一直是你在带他,你们两个有默契,磨合起来也更快。” 谭昭小林亦一届,也是二传,从入队就是林亦在带他训练。 每天被谭昭师父师父地叫着,时间久了,林亦对他也有了一些前辈对后辈的责任心和期望。 如今徒弟从坐板凳的变成了上场的,林亦这个当师父的当然与有荣焉。 林亦乐呵呵地说:“放心吧,教练,我俩肯定好好打,不辜负球队的栽培。” 教练笑道:“场面话就不必说了,我看行动。” “明白。” 谭昭在走廊等林亦,看见他从办公室出来,颠颠儿地凑上去,满脸喜庆:“师父,我转首发了,五月份的联赛我也能上场!” 林亦被他的情绪感染,也笑起来:“教练刚刚跟我说了,恭喜你。” “嘿嘿,这多亏了师父。”谭昭发出邀请,“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火锅,我女朋友说老好吃了。” “好啊。”林亦话锋微转,“不过哪有徒弟请师父的,我请你,就当祝贺了,把你朋友和对象都叫上,吃火锅人多热闹。” “行。”吃饭这种容易你来我往的事情没争的必要,谭昭爽快接受了,“谢谢师父。” “客气。”林亦伸手搂住谭昭的肩膀,挑眉道,“你可是为师的唯一关门爱徒。” 谭昭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你也是我唯一的师父!” 训练完一身汗,林亦回宿舍洗了个澡,出门去火锅店吃饭。 路上他给陈砚川发了微信,问他来不来。 林亦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陈砚川回了消息。 【小弟:就你跟谭昭?】 【01:还有他对象和一些朋友】 【小弟:听着人山人海的】 【01: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小弟:我还没开始】 【01:你不就想说不吃在掺了一群人口水的锅底中涮熟的食物吗?】 【小弟:。】 【01:退下吧,没口福的家伙】 【小弟:图片/】 林亦点开图。 是他们两个的聊天框截图。 顶头正中间,陈砚川给他添了备注。 【吃口水的家伙】 林亦:“……” 洁癖男,饿死你算求! 林亦收起手机,在心里把陈砚川骂了八百遍。 骂到第八百零一遍的时候,火锅店到了。 谭昭是个会来事儿的,没跟林亦争谁请这顿饭,但是买了十几份奶茶请每个人喝。 林亦平时不怎么喝奶茶,一顿火锅干进去一杯伯牙绝眠,半夜三点了还没睡着。 昨天半夜惊醒,今天半夜不睡。 林亦:阎王夸我好身体。 翻来覆去睡不着,林亦下床上了个厕所,上铺时顺手从书桌拿了耳机。 等林亦清醒得可以支撑五个早八的时候,他已经畅刷短视频一个小时了。 痛定思痛!林亦告诉自己再刷五分钟就收手! 手滑点了下刷新,大数据给他推过来一个直播间。 主播是个打扮精致的男人,背景板上面写着:【为男同解决情感难题,连线一次66】 生日宴被袁定表白后,出于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他寒假没少在网上搜男同相关的东西。 大数据恐怖如斯,哪怕大半个月没搜了,还是时不时给他贴脸推送男同相关的内容。 比如眼前这种直播间。 林亦见怪不怪,熟练地准备划走。 这时,他听见耳机里传来—— “……听懂了,这位小哥哥,我总结一下你的情况哈,你暗恋和你一起长大的直男发小,前阵子你发小参加队友生日宴被表白了,事后他和被拒了的队友并没有关系决裂,两人还当朋友处,对吗?” 听到这里,林亦顿时:“?” 恍惚了一瞬,也顾不上回魂没回魂,林亦的潜意识已经在说服自己了。 嗐,男同那么多,肯定是巧…… 没等说完,一声铿锵有力的“对”把他的潜意识也创飞了,只剩脑干被抽空的躯壳。 “所以这种情况下,我可以尝试追求他吗?” 从第一个字音就听出是陈砚川声音的林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 3 章 在林亦大脑停止思考的间隙里,直播间的对话并没有终止。 “小哥哥,公式不是这么套的。” “他跟别人没决裂不等于跟你不决裂,而且退一步说,你追他想要的结果仅仅是你们关系不决裂吗?追求不就是为了得到,你都来这里问了,估计自己也觉得追到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吧。” “没有把握就不要出手,否则你们的关系不是更进一步,而是往后退好几步。” “怀揣侥幸的时候最好也问问自己能不能承担最坏的结果。” 主播回答完,直播间安静了好一会儿,陈砚川也没吱声。 忽然。 林亦的余光瞥见屏幕右下角闪了一下,定睛看去,直播连线小窗口里面的头像消失了——陈砚川一言不发下了麦。 主播没再多说什么,抱了下一个申请连麦的观众上麦,笑眯眯地继续营业:“这位小哥哥你要咨询什么?” 紧接着,林亦耳机里响起一个哭哭唧唧的男生声音:“主包主包,我得了痔疮但是不想做1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主播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几秒,随后:“你下麦申请退款,66块钱挂个肛肠科门诊还有剩,算我请你的。” “呜呜呜呜呜主包我不敢一个人去,我们同城,给你刷个嘉年华能线下陪诊吗?” “主包有良心,陪诊不需要刷那么多。” “还能陪其他啊?” “咱俩都撞号了就别问了吧。” “……呜呜。” 林亦:“……” 你们男同…… 林亦的心情草上加草,脑子里好像有人在吹唢呐,随时要给他送走。 陈砚川,他的好兄弟,不仅是男同,而且还暗恋他? ……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想到这,林亦还真去翻了翻日历。 看着日历上显示的三月份,林亦的心情更草了,内心发出无能狂怒:今天凭什么不是愚人节? 都把他当日本人整了,今天!凭什么!不是!愚人节!! 现实太荒谬,这还没几分钟,林亦已经在质疑自己了。 他刚才听到的真的是陈砚川的声音吗? 会不会是他听错了? 林亦从被雷劈了的痴傻状态抽出一缕残魂,切小号进入之前那个男同直播间。 陈砚川虽然下了麦,但不一定离开直播间了,要是他用大号点进去被陈砚川认出来……他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唯一肯定的是,在所有能预计到的结果里,没有一个是他想面对的。 陈砚川对短视频无感,平台账号都没注册过,刚才事发突然,林亦没有太关注连线的昵称,依稀记得是“用户”开头,后面一串数字。 直播间人不多,就几十个,不过公屏很活跃,消息一直在往上刷。 林亦点开在线观众的列表,逐个往下翻。 翻到底直播间也没有用户开头的昵称。 现实和记忆发生碰撞,侥幸的念头在此刻疯长。 陈砚川没有在直播间出现过。 他就是听错了。 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林亦在心里反复这几句话,不断给自己洗脑暗示,然而,他还是用小号给主播点了个关注。 早上,林亦破天荒在闹钟响之前醒了。 睡了两三个小时跟没睡一样,昏昏沉沉的脑子却装着一件清晰的待办事项。 林亦拿起手机,点进主播的主页。 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这个主播开放了直播回放的权限。 林亦犹豫片刻,心一横,点开回放。 拖了几次进度条,林亦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他不自觉握紧手机,把进度条往前面拉了几分钟,心提到了嗓子眼。 除了睡前听到的那两句,陈砚川在主播总结之前的发言也一字不漏落在他耳边。 如果说主播简略的总结是地雷,那陈砚川亲口描述的一字一句就是原子弹。 冲击力根本不是一个量级,虽然意思差不多。 听完一遍,林亦脑子里都是陈砚川在描述中那两句:我很喜欢他,我喜欢他很久了。 林亦顶着烧红的耳朵把进度拖回去,这次录了屏,尽管他也不知道录来干嘛。 难道要把录屏甩在陈砚川面前,问他你为什么要喜欢老子? ……他做不到。 对面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何况,喜欢一个人又没错。 那谁有错? 他更没错了! 兄弟背着他弯成了蚊香又不是他掰的! 林亦烦得连蹬了好几脚被子,被子被蹬到床尾摇摇欲坠,要不是顾及室友们还在睡觉,他已经在鬼叫狼嚎了。 来个雷把他劈死算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荒唐他妈给荒唐开门,荒唐到家了! “什么在晃!?” 对床的何凯乐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一脸惊恐,大喊:“兄弟们地震了!快醒醒!” 林亦:“……” “没地震,是我踢到床的护栏了。”林亦出声解释。 何凯乐人被惊醒,脑子还懵着:“什么?你会地震!?” “我靠,兄弟你好牛逼!” “……” 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林亦无语死,抄起枕头朝他扔过去:“我还会山体滑坡!” 这么一闹腾,另外两个室友也醒了。 今天依然早八。 林亦在阳台洗漱完回书桌找上课用的书,这时,放一边充电的手机响了两声。 【小弟:我要出门了】 【小弟:给不给你带早饭?】 毫无异样的消息。 上学非周末的清晨,陈砚川都会问他。 单看这方面,小弟陈氏对他这个大哥还是有孝心的。 换做平常林亦想也不想就回复了,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美味早饭的不尊重。 今天不同以往,回复消息他打了删,删了打,在要不要跟陈砚川见面之间反复横跳。 陈砚川学医的,本硕博连读,课业繁重,上学期发了篇sci,被教授招入国家重点实验室后更是忙得飞起,寒假都在泡图书馆。 他除了上课还要训练,每天也忙,他和陈砚川虽然在一个学校读书,但专业不同,除非另外约时间,否则早上这一顿饭就是他们一天里唯一的见面机会。 今天见面吧,他尴尬。 不见面吧,怕陈砚川觉得反常。 尼玛的,做一个洞悉了男同秘密的直男好难! 林亦纠结得要命,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这边一条消息没发出去,陈砚川倒是又发了消息过来。 一个5:39秒的视频。 林亦疑惑地点开,是他们两个聊天界面的录屏。 看了几十秒也没出现其他内容,只有陈砚川给他设置的备注时不时变一下,变成“对方正在输入”。 备注还是昨天贱嗖嗖改的“吃口水的家伙”。 呵呵。 谁家好人给暗恋对象写这种歹毒的备注? 【01:?】 【01:视频啥意思】 【小弟:输入了快六分钟还没发一个字过来】 【小弟:少爷你要吃八百字的早饭?】 “……” 天杀的货。 这德行能叫很喜欢他,还喜欢很久了??? 喜欢个鬼啊你! 要不是手机里还有直播间的录屏,林亦真觉得这荒谬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不合理的举动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来遮掩。 林亦黑脸现编了一个小慌。 【01:……尼玛】 【01:你才吃八百字的早饭】 【01:刚才我忙着抓猫,没顾上息屏】 隔壁宿舍偷养了一只大橘,皮得很,经常自己跑出来串门。 林亦喜欢猫猫狗狗,平时没少发猫照给陈砚川看。 发完消息,林亦默默在心底对隔壁的猫说:对不住了大橘兄,改天给你买罐头吃。 心虚变相帮林亦做了决定。 此刻再拒绝早饭还要找其他借口,接二连三对陈砚川撒谎,他自己都嫌假。 【01:带】 【小弟:包子?】 【01:对勾/emoji】 【小弟:ok/emoji】 林亦第一次怀着忐忑的心情去见陈砚川。 还是昨天的停车场,陈砚川还是比他先到。 林亦敲了敲车窗,提醒陈砚川自己到了。 陈砚川开门要下车。 林亦突然起了个心思。 “今天好冷啊。”林亦拢了拢冲锋衣的领口,探头往陈砚川车里瞧,“我上去坐会儿,蹭蹭你车里的暖气。” 陈砚川狐疑地瞧他一眼:“今天升温了。” “……” 林亦眼神闪躲,强词夺理:“我就是冷,不可以吗?” 好在陈砚川没多说什么。 “可以,少爷您请。”就是阴阳怪气。 林亦没看出任何陈砚川喜欢他的痕迹。 这欠揍劲儿跟平时一毛一样。 难道陈砚川有精神分裂,昨晚在直播间连麦的那个人格他自己也不知道? 林亦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坐上了陈砚川的车。 车门一关,陈砚川开了暖气,还把手套箱下面不常开的风口也打开了。 暖气从四面八方朝林亦吹过来,连腿和脚都没放过。 坐了没两分钟,他整个人都开始冒汗。 林亦强忍着热,继续测试:“外边冷,不想吹冷风去食堂,就在车里吃早饭吧。”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是个无理要求。 陈砚川的洁癖表现在方方面面,其中一个就是:在他车里绝对禁食禁烟。 他嫌味儿。 之前有一次,陈砚川舅舅应酬喝醉了,他开车去商k接了人,第二天就把车送4s店里里外外洗了一遍,还让店里消了毒。 他舅知道后还以为自己昨晚断片吐在了外甥车里,一问,陈砚川却说:“没吐,是你身上的烟酒味在车里散不掉。” “哎哟我去。”他舅直接服了。 林亦听他舅说了这事儿也服了。 他之后还在陈砚川跟前犯过贱,说自己最近换了沐浴露,味道他喜不喜欢,不喜欢自己可不敢坐他车了,怕他又把车洗成敏感肌。 陈砚川顶着一张嘲讽脸扯了扯唇:“我不喜欢你就回去重洗?” 他哪会惯着,一屁股坐进车里:“就不,我熏死你!” 后面陈砚川有没有再去洗车他就不知道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既然是测试陈砚川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当然要从雷区进攻。 如果雷区都对他亮绿灯,陈砚川就绝对不清白! 陈砚川眉心微蹙,看着他:“你今天挺反常的。” 林亦心头一紧。 他告诉自己不要慌,顺着陈砚川说:“对啊,我也觉得,我今天怎么这么怕冷。” 同时也怕再继续测下去陈砚川那里就糊弄不过去了,打起了退堂鼓。 林亦伸手拉车把手:“算了,我们还是去食堂吃,不难为你这个洁癖男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陈砚川说:“不用。” 林亦愣住。 陈砚川伸长手臂把打包的早饭拎到前排来,放在扶手台上。 “怕冷就在车里吃。” 陈砚川解开塑料袋的结,抽出一双筷子递给林亦。 林亦人都傻了。 这这这…… 陈砚川还真特么喜欢他啊…… 林亦像个老登机器人一样机械地接过筷子:“……谢谢。” 陈砚川没所谓地说:“不用谢,记得把钱转我。” 林亦“啊”了一声,没懂:“什么钱?” “洗车费,一百。” “……” 林亦从懵逼转为难以置信再转为愤怒。 狗东西,你就这么喜欢我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 4 章 林亦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打小就是一个长得招人喜欢的小孩儿,属于父母发他照片在网上问“我家孩子能做童模吗?”下面回复不会出现“不能”的类型。 幼儿园时期就有小女生跟他表白,上大班他收到了第一封情书,用拼音写的。 等到读小学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熟练地对这些表白和情书说抱歉和谢谢了。 尽管自己没春心萌动过,但见得多了,他在感情上也不至于迟钝。 生活中会产生接触的人喜欢他,他或多或少能感觉到一些异样。 第一次毫无察觉还是在袁定那里。 生日宴冷不丁被袁定表白的时候,他整个人确实傻了,懵逼程度堪比一道雷突然劈在他身上。 大家都直得好好的,你突然对我弯了,这特么谁能预判? 也是经过那一次,林亦的固有认知刷新了——原来不是只有女的才会喜欢他。 可是! 就算如此,他到现在也没感觉到陈砚川对他有什么不一样。 他和陈砚川从纸尿裤时期就一起玩了。 两家上下楼住着,各自父母工作都忙,他们见对方的时间比见自己父母还多。 二十年的友谊,说是朋友,更是家人。 他们两个明摆着的兄弟情,关系纯洁得跟蒸馏水似的,陈砚川怎么就喜欢他了?还喜欢很久了? 而且陈砚川说的跟做的也完全不一样啊。 林亦百思不得其解。 他搞不懂这个世界了。 难道他一直在梦里没醒?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想到这,林亦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好痛! 不是梦。 他五官皱了皱,倒抽一口冷气。 陈砚川注意到林亦的异样,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林亦忍着痛,嘴硬瞎说:“没事,突然想起韩国霸总吃饭,戏瘾上来学了一下。” 陈砚川没说什么,打开包装,把打包好的小笼包往林亦那边推了推。 “吃吧。” “中国霸总。” 林亦:“……” 少接一个梗判你几年? 这顿早饭林亦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两个人把垃圾收拾好,林亦吸吸鼻子闻了闻,车内空气确实有股散不去的包子味儿。 虽说是为了试探陈砚川,林亦还是免不了愧疚——这股味儿得把洁癖难受死。 想到这,林亦主动问:“你今天的课满不满?满的话我帮你开过去洗车,我下午没课。” 陈砚川:“还行,不用。” 以他和陈砚川的交情,争这种小事就太客套了,没必要。 “好吧。” 林亦拎上垃圾开门下车,在微信上给他转了一百。 陈砚川没几秒就收了。 一切如常。 陈砚川系上安全带,单手握方向盘,偏头对车外的林亦说了一声:“走了。” 平时他们都是拎着早饭去食堂吃,吃完就在食堂门口分路,陈砚川要返回停车场开车,去医学院的教学楼上课。 学校面积大,学院之间都有公交车班次,如果纯步行,从体院走到医学院得一个小时。 其实陈砚川帮他带早饭是一件麻烦事,利他不利己的。 但这种麻烦事陈砚川已经做了很久。 上一秒还觉得一切如常,这一秒又觉得什么都不对劲了。 陈砚川有没有精神分裂不清楚,这样下去,他离精神分裂倒是不远了。 林亦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车轮胎都退出去几米了,林亦到底没忍住,几步追上去:“等一下!” 陈砚川轻踩一脚刹车,降下车窗。 “落东西了?”神色习以为常。 林亦却摇头:“……没有。” “我……”林亦想要一个确切答案,又不能问得太明白,纠结半天,绕着弯问出一句,“你每天给我带早饭不嫌麻烦吗?要不明天开始别带了吧。” 陈砚川听完冲他勾勾手:“过来。” 林亦不明所以:“干嘛?”但人还是凑了过去。 下一秒,陈砚川的手从车窗伸出来。 那是一双漂亮干净的手,骨节分明,指节细长,指甲剪得平整服帖,不像林亦自己的手,因为常年打球训练,总有薄茧。 手眼看要怼到自己脸上,林亦连退两步,惊恐道:“干什么!” 陈砚川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恶疾突发的神经病。 “无缘无故说胡话,我寻思摸摸你有没有发烧。”陈砚川收回手,淡声道,“看来脑子不烧,人有点烧。” “?” 林亦抗议:“你什么意思!” “刚才一副我要在这里干你的样子,吓得连退两步,还不叫烧?”陈砚川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少看点钙片,脑子都看坏了。” “……” 林亦脸一红,臊得想挖个洞钻进去。 寒假的时候他老查男同相关的东西,理论相关看完,又好奇实操相关。 可他周围除了袁定都是直男,他哪好意思凑上去问一帮直男有没有钙片。 最后压不住好奇心,他抱着试试的心态去问了陈砚川一嘴。 没想到陈砚川实在给力,反手丢给他一个网站。 当时他直呼陈砚川牛逼,不愧是发表过sci的人,检索能力就是强! 现在想来,他可真是问了最不该问的一个人……… “我就看了那一次好不好!” 林亦红着脸为自己辩解:“我又不喜欢男的,要冲也不会看那玩意儿。” 陈砚川挑了下眉:“上次冲了?” “上次也没有!” 林亦骂了一声靠,心想:呵呵,谁冲我不说。 话题越聊越歪,林亦招架不住,也顾不上什么试探不试探了,赶紧给自己圆场。 “哼,没良心的东西,我本来体谅你这学期课业忙碌,帮我带早饭会缩短本来就不长的睡眠时间,某些人非但不领情,还倒打一耙说我烧。” “有空操心我忙不忙,不如操心自己的四级。” 陈砚川瞥了一眼林亦:“你这学期必须把四级过了。” 英语一直是林亦的老大难,四级他每学期都考,但每学期都重在参与。 冷不丁从陈砚川嘴里听到四级两个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毕业前过了不就得了,现在才大二下,还早。”林亦干笑着敷衍。 陈砚川冷笑一声:“分数一次比一次低,林选手哪来的自信毕业前能过?” “……” 教练训话时叫他林选手的压迫感都没现在强。 林亦自知理亏,轻咳两声,表态:“我这学期会过的,你放心吧。” “你上学期也这么说,结果考试前一天还在对着单词书abandon。” “……” 别骂了,汗流浃背了老铁。 林亦眼看敷衍不过去,老实巴交地问:“那你要我怎么做?给你发誓吗?” 陈砚川态度淡淡的:“晚上再发。” “为什么要晚上?” “你的受众不上白班。” “啊?” “鬼话说给鬼听。” “…………” 特么的,我看你也不是人! “再!见!” 林亦面红耳赤把再见说出了绝交的气势,扭头走了。 上午满课,下午没课,中午在食堂吃了饭,林亦就回宿舍补觉了,没跟室友们去网吧开黑。 连着两天失眠,他困得一沾枕头就着。 陈砚川好像在他生物钟里装了监控一样,睡醒一睁眼,手机就响了。 电话接通,林亦声音含混“喂”了一声。 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问:“在睡觉?” “嗯。” 林亦抬手搓了把脸。 人清醒点了,嗓子里的摩托车也开走了:“醒了,什么事?说。” 陈砚川:“我叫跑腿给你送了点东西,快到了,你听着声给人开门。” “什么东西?” 刚问完,宿舍门就被敲响了。 “去拿吧。”陈砚川说。 林亦没挂电话,翻身下床,给跑腿开了门。 报完收货码,跑腿递给他一个塑料袋。 袋子上的logo是学校附近的连锁药店。 林亦打开袋子,里面有体温枪,还有退烧药、退烧贴、感冒药。 “好端端的你给我送这些做什么?”林亦一头雾水地问。 “早上你不是喊冷。”陈砚川在电话里指挥他,“大半天过去了,量量体温发不发烧,发烧就吃药。” 林亦愣在原地。 他身体素质向来不错,一年到头都不生病那种,但就一点,感冒必畏寒,畏寒必发烧,不分季节。 早上他说冷纯属瞎扯,连他自己都忘了说过的瞎话。 但陈砚川记得,还上了心。 换做平时,他只会为兄弟情谊感动,可是现在,除了感动,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袋子里还有去年的四级真题,你不发烧就把卷子做了,我晚上去排球馆找你拿。” “……” 好的,现在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他已经有点死了。 林亦扯了扯唇角,挤出一句:“好兄弟,我谢谢你。” 陈砚川:“不客气。”还不忘先出招,“量完体温拍个照发我微信。” 林亦反问:“什么意思,这点信任都没有?我还能假装发烧逃避做题吗?” 陈砚川甚至没犹豫一秒:“嗯,没有,你能。” “……” 林亦黑着脸把电话挂了。 好你个陈砚川,我这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林亦拆了体温枪的包装,先测了测自己额头,36.6。 意料之中的正常体温。 林亦端起杯子,去走廊的开水房接了大半杯热水。 回到宿舍,他用体温枪对准发烫的玻璃杯壁。 很幸运,这个电子体温枪也是白痴款,只能识别温度。 这么一测,体温一下子飙升到39.4。 林亦拍了一张照,得意洋洋发给陈砚川。 【01:图片/】 【01:陈医生料事如神】 【01:我真的发烧了】 感觉还不够惨,林亦又补了一条。 【01:qaq】 现在完美了。 发完这些,林亦翘着二郎腿准备接受陈砚川如潮水般的关心。 陈砚川也先甩给他一张图片。 点开一看,林亦的天都塌了。 陈砚川发过来的是一张体温枪app的截图。 他的两次测体温记录都在上面。 陈砚川心狠手辣,杀人还诛心。 【小弟:不到五分钟体温飙升2.8度】 【小弟:林选手,你真是医学奇迹】 【小弟:你的四级分数也能以这种速度飙升吗?】 “……” 林亦:我怎么还不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 5 章 林亦用尽所有手段还是不及陈砚川的八百个心眼子。 没辙了只能认栽。 他满脸哀怨坐下来写四级真题。 “罪魁祸首”还在给他发微信。 【小弟:听力不用做,100分钟,自己计个时】 林亦一整个消极怠工。 【01:做题无法计时,计时无法做题】 【01:a.做题,b.计时】 【01:请选择】 【小弟:c】 林亦还没来得及回“?”,陈砚川就发来了一张计时器的截图。 【小弟:c.我替你计】 “……” 真服了。 陈砚川油盐不进,林亦彻底放弃抵抗,拿起笔老实做题。 他一边写题,一边感觉这样有点高三那年陈砚川对他魔鬼式辅导的意思。 从小学起,他在学习上就是个中不溜,天赋平平。 尽管父母都是名校出身,但从来只卷自己不卷孩子,对他主打一个佛系放养,只要遵纪守法,身心健康,剩下的随他去。 他能考上学霸云集的京大,陈砚川功不可没。 陈砚川高二拿了竞赛国奖就保送京大了,那时候他的文化课成绩走体考只够上二本体院。 他们眼看要被高考这道分水岭冲散,结束从幼儿园就同校的日子。 结果没两天,陈砚川就做出了一份详细的学习计划书给他看。 “体育专项你就差一个省赛的前三名,文化课我帮你补,一年的时间冲刺京大绰绰有余。” 陈砚川说得云淡风轻,他没底气地吐槽:“拜托,我又不是你,别把考京大讲得跟吃饭一样简单。” “没吃饭费劲。”低食欲人士陈某如实说道。 “……” 他把计划书给陈砚川推回去:“算了,我跟你们这些学神没什么好说的。” 陈砚川没接,问他:“你不相信我?” 林亦:“我不相信我自己。”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要说我冲个一本还有可能,冲京大……疑似我做耐心训练被队友拉爆时产生的幻觉。” 陈砚川看着他,没一点玩笑的意思:“我相信你。” 平时互损惯了,陈砚川突然来这么一句正经又中听的话,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没等他缓过来,陈砚川又说了第二句:“林亦,你不笨。” 他听得都不好意思了:“陈砚川你……” “虽然你每顿饭吃得跟猪一样,但脑子还是人类的脑子。” “……” 他顿时黑脸:“你大爷的陈砚川,你才是猪!” 陈砚川正色问他:“一句话,冲不冲?” 他沉默了。 陈砚川这种势在必得的态度,他很难不被影响。 思忖片刻,一咬牙一狠心,他表了态:“冲!” 奔着最高点去,就算抵达不了,也比留在原地强。 然后那一年他差点学死在高考前。 100分钟结束,陈砚川打了电话过来。 “写完没?” “没,还剩翻译。” “只剩翻译?” 林亦瞪大眼睛:“你在惊讶什么?难道我连选择题都做不完吗?” 陈砚川顿了顿,了然道:“也是,选择题不至于空着。” “?” 林亦一字一顿地纠正他的措辞:“什么叫不至于空着?每道题我都是认真做的!” 陈砚川淡声说:“你把翻译也做了,能翻多少翻多少。” 林亦不满追问:“为什么无视我刚才的话?” 陈砚川放慢语速:“如果认真做了还不如瞎蒙的正确率高……” “……” 林亦改口:“其实也没有很认真,随便写写而已。” 陈砚川回了他一声轻呵。 林亦感觉自己被狠狠嘲讽了。 笑笑笑,昨晚在直播间深情表白的时候怎么不笑? 狗东西! 林亦越来越怀疑陈砚川有两个人格了,一个上白班,一个上夜班。 吐槽归吐槽,该说不说,陈砚川还是太了解他了。 剩下的翻译不是选择题,林亦绞尽脑汁,最后写出来的中式英语自己都没眼看,一笔全划了。 完事再看时间,都快18点了,林亦赶紧收拾包,去食堂吃了个简餐,直奔排球馆参加训练。 今天是发球训练,自由人练接球,其他人练发球,每个人打底100个。 一个小时过去,教练吹哨,示意暂停。 “今天的训练先到这,临时安排了一场练习赛,交大的人马上就来了,全员休息15分钟,一会儿都给我好好打。” 交大男排队也是每年cuva的夺冠热门,一听又要跟老对手切磋,大家都很兴奋。 趁着休息,林亦给陈砚川发了条微信。 【01:临时加了一场练习赛,21点肯定结束不了】 【01:卷子我明早给你?】 陈砚川过了几分钟回他。 【小弟:你落宿舍了?】 【01:没落,我带了】 【小弟:那就今晚给】 林亦皱眉,引用了自己发的第一条消息:【。】 【01:lookthis,bro】 【01:我不知道几点完事,你来找我可能要等很久】 陈砚川引用了他后面这条:【speakenglish】 【小弟:goon】 “……” 林亦无法speak,回了他一个比中指的emoji,并发了一连串的再见和微笑。 就多余告诉陈砚川这个损货,等死他拉倒! 休息时间结束,林亦放下手机,重新投入训练。 这场练习赛打了将近两个小时,三局两胜制,每局比分都咬得很紧。 最后一局,他们队以30:28的比分赢下了这场练习赛。 长时间的激烈拉锯战,双方球员都累得够呛,但这场球打得很爽。 教练利用赛后拉伸的时间做了个简单复盘。 拉伸完训练也结束了。 看台只剩几个零星的观众,林亦的视线扫过,没有陈砚川的身影。 再看手机,无未读消息。 看来陈砚川没有来排球馆。 意料之中的结果,毕竟他一对排球没兴趣,二不喜欢等人。 林亦拿上东西去淋浴间冲澡,期间有队员攒局吃宵夜。 训练消耗大,完事了大家一起吃个宵夜是常有的事情,林亦饥肠辘辘,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袁定的男朋友在看台看他打球看了一晚上,他匆匆换了个衣服就溜了,一秒钟也等不了。 队里一个嘴碎的看袁定这副急吼吼的样子,意味不明地揶揄:“男的跟男的处对象也能这么上头?” 跟他关系好的贱兮兮搭腔:“咋的,羡慕了?也想谈个男的尝尝走后门的滋味?” “去尼玛的,羡慕个屁,老子又不喜欢男的。” “这话说的好像有男的喜欢你一样。” “那我可没有。”那人话锋一转,似笑非笑补充,“咱队里就林亦有男的喜欢,这种艳福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突然被cue到的林亦:“?” 谭昭立刻跳出来护师:“邱罗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话别说太死,谁知道有没有男的暗恋你!” 膝盖又中了一枪的林亦:“……” 护得很好,下次别护了。 一群人吵吵嚷嚷往球馆外面走。 这时,人群不知道是谁突然桃黑黑上身:“哇豪车!宾利呀我天哪!” “谁的添越停咱们球馆门口了?” 其他人的视线瞬间被吸引,投向场馆外的停车位。 林亦看见靠车门边站着的陈砚川,怔愣了片刻。 陈砚川正低着头看手机,站在暗处都不怎么能看清脸,但还是惹得路过的人频频回头打量。 帅不只是一张脸,更是一种感觉。 陈砚川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抬起头,正正对上林亦的视线。 他放下手机,挑了下眉,林亦知道他是在让自己过去。 同样看见陈砚川的还有同行的队友们。 邱罗阴不阴阳不阳地冒出一句:“看来不止袁定,咱们林大帅哥也有人来接。” “人”这个字眼邱罗咬得特别重,生怕别人听不出来他是在把袁定跟男朋友的关系类比到林亦和陈砚川身上。 林亦忍了他一路,听他这句犯贱都犯陈砚川头上了,立刻冷脸。 “姓邱的,你晚饭在厕所吃的?” 邱罗摊手一笑,故作大度:“你看你,这么较真,我开个玩笑而已。” “开玩笑是吗。”林亦顿了顿,忽然笑起来,“说起来,开学那天我看你跟一男的从附近的如家出来,邱罗你也够见外的,脱单了也不跟兄弟们分享。” 邱罗脸色秒变:“你他妈胡说什么,那是我高中同学,返校前找我玩两天!” “你看你,这么较真,我也开个玩笑而已啊。” “林亦你——” 林亦脸上的笑意散去:“不好笑吗?你怎么不笑了?” 邱罗不说话了。 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了。 跟邱罗关系那个跳出来圆场:“嗐,林亦,邱罗他嘴碎你又不是不知道,人没恶意的。” 拉偏架的废话听得林亦一肚子火。 “合着嘴碎得人尽皆知还成免罪金牌了,哪条法律规定的?念给我听听。” 那人被林亦怼得好几秒憋不出一个屁。 “怎么了?” 陈砚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林亦身边,眉眼疏淡扫过在场的人。 大家更加鸦雀无声。 陈砚川性格比较独,又长了一张拽得二五八万的脸,帅是帅,但实在没什么亲近感,跟他不熟难免觉得他高高在上,不好相处。 不去当班主任可惜了。 林亦腹诽了一句才开口正经回答陈砚川:“没事。” 就算陈砚川不来,经这么一折腾,林亦也没有跟他们吃宵夜的兴致了。 “我有事要先走,不去吃宵夜了。” 林亦挂着脸撂下这么一句,叫上陈砚川走了。 谭昭看林亦都走了,师唱徒随,白了一眼邱罗:“我师父不吃我也不吃了,正好让某些一天天吃饱了撑的再多吃点。” 林亦和陈砚川坐上车。 车门一关,只剩他们两个人,陈砚川又问了一遍:“刚才怎么了?” 如实回答可能会触发尴尬话题,林亦不乐意,只能含糊过去:“没什么。”然后马上转移话题,“你来多久了?” 陈砚川盯着他看了几秒,好在没追问。 “刚来,帮老师送资料路过这边。” 原来是顺路。 “难怪。”林亦应了一声,低头打开包,把卷子递给陈砚川,“给,敬业的陈老师。” 陈砚川接过去,卷了一下随手放在车门的储物格,没看。 林亦惊讶:“你不看?” “饿了。”陈砚川挂了档,轻踩油门往前开。 林亦:“你不会还没吃晚饭吧?” 陈砚川“嗯”了一声。 林亦垮脸,骂骂咧咧:“你要修仙啊!一周七天有八天不按点吃饭!” 陈砚川理亏回不了嘴,转而问:“你们本来打算去吃什么?” 林亦哼了一声:“校门口商业街的大排档。” 陈砚川听完直皱眉,吐出一个字:“脏。” 林亦无语。 他看了看时间:“都这个点了,附近什么不脏的地儿营业吗陈洁癖。” 陈洁癖问他:“烧鸟吃不吃?” 林亦一听就明白:“金融街那家omakase?” “嗯。” omakase是陈砚川最喜欢的一种堂食。 每次去吃omakase,陈砚川这个喜静的人会难得不开包厢,而是选择板前座。 因为坐在厨师面前看他烹饪食物,卫生与否全落在眼中,这种进食方式能引起洁癖的高度舒适。 林亦扫了眼车载屏上面的时间,已经23点了。 从京大开到金融街那边要三四十分钟。 “开过去他们家不会关门了吧?”林亦问。 陈砚川:“不会,他们家营业到后半夜。” 林亦“哦”了一声。 车开出几百米远,林亦后知后觉意识到另外一茬儿——宿舍零点关大门,现在跑那么远去吃饭,等回学校早过门禁了。 林亦果断提议:“去金融街太远了,我赶不上宿舍门禁,找个711吃点速食得了。” 陈砚川没所谓地说:“那就不住宿舍。” “不住宿舍我住哪?”林亦从包里掏出水,拧开瓶盖喝。 陈砚川分神瞥了他一眼,好像他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林亦被陈砚川这么一瞥,想起以前这种情况他都是去陈砚川公寓过夜,两人挤一张床。 现在…… 林亦光是脑补就别扭得要命,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嘴比脑子快:“反正不住你那里。” 话音落,车身一个急刹,停在林荫道上。 车身前倾,安全带骤然绷紧,勒住林亦的锁骨,还没拧瓶盖的水也晃出小半瓶,撒了他一裤子。 林亦翻出纸巾,顺便看了眼车前方。 空空荡荡,没人没车。 他低头擦裤子上的水,嘴上嘀嘀咕咕:“啥也没有你急刹什么,安全带差点勒死我……” “为什么?”话没说完,头顶传来沉沉的一声。 林亦擦裤子的手忽地停住,整个人僵在座位上。 陈砚川还在问:“为什么不住我那里了?” 压迫感让林亦感觉车里的空气都稀薄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 6 章 林亦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喉结弛缓地滚了滚。 好你个陈砚川,在他面前当上班主任了是吧。 明天就去教育局举报你丫的无证上岗! 林亦的脑子飞快运转。 纵然再慌张,也还有一根神经提醒他不能实话实说。 说了他和陈砚川的关系不知道会变得多尴尬,以后他们要怎么相处? 二十年的兄弟,总不能绝交吧。 就此疏远他也是不能接受的。 思来想去只有装傻保持现状才是唯一的安全选项。 林亦抬头对陈砚川扯出一个笑,继续擦裤子,保持寻常说话的语气,不让他察觉到异样。 “还能为什么,明天早八啊,住你那里起码少睡半小时,我才不要。” 说完后过了几秒,林亦感觉那道盛气凌人的视线从他身上移走了。 车继续往前开。 林亦暗暗松口气,庆幸这一关蒙混过去了。 “你明天上午没课。” 陈砚川一句话又让林亦心里落下的石头悬了起来。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课表……还真是。 明天上午没课,下午只有一节选修,上完就过周末。 选修还是上学期他跟陈砚川一起抢的热门课程——野外生存模拟。 这门课上过的学生没一个说没意思的,好玩还有学分拿,简直是京大的神仙选修。 他从大一就想上这门课,每学期抢,每学期抢不到。 上学期能抢到全靠陈砚川在实验室登教务系统,凭借丝滑的网速抢到两个名额。 开学这几天烦心事没断过,愣是让他把对这门课的期待抛到了脑后。 回忆完,林亦讪讪地笑了笑:“记错了。” “就算是早八你也没少在我那里过夜。” 陈砚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林亦自个儿心虚,说话的时候没敢看他脸。 “这不是我最近睡眠差嘛,能多睡会儿就不想少睡。”他硬着头皮给自己找补。 陈砚川:“袁定那边不都翻篇了,你还睡不好?” 林亦想说,你这个罪魁祸首还好意思问。 袁定那边是翻篇了,可你这边又翻开了! 是班吗你就来接? 想到这林亦就脑瓜仁疼,随便应了句:“不知道,可能我脑子有自己的想法。” 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车开到分岔路口,往左是体院宿舍区方向,往右是校门口方向。 陈砚川降下车速,问林亦:“烧鸟还吃不吃?” 他还这么问就意味着没有被刚才那套睡眠差的说辞说服。 去金融街吃烧鸟就等于今晚在陈砚川家过夜,如果再拒绝,凭他对陈砚川的了解,这货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候自己可就兜不住了,非把实话说出来不可。 林亦没得选,只能说:“吃啊,都没早八了当然要吃。” 陈砚川开车右转。 吃完烧鸟回陈砚川的公寓已经快半夜两点了。 陈砚川租的公寓是个几十平的loft,两室一厅,日式原木风格的装修,楼下是客厅厨房和卫生间,两个卧室在楼上,其中一间是书房,没有床。 公寓每周定期有阿姨上门做保洁,家里干净整洁,收纳可以随机爽死一个强迫症。 陈砚川大一搬出来走读后,林亦隔三差五就来蹭住。 这个公寓地段好,周边一堆好吃的外卖不说,家里设施也齐全,除了投影仪,楼上书房还有两台顶配的电脑,什么游戏都跑得动,宅一个周末不出门都不会无聊。 住的次数多了,公寓里属于他的个人物品也与日俱增,就连陈砚川的衣柜都分了一部分给他用。 林亦经常在陈砚川这里过完一个周末再回去住宿舍都有戒断反应。 距离上次来才过去几天而已,再次踏进陈砚川的公寓,面对随处可见自己在这里的生活痕迹,林亦都有点没眼看了。 入户玄关放着他的球鞋。 客厅收纳柜上面摆着他抓的娃娃,还有几个没来得及拆的盲盒。 沙发旁边小推车的零食,他买的。 冰箱上的装饰品,他贴的。 洞洞板上挂的绿植,他养的。 …… 特么的,这跟男同同居有什么区别? 他真的!好没分寸一直男! 林亦在心里强烈谴责自己。 “谁先洗澡?”陈砚川脱了外套挂在玄关的挂钩上,问他。 林亦回过神,低头换鞋,随口胡诌:“你先洗,我吃撑了,坐会儿先。” “好。” 陈砚川换鞋进屋,上楼前从药箱里拿了消食片放茶几上,转身对林亦说:“难受就吃两片。” 林亦心情复杂“嗯”了一声,不可避免想起了下午那一袋子药。 他早上根本不觉得冷,晚上也没有吃撑,但陈砚川都当真了。 过去二十年他对陈砚川说的谎加起来都没今天多。 真要了命了,再这下去他非变成撒谎精不可。 陈砚川没再管林亦,上楼拿换洗衣服。 林亦走到沙发坐下,偷偷仰头往楼上看。 卧室的暖光灯光从房间里倾泻而出,陈砚川在里面走动,落在走廊的一抹影子跟着晃来晃去。 林亦盯着那一抹影子,失神地想:兄弟还是好兄弟,什么都没变,但什么都变了。 他如果还跟之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让他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现在别扭得要死,关键这事儿还不能沟通,聊都聊不开。 难道他跟陈砚川要这么互装一辈子? 等等,陈砚川不见得会喜欢他一辈子吧…… 快走到卧室门口的脚步声打断了林亦乱七八糟的思绪。 他匆匆收回视线,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投影仪。 幕布降下,林亦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ps5主机居然还在。 他愣了愣,叫住准备进卫生间的陈砚川:“游戏机你忘记退租了?” 陈砚川看了眼游戏机,回答:“没忘。” “没忘怎么没退?”林亦皱眉:“我上周就租了三天,这都逾期好久了。” 上周因为实验室有事,陈砚川要提前三天返校。 林亦父母一个常年在国外,一个常年天上飞,放假就他自己在家。 他打小就是个怕寂寞的人。 要是陈砚川再走就留他一个人了,那老家待得还有什么意思,他索性买了机票跟着陈砚川一起回北京。 室友要开学那天才返校,宿舍没人还都是灰,他不乐意住,一直赖在陈砚川的公寓没走。 正好最近出了一款单机游戏很火,他在平台上租了一台ps5,陈砚川这里有投影幕布,网也好,比在宿舍连电脑玩爽多了。 租游戏机的平台他用过好几次了,不是新用户,薅不到暑假这波针对新用户的羊毛,他就用陈砚川的手机下的单,等到期了陈砚川寄回设备也方便在平台上操作。 返校那天他还提醒过陈砚川寄回,逾期后每天都会扣押金,结果这人还是给忘了! “租的那台我早就退了。”陈砚川收回视线,淡声道,“这台是新买的。” “你说什么?” 林亦人都傻了,连忙起身走到游戏机前面打量,发现还真不是租的那台。 租的那台机身有磨损划痕,这台是全新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我的妈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大几千的游戏机说买就买,跟你们这些可恶的富二代拼了! 林亦抬头问陈砚川,一脸不理解:“不是,你又不玩游戏,买台新的干嘛?放家里当摆件啊?” 陈砚川看着他,语气跟说下雨了要打伞一样天经地义。 “我不玩你也不玩?” 林亦脑子宕机了片刻,缓过来后,脸开始发热,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说话也烫嘴。 “你……我……”林亦的耳根子都快烧起来了,“我也没那么爱玩,你没必要专门为我买台新的……” 内心也慌得一批。 靠! 陈砚川该不会真的要追他吧!? 还有这气氛,要是陈砚川下一秒给他表白怎么办? 怎么拒绝才不伤害他又让他死心还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死脑子快转啊! 陈砚川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租的游戏机被多少人用过,上面会有多少细菌污渍,你隔三差五租回来玩,家里得进多少脏东西。” 陈砚川说:“我买台新的只是从根源解决问题而已。” 还告知了林亦一句:“以后别租东西回来用,不干净。” “……” 林亦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害臊,脸唰一下变得通红。 他无语地瞪了陈砚川一眼,脑筋一转,问:“那我还能来你家吗?” 陈砚川反问他:“怎么,你把自己租出去了?” “那倒没有。” “就是我每次过来都骑共享单车,我岂不是也脏了。”林亦拍拍自己的屁股,下巴微抬,大有一种挑衅的意味,“特别是我的臀部。” 洁癖是吧,看我膈应不死你。 陈砚川好像在思考什么,稍稍停顿,开口说:“确实。” “那你下次进来把裤子脱外边,光着臀部进来就行了。” “……” 林亦:? 死男同真会奖励自己。o(^▽^)o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 7 章 林亦冲陈砚川挤出一个假笑:“谁要惯着你,我以后不来了。” 陈砚川轻呵一声,进卫生间洗澡了,连头发丝好像都在对林亦说:最好是。 “……” 林亦盯着他的背影对空气拳打脚踢,动作太大,拖鞋从头顶飞过,掉到收纳柜那边。 他骂骂咧咧走过去捡,挺腰站直地时候余光扫过左下角。 视线都扫过了又扫回去,停在一个本该空着的收纳盒上。 盒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塞得满满当当。 林亦被勾起好奇心,弯腰把收纳盒拿出来。 低头一看,倏地愣住。 盒子里面全是ps5的游戏光盘。 林亦随便翻了翻,这些光盘都是全新的,全是他爱玩的游戏。 其中,他前几天租游戏机玩的那款游戏光盘是唯一拆封了的,单独放在右侧,自成一列,最方便拿取的位置。 他每次租ps5都是租数字版,不租裸机只租套餐。 套餐里包含了共享账号的费用,账号里有租赁商预装的热门游戏,能满足大部分人的需求。 虽然共享账号可能存在突然被踢下线的风险,但胜在性价比高。 上次租用他就被踢下线过一次,找卖家处理的时候碰上陈砚川下楼喝水,他顺势跟陈砚川吐槽了一番。 吐槽完他又忍不住畅想:“等小爷以后工作赚钱了一定买套光驱版的ps5放家里,想玩什么游戏买或者租光盘就行,买的光盘不喜欢了还能卖掉回血,比数字版香多了。” 陈砚川听完后问他:“为什么要等以后?” 没等他回答,陈砚川又问:“钱不够?” 话音刚落人已经在掏手机了。 “差多少?我转你。” 他马上按住陈砚川的手阻止:“不差钱,不是钱的事儿。” “你知道我的,在花钱上生活刚需排前面,其他都靠后。” “而且我现在没自己的房子,宿舍长期放个游戏机太占地方了,放假还得跟我走,搬来搬去都不够折腾的。” 陈砚川说:“你可以放我这。” 他还是摇头:“不了,我现在舍不得花那么多钱给自己添置大件,想玩租来玩两天过把瘾足够了。” 虽然他父母挣得不少,给他零花钱也一向大方,算上从小到大收的各类红包和每年的压岁钱,他的小金库早就小有分量。 不过他是外婆外公带大的,老两口勤俭了一辈子,他耳濡目染,不说学到十成十,也学了个两三成。 比起肆意挥霍手里的钱,他更愿意按计划使用,并始终保持手里有一笔应急存款,这样的消费习惯让他有安全感。 陈砚川嘴角扯开一抹笑,打趣他:“财迷,仓鼠都没你能囤。” 他哼了一声:“你懂什么,我这叫高瞻远瞩,提前给自己攒老婆本。” 陈砚川饶有兴味地发问:“你的老婆本是不是跟老婆饼差不多?” “啊?”他没听懂,“啥意思?” “老婆饼里没老婆。” “……” 他“靠”了一声:“缺德玩意儿,就诅咒我吧你,我要是打一辈子光棍,你也别想结婚!” 陈砚川牵起唇角,眸光带笑看着他:“可以,我没问题。” …… 林亦抱着这盒满满当当的游戏光盘不知所措。 沉甸甸的似乎不只是光盘的重量。 他怔怔地走到游戏主机前,看向机身右侧的位置,果然,那里有一个蓝光的光驱槽。 陈砚川买的这台ps5是光驱版的。 其实他抱着这盒游戏光盘去看机身有没有光驱槽纯属多余。 光盘都买了一大堆,怎么可能还入手数字版。 他对游戏也就一般喜欢,远不到痴迷的程度,偶尔玩性大发来两把。 前几天跟陈砚川提以后要买光驱版的ps5也没什么决心可言,还不如明天早上要吃小笼包的想法坚定。 陈砚川刚才还说什么有细菌,找借口有够拙劣的。 如果嫌租用的机器脏,只买机器不就好了,还买这堆光盘做什么? 陈砚川真当他是傻的不成。 明明比他更傻,傻到暗恋一个直男! 林亦心情复杂地把收纳盒放回原处,投影仪也关了。 陈砚川洗完澡出来看见林亦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连手机都不玩。 走近一瞧,他洗澡前给拿的消食片也还在茶几放着,林亦没吃。 “发什么愣?”陈砚川垂眸打量他,关心道,“身体不舒服?” 林亦回过神,闷闷地应了一声“没有”。 陈砚川还想多问两句,林亦没给他机会,站起来往楼上走。 “你洗完了是吧,我去洗。”说这话的时候人都在楼梯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后面有鬼在追。 林亦满脑子乱糟糟的,随便在衣柜拿了条内裤,下楼直奔洗手间,跟陈砚川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他已经顾不上思考自己行为反不反常,陈砚川会不会起疑了。 现在他可以百分百确定,陈砚川就是喜欢他,不存在什么人格分裂,昨晚在直播间说的全特么是真的! 言行不一无非是跟他一样在装罢了。 林亦双手撑在盥洗台的边缘,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清晨听陈砚川在直播间深情表白时的荒谬感又涌了上来。 以前是陈砚川一个人装,装不喜欢他。 现在他知道了陈砚川在装,他也要跟着装,装不知道。 以后怎么办?他们就一直这么互装下去?装多久?什么时候是个头? 烦死了! 林亦有种小笼包吃得好好的,突然有人往包子上挤奶油,并告诉他,以后他爱吃的小笼子都是加奶油的版本了。 小笼包是他最喜欢吃的小笼包,奶油他也不讨厌,可两种东西放在一块全变味了。 他现在对着这个包子不像包子蛋糕不像蛋糕的东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烦死了!!! 越想越乱,林亦强行掐断思考,脱衣服洗澡。 这个澡他洗了很久,因为潜意识逃避洗完澡跟陈砚川睡一张床。 人在不愿面对的事情上就会往死里拖。 关水的时候林亦看自己的指腹都泡出褶了,跟游了一小时泳差不多。 擦头发刷牙又墨迹了将近半小时,浴霸都把卫生间的水雾抽干了。 眼瞅着实在没有再继续墨迹的项目了,总不能一直在卫生间罚站,林亦深呼一口气握住门把手,准备出去。 门把手刚往下压,林亦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没拿睡衣下来,只拿了换洗内裤! 林亦松开了门把手,在卫生间急得来回踱步。 男的跟男的住一块,洗完澡别说只穿内裤了,光溜溜出来找衣服都没什么。 北方有暖气,冬天洗完澡也挺热,他不爱多穿,都是穿个内裤出去,等凉快凉快再往身上套衣服。 在宿舍这样,在陈砚川家里也是。 林亦想到这么多年他在陈砚川面前打过的赤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以说好好的兄弟为什么要变成喜欢他的男同! 现在搞得陈砚川像突然有了性别一样,他们之间需要避嫌了。 以前他不知道就算了,现在都知道陈砚川喜欢他了,他再穿个内裤在陈砚川面前走来走去,怎么想都很奇怪。 林亦站在原地痛苦抱头。 林亦!你不要再做没分寸的直男了! 死脑子快转啊! 五分钟后。 林亦生无可恋穿着换下来的衣服走出卫生间。 这身衣服他原本打算洗完澡扔洗衣机的,所以脱了随手放在盥洗台的水槽里。 衣服沾了水,现在已经半湿不干,穿着那叫一个不舒服。 一楼没人,二楼两个房间的灯都亮着。 上楼这一路林亦一直在祈祷陈砚川没在卧室在书房,这样他可以不声不响把干净衣服换了,不会被陈砚川发现自己的异常行为,进而盘问他的行为动机。 可能神仙不熬夜,都是阳间作息,他的祈祷无神应答。 林亦一进卧室就看见陈砚川坐在床上,腿上搁着一台笔电,屏幕全是看不懂英文。 陈砚川听见脚步声抬眸看过来。 四目相对,林亦连趁陈砚川没看见他马上撤离的时间都没有。 “你怎么穿换下来的衣服?” 陈砚川眉心微蹙,不知道是洁癖发作了,还是单纯不理解他的行为。 还能为什么,怕你的追子对只穿裤衩版的我敬礼,二十年兄弟马上没得做。 林亦真想这么说。 可惜不行。 “啊?”林亦低头看了看自己,佯作惊讶,“我靠?我怎么又给穿上了。” 他适时地打了个哈欠:“今天训练强度太大了,搞得又困又累,洗澡的时候我都要睡着了。”同时往衣柜那边走,“我重新换一套。” 拿上干净的睡衣,林亦顺势问:“你有没有要洗的?我一起拿下去。” 瞧瞧这娴熟的演技,这一秒入戏的速度,奥斯卡影帝该他来当。 教练,我不想打排球了。 “没有。”陈砚川回答。 林亦偷偷打量他的神色,没什么不对劲,心想这一波也糊弄过去了,拿着睡衣往房门口走。 林亦一只腿都跨出卧室了,陈砚川忽然叫住他。 “林亦。” 林亦后背一僵,强装自然,回头看他:“干嘛?” 陈砚川抬眸问:“你不热吗?” 公寓暖气足,陈砚川一个不怎么怕热的人洗完澡都穿的短袖短裤。 林亦体热,一年四季跟火炉似的,眼下这身长袖长裤已经让他冒汗了。 “热啊,这不是下楼换吗。”林亦没多想,脱口而出。 “热还换什么。”陈砚川满脸散漫,“脱了吧。” 林亦这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坑。 尼玛的,刚才应该说不热才对。 林亦尴尬笑道:“我下楼脱,脱了直接扔洗衣机,方便。” “那你为什么还要拿一套下楼?” “凉快了我好穿上啊。” 卧室陷入诡异的安静。 陈砚川合上笔电,探究的视线把林亦从头到脚扫射了一遍,尤其是腹肌以上和以下。 林亦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好像被扒光了一样,面红耳赤,又想遮胸又想遮鸟。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林亦梗着脖子问。 陈砚川似笑非笑:“在找你哪个地方变性了,以后好避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 8 章 “?” 林亦瞪大眼睛:“瞎说什么,你才变性了!” 林亦被陈砚川言语间的戏谑搞得火大。 暗恋兄弟的人又不是他,他老在陈砚川面前心虚做什么?这狗东西居然还敢调戏他,真是反了天了! 既然男同都没顾忌,他一个直男还顾忌个屁。 林亦三下五除二把捂得他冒汗的长袖长裤全脱了,直接扔在地上,打赤膊站在陈砚川面前,毫不扭捏:“找吧,仔细找。” “内裤要不要也脱了让你找找看。” 陈砚川轻描淡写地拒绝:“不需要。” 林亦气哼一声,心道,还算你小子品德高尚。 “已经看得很清晰了。”陈砚川意味不明地补了句后话。 林亦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 清晰。 他穿的又不是透视款内裤,哪来的清……卧槽啊! 林亦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超紧身三角裤脸都黑了。 尼玛的光顾着给男同一点颜色瞧瞧,情绪上头忘记穿了条缩水内裤了。 这条内裤是之前网购的,码不正,洗过之后还缩水,他试穿过一次就打入冷宫了,放在最底层抽屉里。 都怪他上楼拿内裤的时候心不在焉,开错了抽屉,洗完澡穿上给他勒得不行,调整好一会儿也不顶事,不是卡蛋就是卡鸟。 他本来不想穿,但最终还是没外向到在男同面前挂空挡。 林亦一下子红温,双手捂鸟背过身,对陈砚川骂骂咧咧:“变态啊你,让你仔细看还真不客气是吧!” 少年的后背依然呈现蓬勃健康的力量感,全身的肌肉走线很漂亮,像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圆润的臀部被紧身内裤包裹,两侧臀瓣微微鼓胀挺翘,软肉沿着嵌入的内裤边缝隐隐往外挤。 “余光一扫就瞥见了。”陈砚川懒懒散散的嗓音从后面传来:“林选手发育得这么好,哪里需要仔细看。” “……” 还是你们男同说话骚。 失敬失敬。 林亦黑着脸把衣服捡起来,撂下一句干巴巴的“谢谢夸奖”,重新拿了条内裤,下楼了。 林亦脚步声快且急,离卧室越来越远。 陈砚川一瞬不瞬盯着林亦刚才站过的地方,尽管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坐在床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扯了扯宽松的睡裤,目光晦暗不明。 楼下。 林亦一口气跑进卫生间,反手关门,上锁,后背抵着门,人有些脱力,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他任由自己放空了几分钟,一身汗不舒服,他又打开水冲了个凉,这次换上了大小合适的内裤,舒服了。 至于那条缩水内裤,被林亦当作泄愤对象一顿乱扯扔进了垃圾桶。 过了几秒,林亦探头去瞧垃圾桶,怎么瞧怎么觉得内裤明晃晃扔在里面扎眼。 一番思想斗争,他还是扯了几张卫生纸团吧团吧扔在上面,把内裤挡住。 真够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他自己都忍不住吐槽。 自从知道了陈砚川暗恋他的秘密,他理智上再想保持平常心,情感上也没办法做到。 如果陈砚川是一般朋友,他早就毫不犹豫跟对方保持距离了。 但陈砚川不是。 陈砚川比亲兄弟还亲。 二十年的形影不离,这种情分这种关系,别说一刀两断划清界限了,连变得疏远都比杀了他还难受。 林亦打开客厅的窗户,坐在沙发上歇凉。 他看着不远处的游戏机和装着光盘的收纳盒,轻叹了一口气。 陈砚川对他是真好。 他再恼陈砚川也否认不了这个事实。 这时,从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林亦的思绪。 陈砚川拿着杯子下楼接水。 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秒,林亦收回目光,站起身,顺手关了窗。 “我上楼睡觉了,好困。” 伴着倒水的声音,陈砚川“嗯”了一声。 陈砚川也没在一楼待多久,林亦躺下没两分钟,他也上楼了。 他留神听着动静,陈砚川没来卧室,而是去了隔壁书房。 林亦捞过手机看时间,快四点了。 这么晚了陈砚川还要学习? 靠,要不要这么卷,还给不给普通人活路了。 林亦刚感叹完隔壁书房的灯就关了。 陈砚川走进卧室,见林亦还拿着手机,问:“又救村长不睡觉?” “……一个梗你能玩一辈子。”林亦给手机充上电放床头柜,“正要睡,我还以为你要学到天亮,看来还没那么反人类。” “本来打算把你的四级卷子改了。” 陈砚川掀开被子上床,话锋微转:“想了想还是算了,改完哪里还睡得着。” 林亦瞪着他:“你再骂。” 陈砚川闭麦了。 房间顶灯的开关在陈砚川那边。 陈砚川完全躺下前问林亦:“我关灯了?” 林亦:“关吧,睡了。” 啪。 房间骤黑。 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就会增强感知能力。 林亦感受到右侧床垫轻微的下陷感,随之而来是陈砚川身上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 他们洗的同一瓶,相同的味道混在一起分不清来源。 两米的床睡俩男的绰绰有余,比宿舍的单人床宽敞。 明明往常也这么睡,林亦今晚却觉得他和陈砚川怎么靠这么近。 他翻个身,手会碰到陈砚川的肩膀。 陈砚川调整睡姿,腿会扫到他的膝盖。 谁轻轻动一下,牵动的被子就会传递感官到另一个人身上。 就算两个人都处于静止状态,也会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以前不曾注意或者在意的种种细节,现在放大了无数倍不断往林亦的大脑输送。 林亦试图远离这些让他不自在的细节,又不想惊动陈砚川,于是开始蜗牛似的一点一点往床边挪。 可能是神经紧绷,没一会儿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你要去哪?还回家吃饭吗?” 陈砚川突然开口,林亦的魂儿都吓离体了。 他捂着心口,缓了几秒没好气地说:“得亏我没心脏病,否则现在已经被你送走了。” “什么回家吃饭?你饿了?”也奇怪地问。 在黑暗中,他看不见陈砚川的表情,声音也听不出情绪:“继续挪,挪到菜鸟驿站给我拿个快递。” “……” 林亦心里的小九九冷不丁被点破,脸上一时挂不住,沉默片刻,狡辩道:“我哪有挪,我只是怎么睡都不得劲儿。” “哦,你没挪。”陈砚川轻呵了一声,“那为什么正新鸡排要在我们中间开店了?” “……” 林亦百口莫辩,只能挪回去。 为了防止陈砚川再说一些他接不上的话,林亦打着睡觉的幌子先把话给堵了:“睡觉睡觉,不许再讲话,谁再讲话谁是狗。” 话音落下,房间恢复安静。 林亦闭上眼睛,开始数羊转移对那些细节的注意力。 才数到第七头羊,旁边传来两声狗叫。 “汪汪。” 林亦:“?” 狗叫之后是人叫……哦不,人话。 “林亦,你生我气了吗?”不是斗嘴时的玩笑口吻, 纵然看不见陈砚川的脸,林亦也能听出他言语间的认真。 那些恼怒,那些烦闷,如同拧开瓶盖的汽水,气泡涌动,二氧化发疯狂外泄,发出“嘶嘶”的声音,几秒间散尽了。 他根本没办法对陈砚川真正动怒。 说到底,性取向和喜欢谁根本没有对错,他本来就怪不了陈砚川什么。 他只是心里乱,理不出头绪,不知道怎么办。 往常有类似的情况他肯定想也不想就找陈砚川商量。 可是这次不同以往。 从小到大帮他解决难题的人这次变成了一道难题。 黑暗无形之间营造了一个适合沟通的氛围。 “没有,不至于。” 陈砚川感觉林亦还有后话,没吱声,等他继续说。 停顿片刻,林亦稍稍敞开了一点自己的心扉:“我在客厅看见游戏光盘了,满满一盒子,全是新的,我爱玩的。” “买游戏机是因为洁癖,买光盘呢?” 陈砚川沉默了。 他甚至没为自己狡辩一下。 林亦哼了一声。 “骗子。” “明明就是为了我买的,还嘴硬不承认。” 陈砚川轻声说:“我怕你有心理负担。” “既然如此,那你不买不就好了。”林亦叹气,“你难道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没那么爱玩游戏,闲了打发时间的东西而已,可有可无。” 陈砚川如实说:“嫌租用的机器脏也是一部分原因。” 林亦无语。 然后继续说:“那你就买电子版的呗,价格更低还不用额外买光盘。” “我习惯买贵的。” “……” 仇富了。 林亦有点词穷,懒得跟富二代争了,直接抛出总结陈词:“反正你不该买,干嘛啊,不年不节给别人花这么一大笔钱,钱揣兜里烧得慌吗?真的,你以后别这样了。” 只有林亦自己知道,他的潜台词是在说:你不要喜欢我了,做了二十年的兄弟,继续做兄弟不好吗? 尽管陈砚川指定听不出这些潜台词就是了。 陈砚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久不说话,久到林亦都以为他睡着了。 算了,就这么着吧,游戏机买都买了。 至于沟通,本来就是聊不开的事情,再聊也是一些车轱辘话,没必要。 林亦如此劝自己,别去较这个真,较真影响兄弟感情。 正当林亦准备继续数羊催眠的时候,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陈砚川翻了个身,视线落在他身上,仿佛有温度。 林亦由此确认陈砚川现在是面朝自己这边的。 说不上为什么,林亦的心忽然收紧,有点发慌。 下一秒,他听见陈砚川说:“嗯,你说得对,是不该这么花。” 林亦松口气,顿觉欣慰! 他刚想夸陈砚川并非犟种,孺子可教也。 “可你不是别人。” 陈砚川说话的气息扑在林亦的耳廓,让他一时分不清是痒还是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 9 章 林亦像被钉死在床上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心脏跳得飞快,自己听着都震耳朵。 林亦缓了缓,喉咙发涩,声音有点哑,他有意曲解陈砚川的话:“好好好,大哥我苦口婆心说了一堆,你搁这跟大哥玩文字游戏是吧。” “我说错了吗?”陈砚川反问他。 林亦又被陈砚川的直球正面砸中,神色僵硬,汗流浃背。 老实说他的演技有点不够用了。 陈砚川要是再来句表白,他估计会嘎巴一下死床上。 不知所措慌死的。 无比漫长的几秒钟过去,陈砚川笑了笑,说:“大哥当然不是别人,小弟孝敬大哥天经地义。” 林亦跟坐了一轮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终于归于平静。 他跟着笑,用玩笑口吻掩饰情绪:“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得你有身为小弟的自觉。” 陈砚川笑着问:“所以大哥领不领情?” 林亦问回去:“买都买了才问我领不领情,我如果说不领你要怎么收场?” “有七天无理由。” “光盘可没有哈。” “挂闲鱼。” “暴殄天物!”不是自己的钱林亦也亏得心痛,“就算全新没拆封也是二手货,要折价的,那一整盒不赔一半也要赔三分之一。” 陈砚川“哦”了一声,转而说:“那就不挂,留着当镜子使。” 林亦无奈又无语:“长了几张脸啊你,照得过来吗。” 陈砚川慢条斯理来一句:“照不过来也没辙,谁让大哥不领情。” 林亦气笑:“情感绑架我是吧。” 陈砚川不说话了,等同默认。 林亦被他搞得没脾气,停顿片刻,妥协了。 “算了算了,下不为例!” 陈砚川轻笑一声:“谢谢大哥。” 林亦气哼:“少卖乖,平时一声大哥不叫,现在叫个没完了还。” 陈砚川提议:“你实在有心理负担,那就帮我办件事。” 那敢情好。 林亦追问:“什么事?” “这学期把四级过了。” 短暂的沉默。 林亦说:“你重复一遍。” 陈砚川照做:“这学期把四级过了。” “上一句。” “你实在有心理……” “没有啊,谁说我有,纯属造谣。” 林亦翻了个身,被子盖过头顶:“睡了,晚安,有什么事下辈子说吧。” 过了会儿,林亦听见枕边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林亦一觉睡到了上午十一点。 最近频繁失眠,难得一夜无梦,他好久没睡过这么香的觉了,一睁眼精神头都跟昨天不一样。 起床后,林亦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没看见陈砚川。 毫无悬念,不是上课就是去实验室了。 林亦常常觉得陈砚川瞒着全人类偷偷进化了,正常人需要六到八小时的睡眠,他不一样,两三个小时就能满血复活。 洗漱完,林亦的肚子饿得直叫,他拆了一包薯片,一边吃一边给陈砚川发微信。 【01:兄弟我好饿,你什么时候回来?】 【01:中午出去吃还是外卖?】 【01:一分钟不回我就点外卖了】 一天不跟兄弟犯贱就难受,林亦开始在聊天框倒计时。 【01:60】 【01:59】 【01:58】 【01:57】 …… 数到“26”的时候,陈砚川回了。 【小弟:开门】 林亦眼睛一亮,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起来,光着脚就往玄关跑。 门一打开,走廊的电梯正好响了。 陈砚川从电梯里走出来,两只手都拎着东西。 林亦下意识要出去接一把,左腿刚抬起来就被制止:“回去,鞋穿上。” 他以为陈砚川是嫌他踩了外面走廊的地又在家里走。 林亦把腿收了回来,但手还往外伸着。 “袋子给我。”他勾了勾手指,催促道。 陈砚川没给他,冷脸瞥向他光着的脚。 林亦注意到陈砚川的视线,秒懂。 他都服了:“干嘛!我的脚很干净,刚才没踩出去。”说完还把腿抬起来给陈砚川看脚底板,吐槽道,“你别叫陈砚川了,改名叫陈洁癖得了,这名字更适合你。” 陈砚川把袋子放在玄关柜上,换了鞋往屋里走。 他在沙发旁边找到林亦的拖鞋,拿起来,放到林亦脚边。 “穿上,地板凉。” 说完,陈砚川拎起玄关柜的袋子走进厨房。 林亦怔了怔,回过神来,忽觉:我真该死啊。 北京月初就停暖了,但并没有成功入春,白天出太阳还好,早晚气温依然冻人,在室内反而比冬天穿得更多。 陈砚川公寓有空调,还跟有暖气的时候一样,穿短袖穿裤都没问题,不过空调不比地暖,只能给空气升温,地板该凉还是凉。 林亦穿上拖鞋,颠颠儿跟过去,扒着厨房门框,探头冲陈砚川赔笑:“瞧我,狗咬吕洞宾了,你不是陈洁癖,你是陈暖男。” 陈砚川没搭理他的谄媚。 林亦主动凑上去:“你买啥了?吃的吗?零食还是午饭?没买我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还是说咱们出去——唔。” 话没说完,陈砚川不知道给他喂了什么,嘴被堵得严严实实。 “聒噪。”陈砚川转过头继续理袋子里的东西。 林亦咬了一口嘴里的东西,随后惊呼:“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麦当劳!” 还是他最爱的板烧鸡腿堡。 谁懂饥肠辘辘的时候来这么一口的含金量? 林亦又吃了一口,边嚼边扒拉麦当劳的纸袋,里面除了可乐和薯条没别的东西了。 他刚想问陈砚川怎么就买这么点,瞥见他从另外一个袋子里拿出来的菜,怔了怔,问:“你还买菜了,中午要下厨啊?” 陈砚川“嗯”了一声,顺手把清空的塑料袋折好放在墙上的收纳筐里。 “我去,牛仔骨、鸡翅、黑虎虾……全是硬菜啊。” 林亦的馋虫全被这堆食材勾起来了,看陈砚川的眼神像是在看衣食父母:“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朝廷放赈灾粮了。” “不过你要做饭还买麦当劳干什么,我不吃了,我要留着肚子吃更好吃的。” 陈砚川看了眼他手上只剩半个的汉堡,轻呵一声:“吃吧,这点都到不了你肚子里,顶多塞个牙缝。” 林亦打小就能吃,练了体育后吃得更多,不像陈砚川吃一点就饱了。 两个人在食量上的截然不同让林亦没少打趣陈砚川,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就吃这么点?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直到六年级的时候,他因为牙齿长得乱,牙缝也大,被老妈带去矫正牙齿,戴上了牙套。 刚戴牙套的半个月疼得他不行,喝粥都费劲,大馋小子硬生生给饿瘦了八斤,都营养不良了。 林亦自此老实,再也不嘲笑陈砚川的小鸟胃了。 他总感觉自己一语成谶,牙缝就是被自己说大的,可不敢再说了。 但记仇的陈砚川不这么认为,到现在都还爱提这茬儿。 林亦又臊又恼:“靠,我牙缝早就不大了好吧。” 陈砚川未置可否,上楼换家居服做饭,等他再下楼,麦当劳的袋子已经空了,林亦正在往嘴里喂最后一根薯条。 听见脚步声,林亦回头撞上陈砚川似笑非笑的视线,顿时讪讪,仿佛做坏事被抓了现行。 也是奇怪,明明只想尝一口,为什么回过神就剩最后一口了…… 他轻咳两声,把薯条递给陈砚川:“还有一根,你吃吗?” 陈砚川:“我吃了你牙缝不够塞,回头漏风怎么办?”他微微一笑,“我不吃,你慢用。” “……” 林亦面无表情把薯条扔嘴里,当陈砚川的骨头嚼了。 陈砚川厨艺娴熟,不到一个小时做完了四菜一汤,三荤的一素的,吃得林亦忘乎所以,好几次想叫他义父。 一顿风卷残云,电饭煲里连粒米都没剩下。 林亦放下筷子,满足地摸肚子:“多谢厨神的款待。” 厨神对某个饕餮的恭维不为所动。 陈砚川拿着手机像在回消息,回完消息,人站起来,对林亦说:“我临时有个组会,厨房交给你收拾了。” 林亦点头,万分恭敬:“好嘞,您去忙,小的一定把厨房打扫得一尘不染。” 陈砚川上楼开组会,林亦也开始收拾。 陈砚川对卫生的要求他再清楚不过了。 林亦先把碗筷放进洗碗机,收拾餐桌,再在炉灶和厨房台面上面喷油污净,用厨房湿巾擦两遍,最后换成不留水痕的鱼鳞抹布过一遍。 酷酷一顿擦完,台面干净得都反光。 林亦本来想用洗地机把厨房的地过一遍,转念想到陈砚川在楼上开组会,就没用,换成了手动拖把。 拖完地,林亦见陈砚川还没完事,想着去把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洗了,一打开洗衣机,空的。 他愣了愣,又把上面的烘干机打开,他和陈砚川洗好的衣服全在里面。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陈砚川早上出门前洗了放上去的。 怎么说呢,跟着陈砚川住同一屋檐,想干点家务还真不容易,这人又洁癖又勤快的,经常在你还没察觉到家务的时候,家务就已经消失了。 今天也是赶上这个勤快人忙碌,让他捡了一个接一个的漏。 林亦把烘干机里的衣服都抱出来,拿到楼上卧室,该叠的叠,该挂的挂,收纳得整整齐齐,绝对符合某洁癖的要求。 虽然林亦经常吐槽陈砚川的洁癖行为,不过该说不说,整洁确实令人心情愉悦,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老舒服老有成就感了。 陈砚川开完组会从书房过来,看见林亦正对着衣柜出神,以为他在挑衣服。 他叩了叩敞开的门,打趣林亦:“上个选修都这么隆重。” “我是在欣赏我的劳动成果。”林亦冲他勾勾手,“过来验收。” 陈砚川走过去。 林亦迫不及待地跟他邀功:“怎么样,整齐吧,我完全按照你要求整理的,你看你的毛衣,我还给你对折了挂在衣架的下横杆上,这样不会变形是吧?我看你其他毛衣都这么挂的就跟着学了,我是不是很聪明~” “聪明。”陈砚川笑了笑,“我找个红纸给你剪朵花吧,林小朋友。” “不用了,吃人嘴短,都是我该做的。” “觉悟挺高。”陈砚川看了眼时间,“该出门了。” 林亦合上柜门:“好,走吧。” 两个人提前十分钟到了上选修课的教室。 野外生存模拟这个选修课以户外教学为主,后期还有外宿实践。 学生人数多了老师负责不过来,难以保障教学安全,所以每学期都有选课人数限制,最多不超过30人。 这个选修课是体院开设的课程,每学期选课的学生里有不少体院的。 林亦在学院里人缘一向不错,一走进教室就有几个熟人跟他打招呼。 “林亦你也抢到这课了,那敢情好,回头一块儿组队呗,这课要分组的。” “听说你们昨天跟交大的打练习赛又赢了?真给咱京大长脸啊男排队。” “亦哥,来,坐这。” “我要去贩卖机买水,林亦你喝什么?” …… 林亦被熟人绊住脚步,陈砚川见怪不怪,他一个人先去找座位坐下。 跟熟人唠了几分钟闲嗑,林亦收获了两瓶水,五颗薄荷糖,一块巧克力,以及三条蛋白棒。 体育生每天消耗大,身上总爱带些吃的,方便补充能量。 林亦在陈砚川旁边坐下,把手里的矿泉水给他推过去,脉动留着自己喝——陈砚川不爱喝饮料。 “薄荷糖吃吗?”问的时候林亦已经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 “不吃。”陈砚川抬眸看他,调侃道,“你是来上课还是打猎的?” “小爷我人缘好,没辙啊。” 林亦勾唇笑笑:“再说这也没什么,下次我请回去就行了,人和人之间不就靠白吃和回请来维系交情嘛。” 陈砚川笑了笑,倒没反驳。 “你干嘛呢?”林亦凑过去瞧,一看是自己的四级卷,笑容瞬间消失,缓缓后退。 陈砚川没打算放过他:“想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吗?” 林亦眼神飘忽:“不想。” “可以用四个字形容。”陈砚川用笔在汇总的分数上面点了点,“惨不忍睹。” 林亦心虚地给自己找补:“没做听力,那里还有二百多分……” “做了只能拿个瞎蒙分的东西就不用提了。” “……” “今天开始背单词,每天五十个,第二天早上我抽查,背不出来当天没包子吃。” 听到“没包子吃”林亦感觉天都塌了:“这么狠?我罪不至此吧!” 陈砚川淡声道:“你这话留着四级不过毕不了业的时候跟教务处说。” 林亦一下子无话可说。 “林亦?” 这时,林亦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名字,转过头一看,是球队的经理。 “还真是你啊,我在门口瞧着就觉得像。”苗颜在他们后排坐下,笑着说,“太巧了,这么难抢的选修也能碰见熟人。” 林亦笑道:“我都碰见好几个了,你一个人吗?” “不是,跟我朋友一起。” 说完,一个男生走到苗颜身边坐下。 林亦看过去,视线落在男生脸上的那一刻,人一整个傻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 10 章 这、这不是那个情感主播吗?! 除了妆没直播时那么浓,打扮依然精致。 他个子不高,穿一身撞色大胆的潮牌,一头金发,耳垂到耳骨戴了好几颗银制耳钉,皮肤白得发亮。 随着他坐下,先飘过来的是一丝淡淡的薄荷莫吉托香味。 “你们好,我是苗颜的朋友,张洺安,跟你们同一届,视觉传达专业的。” 张洺安对他和陈砚川笑了笑,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 林亦:“……” 声音也一模一样。 世界怎么小成这样……等等,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 他能认出对方,同样被对方听过本音的陈砚川,岂不是也会一开口就被认出来? 林亦光是想想陈砚川在直播间说的那些话就头皮发麻! 好好的赛博案底眼看要变成社死事件,他现在把陈砚川毒哑还来得及吗? 林亦偷瞄了陈砚川一眼,瞧着面不改色,但凭他多年对陈砚川的了解,这货绝对是在强作镇定,嘴唇都快抿成一条直线,心里不知道慌成什么样了。 张洺安做了自我介绍,一直晾着别人也不是个事儿。 林亦收起情绪,撑出一个笑:“你好,我是林亦,运动康复专业的。”顺便把陈砚川也介绍了,省得他自己开口,“这我发小,陈砚川,临床医学专业。” “我知道你,我们这届的校草嘛,苗苗给球队拍的视频我帮她剪过好几次。” 张洺安对林亦眨了眨眼:“球队那么多人,就你上镜连滤镜都不用加,别提多省事儿了。” 校草校花投票是京大学生会公众号每年都会搞的固定节目,从新生军训开始预热,军训结束产生结果。 林亦那一届,他和陈砚川的班级刚好分到同一个教官名下,两个班每天一起训练。 他和陈砚川之所以会被投稿,是因为有天晚训休息的时候,他被室友起哄推出去才艺展示,非让他唱一首。 秉持“既然推脱不掉那就把兄弟也拉下水”的原则,林亦提议陈砚川给他伴奏。 那晚训练前,陈砚川去参加了校交响乐团的面试,面试完来不及回宿舍放小提琴就把琴背到了操场。 他们一个拉琴一个唱歌,合作了一首《起风了》,当晚被拍了不少照片,第二天荣登校草投票的前二,票数不相上下,但始终甩第三名一大截。 截止前,林亦仅凭一票的优势胜出,成了他们这一届的校草。 说来也奇怪,票数在截止前十几个小时都没变化过了,两个人票数持平,临到头不知道是谁给林亦投了一票,打破了平票的局面。 为这事,林亦还被室友打趣过,说他胜负欲简直不要太强,不甘落于兄弟之下,竟然踩着截止时间给自己投上一票。 林亦直呼冤枉,当场自证清白,点开公众号的投票渠道。 “睁大你们的眼睛给我看清楚了,我那一票早在上榜那天就投给我好兄弟了!” 室友看完立马改口,狗腿地给林亦捶肩膀:“还是咱亦哥讲义气。” 也有室友猜测:“林亦,你跟学神关系那么好,最后那票会不会是他给你投的?” 林亦想了想,觉得不是没可能。 万一小弟突然良心发现呢。 他发微信问陈砚川。 【01:我拿第一最后那票是你给我投的?】 陈砚川甩给他一个问号,并问:【什么投票拿第一?】 【小弟:投全校谁食量最大吗?】 【小弟:实至名归】 林亦:“……” 这货哪有良心。 虽然拿了校草这个名头,但林亦从没以校草自居过,没什么原因,纯粹感觉尴尬。 林亦对张洺安笑了笑:“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啊。” 张洺安:“不客气,苗苗可是我好姐们儿。” 姐、姐们儿…… 林亦的眉头抖了抖。 原来在男同那里,管异性朋友叫姐们儿。 林亦全当接收新知识,仅仅花几秒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一到点,任课老师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跟老师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踩点的学生,行迹匆匆,随便找了座位落座。 林亦感觉屁股下面的连排座椅晃了晃,还没来得及抬眸打量落座的人,声音先从陈砚川那边传过来。 “好巧啊,陈砚川,我们居然抢到同一门选修。” “这里没人,我坐你旁边没关系吧?” 林亦抬眸看去,坐在陈砚川旁边的是一个漂亮的女生,是那种看一眼就会被记住的漂亮。 女生一头大波浪卷发,用小抓夹做了个公主头造型,长发自然垂下,双耳耳垂戴了两枚小巧的珍珠耳钉。 她撩了撩跑乱的头发,一阵淡雅的香气慢慢飘过来。 林亦不认识这个女生。 陈砚川身边居然有他不认识的人。 林亦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不是愉悦。 陈砚川看了女生一眼,眉眼疏冷:“你已经坐下了。” 大哥你也太会聊天了。林亦忍不住吐槽。 但女生毫不介意陈砚川的冷淡,笑眯眯地说:“对啊,我就是客气一下,有关系我也会坐的。” 林亦:“……” 好的。 棋逢对手。 陈砚川没再理她,也没有要跟林亦介绍这个女生是谁的意思。 林亦瞅着气氛诡异,心想自己装没看见好了,别凑上去问。 哪知道女生不按常理出来,主动跟他打招呼:“哈啰,你好,你是林亦吧?” 林亦愣了愣,随后笑道:“是,你认识我?” “久闻大名啦,你跟陈砚川不是发小吗。” “是,他跟你提过我?” “没有,他都不乐意跟我说话,都是我主动找他聊天。”女生话锋微转,“不过我可不是舔狗型,你不要误会噢。” 林亦忽然词穷,干笑一声:“好。” 听到这他也明白了,这是一个对陈砚川有好感的女生。 该说不说挺勇的。 陈砚川虽然长得帅,但是一直以来却没什么追求者,来跟他表白的也很少——因为他这个人太有距离感了,话少又不爱交际,哪怕有人喜欢他,一对上他那张冷脸也立刻被劝退。 就连他的室友,跟陈砚川吃过好几次饭的人,到现在还客客气气叫他学神。 他认识陈砚川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身边有这么主动的女生。 “对了,我叫孔诗茵,咱俩加个微信呗。”说着,孔诗茵把自己二维码递过来。 林亦不好拒绝,说好,也掏出手机。 姓孔? 他记得陈砚川所在的实验室教授好像也姓孔…… 林亦还在点微信,陈砚川冷不丁从他手里抽走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安静点。”陈砚川瞥了他一眼。 林亦感觉他心情不好,回过神来,想起张洺安这个“不定时炸弹”还坐在后面。 陈砚川烦躁难安太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茬儿,林亦也跟着烦,跟孔诗茵说了一句“先上课,回头再加”。 孔诗茵做了个ok的手势,也没再说话。 任课老师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接着开始点名。 “……陈砚川。” 点到陈砚川名字的时候,林亦恨不得替他答到。 他比陈砚川还紧张,以为这人会心虚地夹一下声线,没想到他水灵灵地用本音喊了到。 “……” 你又不是直男你在耿直什么。 林亦两眼一黑,已经有点微死了。 但愿张洺安没认出陈砚川的声音……林亦不动声色,反复祈祷。 点完到,任课老师打开ppt,介绍本学期的课程安排。 除了第一节课是室内课,从下周开始都是室外课程。 课程安排介绍完,轮到分组环节。 “五人一组,你们自己组队,组完上来把名单报给我,落单的我再安排。” 说完这些,老师找了位置坐着玩手机,给他们半小时的时间自由组队。 苗颜第一时间找上林亦:“林亦,我们跟你们一队吧,其他人我们都不认识。” 如果没有张洺安,林亦肯定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可是现在…… 苗颜也是朋友,没有合适的理由,直接拒绝对方太失礼了。 林亦为难得要命,这时,孔诗茵又凑了过来:“你们四个还差一个人,算上我呗,我也不认识其他人。” 苗颜笑道:“好啊,我们两个女生还能互相照应。” 孔诗茵:“就是就是,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加个微信吧。” “好啊,我叫苗颜,你扫我。” …… 两个女生俨然已经社交上了,林亦更找不到拒绝的空间。 他看向另外几个认识的男生,他们大概以为自己已经有了组队的人选,没有过来邀请,组满一队都去找老师报名单了。 “你不想跟他们一队?” 陈砚川突然凑近,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问他。 林亦一转头,鼻尖差点扫到陈砚川的脸。 他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含糊回答:“没有,我是怕你不想。” “我也没有。”陈砚川一脸无所谓,“跟谁组队都是组,没差别。” 林亦在心里骂他嘴硬,狐疑地看他一眼:“真的吗?” “不然呢?”陈砚川反问得那叫一个坦荡。 得。 当事人都不怕社死,他这个捎带的还怕什么? 要死一起死呗。 林亦破罐破摔地回答:“行,那就跟他们组。” 陈砚川“嗯”了一声,站起身,看向其他三个人:“我们五个人一队,没问题我去报名单了。” 苗颜:“好,麻烦你了学神。” 孔诗茵:“好噢。” 张洺安若有所思盯着陈砚川。 下一秒,张洺安眉心微皱,缓缓开口:“你声音好耳熟,我们是不是见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 11 章 话音落,林亦的后背瞬间僵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满脑子就一个声音:完了。 陈砚川迎上张洺安打量的目光,神色和语气一样冷淡,四两拨千斤抛回去一句:“可能吧。” 好家伙,陈砚川属麻袋的吗?这么能装。 如果不是知道陈砚川的秘密,他这会儿一定觉得陈砚川只是在敷衍对方,而不是心虚的伪装。 陈砚川应完声就去找老师报名单了,留张洺安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洺安没再追问,但林亦悬着的心迟迟没能落下。 糊弄过了这一次,不代表能糊弄下一次。 接下来还有十几周的同组选修课要上,张洺安认出陈砚川的概率高得离谱。 微乎其微的侥幸远不能让林亦安心。 陈砚川报完名单回来,大家互加微信,拉了个小组群。 林亦心不在焉上完了剩下的课,期间点开张洺安的微信名片看了无数次,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逐渐成型。 一下课,大家收拾东西离开教室。 陈砚川背上包,对林亦说:“实验室有事,我要去一趟。” 平时的周五下午,林亦只要没事就会去陈砚川公寓过周末,这是他们两个心照不宣的约定。 林亦正在想借口支开陈砚川,结果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忙不迭地点头:“好,你去忙。” “我送你去地铁站?” “不用,我也要回趟宿舍,晚点再去你那边。” “好。” 两个人在教学楼的楼下分路。 回宿舍是胡诌的托辞,林亦魂不守舍往校门口走,经过操场外的长椅,他停下脚步,坐了下来。 林亦掏出手机,点开张洺安的头像,进入聊天界面。 太阳慢慢落山,傍晚的风裹挟寒意一阵一阵往林亦身上刮。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亦握手机的手被寒风吹得都发木了,他吐出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手冻木了打字都费劲,林亦放下手机搓了搓手,稍稍回温后重新编辑消息,给张洺安发过去第一条。 【01:张同学,你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林亦盯着手机屏幕忐忑不安等待了几分钟,张洺安回复了。 【张洺安:有】 【张洺安:什么事?你说吧】 高考查分都没这么紧张。 林亦缓缓扣字。 【01:我要说的事情涉及他人隐私,你旁边没别人吧?】 【张洺安:没有】 重点来了。 谨慎起见,林亦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腹稿,然后才开始打字。 没等他打完字,张洺安先发过来一条消息。 【张洺安:我大概猜到你要找我聊什么了】 【张洺安:[合并转发]cyc的聊天记录】 陈砚川的名字缩写,也是他的微信名映入眼帘,林亦的大拇指顿时悬在屏幕上方。 他点开那段聊天记录。 消息不多,就两条。 【cyc:我在你的直播间连线咨询过,就前两天,暗恋直男发小那个】 【cyc:我不想林亦因为尴尬的社交关系而困扰,希望你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价格随你开】 发送时间是两分钟前,正正是他在脑子里过腹稿的时候。 林亦怔怔地看着这两条消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和陈砚川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块去。 微信响了一声,张洺安又发来一条消息。 【张洺安:你是不是也打算用钱捂我嘴,替陈砚川保守秘密?】 林亦删了之前打的字,回了一个“是”。 【张洺安:那晚你也在直播间?】 【01:嗯】 【01:大数据把你直播间推给了我】 【张洺安:你全都听到了?】 【01:一开始没有,第二天去看了你的直播回放,都听了】 【张洺安:哇哦~】 【张洺安:所以你们两个现在什么情况?摊牌了吗?】 【01:没有,他不知道我知道】 聊到这,林亦马上补了句:【别告诉陈砚川我也来找你了】 【张洺安:你不想让他知道你知道?】 【01:不止】 【张洺安:什么?】 【01:我是不想让所有人知道】 【01:陈砚川是我好兄弟,我不会让他的隐私成为别人闲聊的谈资】 【01:你可以收双份钱,开价吧,这件事就烂在我们三个人肚子里】 张洺安过了会儿才回复他。 他发过来一张聊天记录截图。 是他回复陈砚川的。 【张洺安:你已经付过钱了】 【cyc:什么?】 【张洺安:咨询费】 【张洺安:我是做情感咨询的主播,为付费咨询的粉丝保守秘密本来就天经地义】 【张洺安:再说了,咨询的时候你又没自报家门,我什么都不知道,之前是,以后也是】 【cyc:谢谢】 截图之后紧接着一条消息:【陈砚川的钱我都不收,你连当事人都不算,你的钱我更不会收了】 看完消息,林亦感觉张洺安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01:谢谢你】 【01:回头我请你吃饭】 【张洺安:吃饭可以哈哈哈哈哈】 【张洺安:容我八卦一嘴,你真的是直男?】 【01:是】 【张洺安:啧啧】 【01:?】 【张洺安:没什么,你难道没发现你和陈砚川来找我,出发点都是为了对方而不是自己吗?】 【张洺安:说实话,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林亦:“……” 【01: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张洺安:。】 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林亦收起手机,站起来往校门口走。 他一边走一边复盘陈砚川发给张洺安的消息。 现在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陈砚川跟他一样都想继续装傻,维持现状。 而且就像张洺安说的,他们两个在事情面前首先考虑的都是对方,而不是自己。 他无意间撞破陈砚川的秘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同样不会因为这个秘密而改变。 无计可施,为什么不当做无事发生? 就当做了个荒唐的梦,梦醒了,生活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他和陈砚川之间还是清清白白,干净得跟白开水一样。 人还没走到校门口,林亦已经把自己开解好了。 他迫不及待接受了这个处理办法。 不就是被好兄弟暗恋吗?又不是被好兄弟□□了,陈砚川还是很尊重他的,虽然思想抛锚,但行为还在正道上,二十年的好兄弟,怎么就不能包容了? 做大哥的要有肚量! 坐地铁回公寓的路上,林亦给陈砚川发微信,主动邀请:【兄弟,晚上吃火锅去,我请客!】 陈砚川过了两分钟回复:【吃哪家?】 【01:公寓附近的海底捞?】 【小弟:可】 【小弟:你还在宿舍?】 【01:地铁上了】 【01:你什么时候完事?我现在排号,去店里等你o不ok】 【小弟:o】 【01:多打一个k判几年?】 【小弟:k】 【01:……】 林亦提前两个站下了地铁。 排号要将近一个小时,林亦在店门外找了个凳子坐着等陈砚川。 闲着也是闲着,他组野队开了把排位。 开局刚过六分钟,有队友发起投降,火锅还没吃林亦就已经上火了。 一局游戏输得林亦怀疑人生,完事全给这帮坑货点了举报。 林亦正窝火,旁边突然飘过来一句:“你的操作好厉害。”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 男生冲他笑了笑,递过来手机:“我刚刚在看你玩,那把本来应该稳赢的,庄周太坑了,大招没一个放对的。” “咱俩段位差不多,加个好友玩一局?” 林亦看了眼他的游戏资料,实力确实可以。 “行啊。”他爽快道。 两人加完好友,组队重新开了一局排位。 这把的游戏体验跟上一把完全不一样,这个男生打的辅助位,跟他走一路,下路很快就被他们推爆了。 一局游戏不到二十分钟赢得胜利。 林亦看着结算界面,对男生哐哐一顿夸:“我靠,同样是庄周,你玩得太牛了。” 男生笑道:“你技术也很好。”并问,“你平时什么时候玩游戏?时间合适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组队上分。” “我一般是晚上,白天没课也会玩玩儿。” “你还在读书?” “嗯,大二。”林亦看他也年轻,随口一问,“你呢?” “我毕业快十年了。” 林亦惊讶:“真的假的,看着不像。” 男人笑了笑:“全当你夸我了。” “真的,你身上都没班味。” 男人点开微信二维码:“加个微信?” 林亦没做他想,点头:“好,我扫你……欸?你来了。” 他的手机今天第二次被陈砚川抽走。 陈砚川给林亦的手机息了屏,没还给他。 “到我们了吗?”他问林亦。 林亦瞥他一眼:“手机都给你拿走了,我怎么知道。” 陈砚川“哦”了一声,点了点林亦手机的屏幕,熟练输入密码,进入微信小程序。 “快了,还有三桌。”还是没把手机还给他。 林亦看笑,朝他伸出手:“给我,人还等我扫码呢。” 陈砚川看向那个男人,淡声问:“你要加他微信?” 男人笑着说:“是啊,我们刚刚约好了以后组队上分。” 陈砚川:“加不了。” 男生微怔:“什么?” 陈砚川面无表情地说:“他微信加不了人。” 林亦:“?” 这时,门店广播的系统叫号声响了:“a291号的顾客您好~请到3号餐台用餐!a291号~3号餐台等您哦~” 男人站起来,顺势收起自己的手机:“我的号到了,先进去了。” 倒没再提加林亦微信的事情。 不过,他经过林亦身边的时候,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附耳跟他说了一句话。 林亦听完后脸色骤变,他第一时间想对男人说点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神色复杂。 陈砚川眉心微皱,问林亦:“他跟你说什么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 12 章 那话简直烫嘴,在脑子里过一遍都起鸡皮疙瘩,林亦根本说不出口。 他脸上难掩抵触:“……没说什么。” “哦,没说什么。”陈砚川轻呵一声,“跟人打了一局游戏就有秘密了。” 林亦有被陈砚川阴阳到,没好气地反驳:“胡说什么,哪来的秘密。”同时朝他伸出手,“手机还我。” 陈砚川把手机还给他。 林亦接过手机,哼了哼:“某人刚刚解锁的样子很熟练嘛,仿佛跟我的手机做了夫妻一般,密码都不需要回忆的。” “不及你。” 陈砚川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下屏幕,举到林亦脸前,解锁了。 “……” 林亦一下子理不直气也不壮了。 他战术性咳嗽了两声,给自己解释:“这是以前做测试录入的,可不是我背着你搞的。” 这个解释也不算无中生有。 去年他和陈砚川在公寓看一部欧美电影,里面的男主角趁女主角睡着,利用面容解锁偷看女主角手机里面的机密。 当时他就突然疑惑:“闭着眼睛也能解锁成功吗?” 陈砚川也不清楚:“你试试?” 当时他还在用安卓机,电影里面用的苹果手机,为了保证测试的严谨,他没用自己的手机测,而是用陈砚川的手机。 测试结果是可以的,只要把设置里面“需要注视以启用面容id”的选项关掉即可。 要不是陈砚川刚才来那么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面容信息还留在陈砚川的手机里。 “你删了吧,省得留下我窥探你隐私的嫌疑。”林亦补充道。 “没关系。”陈砚川收起手机,慢条斯理地说,“这门婚事我允许了。” 林亦没听懂:“什么婚事?” “你和我的手机。”陈砚川看着林亦的脸,戏谑道,“做夫妻。” “……” 严重怀疑陈砚川绑定了少接一个梗就会死的系统。 林亦无语:“谢谢,不必了,我不是机性恋。” 陈砚川在林亦左边的空位坐下。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避开了右边——右边的位置之前那男的坐过。 以前林亦根本不会注意这些细节,现在知道了陈砚川的秘密,就算有意忽视也忽视不掉。 先是不让他加对方微信,现在又不坐对方坐过的位置,林亦用自己空有理论没有实践经验的恋爱神经浅浅思考了一番,得出结论——陈砚川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路人男的醋也吃? 那很馋了。 我靠,还真应了那男的说的话不成…… “林亦。” 陈砚川忽然叫了他一声,语气太严肃,听得林亦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 “怎么了?”林亦以为他要说什么人生大事,跟着严肃起来。 陈砚川语气不变,看着林亦的眼睛:“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 林亦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沉默片刻,他反问陈砚川:“你为什么非要知道?” 陈砚川给了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他是gay。” 林亦愣住,回想刚才那个人的一举一动,没感觉有哪里不对。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的感觉什么时候准过?先有袁定,后有陈砚川,哪个不是开大开到他脸上来,他才意识到对方是男同的。 比起质疑陈砚川的判断,他更好奇判断的来源。 “你怎么知道?”林亦问。 陈砚川没答:“是我先问你的。” 林亦词穷。 他还在犹豫说不说,陈砚川又问了:“他是不是骚扰你了?” “应该不算吧……”林亦自己也拿不准。 陈砚川听完直接站起来,要往门店里走。 林亦赶紧冲上去拦住他:“你要做什么?” “让他给你道歉。”陈砚川声音冷得让人后背发凉。 林亦一听就知道他是动真格的,连忙劝道:“他没骚扰我,就是说了句……哎!反正不是骚扰,你赶紧回来坐着。” 别看林亦是个练体育的,要肌肉有肌肉,要体力有体力,但陈砚川有心跟他较劲儿,他还真有点弄不了他。 林亦连哄带劝把陈砚川弄回来坐着。 这犟种虽然不去找人理论了,但也不跟他说话了。 林亦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最后问:“你非要知道是不是?” 陈砚川惜字如金回了他一个字:“是。” “行,你听了可别嫌不自在。” “不会。” 林亦暗暗冷笑一声,心道:你这个搞暗恋的最好不会。 “他刚才跟我说……”并非林亦有意停顿吊胃口,这话实在烫嘴,尤其是在他知道陈砚川对自己的心思之后。 陈砚川一瞬不瞬盯着他,安静又执着地等后半句。 林亦被他盯得心生焦躁,破罐破摔,将那些顾虑都抛之脑后,全盘托出。 “他说,”林亦连那男的玩味语气都模仿了,“‘弟弟,你男朋友占有欲有点强啊~’” 林亦说完这话,周遭空气都凝滞了似的。 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他才不想说。 林亦偷偷瞄了眼陈砚川,不愧是属麻袋的,神色不动如山,完全不像被说中心事的。 呵呵,装吧你就。 “怎么不说话?”林亦也跟着装,“你非要问,问了又沉默。” 陈砚川开口说:“他以为我们是一对。” “对啊,也不知道什么眼神,还gay呢,gay难道看俩男的同款都觉得他们是一对吗?” 一波直男式吐槽结束,林亦顺便试探了一句:“不过你刚才反应是有点过,就算对方是gay也不至于吧?” “怎么着兄弟,怕我跟别人好,冷落你?”林亦哈哈笑起来,胳膊搭在陈砚川的肩膀上,“放心吧,就算你不玩游戏,咱俩也天下第一好。” 别有用心的试探夹杂在一贯的直男行为中,林亦感觉自己也快变成属麻袋的了。 陈砚川淡声说:“他不是个正经人。” 林亦追问:“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 “那你怎么感觉很了解他。” 陈砚川:“我公寓附近那个纹身店,你还有没有印象?” 林亦想了想:“门头看起来像夜店那个?” “嗯。”陈砚川说,“他是纹身店的老板。” 林亦不太懂了:“纹身店老板和不正经gay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 “没有。” “那你怎么说他——” “他跟我住同一栋楼,我经常在地下停车场碰见他。”陈砚川顿了顿,继续说,“十次有七次他都搂着年轻男生上楼,每次搂的人都不一样。” “不过共同特征都是你这样的。” 林亦这下听懂了。 那男的是个花心萝卜gay。 “什么叫都是我这样的?”林亦的直男神经被他说得有点敏感,“我哪样了?我可不是gay!” “没说你是。”陈砚川轻笑一声,调侃道,“他搂的男生全是你这款,阳光开朗大直男。” 林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大?你还看见人家大不大了?他搂的裸体啊?” 陈砚川:“……” 林亦还在感叹:“哇趣,男同玩得真花。” 这时,门店广播叫到他们的号,陈砚川站起来,拍了拍林亦的背:“别研究男同了,研究吃更适合你。” 林亦也站起来,跟陈砚川一起走进门店。 3号餐台那里,花心萝卜gay已经在跟一个男生进餐了。 男生学生气很重,爱笑,体格子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的,皮肤呈现一种健康的小麦色。 林亦很难定义这人跟自己是不是一个类型,他眼下只好奇一件事。 “所以他搂的到底是不是裸体?”林亦低声问陈砚川。 陈砚川往花心罗卜gay那桌看了看:“你去问当事人。” 林亦瞪着他:“我疯了不成。” “你没疯。”陈砚川抬起手盖在林亦的头顶,轻推了把,“你二。” 说完,陈砚川收回手,先一步往前走。 林亦捂着头顶骂了声“我靠”,追上去:“你才二!没大没小,居然敢摸你大哥的脑袋,给我站住!” 两人插科打诨,花心萝卜gay这茬儿倒是含含糊糊揭过去了。 吃完火锅,他们顺道去负二楼商超逛了逛,买周末做饭的食材。 逛到海鲜区的时候,林亦被手掌大个儿的黑虎虾吸引目光,提议买点回去做生腌,陈砚川没意见。 捞虾的时候林亦多捞了两兜:“多做点儿,明天我给贺兴然送一些过去,他也爱吃你做的生腌。” 贺兴然是林亦的表弟,小他两岁,现在在北京的一家画室集训,准备月底的美院校考。 画室全封闭管理,学生无事不得外出。 他们哥俩感情好,贺兴然在北京集训的这大半年,林亦只要周末没事都会带好吃的去犒劳他。 同样是做弟的,贺兴然这个表弟可比陈砚川这个逆弟上道,从小到大就崇拜林亦,导致林亦在他那里很有做哥的成就感。 陈砚川听完后,又往袋子里装了一兜。 林亦假装客气:“哎呀够了够了,再多贺兴然都吃不完了。” 陈砚川掂了掂称重的袋子,感觉够吃了才放下网兜。 他扫了林亦一眼:“少了都不够你吃的,还轮得到贺兴然吃不完?” “……” 林亦狗腿讪笑,无法反驳。 要怪就怪陈砚川的厨艺太牛了,经他手做出来的食物就没有不好吃的。 次日。 林亦昨晚玩游戏玩到大半夜,快中午了还在昏睡。 来电铃声吵醒了他的美梦。 林亦艰难睁开眼,捞过手机看来电显示。 小姨。 林亦接通电话,刚“喂”了一声,小姨着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亦亦,兴然不见了!他有没有去找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 13 章 林亦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什么瞌睡都没了。 “啊?怎么会不见?”林亦一脸懵,“他不是在画室封闭集训吗?” “画室老师刚刚给我打电话,说兴然昨晚熄灯后翻墙离开了,到现在都没回去,手机也一直是关机状态。” 小姨在电话那头急得快哭了:“他没有联系你吗?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小姨,你先别急,我联系他看看。”林亦转念一想,追问,“你问关凌了吗?” “问了,关凌说他也不知道。” 关凌是贺兴然最好的朋友,两人小学的时候在少年宫学画画就认识了,十几年形影不离,这大半年集训也在同一个画室。 他们两个天天同吃同住,贺兴然的去向关凌居然不知道?这不合常理。 林亦蹙眉,但没说什么,安抚了小姨两句把电话挂了。 他先给贺兴然打了电话,跟小姨说的一样,关机状态。 电话打不通,他又切到微信。 他和贺兴然的聊天框界面,最后的消息还是他发的。 【01:弟,你砚哥做了生腌虾,明天我给你送点过去】 【01:下午吧,上午我起不来】 【01:或者我傍晚去接你,叫上关凌,带你们出去吃顿好的?】 发的时间也不算特别晚,按照他对贺兴然作息的了解,对方肯定还没睡。 放在往常,一看有好吃的,贺兴然早就秒回了,但直到现在,这三条消息也没得到回复。 林亦又发了几条问贺兴然在哪的消息,语音和视频也弹了好几次,无一例外都石沉大海。 除了微信,其他社交app,包括游戏,林亦逐一上线问了一圈,都没人应答。 能看到上线时间的游戏里面显示,贺兴然最后一次在线是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还有兴致玩游戏的人,一天过去就突然失踪了,多半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昨天是周五,贺兴然应该在画室集训,校考在即,手画得冒火星子都不为过,什么事能比校考还重要? 林亦也跟关凌打了个电话。 他寻思万一这俩小子有什么事不好跟大人说,他去问说不定能问出什么来。 电话响了快十声,接通了。 林亦开门见山地问:“关凌,你知道兴然去哪里了吗?” 关凌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不知道,我也在找他。” “这两天你们在画室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林亦试探追问,“跟同学闹不愉快了?” “没有。”关凌顿了顿,声音沉闷,“亦哥,我去画室附近找找看,有消息通知你,你们有消息也通知我。” 什么都问不出来,林亦只能作罢,说:“好。” 挂断电话,林亦翻身下床。 问来问去没个头绪,不如直接去画室一趟。 他在楼下洗漱的时候,陈砚川回来了,手里拎着中午要做的菜。 “我以为你还没起。”陈砚川把菜放到厨房,走到卫生间门口,对林亦说。 林亦关掉水龙头,随便擦了擦脸,急吼吼往外走:“被我小姨电话叫醒的。” “贺兴然不见了,我要去画室一趟,午饭你自己吃。” 陈砚川微怔,跟着林亦上楼,神情严肃:“怎么回事?” 林亦三言两语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他在电话里劝小姨不要急,其实自己也急得要命。 虽然贺兴然不是几岁的小朋友,但一个大活人凭空失联了,也够让人担心的。 “……所以我现在要去画室一趟,问问老师到底啥情况。” 林亦换好裤子,着急忙慌往身上套卫衣,套半天没套进去,站在那里乱扯,急躁的声音从袖筒传来:“他妈的,什么破衣服。” 陈砚川走上前,按住他的手:“别慌。” 林亦慢慢平静下来。 陈砚川扯住卫衣的帽子转到林亦的后脖颈,再扒拉领口套进他的脑袋。 林亦从睡醒就没理过的头发经这么一折腾乱成了鸟窝,洗脸时溅上去的水没顾得上擦,额发湿哒哒的。 陈砚川抽了两张卫生纸帮他蘸掉水珠,顺手给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裤子也穿反了。”陈砚川提醒林亦,收回手,卫生纸在手心团成团,“我跟你一起去,你把衣服穿好,我在楼下等你。” 等陈砚川都离开卧室了,林亦才后知后觉为他刚才的举动感到不自在。 然而有一点不可否认,他的焦躁和不安确实因为陈砚川的存在得到了缓解。 林亦换完衣服下楼,陈砚川已经把买的菜整理好放冰箱了。 一看他下楼,陈砚川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好了?走吧。” 林亦“嗯”了一声。 走到玄关,陈砚川落了东西,让林亦先换鞋,自己又进了一趟屋。 两人进入电梯,陈砚川递给林亦一个牛皮纸袋:“垫吧一口。” 纸袋摸着是热的,林亦低头一看,是烤红薯。 他捏了捏纸袋,问陈砚川:“怎么只买了一个?” 陈砚川按了楼层号,回答:“我吃了早饭,还不饿。” “你几点起来的?” “七点。” “上午又去实验室了?” “嗯,有组实验数据没跑完。” 周末也去。 陈砚川每天真的好忙。 想到这,林亦心有不忍,主动说:“我可以自己去,你忙你的,不用陪我。” 陈砚川:“我不忙。” 电梯抵达负二楼,两人前后走出轿厢。 林亦捧着陈砚川给他买的烤红薯,跟在他身后,还在说:“我说真的,这又不是人多力量大,别耽误你的正事。” 陈砚川突然停下脚步,林亦步子收得及时才没撞上他后背。 “你是在跟我客套?”陈砚川的眼风扫过来,凉凉的。 林亦噤了声,过了几秒才讪讪补充:“我还不是怕累着你。” 陈砚川轻呵:“昨晚拽着我玩双人游戏到半夜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 “……” 林亦心虚地反驳:“昨晚你也没说今天要去实验室,我想着周末才拽你玩的。” 走到车前,陈砚川按了按车钥匙,听到这话,转身看他,似笑非笑的:“我有这么容易累吗?” “?” 疑车有据。 林亦四两拨千斤把车轮子碾回去:“我哪知道,又没试过。” 平时跟周围的直男嘴上没把门惯了,话说出口才意识到应该对男同关门。 可惜已经晚了。 男同已经来劲了。 “你想试?”陈砚川瞥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 14 章 林亦的脸唰地通红,还没来得及反驳,陈砚川话锋一转:“想得挺美。” “……” 林亦扯唇冷笑,内涵某人:“再美也美不过你。” 上车后,陈砚川跟林亦聊起正事:“既然谁都联系不上贺兴然,不如直接去派出所报警。” 林亦愣了愣,存有疑虑:“可是他已经满18岁了,不是未成年又失联不足24小时,派出所会受理吗?” “会。”出了小区,陈砚川往派出所的方向开,“失联报警没有门槛,不需要满24小时。” 林亦一听,立刻:“那太好了,走,报警报警,警察找比我们自己找快多了。” 陈砚川:“跟你小姨说一声。” “好。” 林亦掏出手机给小姨电话,说了报警的事情。 小姨听完后没意见:“麻烦你了,亦亦。” 林亦:“一家人客气什么。” 小姨还说:“我已经查过给兴然的银行卡了,没有消费记录,这小子绝对故意的,不想让我们找到他,他现在成年了,他自己开户的卡我没有查询权限。” “没事的小姨,就算他用现金,只要有行动轨迹,警察也能找到他。”林亦听见电话那头似乎有机场广播的声音,问,“你在机场?” 小姨“嗯”了一声:“我和你姨夫在香港出差,托朋友买了最近一班直飞航班的票,马上就登机了。” “亦亦,你先去报警,到北京我再联系你,大概要三个半小时,这期间就拜托你了。” 林亦由衷佩服小姨和姨夫的行动力,也为父母爱子之心动容,他郑重地说:“好,等你们到北京估计已经找到兴然了。” “那最好不过了。”小姨发愁道。 挂断电话,离最近的派出所还有一段距离。 林亦突然想到一茬,对陈砚川说:“要不直接去画室那片辖区的派出所报警?省得跨区协调耽误时间,毕竟贺兴然不是在我们这边的辖区失联的。” 陈砚川听完后:“有道理。”并吩咐林亦,“弄一下导航,那边的路我不熟。” “行。” 陈砚川放慢车速等林亦设置导航。 林亦熟练地在车载屏上戳戳戳,很快搞好。 “可以了。”林亦看了眼总路程,叹了口气,“二十多公里,有点远,希望不堵车。” 陈砚川轻踩油门提速:“中午应该不堵。”他往副驾扫了一眼,“把红薯吃了,一会儿凉了。” 林亦“哦”了一声,注意力回到吃上面。 他捏着红薯一分为二:“你也吃点吧,不知道多久才能吃午饭。” 陈砚川看着前面的路,说:“我没手,你自己吃。” 林亦脱口而出:“那有什么,我喂你呗。” 话音刚落,车里都安静了。 林亦内心直呼不好。 死嘴怎么总比脑子快。 直男思维到底要怎么才丝滑切换男同频道?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林亦只能硬着头皮圆,故作自然,反问陈砚川:“怎么了?嫌我手脏啊。” 林亦真希望陈砚川洁癖发作说嫌弃,可惜让他失望了。 比洁癖更先发作的是男同奖励机制。 “没有。”陈砚川难得说人话,“被大哥投喂是做小弟的荣幸。” 呵呵,男同又装上了。 林亦忍不住膈应他一下:“大哥换了鞋没洗手也觉得荣幸吗?” 男同不装了。 男同沉默了。 陈砚川仅仅犹豫了三秒钟就放弃了奖励:“你也不要吃了,脏。” 很好,虽gay但洁癖。 林亦无所谓地笑:“没事啊,我不嫌弃。” 陈砚川的眉头瞬间皱出个“川”字。 林亦被他的反应逗乐,一边笑一边啃了口红薯。 “好吃,超级甜。”林亦把掰开的红薯往陈砚川那边递了递,“你真不来一口?” “不吃。”陈砚川坚决拒绝。 林亦哼了一声:“不吃算了,没口福的家伙。” 几乎同一时间,陈砚川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声。 林亦愣了愣,随后爆笑:“陈砚川,你的肚子比你的嘴诚实啊哈哈哈哈哈哈。” 陈砚川抿抿唇,没说话。 林亦放弃逗弄他的念头,正儿八经地说:“我骗你的,出门前换完鞋我就用玄关的消毒湿巾擦过手了。”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陈砚川这个洁癖待久了,自己也被他的卫生习惯影响了不少。 就算不在陈砚川公寓,平时在宿舍,出门前换了鞋,他也要用消毒湿巾擦擦手,室友们没少因为这事儿调侃他。 见他不信,林亦只好说:“骗你我是猪。” 陈砚川轻呵:“你这话跟别人告诉你‘骗你我是人’有什么区别?” 林亦的脸垮成马脸:“再拐着弯骂我是猪就绝交。” 陈砚川闭麦了。 林亦最后问他一次:“所以到底吃不吃?” “你先吃。”陈砚川看着前方渐渐停下来的车流,说,“我等红灯的时候再吃。” 林亦不爽道:“好好好,还是不相信我是吧。” “信你。” “那你不让我喂要自己吃。” 沉默片刻,陈砚川倏地发出一声轻笑。 “这么想喂我?” 陈砚川轻踩刹车,停在前车后面,偏头看着林亦,一副等待投喂的姿态:“来吧,满足你。” 手里已经有点冷却的烤红薯莫名变得烫手。 一股热意直冲脑门,林亦坐在副驾,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浑身不自在。 他扯出一抹干巴巴的笑,强行掩饰异样的情绪,一股脑将半个烤红薯塞到陈砚川手里:“去去去,哪来的自恋狂,你爱吃不吃。” 说完,他借着嫌弃的语气避开陈砚川的视线,低头狂啃红薯。 卫衣的帽兜遮住了他通红的耳朵。 真是草了。 陈砚川这个死男同是发情期到了吗,怎么动不动就撩他? 到底还有没有暗恋者的自觉! 去派出所这一路除了红绿灯,没有碰上堵车,开了四十多分钟,顺利抵达目的地。 到派出所后,林亦如实说明了贺兴然的情况,期间不止一次强调,虽然他成年了,但还是个高中生,生怕警察因为是成年人失联而不够重视。 好在他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接待他们的警察了解情况之后,第一时间通过内部系统向银行发送《协助查询函》,并调取了画室周边的监控。 不到半小时,警察就根据监控和银行发过来的消费记录,锁定了贺兴然的位置。 贺兴然昨晚从画室翻墙离开后,打车去了宝格丽酒店,然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消费记录除了打车费用,剩下的都是酒店内部的项目,又是做水疗又是去酒吧,客房服务还叫了一瓶五位数的威士忌。 林亦看着银行开的流水单子,不禁吐槽:“这小子是少爷病犯了吧,真会享受。” 陈砚川未置可否。 林亦叹了口气:“走吧,见到人才知道到底闹的哪出。” 两个人跟着警察局的两名警察一起去了宝格丽酒店。 警察对前台出示证件,说明来由,前台很快给了他们贺兴然的入住信息。 酒店负责人派了大堂经理来接待他们,经理让安保部调了相关监控,确认贺兴然凌晨四点多离开酒吧回到房间,再没出来过。 一行人坐电梯去客房找人。 林亦先敲了敲门,没人理,经理上前,用备用房卡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就是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林亦捂着口鼻退后了一步。 “我靠,他是喝了多少。”林亦皱眉道。 两人跟在警察后面走进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警察顺手开了房间的大灯,满屋意大利高级定制的家具,尽显奢华。 床上被子是掀开的状态,明显有人躺过。 浴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似有若无的水声。 警察叩了叩浴室的门,还是没有人回答。 林亦率先往里走,感应灯随之亮起,紧接着他就看见贺兴然只穿着一条裤衩大喇喇躺在浴缸里,两只手搭在浴缸壁上,威士忌的瓶子飘着水面上。 酒瓶已经空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味,多半是贺兴然泡着澡喝酒,喝着喝着就断片睡着了,剩下的酒全倒在了浴缸里。 林亦走上去拍拍贺兴然的脸。 “喂,贺兴然,醒醒,天亮了。” 贺兴然睡得跟特么死猪一样,动都不带动的。 “我看看。”陈砚川走到浴缸旁边查看贺兴然的情况。 林亦站在一旁等待,没眼看归没眼看,还是担心的。 “怎么样?他没事吧?” 简单查体之后,陈砚川对林亦“嗯”了一声:“没事,就是喝醉睡着了。” 林亦松口气:“那就好。”随后说,“先把他弄到床上去,人都要泡发了。” 两个警察想上前帮忙,林亦不好意思麻烦他们,只跟陈砚川两个人把贺兴然从浴缸里架出来。 喝醉的人死沉,林亦和陈砚川一人架一个肩膀才把贺兴然送到床上。 人已经找到了,陈砚川配合警察做登记。 林亦回浴室拿了干燥的毛巾,准备给贺兴然擦擦身上的水。 他掀开被子,拿着毛巾从头擦到脚。 水能擦干,但酒味散不去。 贺兴然现在跟酒坛子里泡过的酸菜没两样。 林亦回浴室重新拿了条毛巾,打湿拧干,给贺兴然擦身体。 擦完上半身,陈砚川把警察送走回来了,挽起袖子要搭把手,林亦拦住他:“你别弄了,给你也熏臭了一会儿。” “他没有换洗衣服,你去附近商场给他买一身。”林亦扫了眼贺兴然身上皱了吧唧的内裤,补充道,“内裤也买盒新的。” 陈砚川点点头:“好。” 交代完,林亦正要给贺兴然翻个面,帮他擦后背,人就醒了。 贺兴然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林亦看他醒了,停下翻面的动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贺兴然不知道突发什么恶疾,不由分说给了他一拳。 “你给我滚!”贺兴然瞪大眼睛,一脸暴怒。 林亦离他很近,毫无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一屁股跌坐在地。 人还没从痛劲儿里缓过来,两行血就从鼻孔里流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 15 章 大脑被痛感笼罩,林亦有种鼻子都被揍歪了的感觉。 贺兴然情绪激动,胸膛剧烈起伏,等他看清林亦的脸,整个人完全懵了。 “哥?”贺兴然慢吞吞地放下手,瞳孔失焦,无措道,“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是……” 陈砚川听到动静折回来,看到眼前这一幕,脸一瞬间冷下来。 林亦攒了一肚子骂贺兴然的话,但痛得说不出一个字。 他捂着鼻子,下意识仰头。 “别动。” 跟陈砚川声音一起靠近的还有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他很难具体形容是哪种味道,但只要闻到他就知道这是陈砚川身上的味道。清爽又干净,从没改变过,哪怕陈砚川没有一直用一款沐浴露和洗衣液。 这件事他一直觉得蛮神奇。 “不要仰头,血会倒流。” 陈砚川抽了几张张卫生纸给林亦擦鼻血,一边擦一边捏住林亦的鼻翼持续按压。 他沉稳冷静地引导林亦的动作,“坐直,身体稍微前倾,用嘴呼吸。” “摔哪了?除了鼻子还有哪里痛?”陈砚川语速比平时说话更快,暴露了他理性之外的情绪。 “就,就鼻子……”林亦哭丧着脸问陈砚川,“陈砚川我鼻子是不是歪了?” 他痛得又嘶了一声:“我特么不会毁容吧……” 老天爷啊他可不想做个歪鼻子男。 陈砚川摸了摸林亦的鼻骨,检查完肯定回答:“没歪,不会。” 这话从陈砚川嘴里说出来自带权威性,林亦一下子就安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亦庆幸道。 陈砚川教他:“你自己捏着鼻翼,像我这样按压,不要停。” 林亦照他说的做:“这样吗?” “对。”按压止血的事情交给林亦自己后,陈砚川才有空站起来,“我去弄条冷毛巾,你先按着,不要仰头。” 虽然在林亦的认知中流鼻血应该仰头找卫生纸塞住鼻孔,但同时他还有一种更强烈的正确意识——遇事就该不专业的听专业的,所以他没做犟种,乖乖答应。 “好。” 床上的贺兴然渐渐清醒,恢复意识,他愧疚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连声对林亦道歉:“对不起,哥,我不是有意的,我刚才认错人了,对不起对不起。” 一听陈砚川要去弄冷毛巾,贺兴然好像找到了弥补过错的方式,急于抓住,手忙脚乱下床:“冷毛巾是吧,我去弄,砚哥你歇着。” “该歇着的是你。”陈砚川冷声拒绝,看贺兴然的眼神有种凛然的寒气,“不需要你帮忙。” 贺兴然被陈砚川看得后背发凉,讪讪地愣在原地,坐回床上不是,不坐也不是。 刚才跟陈砚川对视的一瞬,他脑中竟然晃过一个念头——陈砚川想揍他。 他还在为这个念头感到荒唐的时候,陈砚川已经转身进浴室了,好像都不耐烦多看他一眼,多跟他说一个字。 ……太可怕了。 被父母叫全名都没这么吓人。 贺兴然压低声音跟林亦嘀咕:“怎么感觉砚哥比你还生气,我揍的又不是他……” 林亦一边按压鼻翼,一边甩给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咋的,贺少爷揍了我还不够,还想给陈砚川也来一拳啊。” 说完这话,陈砚川正好拿着冷毛巾从浴室出来。 贺兴然现在打心眼里怵陈砚川,被林亦这话差点吓没半条命,连忙摆手,求生欲爆棚:“我哪敢,哥你别胡说,我不是那意思!” 陈砚川好像没听到两人说话似的,走到林亦身边,蹲下来,用冷毛巾敷上他的额头。 林亦一记眼刀飞到贺兴然身上:“不敢揍陈砚川但是敢揍我?” 贺兴然冤死了:“也不是这意思啊哥!天大的误会!” “那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 “揍了我还觉得没意思?要不把我杀了给你助兴呗。” “……” 贺兴然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错,不再多说,跪在床上给林亦磕了一个。 “我错了哥,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实在生气也揍我一拳,我绝不还手。” 林亦冷笑:“都没听见响,糊弄鬼呢你。” 贺兴然赶紧下床,要在地板上给林亦再磕一个,林亦抬腿给了他肩膀一脚,贺兴然也实打实摔了个屁股蹲儿。 “你还真磕啊,也不怕折我寿,回头给我送走了。”林亦又是一个白眼。 陈砚川把毛巾翻了个面,继续给林亦敷额头。 贺兴然嘿嘿笑,讨好地凑到林亦跟前:“消气了没?哥,不消气再踹我两脚。” 林亦嫌弃道:“滚滚滚,看见你就烦。” “哎呀我错了哥,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贺兴然赖皮地握住林亦的胳膊,刚晃了一下就被陈砚川制止:“别晃他,松开。” “……哦。”贺兴然赧赧松开手,不安地待在原地,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林亦看他这副受气包的样子无奈又无语,倒是没那么生气了。 到底是亲近的表弟,也不是有心的。 毛巾敷一会儿就不凉了,陈砚川收回毛巾,对林亦说:“手放下我看看。” 林亦放下手,陈砚川凑近查看他的伤势。 一张帅脸突然在眼前放大,他眨眨眼睛,睫毛几乎要扫到陈砚川的脸。 林亦的呼吸顿了顿,本能要后退,陈砚川却先一步站起来。 “不流血了,应该没大碍。”说完,他又走进了浴室,洗了一遍毛巾,拿出来给林亦,“自己敷,我去买东西。” 说完,陈砚川看向贺兴然:“叫客房服务,送冰块和午饭。” 贺兴然连声道:“好,我马上叫。” 陈砚川跟贺兴然没话说了,走之前最后叮嘱林亦:“等冰块到了包在毛巾里敷额头,敷半小时。” 林亦:“知道了,你去吧。” 陈砚川一走,贺兴然上前把林亦扶到床边坐下,然后按照陈砚川的吩咐叫了客房服务。 服务生先把冰块送到房间。 贺兴然把毛巾洗了一遍,裹上冰块,帮林亦敷额头。 “怎么样,哥,会不会太冰了?”贺兴然的服务态度那叫一个周到。 林亦上手要自己拿毛巾,贺兴然狗腿道:“您歇着,小的为您服务,别累着您的手。” “服务个屁,离我远点,身上这么味儿还服务我,你想熏死我啊。”林亦抢过毛巾自己敷。 “啊?没有吧,我早上洗澡了……”说着说着,贺兴然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肩膀,被酒气熏得眼睛一眯,“我靠,我身上什么味道?” “五位数的威士忌用来泡澡,贺少爷真奢侈。”林亦瞥他一眼,“赶紧洗洗去吧你,臭得要死。” “什么泡澡?”贺兴然一头雾水。 林亦懒得跟他多说:“自己去浴室看。” 贺兴然被林亦赶去洗澡,期间林亦也没闲着,先给小姨和关凌发消息说贺兴然的情况,让他们放心。 小姨在飞机上回不了消息,关凌秒回,说现在就过来。 发完消息,林亦叫客房管家来换床品,再让他把贺兴然的衣服和自己的外套送去清洗。 这么一收拾,新风系统一吹,房间里熏人的酒味总算散去不少。 贺兴然洗了个澡,人也清醒了,断片前的事情一回想起来又陷入低迷状态。 贺兴然洗完澡换上浴袍出来,午饭也送上来了。 大醉过后没胃口,加上心情差,贺兴然吃了两口粥就吃不动了。 林亦本来饿过劲儿了,被食物的香味一激又饥肠辘辘,把自己那份餐吃了个精光。 肚子填饱后,林亦才有了问话的精力。 “说说吧,为什么要搞失踪?” 林亦给贺兴然打了一剂预防针:“你最好遇到了泼天大事,否则你爸妈那里交不了差,他们为了你放下工作从香港赶过来,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落地了。”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上了情绪,忍不住数落贺兴然:“你从没离开过家,在父母眼皮下底下长大,小姨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急得快哭了,她生怕你出事。” “贺兴然,你这样做很不对,你让大家非常担心你,知不知道!” 贺兴然心虚反驳:“我能出什么事,我都成年了……” 林亦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自己成年了?这是成年人能办出来的事情?” 贺兴然越来越没底气:“……我心里太烦了,想找个清净地方躲一躲。” “你烦什么?” “别问了,哥,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还跟我装上深沉了。”林亦气笑,讽道,“你别叫我哥了,我管你叫哥得了,忧郁哥。” 贺兴然拧眉:“我没有装深沉,我是真的烦,你根本不懂。” 林亦不吃这套:“那你倒是说烦什么,你不说我怎么懂?” 贺兴然抵触情绪很重:“我不想说。” 林亦压着火反问他:“等你爸妈来问,你也这么回答他们?” 贺兴然烦躁道:“是,大不了打死我,我用命给你们道歉总行了吧。” “啪!” 林亦一巴掌拍在贺兴然后脑勺上。 他厉声呵斥:“臭小子,你再说混账话试试看!” 贺兴然垂着头沉默不语。 林亦快被这完蛋玩意儿气死了。 气氛正僵持不下,客房的门铃响了。 林亦吐出一口气,去玄关开门。 陈砚川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几个某潮牌家的购物袋。 “回来了,先吃饭吧,我和兴然都吃完了。” 林亦伸手要去接袋子,陈砚川没给,抬眸问他:“还有没有流鼻血?” “没有,没事了。”说完,林亦才看见他身后还有一个人。 是关凌。 林亦招呼他:“关凌来了,你吃饭没?” 关凌看起来很没精神,强撑出一个笑容:“吃过了。”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给兴然买了醒酒药。” 林亦笑了笑:“真有心,进来吧,兴然已经醒了。” 话音落,林亦身后传来一声冷漠的质问:“你来做什么?” 贺兴然上前两步,一把抢过关凌手里的药扔到了门外,语气嫌恶:“给我滚!” 林亦看到这一出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贺兴然你做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贺兴然。 贺兴然没理林亦,逼视关凌,毫不客气下达逐客令,仿佛眼前人不是关系最好的朋友,而是仇人:“赶紧滚,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关凌沉默地把扔出去的醒酒药捡回来。 “大醉后容易头疼,这个药你可能会需要。”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只是来给你送个药。” 关凌声音很轻,垂着头,额前的头发挡了半张脸,他本来就偏瘦,眼下好像被一座无形的山压着,整个人颓靡不堪。 贺兴然不为所动,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你装什么可怜,合着你还成受害者了。” 关凌眼底流露出钝痛之意,他艰涩地开口:“……我没有,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贺兴然偏过头,停顿片刻,说:“我需要药我会自己买。” 他扫了眼关凌手里的醒酒药,眼眶泛红,说的话又极尽刻薄:“我他妈恶心你,包括你碰过的东西。” “贺兴然!” 林亦凶了他一声,面色愠怒:“疯了吧你!赶紧给关凌道歉!” 贺兴然扭头要走,林亦一把拽住他:“站住,别逼我揍你。” “没关系,亦哥。” 关凌打断林亦,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都是我的错,我走了。” “关凌——” 林亦还没说完,关凌就转身走了。 贺兴然也甩开林亦的手,往屋里走去。 两头都不省心,林亦一个人分身乏术,他赶紧对陈砚川说:“你送送关凌,我看他情绪不对,别出什么事。” 陈砚川“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追了出去。 林亦带上门回到屋里,见贺兴然颓然地坐在床边,人跟丢了魂儿似的,全无刚才对关凌恶语相向的气势。 林亦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问:“你和关凌怎么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 16 章 贺兴然一言不发。 林亦去拿了瓶矿泉水,拧盖瓶盖递给他:“喝点水。” 贺兴然沉默接过,拿着也不喝。 林亦瞅他这样真愁得慌。 他在贺兴然身边坐下,想了想,先动之以情:“弟,你有啥事不能跟哥说的,哥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从小到大帮你摆平多少事儿,都忘了?” 再晓之以理:“而且你看,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你爸妈那里肯定要有个交代,你自己心里有数没数?就算要编个说法也得让他们相信才行,这样,你先编给我听听,我帮你参谋参谋。” 说完,林亦一直在偷偷观察贺兴然的神色。 见他面色有松动的痕迹,赶紧添了一把柴。 林亦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故意说给贺兴然听:“再过一会儿,你妈就该落地给我打电话了。” “我这个当哥的有心向着你,但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到时候我也是有心无力啰。” 贺兴然抿抿唇,犹豫再三终于松口。 他抬眸看着林亦,语气很严肃:“那我告诉你,你一定要保密。” 林亦点点头,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我谁都不说,放心吧。” 贺兴然的手捏紧矿泉水瓶,水从瓶口漫出来,顺着他的手淌到地上。 停顿片刻,他失神道:“关凌是gay。” 林亦得亏没喝水,否则现在铁定成喷壶。 “什么?关凌也是?!”林亦脱口而出。 不是……这个世界异性恋真的还是主流吗? 贺兴然怔了怔:“什么叫也是?还有谁是?”他的眼神越发诡异,“哥,不会连你也……” 林亦瞪大眼睛,急切地澄清:“想啥呢你,你哥我纯直男,铁直好吗!我才不喜欢男的!” 贺兴然松了口气:“那你刚才说也。” 林亦眼神飘忽,轻咳一声,含糊道:“那是因为我学校也有gay。”并顺势转移重点,“gay也没什么吧,性取向而已,关凌是gay你就歧视人家啊?” 贺兴然没好气:“谁歧视他了。” “那你之前怎么那个垃圾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关凌把你家祖坟刨了。” “我倒宁愿他刨我家祖坟了。” 林亦:“……” 他对贺兴然竖了个大拇指,玩味道:“你可真是老贺家的头号大孝子。” 贺兴然按下林亦的手,完全没有跟他侃大山的心情:“都什么时候了,哥你还开我玩笑。” 林亦收起玩笑,正儿八经地问:“既然你不歧视,为什么那么对关凌?甭管关凌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那也不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啊。” “怎么不影响,他妈的……关凌他!”贺兴然卡了几秒的壳,最后破罐破摔道,“他喜欢的是我!” 林亦的笑意定格在脸上,脑子唰的空白了几秒。 他差一点又“也”上了。 好在这次脑子追上了嘴,没“也”出来。 贺兴然的倾诉欲望就像洪水开闸,一股脑把来龙去脉全说了,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林亦压根插不上话。 昨天周五下课,贺兴然和关凌外出吃晚饭。 校考在即,备考压力大,吃饭的时候贺兴然点了酒,说喝两杯放松放松。 关凌酒量不行,从不沾酒,那晚看贺兴然心情不好,破例陪他喝了一杯。 饭没吃完关凌就倒了,最后还是贺兴然把他扛回宿舍的。 贺兴然看关凌醉得一脸通红,怕他第二天酒劲下不去头疼,又出去了一趟,买了醒酒药回来。 变故就发生在贺兴然给关凌吃醒酒药的时候。 关凌躺在床上半醉半醒,一个劲儿冲贺兴然傻笑。 贺兴然把关凌从床上扶起来,喂他吃药,无奈道:“你这也太菜了,以后不准沾酒了,省的在人前出洋相,听见没?” 他看关凌有一缕头发黏在嘴边,顺手帮他拿开。 男孩劲瘦细长的手指在一头狼尾中穿梭而过。 “你头发该剪了吧,刘海都挡眼睛了。”贺兴然把药片塞到关凌嘴里,将吸管递到他嘴边,自顾自安排着,“明天陪你去剪,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想看新片,明天剪完头去看?” 关凌的眼睛像被清酒浸润过,湿漉漉,透着醉意,特别的亮。 他仰着头,一瞬不瞬盯着贺兴然看。 贺兴然被他这副呆样逗乐:“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怎么,我脸上有你想看的电影啊?” “你好看。”关凌抬手摸他的脸,“贺兴然,你长得真好看。” 贺兴然毫不谦虚:“没办法,爹妈给的底子好。” 下一秒,关凌毫无预兆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 贺兴然愣住,感觉不太对,但又觉得兄弟之间抱一个也没什么。 没等他细想,关凌在他怀里含糊不清地说:“贺兴然你总对我这么好,我会控制不住的。” “给你喂个药就把你感动成这样了?”贺兴然打趣他,“关凌,你有点出息。” “不是感动。”关凌抬头看着贺兴然,“是我会控制不住越来越喜欢你。” 贺兴然跟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干笑道:“你喝大说胡话真够吓人的,赶紧睡吧你。” 说完,他正要推开关凌。 关凌忽然把他压在床上,没等贺兴然回过神,关凌已经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贺兴然彻底傻了。 在关凌撬开他舌关的前一秒,贺兴然满脸错愕将他推开,踉踉跄跄站起来。 关凌的头重重砸在枕头上,酒意散了大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再对上贺兴然的视线,对方已经满脸嫌恶,怒不可遏。 关凌心如死灰,知道他和贺兴然之间算是完了。 贺兴然用手背擦了好几次自己的嘴,恨不得把嘴搓掉一层皮,仿佛刚才碰过世界上最脏的东西。 “关凌你恶不恶心!饥不择食了是吧!”贺兴然指着关凌的脸,怒道:“我贺兴然从此没你这个兄弟!” 关凌坚定否认:“不是饥不择食!”他手足无措从床上爬起来,“兴然,对不起,我真的喜……” “别再说喜欢我,我现在听见你声音,看见你的脸就想吐!”贺兴然气极反笑,“关凌你变态吗?我真是……操!你知道被一个男的亲了的感觉有多恶心吗?” “我拿你当我最好的兄弟,你呢?你呢!喜欢我?你的喜欢让我倒胃口!你他妈为什么要喜欢我!” 关凌脸色煞白,说不出一个字。 贺兴然没办法跟他再同处一个空间,摔门而去。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打车来了酒店,想一个人静静。” 贺兴然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没想到画室老师这么小题大做,都惊动我爸妈了。” 林亦强行回过神,对他说:“你大晚上翻墙离开宿舍,又失联,老师当然紧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画室怎么给你父母交代?” “我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贺兴然烦躁道,“但我真没法在宿舍待了,我一想到关凌他——操,我都不想提,一提就恶心得要命。” 面对贺兴然对关凌那份喜欢的厌恶,林亦心中的疑问越放越大——被好兄弟喜欢,原来是这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吗? 难以接受到会第一时间冲对方恶语相向,决绝斩断这段关系。 贺兴然和关凌的情分一点不比他和陈砚川少,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彼此是对方关系最好的朋友。 贺兴然见林亦不说话,以为他也被恶心到了,寻求共鸣:“别人不理解我,哥你肯定能理解我,我和关凌的关系跟你和砚哥差不多。” “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够膈应人的?都这样了,我还怎么跟关凌相处,我没动手揍他都算我顾念旧情了。” 林亦无法理解。 林亦的心情非常复杂且茫然。 他怔怔地问:“可是你和关凌这么多年的好兄弟,因为这么点事就绝交是不是太……” 贺兴然没等林亦问完就炸了。 他激动地反问:“什么叫这么点事?这是小事吗!” “我打个比方,砚哥突然说喜欢你,还强吻你,难道你能接受?难道你不觉得恶心?” “哥你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换成你是我,你反应说不定比我还大,砚哥不被你揍死都算他家祖宗显灵了!” “还跟我搁这说什么这么点事,你应该是世界上最能理解我的人才对啊!” 林亦:“……” 他眉头重重抖了抖,脑子里的问题多得像一锅水快烧开前不断冒出水面的泡泡。 原来我应该把陈砚川暴揍一顿? 原来我应该跟陈砚川绝交? 原来我应该觉得陈砚川恶心? …… 同时也有更大一个声音在质问他:可是你为什么没有? 林亦被问住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 17 章 “怎么不说话了哥?”贺兴然哼了一声,颇有些得意,“你也认为我说得很有道理是吧,已经找不到话来反驳我了。” “别吵。”林亦神色凝重,“我在思考。” 贺兴然不知道他在认真个什么劲儿,瞧着还挺好笑的。 他挑了下眉,追问:“思考出什么了?” 林亦琢磨了好一会儿,终于顿悟了。 “你刚才说的话,不对。”林亦看着贺兴然,很坚决地否定。 贺兴然不明白:“哪不对了?难道你想说,我和关凌的关系没有你跟砚哥铁?”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陈砚川没强吻我。” 贺兴然从好奇到无语只花了一秒。 “我当然知道砚哥没强吻你啊,这不是打比方吗。” 贺兴然瞥林亦一眼,嘀嘀咕咕:“你特别强调这点,好像砚哥也喜欢你但还没强吻你似的。” 林亦听完直接被空气呛到了,一顿猛咳。 贺兴然赶紧把没喝的水递过去,帮忙拍林亦的后背,不过嘴上没闲着,抓住机会犯贱:“哥,别激动别激动,现在没强吻不代表以后不强吻,都会有的都会有的。” “……” 林亦灌了一口水,缓了缓,终于不咳嗽了。 他顶着咳红的脸一把推开贺兴然,板着脸说:“滚一边去,死小孩,没大没小的,对你哥我一点尊敬都没有。” 只有林亦自己清楚,他教训得煞有其事,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刚才他冥思苦想的时候还真忘记贺兴然是在打比方了……好险好险,差点自乱阵脚,干出对方给个平a自己就开大的蠢事。 贺兴然嘿嘿直乐:“谁让你反应那么大。” 林亦有意带偏重点:“谁让我是全世界最能理解你的人,我反应不大还能担此重任吗?” “是是是,理解这一块,还得是我哥。”贺兴然狗腿附和,谄媚地给他捶肩膀,“所以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对关凌了吧。” 林亦“嗯”了一声。 尽管嘴上这么应,然而林亦并不能真正感同身受。 都是被好兄弟喜欢,但他和贺兴然的情况各有不同。 首先陈砚川没跟他表白,其次,陈砚川也没强吻他,他只是碰巧得知了陈砚川喜欢他,仅此而已。 基于这些,他和贺兴然的处理方式有所不同太正常不过了。 要是陈砚川跟关凌一样莽,不止表白还把他强吻了……呵呵,陈砚川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这个当大哥的也不是什么都能包容的! 嗯! 而且,量陈砚川这个搞暗恋的也没胆子强吻他。 忽然,林亦想到另外一茬儿:“所以,你醒的时候给我一拳是把我当成关凌了?” 贺兴然:“是,我以为他又要……” 他没说出口的部分林亦帮他补充:“又要强吻你。” “嗯。”贺兴然的眉头都快拧出水了,“别说这个了,聊一次恶心我一次。” “行,不聊了。”林亦转而提醒他,“你还是想想一会儿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吧。” 贺兴然无所谓道:“有啥好想的,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呗。” 林亦微怔:“你要照实说?” “怎么可能。”贺兴然顿了顿,继续说,“我再膈应也不会把他的隐私到处说。” 聊到这,贺兴然又强调了一遍:“哥,你答应了我要保密的。” “知道,我谁都不说。”林亦犹豫了几秒,试着说了句,“你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关凌感受,真的要这么一刀两断?” “两码事。”贺兴然态度很硬,冷声道,“一见到他就会让我想起让我恶心的事情,还怎么做朋友。” 林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种事情不管怎么劝都会显得自以为是。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林亦问回去,“既然不对你爸妈照实说,那要怎么交代?” 贺兴然:“备考压力大,受不了,出来透口气。” “就这?” “就这。” 林亦直摇头:“你爸妈估计要被你的任性发言气得冒烟。” “但很有说服力不是吗?”贺兴然摊手,“再说我本来也不是一个省心的乖小孩,他们早就习惯了。” 林亦一指头戳向他的太阳穴:“你爸妈真是摊上个活爹。” 贺兴然想躲没躲掉,浮夸地喊疼。 林亦懒得搭理这个戏精,起身去把玄关门口的购物袋拎过来。 打开袋子一看,陈砚川不止给贺兴然买了从里到外的衣服,还给他买了外套和裤子——之前把贺兴然从浴缸里弄出来的时候,他出门穿的那身弄脏了。 当然,还有陈砚川自己的,有个袋子里装的是陈砚川换下来的脏衣服。 陈砚川这人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他默认所有人跟自己一样洁癖,还是说他心细体贴又大方。 光是他和贺兴然的这一身就不少钱了。 贺兴然这个挥霍无度的少爷病也是个识货的,凑过来一看直感叹:“我砚哥就是大方,衣品也好,这衣服挑得深得我心。” 他拿过手机,在微信找陈砚川的头像,打算给对方转账。 林亦余光扫到他的动作,出声阻止:“别转了,他不会要你的钱。” 贺兴然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换了个方式:“那我转给你,你再转给他。” 林亦从不跟富二代客气,尤其是自己表弟:“我这身你也转我,还有今天来找你的油钱。” 贺兴然洋洋洒洒给林亦转了两万。 林亦眉头一挑:“贺少爷这是要让我这个中间商赚差价啊。” 贺兴然上道得很:“弟弟孝敬哥哥,应该的。” 林亦坦然接受。 另一边。 陈砚川按照林亦的要求,在酒店楼下追上了关凌,说要送他回宿舍。 关凌一边抹眼泪一边回绝:“……不用了砚哥,我想一个人静静。” “回宿舍再静。”陈砚川的语气不容商量。 “我已经不是贺兴然的朋友了。”关凌像是在赌气,“他表哥的朋友也没有关照我的义务。” 陈砚川一贯的冷淡在此刻更像添了一层霜:“以前也没有。” 关凌:“……” “那你更不用送我了。”关凌甩给他一句话要离开,刚走一步就被陈砚川拽住了帽兜往电梯间走。 “不送你回去,有人会闹我。”陈砚川淡声道。 “关我什么事?”关凌尝试挣脱,“放开我!” 陈砚川不语,只是一味把帽兜当牵引绳。 关凌几乎是被陈砚川扔进后排座位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被人遛的狗。 上车后,陈砚川除了跟他说“系安全带”再没别的话。 关凌一个人在后排黯然神伤,想着想着又哭了起来。 红绿灯路口,陈砚川从驾驶座给他扔了一包纸巾。 面对这包象征人道主义关怀(实则是洁癖车主防止乘客的眼泪鼻涕弄脏自己的车)的纸巾,关凌脆弱的心理防线瞬间垮塌。 接下来到画室这一路,关凌鬼哭狼嚎声泪俱下肝肠寸断对陈砚川诉说了自己被贺兴然绝交的整个过程。 陈砚川中途调高过三次音响音量都没能压住关凌的声音。 车在画室大门口停稳,关凌还在哭,嘴里说着不知道第几遍:“……但我就是很喜欢他啊,我有什么办法!” 陈砚川回头打断他:“到了,下车。” 关凌没能马上收住情绪和眼泪,过了几秒才回过神。 他“哦”了一声,收拾好自己用过纸巾,开门下车。 “……谢谢砚哥。”关凌闷声道谢。 陈砚川应了声“没事”,打方向盘准备离开。 关凌出声叫住他:“等一下。” 陈砚川微抬的右脚又把刹车踩到底,他偏头看向关凌。 “看在你送我回来的份上,给你一句忠告吧。” 关凌看着陈砚川,意有所指:“如果你想一直在他身边有一席之地,那就藏好你的心,否则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陈砚川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关凌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惊讶我为什么知道吗?” “其实没什么可惊讶的,这种事看眼神就明白了。” “水满则溢,喜欢也是。” 说完这句,关凌就转身走了。 陈砚川也驱车离开,没多停留。 连着几个路口陈砚川都晃神走错道,足足多开了一个小时才回到酒店。 林亦给他开门,问:“去了好久,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点堵车。”陈砚川随口胡诌。 林亦不疑有他:“怪不得,饭都凉了,我重新给你叫一份。” “嗯。” 林亦视线再扫过来的前一秒,陈砚川脑中又响起关凌说的话。 如一记警钟,他下意识绕过林亦看向别处。 以后眼神停留在林亦身上的时间不要超过三……四秒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第 18 章 陈砚川回来没多久,贺兴然的父母也从机场赶过来了。 他们亲眼看到贺兴然没事才真正松口气。 担心一打消,随之而来的是怒火。 林亦在旁边劝得嘴皮子都干了才让贺兴然免于一场暴揍。 失联的事情翻了篇,又聊到贺兴然近在眼前的校考。 林亦眼看这里要展开一场父母和孩子的家庭对话,适时站出来打岔:“那什么,小姨,姨夫,我有点饿了。” “我和陈砚川去吃点下午茶,你们继续聊,完事来一楼找我们?” 小姨对他说:“好,费用挂房账,想吃什么随便点,小姨请客。” 林亦笑道:“谢谢小姨。” 贺兴然一个劲儿地冲林亦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走,留下来罩着自己。 林亦甩给他一个“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眼神,叫上陈砚川离开了房间。 两个人坐电梯去一楼的大堂酒廊。 入座后,林亦对服务生说:“我们一会儿再点单,先上两杯柠檬水。” 服务生放下菜单:“好的,先生”。 柠檬水一送过来,林亦两三口干光了自己那杯。 刚才他在房间说了好多话,嗓子早就渴得冒烟了。 喝了一杯林亦还没解渴,他还想叫服务生添第二杯,陈砚川先把自己那杯推了过来。 “喝我的,我没动。” 林亦没跟陈砚川客气,仰头把他那杯也喝了。 放下杯子,林亦吐出一口气,直呼:“爽了。” 陈砚川百无聊赖翻菜单,问他:“你不是真饿吧?” “当然不是,溜出来的借口罢了,人一家三口要聊正事,咱俩还杵那多不合适。” 林亦也拿起面前的菜单翻,话锋微转:“但是不饿也能吃点,甜品又不占胃。” 听到这,陈砚川从鼻腔溢出一声轻笑。 林亦一脸警惕抬起头:“笑什么,又在偷偷骂你大哥是猪?” “疑心病比皇帝还重。”陈砚川慢条斯理翻了一页,对这些甜品没什么兴趣,“我吃不下,你点你自己的。” “那我单点,不点套餐。”林亦翻到后面看饮品,先给陈砚川挑上了,“你来杯咖啡?馥芮白怎么样?你爱喝的。” 昨晚没休息好,陈砚川上午在实验室已经喝了一杯冰美式了。 他对自己每天摄入的食物都有定量,比如今天,咖啡的摄入指标已经用完了。 本应该说不喝,听到林亦最后那句“你爱喝的”,话到嘴边就鬼使神差变成了相反的意思:“好。” 点完喝的,林亦翻到前面,纠结半天也不知道点什么好。 “好烦,什么都想吃。”林亦摸摸自己的肚子,颇为遗憾,“我怎么不长两个胃。” 陈砚川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纠结的事情。 “那就什么都点。” 林亦失笑:“真以为我是猪啊,哪里吃得完。” “吃不完打包。” “打包也吃不完,最后全浪费了。” 林亦重新挑,一脸认真:“我就点几个最最最想吃的。” 他偶尔流露出来的孩子气,陈砚川都觉得可爱。 “又不是只能来吃一次。”陈砚川像个对小孩从不吝啬的家长,“这次吃不完想吃的就下次再来。” 林亦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来什么来,这里消费好高,体验一次足够了。” 我请你。 陈砚川差点脱口而出。 为了防止林亦多想,他熟练地给原话添上附加条件:“你每天多背十个单词,每周末我都请你吃一次。” 林亦惊讶,也有点受之有愧:“劝学成本是否过高……” 陈砚川思忖片刻,表示认可:“确实,那就二十个?” “别别别!”面对英语这个一生之敌,林亦那点愧意瞬间烟消云散,“本来就有五十个了,就加十个,不能再多了!” 陈砚川轻呵一声:“出息。” 一想到下周还来吃,这个单就没那么难点了。 点完单,林亦把衣服钱转给陈砚川。 “收一下,贺兴然还你的。” 陈砚川看到转账金额愣了愣:“没花这么多。” “还有我那身,贺兴然给我的中间商差价也分了一半给你。”林亦冲他眨了眨眼,“大周末的,咱俩不能白辛苦,不许不要啊。” 他们从不在钱上面扯皮,一方要给,另一方就接受,向来如此。 陈砚川点了收款,笑道:“大哥大气。” “那是,本大哥吃肉,你这个小弟就不能喝汤。” 林亦收起手机,随口问起:“你送关凌回宿舍,路上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林亦感觉是没有的,毕竟陈砚川跟关凌不熟,跟不熟的人一般很难有倾诉欲。 然而陈砚川却回答:“说了一路。” “?”林亦大吃一惊,“真的假的?都说什么了?” “说贺兴然为什么要跟他绝交,哭完了我车上的一包抽纸。” 林亦沉默了。 “贺兴然还再三让我保密……”林亦挠挠头,给他整不会了,“关凌好像也没有保密的需求啊。” 这么隐私的事情,关凌竟然会对不熟的人倾诉。 陈砚川好像洞悉了林亦的想法,缓缓道:“不是没有需求,可能因为我在关凌那里是个安全的倾诉对象。” 林亦想了想,同意:“也对。” 陈砚川一看就嘴严,再惊世骇俗的八卦都激不起他的兴趣,就像只进不出的树洞。 人对树洞哪有防备心。 关凌和贺兴然的事情,林亦本来没打算跟陈砚川聊。 可是现在陈砚川也知道了,话题也停在这里,林亦感觉此刻不失为一个间接表态的天赐良机。 零帧起手太生硬,林亦先叹了口气:“唉,关凌为什么会喜欢兴然啊……十几年的兄弟就这么闹掰了,好可惜。” 饵一放出去,陈砚川这条鱼就咬钩了。 “你也觉得恶心吗?”他淡声问。 林亦心道:男同你别太好懂。 同时,林亦借机表态,无所谓地说:“我恶心什么,又没男的亲我。” 陈砚川追问:“有男的亲你就恶心?” 林亦被他问住,视线控制不住往他唇上落。 如果陈砚川也像关凌一样,喝大了把他强吻了……林亦如触电般一震,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慌乱地旁边瞟,连陈砚川的衣角都觉得烫眼睛。 打住打住! 瞎几把脑补什么! 林亦眉头紧锁,隔着衣服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时忘了回答陈砚川。 “我去趟卫生间。”陈砚川忽然站起来,撂下一句就走了。 从说话到离开只有几秒的时间,快得林亦来不及看一眼他的脸。 林亦怔怔地望着陈砚川的背影,不确定他是不是生气了。 忐忑的几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等陈砚川从卫生间回来,林亦暗中观察了他好一会儿,确认他一切如常,没有生气,这才安心。 林亦由衷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尼玛,这态表的,比悬崖走钢丝还刺激,半条命都要吓没了。 林亦没敢再借关凌和贺兴然的事情表态,生怕把陈砚川这个好兄弟给表没了。 他开导自己:既不表白又不强吻,兄弟想暗恋就暗恋吧,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第 19 章 下午茶营业时间快结束的时候,林亦接到了小姨电话。 “亦亦,你和砚川还在酒店吗?” 林亦:“在,你们聊完了?” “聊完了,我们这就下来。” “好。” 电话挂断,林亦看向陈砚川:“走吧,他们完事了。” 陈砚川“嗯”了一声,两人起身离开大堂酒廊。 等了会儿,贺兴然和父母一起从楼上下来。 林亦迎上去:“快到饭点了,小姨,姨夫,你们想吃什么?” 小姨对林亦笑了笑:“不吃了,我跟姨夫还要回香港,那边的工作没处理完。” “这么着急。”林亦看向贺兴然,“那兴然……” “他当然留在北京准备校考。” “你们几点的飞机?” “七点多。” 林亦:“那我们先送你们去机场,之后再送兴然回画室。” 贺兴然闷声道:“我不回画室。” 姨夫接了他的话:“我和你小姨商量过了,不勉强他,在酒店备考一样的,校考前两天我们再过来陪他。” “也行。”小姨和姨夫一向惯孩子,林亦并不意外。 小姨去前台给贺兴然升级套房,还问他和陈砚川:“你俩要不要也在这里过个周末?” 林亦看了看陈砚川,他用眼神回答不。 想法一致。 林亦摇摇头,找借口回绝:“不了小姨,我们周末还有事。” 贺兴然失望道:“怎么周末还有事,累一周了一起玩玩多好。” 林亦瞥他一眼:“你到底是备考还是度假?火烧眉毛了还想着玩。” 贺兴然不说话了,理亏。 小姨给贺兴然预付了一周的房费。 办完手续,小姨和姨夫轮番叮嘱贺兴然在酒店安心备考,再喝酒腿打断。 最后他们让酒店安排了车去机场,没让任何人送,还说过几天再来北京的时候请他们吃饭。 目送小姨和姨夫的车离开后,林亦和陈砚川也准备撤了。 “事已至此,旁的先不要想了,校考才是最要紧的。”林亦叮嘱贺兴然,“不要再搞失踪,去哪里、干什么都要跟家里人说,听见没?” 贺兴然老实点头:“知道了。” “回去吧,我们也走了。” “等等,哥。”贺兴然拦住林亦,眼巴巴望着他,“帮我个忙。” “说。” “陪我回趟画室。” “?”林亦莫名道,“你之前不是说不回吗?” “不是回去住,是回去收拾东西,我的行李和画具全在宿舍。” 贺兴然不知道陈砚川已经知道事情原委,说得藏着掖着支支吾吾:“就……反正你懂的,哥,我不想一个人回去。” “行。” 林亦爽快答应,转头对陈砚川说:“我陪他去一趟,你先回。” 陈砚川没有先走的意思:“不用,一起吧。” “实验室没事?” “嗯。” 于是他们又陪贺兴然去了趟画室。 晚饭时间,宿舍区人来人往,一路都有同学跟贺兴然打招呼。 他翻墙失踪的事情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临考在即,老师不想给其他备考生造成影响。 贺兴然和关凌住的二人间,快到宿舍的时候,贺兴然脚步越来越慢。 林亦知道他在想什么,提议:“要不我们进去帮你收拾,你去楼下等?” 贺兴然思忖片刻,烦躁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你们收拾不明白,走吧。” 贺兴然烦了一路,一打开宿舍门,关凌却不在。 直到他们收拾完东西,关凌也没回来。 离开时碰上隔壁宿舍的同学,林亦叫住他们问了一嘴:“同学,你们知不知道关凌去哪了?” “他在教室。”同学看了眼贺兴然,随口调侃,“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这对连体双胞胎居然分开行动。” 贺兴然突然应激了似的,抓住对方的领口:“你他妈说谁一对!” “谁说了?”那同学直接吓懵了:“贺兴然你、你想干嘛?放开我!” 林亦一把贺兴然拉开,皱眉呵斥:“你又发什么疯,跟人道歉!” 贺兴然一脸阴沉,拉着行李箱走了,谁也不理。 林亦只好替他给人赔不是:“他心情不好,不是冲你,对不住啊。” “……没事。”说完,那同学心有余悸进了宿舍,关了门。 林亦一个头两个大,走到楼下,心里还是不安。 他停下脚步对陈砚川说:“不行,我得去教室看看关凌是不是真的在,不然我不放心。” “你们在车上等我一会儿,贺兴然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上厕所去了,别跟他提关凌,省得他又发疯。” 陈砚川了解林亦的性格,人好心善,操心的命,他没拦着:“好。” 林亦经常来画室看贺兴然,对这里的路熟得很。 他从宿舍区往教室跑,路上碰到几个取完外卖回宿舍的同学,他停下来花一百从他们手里买了一份,拎着饭跑到教室。 幸好,关凌真的在。 林亦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摆满画架的教室只有关凌一个人在,林亦敲了敲没关的门,然后才走进去。 “天都黑了还不去吃饭。”林亦走到关凌面前,把旁边画架的凳子拉过来,饭放在上面,“给你买了一份饭,吃完再画。” 关凌没想到林亦会出现在这里,怔愣几秒,低声说:“谢谢亦哥。” 林亦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委婉地说:“兴然爸妈给他在酒店开了套房,让他在那边备考。” “快校考了,你认真准备,都辛苦这么久了,全力以赴才对得起自己。” 短暂的沉默。 关凌闷闷地应一声:“好。” 林亦看他这样心里怪不是滋味。 关凌家里人几年前就移民了,本来要带他一起走,但他坚持在国内读书,家里人没辙,只能由着他。 他在国内没有亲人,就贺兴然这么个发小,可是现在也…… 林亦拍拍关凌的肩膀,真诚地说:“自己好好的,有事随时联系我,不必有顾虑,不管你跟兴然关系怎么样,我都拿你当弟弟。” 关凌眼眶唰的红了,点头说好。 “记得吃饭,我走了。” “亦哥,我送送你。” “不用,路我都熟,你吃饭吧。” 林亦冲关凌挥挥手,转身走了。 他一口气跑到停车的位置。 车门一打开,林亦就听见贺兴然在跟陈砚川说:“砚哥你应该也能理解我吧?好好的兄弟突然喜欢你,搁谁身上不恶心啊。” “……” 一定是我打开车门的方式不对。 林亦都不敢去看陈砚川的脸色,整个人尴尬得不行。 贺兴然朝他看过来:“回来了,哥。”并别别扭扭问了一嘴,“他在没在教室?” “在。” 林亦坐上车,没好气地说:“自己是个大喇叭还让我保密。” “不是我主动跟砚哥说的。” “是砚哥反应反常,要不是他早就知道,怎么会问都不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贺兴然说得有理有据:“你没回来的时候我问砚哥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砚哥说没有,是关凌自己跟他讲的。” 林亦扯过安全带系上,打断贺兴然:“行了复读机,别逮着一个人就找共鸣。” 贺兴然:“可不就是你俩才跟我有共鸣吗,这事儿我又不可能跟其他人说。” 贺兴然那些话跟当面骂陈砚川没什么区别。 ……可是不知者无罪啊。 这世界还真是知道得越多的人越痛苦。 林亦止不住烦躁,没耐心打断贺兴然:“共个屁,闭嘴吧你。” “你听都听恶心了是吧,好好好,我不说了,哎。”贺兴然惆怅感叹,“真羡慕你们,我这都摊上什么破事。” 林亦都不知道怎么接他这话。 车平稳行驶在泊油路上。 林亦余光瞥向驾驶座。 道路两侧的霓虹在陈砚川脸上交替闪烁,他双目平视前方,瞧不出有什么异样。 林亦心里还在犯嘀咕的时候,陈砚川跟平时一样问他:“晚饭吃什么?快八点了。” 还有心思关心晚饭吃什么,那应该没什么事。 林亦悄悄松口气,回答:“吃什么都行。”他转头问后排的贺兴然,“你想吃什么?” 贺兴然又在emo:“没胃口,你俩去吃吧,我想回酒店了。” “行。”林亦转回头,“那先送他回酒店,我们在公寓附近随便吃点。 “好。” 他们回到陈砚川公寓已经十一点了。 折腾了一天,林亦身心俱疲,游戏都没精力玩,洗个澡躺床上,沾枕头就着,陈砚川几点睡的他都不知道。 第二天林亦是被尿憋醒的。 卧室窗帘紧闭,黑漆漆的一片,林亦拿过手机一看,才早上六点多。 周末他能在这个点醒属实难得,比陈砚川还醒得早。 林亦掀开被子起床,摸黑往门口走,眼睛渐渐适应光线,他也这时候才注意到不对。 脚步骤停。 林亦怔了怔,等回过神眨了下眼,重新往陈砚川平时睡的位置看过去——真的没人。 林亦抬手摁了下顶灯开关,房间乍亮,眼睛被光线刺激稍微眯了眯,随后,他比处于黑暗中看得更清楚。 床的另一边不止没人,就连枕头都没有枕过的痕迹。 陈砚川昨晚没跟他睡一张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第 20 章 他在陈砚川公寓留宿这么多次,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难道卷王一夜没睡,现在还在学? 林亦快步走到隔壁书房。 没开灯,也没人。 也是,再拼也不至于拼成这样,又不是考试周。 楼上没人,林亦又下楼找。 他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公寓面积不大,客厅只能放下一米八的沙发,两个人坐绰绰有余,个子高一点的人躺着就不太够了,腿都伸不直。 陈砚川192的身高,比他还高四公分,双腿蜷缩躺在沙发上,肉眼可见的逼仄。 林亦还在犹豫要不要叫他,陈砚川就自己醒了,大概是睡得不舒服,觉轻。 “你怎么睡这了?”林亦轻声问。 他顺手打开沙发旁边的落地灯,柔和的暖色光,没客厅主灯那么刺眼睛。 陈砚川抬手搭在眼睛上挡光,过了几秒才含糊不清“嗯”了一声。 林亦被他这个半梦半醒的状态搞得无奈。 他拍了拍陈砚川的肩膀:“去楼上睡吧,睡这你也不嫌窄。” 陈砚川没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又睡过去了。 林亦尿急得不行,先去上了个厕所。 从卫生间出来,陈砚川已经从沙发上坐起来了,正在叠毯子。 “你今天醒这么早。”陈砚川把叠好的毯子放在沙发的角落。 “尿急。” 林亦又问了一次:“你怎么睡沙发了?” “看电影睡着了。” 陈砚川站起来,去厨房接水喝。 林亦像尾巴一样跟上去,半信半疑地嘀咕:“看电影不叫我。” “你都睡着了。”陈砚川仰头喝了半杯水,喉结接连滚动,他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反问林亦,“下次我把你叫醒?” 对味了,就是这股想把他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感觉。 贱贱的,很安心。 怀疑打消,林亦瞪了陈砚川一眼,暗含警告:“皮痒你就叫。” 陈砚川没接茬,转而问:“你还睡吗?” “睡啊,这么早。”说着说着林亦就打了个哈欠。 “那你去睡。” 林亦微怔:“你不睡了?” “醒了就睡不着。” 陈砚川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没下雨,当即决定:“我出去跑两圈。” 林亦真受不了这个精力怪物。 “陈砚川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背着全人类偷偷进化了?” 陈砚川邀请他:“一起去?” 林亦一秒没犹豫:“不了,下午球队有专项训练,早上再加练我今天得废。” 陈砚川“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楼,一个换衣服,一个补觉。 趁林亦还没睡着,陈砚川跟他交代:“我今天要跟孔教授出去调研,午饭晚饭你自己解决。” “好。” 林亦忽然想到一个人,顺口问:“对了,跟我们一起上选修那个姓孔的女生,她跟孔教授是不是亲戚啊?他俩长得有点像。” “孔教授是她爸。” 林亦震惊。 随后:“她是不是喜欢你?” “嗯。” “你不喜欢她。”这句没在问。 陈砚川连了半天耳机蓝牙,怎么也连不上,他没再继续,把耳机放回了原位。 听到这,陈砚川抬眸看向林亦,不解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亦眉心微蹙,一脸担忧:“孔教授会不会因为这个事给你穿小鞋啊?” “孔教授没那么小心眼。” “万一呢?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洁癖听到虫这个字眼本能皱了皱眉,然后才说:“那我就退出他的课题组。” 林亦怔怔道:“啊……但孔教授不是渐冻症研究领域的权威专家吗……” 陈砚川的母亲是医生,也是渐冻症患者。 陈砚川从不发表“我一定要怎么怎么”之类的豪言壮语,做事也从不说是为了谁,但林亦了解他,份量越重的事情,他越会放在心里,不展露于人前。 如果陈砚川的母亲走得没有那么决然,他不一定会学医,着急进入渐冻症的研究领域,迫切地去做些什么。 陈砚川听出林亦的言外之意,他不紧不慢地说:“权威专家不止他一个,研究领域下面的细分板块也有很多,教授挑选学生,同样的,学生也会挑选教授,只有能力和野心不匹配的人才会一味地被选择。” “你的顾虑我理解,不过,孔教授如果公私不分给我穿小鞋,我会先把他从选项里剔除。” 林亦听得一愣一愣的,被他说服了。 他笑了笑,调侃道:“靠,干什么,突然讲一些这么酷的话。” 陈砚川戴上发带,问:“我出去了,给不给你买早饭?” “不买,我要睡觉。” “好。” 林亦看他脖子空空,叫住他:“等等,你耳机没拿。” “坏了,不拿了。”说完,陈砚川就下楼了。 坏了? 林亦翻身下床,从五斗柜的架子上取下耳机往头上一戴。 连了五次手机蓝牙都失败。 他不信邪,给耳机充上电……又失败了五次。 林亦记得陈砚川这个耳机还没用一年,去年国外首发那天陈砚川他舅正好在当地出差,就给他买了一个回来。 从陈砚川对这个耳机的高频使用率来看,这玩意儿是他的心头好。 林亦从抽屉里找到耳机包,将耳机装进去,收好。 他准备下午返校前去一趟品牌直营店,看看这耳机还能不能修,能修就修,修不好给就陈砚川买个新的,正好他生日快到了。 像他们这种认识太多年的朋友,每年给对方送什么生日礼物是一个老难题。 通常越临近对方生日就越关注对方缺什么,一旦发现,今年生日礼物的思路就有了。 林亦在陈砚川公寓睡到了上午十点多。 他收拾收拾,给绿植们浇了水,拿上陈砚川的耳机,坐地铁前往品牌直营店。 店里的维修人员检查后,对林亦说是芯片损坏了,修是能修,但不建议,一是费用不低,添点钱都能买个新的了,二是修好了音质也大不如前。 林亦想了想,还是决定修。 毕竟是亲舅送的,陈砚川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珍惜,能修不修说不过去。 但他也决定送陈砚川一个新的当生日礼物。 听店员介绍了一圈,林亦给陈砚川买了一个本周首发的新款,预售要等半个月,能赶上生日的时候送出去。 平时吃配送费超过三块钱的外卖林亦都嫌贵,但是给好兄弟买礼物,余额一下子从五位数变成三位数他都觉得花得值。 上哪找他这么好的大哥。 货没还拿到,他就已经在期待陈砚川看到礼物的反应了,并把自己夸了八百遍。 周末结束又是新的一周。 熬过四天的早八终于迎来周五。 林亦周五早上没课,自然也没让陈砚川给他带包子,每天的单词检查留到下午选修课进行。 选修课从第二周开始就是实践课程。 这周的上课地点在图书馆外面的露天草坪,讲野外生存的基础装备。 前半节老师教,后半节学生动手,课堂作业是搭帐篷,每组分工合作搭一个,老师验收后再拆掉,收纳回原样。 课程不复杂,老师也不点到,上课氛围很轻松。 陈砚川是后半节课才来的,整整迟到了快一个小时。 在他迟到的这段时间,林亦发过去的消息陈砚川全都没回。 陈砚川放下包,第一时间参与小组的搭帐篷工作,同时也接收了林亦身上比鬼还重的怨气。 趁着在草坪敲地钉的间隙,林亦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对陈砚川说:“你最好在无人区迷路了,好不容易才走出来。” 陈砚川跟舅舅去山里露营过好几次,搭帐篷这件事做起来熟门熟路。 “我在忙,没看手机。”陈砚川像是没听出林亦的阴阳怪气,一边回答一边敲钉子,看都没看他一眼。 林亦更不爽了,追问:“忙什么?” “搬家。” “什么!?”林亦差点没控制住音量,顿了顿,压低声音问,“搬家?我怎么不知道你要搬家?” 地钉敲完,陈砚川站起身。 “房东昨晚临时通知的,要收房给亲戚住,他上午带我看了几套房,有一套不错就定下来了,之后搬家一直在忙,没来得及跟你说。” 还在上课,陈砚川捡重要的说:“新租的跟之前那套在同一个小区,户型差不多,但面积更大,有三个卧室。” “以后你在我那里过夜可以自己睡一个房间了。” 林亦原本懵逼的脑袋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好像又挨了一闷棍。 他想起上周陈砚川睡沙发的事情,还有贺兴然之前在车上问过陈砚川的话…… 原本毫不相干的记忆碎片忽然被一条线串联起来,形成因果。 林亦神色复杂地看着陈砚川:“你什么意思?” 陈砚川莫名地问:“什么什么意思?” 你是要开始跟我保持距离吗? 无法更进一步你就要后退一步? 林亦很想这么问,但他没法问,因为他不知道问了要怎么收场。 陈砚川的神色毫无破绽,林亦不确定他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困惑。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混在一起,最后变成闷闷的三个字。 “……没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第 21 章 一直到下课,林亦和陈砚川都没怎么说过话。 就连张洺安都看出他们之间气氛不对,悄悄问他:“你跟陈砚川吵架了?” “没吵。” “好吧。”张洺安转而问,“那你们现在有安排没?” 林亦:“有事?” “我和苗颜一会儿要去玩密室逃脱,鬼校恐怖本,有单人支线,超带感,现在车队六缺二,你们玩不玩?” 林亦还没回答,孔诗茵在旁边听到个别字眼,凑过来问:“玩什么玩什么?” 张洺安重复了一遍。 孔诗茵听完即被劝退:“恐怖本还有单人支线?玩不了一点,吓死人了。” 张洺安问回林亦:“你们去吗?” 林亦没兴致,但不好替陈砚川做决定,于是回答道:“我问问他。” “行。” 陈砚川在接电话。 林亦走过去正好听见他说:“绿植先别动,等我回去再打包。” 林亦怔了一瞬。 陈砚川接完电话,抬头看见林亦,问:“怎么了?” 林亦回过神:“哦……那个,张洺安邀请我们玩密室逃脱,你去不去?” “你去吧,我有事。”陈砚川背上包,“搬家公司的人还在公寓。” “那我也不去了,你等我一下。” 林亦没给陈砚川说话的机会,几步跑到张洺安面前把邀请推掉了,然后又跑回来。 “走吧,我也去搭把手。” 林亦都在心里想好了,如果陈砚川跟他客套,说什么“不用了你跟他们去玩”之类的屁话,今天不把这货骂成孙子他就不姓林。 幸好陈砚川没说,只“嗯”了一声。 到停车场这一路谁都没说话。 坐上车,林亦先憋不住了,打破沉默:“之前是搬家公司的给你打电话?” 陈砚川轻踩油门往校门口开。 “对。” 林亦受不了这么跟陈砚川别扭下去,主动递出台阶:“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动绿植?” “植物娇气,不盯着他们打包我不放心。” 这阶陈砚川接了,而且接到了林亦的心巴上。 如果陈砚川要跟他疏远是不会这么回答的,怎么也会掺点口是心非。 想到这,林亦心里那股因为他跟陈砚川的关系可能面临变化的焦躁劲儿渐渐散去。 林亦上扬的嘴角比ak还难压。 他故意装得不在意:“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值钱。” 陈砚川哪能听不出他的话外音。 “大哥亲自养的东西不能用钱来衡量。” 小弟难得如此上道,林亦的大哥瘾被狠狠满足。 “为什么不能?”他明知故问的声音都是飘的。 陈砚川笑了一声:“别问了,再问我该去修车了。” 林亦没懂:“为什么要修车?”他到处打量,“哪坏了?” “现在没坏,如果某些人的尾巴继续翘下去就该坏了。” 林亦:“……” “听出你在内涵我了,但你能不能内涵个明白,什么叫继续翘下去车就要该坏了?” “尾巴把车顶戳个洞还不叫坏?” “……” 他就多余追问。 自取其辱吗这不是。 “那你的车顶可真是豆腐渣工程。”林亦轻哼一声,阴阳回去。 “嗯,不及你的尾巴无坚不摧。” …… 无厘头的小学生对话进行了一路。 不过才别扭半节课,林亦竟然觉得这样跟陈砚川互损的日常真是久违了。 等他们回到公寓,搬家公司的人已经收拾一大半了,地上堆着大小不一的打包纸箱。 两个人放下包,挽起袖子一起干。 傍晚,公寓清空,房东过来验房。 像这种临时回收房子的行为算违约,陈砚川在琐事上一向懒得计较,林亦担心他吃亏,拿着租房合同把赔偿相关的细则都跟房东对了一遍,等钱到账才让陈砚川交的钥匙。 同一个小区搬家不需要跟车,林亦好奇陈砚川新租的房子长什么样,跟着第一批搬东西的人先过去了。 林亦一走,陈砚川就把房东刚转的钱都还给了她,此外,还多转了一笔辛苦费。 无缘无故发了一笔横财,房东笑得合不拢嘴。 “小陈啊,你以后再租房子也找我哈,我认识老多房东了,各种档次的房子都有。” 陈砚川淡声道:“好,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这样的爽快人上哪找哟。” 上周日,陈砚川突然联系她说要退租,让她帮忙在同小区找新房子,要三个卧室的。 这几天她陆陆续续带陈砚川看了好几套,直到昨天才有一套租期到了空出来的三居室入了他的眼。 房东还在暗暗为即将到账的违约金高兴时,陈砚川又找到她,托她帮忙演一出戏——在他朋友面前咬定这套房是她提出回收的,让她做违约方。 戏不白演,演完有一笔可观的辛苦费。 房东不理解,但毫不耽误陈砚川在她眼中变成了散财童子。 晚上八点左右,行李全部搬到了新家。 林亦和陈砚川点了个外卖吃,吃完先抓紧时间收拾卧室,方便晚上睡觉。 收拾到一半,陈砚川问起来:“对了,我舅送我的耳机你看见了吗?” “送直营店维修了,下周才能拿。” 陈砚川微怔:“什么时候送的?” “就上周六,你不是说坏了吗,我看你没空就帮你跑了一趟。” 停顿片刻,陈砚川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多少钱?我转你。” “不着急,回头再说。” 被套林亦半天弄不进去,失去耐心,人往床上一坐,不干了。 “谁规定被芯要套进被罩里的,被芯不一样盖吗,真是多此一举。” 陈砚川踢踢他的脚:“我来套,你去洗澡。” 林亦等的就是这句,嘿嘿一笑:“那辛苦你啰,能干的小陈~” 陈砚川没搭理他的谄媚,继续干活。 本来已经离开卧室的林亦突然杀了个回马枪,趴在门边,探出个脑袋望着他。 “陈砚川。” 陈砚川回头看过去。 林亦正经地问:“这套房子比你上次租的大多了,租金也贵,你该不会是因为我经常来你这里过夜才……” 陈砚川轻笑一声:“发财了不通知我。” “啊?”林亦一头雾水,“什么发财?” “黄金花不完可以存着,不用往脸上贴。” “……”林亦笑骂道,“去你的,你才往脸上贴金,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之前就觉得那套公寓面积小,正好这次要换房子,那就一步到位换个大的。” 陈砚川转过头,捏住被子的两个角抖了抖,声音混在抖被子的动静里有些模糊:“顺便的事情,你不要多想。” 林亦亲耳听陈砚川这么说终于彻底放心。 看来搬家只是突发状况,陈砚川没有借此跟他拉开距离的意思,之前都是他多想了。 林亦心情大好,一边洗澡,一边在卫生间开了场即兴演唱会。 时间转眼到三月底。 贺兴然结束校考回老家补文化课,陈砚川的生日也到了。 今年陈砚川生日正好在周末,他舅舅陈衡之在昌平订了一家日式私汤给他过生日。 周六中午,他们三个人在一家宫廷菜餐厅吃了顿漂亮饭,之后开车前往昌平。 到了私汤馆,所有工作人员只为他们三个服务,没有别的客人。 林亦见怪不怪地感叹:“全场消费又由我衡哥买单了。” 按常理来说,林亦应该管陈衡之叫叔,可是陈衡之挺年轻的,人又没长辈架子,他自己不乐意被叫叔,感觉被叫老了,从小就让林亦管他叫哥。 陈衡之无奈地笑笑:“没办法,谁让我有个洁癖外甥呢。” 提到这,陈衡之对陈砚川说:“这里的池子你放心泡,昨天我就让他们全部打扫过了。” “你包了两天?”陈砚川问。 陈衡之理所当然的语气:“对啊,昨天打扫今天用,正合适。” 陈砚川:“是个好办法。” 林亦:“?” 哥们儿你怎么一副学到了的表情。 我跟你们这帮有钱人拼了! 整个私汤馆都被陈衡之包了场,所有房间任他们挑。 陈衡之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挑了一个住习惯的房间。 林亦看了一圈,感觉每个房间大同小异,配置差不多,选择困难症都给他看出来了。 他随便拿了一张房卡,一看房号,是陈衡之隔壁的房间。 结果卡还没揣热就被陈砚川拿走了:“换一间住。” 林亦奇怪地问:“为什么?” 陈砚川挑了两个靠近露天风吕的房间,一张房卡给林亦,一张自己拿着。 “晚上绪哥要过来。” 绪哥名叫裴绪,是陈衡之带得最久的艺人,也是最争气的一个,三十岁出头,电影届的三金奖杯已经拿到了两个。 裴绪拿金马奖的那部电影角色,当初是陈衡之求爷爷告奶奶给他争取到的,后面拿了奖,两个人都因为这个奖在圈里升咖,很难说清楚谁是谁的贵人。 工作之外,陈衡之和裴绪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林亦和陈砚川跟裴绪都挺熟的。 陈砚川解释了跟没解释一样,林亦听得更纳闷:“所以呢?这么多房间,又不是我住了这间绪哥就没得住了。” “对啊,这么多房间,你非得住我舅隔壁?” “什么叫非得住,我随便挑的。” “不是非得住那就不住。”陈砚川看了眼林亦手里的房卡,“这个房间早上能看到日出。” 林亦瞬间来了兴趣:“真的假的?” “再去看看?” “好啊,走走走。” 两个人又回那个房间看了看。 可能是日出效应,林亦这回怎么看这个房间怎么顺眼,当即敲定住这间。 陈砚川的房间在他隔壁。 房间选完,林亦洗了个澡,换上浴衣,去隔壁敲门叫陈砚川。 陈砚川也刚洗完,跟他一样一身清爽,穿着私汤馆准备的浴衣。 两个人现在都不想泡汤,林亦提议:“老板说这里可以做陶泥手工,去看看?” “好。” 陈衡之在房间处理工作,没加入俩小孩的娱乐项目。 林亦打小就对泥巴没抵抗力,玩了一下午,搞出一套奇形怪状的餐具,还有三个花瓶。 陶瓷需要烧制,今天拿不到成品,陈砚川留了公寓的地址,方便老板后续邮寄。 晚饭吃的是店里特色——温泉料理,食物放在防水托盘上,供客人一边泡汤一遍享用。 裴绪在剧组没收工,没能赶过来跟他们一起吃。 泡汤一次不宜太久,晚饭吃完,三个人在庭院里逛了逛,拍了些照片,回房间休息。 闲着无聊,林亦提议玩扑克,输了的人往脸上贴纸条。 陈衡之被一个工作电话叫走的时候,他和林亦已经被纸条糊了一脸。 反观陈砚川,脸上白白净净,一张纸条也没有。 陈衡之一走,林亦也没了玩的兴致,扑克一扔,人往后仰,躺在榻榻米上撕纸条。 “不玩了,一把都赢不了,没意思。” 陈砚川笑了笑:“我让你两把?” 林亦把撕下来的纸条团成团,朝陈砚川扔过去:“士可杀,不可辱!” 陈砚川偏头躲过,捡起纸团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他看了眼时间,马上零点了。 “不玩我就回房间了。”陈砚川站起来。 林亦“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陈砚川停了几秒,林亦躺着没动,他没再说什么,往门口走。 忽然。 陈砚川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房间的灯就关了,眼前一片漆黑。 “嚓”地一下。 陈砚川听见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零点了,陈砚川。” 林亦不知道在哪弄来两根数字蜡烛,一个2一个0,插在下午玩陶艺用的泥巴上。 泥巴是没被烧制的蛋糕造型。 “你不爱吃蛋糕,我就没买。”林亦捧着那块泥巴蛋糕走到陈砚川面前,摇曳的烛光映他脸上,忽明忽暗。 比烛光更明亮的是林亦脸上的笑容。 “生日快乐。” “蛋糕不吃,蜡烛吹一个呗,寿星。” 林亦摇头晃脑给他唱起生日快乐歌。 房间微弱的光线将陈砚川眼底翻涌的情绪隐匿其中。 黑暗中,陈砚川垂在腿侧的手微微颤抖,抬起来,又悄悄放下。 他安静看着面前这张笑容洋溢的脸。 如果在梦里,他会吻他。 因为不是梦,所以他只能看着他。 生日歌唱完,林亦催促陈砚川:“快快快,许愿许愿,我还有礼物要送。” 陈砚川笑了笑,闭上眼睛,合掌许愿。 他每年都是一样的愿望。 我希望,林亦的愿望都能实现。 陈砚川在心里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第 22 章 等陈砚川吹灭蜡烛,林亦第一时间打开了灯。 他把吹过蜡烛的泥巴蛋糕往陈砚川手里一塞,兴冲冲跑到衣柜前,打开柜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喏,送你的。” 林亦献宝似的递给陈砚川,眼巴巴等着他拆开礼物的反应。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此刻多像一只狂摇尾巴等着挨夸的小狗。 陈砚川在心里偷偷地想。 林亦不知道陈砚川在发什么愣,把盒子又递了递:“拿着啊,怎么着,不想要?” “没有。”陈砚川回过神,腾出一只手接礼物,“我正在受宠若惊。” 林亦笑他:“不是吧你,真以为我今年不给你踩点说生日快乐啊?” 陈砚川“嗯”了一声:“我说我回房间你没反应。” “我演一下你就信,平时的八百个心眼子都上哪去了?” “emo没了。” 林亦笑得不行。 陈砚川看着手里的礼物,问:“我现在拆?” “拆拆拆!”林亦嘴上催促,心想,小样,看我感动不死你。 两人重新回到榻榻米上坐着。 林亦给陈砚川的礼物用纯色包装纸包了一层。 “我亲手包的。”林亦指着包装纸上面的神似自己的卡通小人,“这也是我画的。” 卡通小人身穿西装,一比一还原张伟经典手势,旁边写着三个板正的宋体字:【送你了】 后半句林亦说了一半没说一半。 原稿是他拜托贺兴然画的,然后自己对着原稿临摹。 他在本子上临摹了几十遍,练满意了才敢往包装纸上画。 咳……从结果来看也确实是他画的嘛,过程不重要,做大哥的,偶尔也是想装装逼的! 陈砚川顺着他手指的位置看过去。 “好看。”他没吝啬夸奖。 “嘿嘿。”林亦直乐。 陈砚川上手摸了摸卡通小人的脸,笑着问:“画的你吗?” 两个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在半空交汇。 陈砚川眼尾上扬,房间的灯光把他的墨色瞳孔照得很亮。 林亦晃了晃神,心尖微微颤了一下。 他偏头移开视线,就近拿起那个泥巴蛋糕把玩:“对啊,跟我很像吧?” 陈砚川的目光从他的侧脸慢慢回收,落回包装纸的卡通小人上。 短暂的沉默。 他淡声评价:“嗯,像。” “跟你一样猪。” 林亦:“……” 好消息:心不颤了。 坏消息:拳头硬了。 “不送了,还我。”林亦伸手要抢。 陈砚川举高礼物:“晚了,已经是我的了。” 林亦扑空,差点没收住力道,两只手往陈砚川腹肌上抓。 “狗东西。”林亦开始放一些狠话,“明年什么都不送你,就送你一袋狗粮。” 陈砚川欣然接受:“好。” ……一拳打在棉花上。 陈砚川把整个盒子360度看了一遍,找到贴双面胶的封口,用手指甲一点一点小心地撕。 一个小小的举动,林亦就被搞得没脾气了。 “包装纸而已,随便撕开就行。”林亦对他说。 “不。”陈砚川还是撕得很小心,“我有强迫症。” 强迫症个屁。 你看你是魔怔了。 林亦在心里反驳他。 他真怀疑陈砚川私底下会把包装纸裱起来。 早知道就不跟陈砚川显摆邀功了,一个不值钱的包装纸都珍惜成这样……陈砚川到底有多喜欢他? 林亦感觉自己正坐在一团火面前,热浪持续不断朝他袭来,他还没地方躲。 好在他封口的时候没贴多少双面胶,陈砚川很快就撕开了。 包装纸被完全剥离,露出里面耳机的原包装。 陈砚川看着耳机,微怔:“我舅舅送的那个耳机你不是帮我修了吗?” “对啊,但店员说修好了音质也大不如前,所以我再送你一个新的。”林亦笑道,“刚出的新款,两个颜色,一黑一白,我给你挑的白色,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可以去店里换。” 陈砚川打开包装盒,把里面的耳机拿出来,左看右看,喜欢溢于言表。 “不换,我很喜欢。” 陈砚川看着手里的新耳机,低声说:“你花了不少钱。” 单单这款耳机就一万多了,还有修旧耳机的费用……加起来是林亦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一个舍不得为自己消费的人,送好朋友礼物,出手却很大方。 耳机本身不重,沉甸甸的是情意。 林亦看他喜欢,心里也老美了,成就感满满。 “你不也给我买游戏机了吗?我还没过生日呢。”林亦话锋一转,“不过我不是为了还你礼哈,没游戏机我也会送你,反正每年送你礼物就一个原则,价格不重要,你用得上才重要,我可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形式主义。” 陈砚川勾唇一笑:“用得上,我天天用。” “你试听一下,音质是不是很赞,我买的时候店员给我吹得老神了。” “好。” 陈砚川掏出手机连接蓝牙。 两个人在房间捣鼓耳机捣鼓了快一个小时,越聊越精神,林亦又惦记起晚饭泡过的露天风吕,提议睡前再去泡一泡。 陈砚川没意见。 他们的房间离露天风吕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两个人在更衣室脱了上衣,穿着裤子直接下水。 夜凉如水,月光漫过竹篱,在氤氲的汤池中碎成银粼。 林亦仰头靠在青石上,温泉水裹住每一寸疲惫,蒸得皮肤微微发红。 他跟陈砚川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惬意又放松。 忘了是谁起的头,逐渐聊到贺兴然身上。 聊着聊着,林亦想起一件事。 他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问陈砚川:“关凌出国了,你知道吗?” 陈砚川怔愣片刻,回答:“不知道。”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听贺兴然说,关凌一场校考都没参加。” “他们两个恢复联系了?” 林亦摇头:“没有,老死不相往来了已经,贺兴然听画室老师说的。” 陈砚川陷入沉默。 林亦被一种惆怅感包围,心里堵得慌。 贺兴然和关凌关系决裂,他看着不好受,更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他害怕他和陈砚川有一天也会走到陌路。 情绪使然,林亦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陈砚川,我们一定不能变成那样。” 陈砚川淡声道:“我们怎么可能变成那样。” 林亦自知失言,赶紧找补:“……我就随口感叹一句。” “放心吧。” 陈砚川语气正经,听得林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下一秒贴脸开大。 “就算你喝大了强吻我,我也不会出国的。” “……” 简直是倒反天罡。 林亦脸黑如锅底:“我谢谢你。” “不客气。” 林亦:== 嗯,你是挺不客气的。 泡了半小时,两人从汤池出来。 包了场没有其他客人在,他们来的时候就没拿换洗浴衣,在更衣室穿上衣服,简单拧了拧泡过水的裤子,往房间走。 走到半道,陈砚川突然停下来,摸摸脖子,又把衣服裤子每个兜掏了一遍。 林亦奇怪地问:“怎么了?” “我的平安扣不见了。”陈砚川脸色发白。 陈砚川的平安扣吊坠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他一直随身佩戴。 林亦知道他有多在乎这个东西,不由得跟着着急,一边安慰一边说:“走,回去找,这里又没其他人,肯定丢不了。” “嗯。” 两个人沿路找回更衣室。 陈砚川检查储物柜周围,林亦在几个长椅附近摸索。 “奇怪,怎么会没有……”林亦纳闷嘀咕。 过了会儿,更衣室大部分区域被两个人检查完,还是一无所获。 只剩下正对障子门那排储物柜还没找。 林亦安慰陈砚川:“没事,这里如果还找不到,就去里面的汤池找,反正肯定掉在这附近。” 陈砚川点点头,继续翻找。 他翻上面的柜子,林亦翻下面的,连柜子跟地面的缝隙都没放过。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你今晚喝的酒里加什么了?骚成这样。” “你不喜欢?” “你说呢?”接吻声伴随用力的闷哼。 一个人声音破碎:“慢点……” 一个人低声浑笑:“在车上就勾我,还想让我慢?” 林亦很难相信那是陈衡之和裴绪的声音。 两个人的声音像一个又一个鞭炮在他脑子里炸开。 林亦整个人都傻了。 在陈衡之托着裴绪屁股晃进更衣室的前一秒,陈砚川一把扣住林亦的手腕,带着他闪到储物柜后面。 陈砚川后背抵着柜子左侧板,一只手臂横在林亦的后腰。 两个人面对面,胸口隔着衣服紧紧相贴。 对方的身体温度一点一点往皮肤里渗。 陈砚川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 林亦呆呆地点头。 这时候被发现,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得社死。 门口的两个人还在继续。 唯一的出口被堵住,想走都走不了。 林亦的心脏在狂跳,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他和陈砚川的呼吸交错,分不清谁的呼吸声更重。 他们躲在陈衡之和裴绪的视线盲区,看不见但听得见,羞耻和尴尬照样成倍增加。 躲之前扫到的画面、往日看过的片儿里的亲热镜头,在林亦脑子里交替播放,耳边还有真人实时音效。 林亦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他抬眸打量陈砚川。 这人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从脖子、耳朵再到脸,全泛着红。 视线交汇,陈砚川的喉结重重地滚了滚。 一股莫名的热意沿着林亦的脊梁往上窜,发烫发麻。 紧接着,一种难以抵挡的燥热席卷全身。 越是克制,越是来势汹汹。 林亦额头渗出一层薄汗,全身发烫。 他和陈砚川都穿着泡过水的裤子,布料贴身,视觉,触感,全都没有隐藏的余地。 ……操。 林亦简直要疯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30 第23章 第 23 章 “我是gay,我也喜欢…… 与此同时, 打桩机完全没有停止工作的意思。 hello?这是不听完男同doi就出不去的房间吗? 他和陈砚川要这样叽叽对对碰到什么时候? 谁来管一下他们的死活? 林亦无计可施,绝望地许下迄今为止最歹毒的愿望——我希望陈衡之是个快男(仅此一次版)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有神仙接单了,打桩机的工作频率再创新高, 啪啪啪变成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的无限循环。 “……” 我说的不是这个快啊! 林亦紧急修改愿望。 我希望陈衡之是个秒男我希望陈衡之是个秒男我希望陈衡之是个秒男……仅此一次版,全都仅此一次版。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林亦的愿望还是没实现。 他真没招了。 直接冲出去算了, 反正现在也不觉得自己还活着。 破罐破摔前一秒,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起来。 声音是从门那边传来的,不是他和陈砚川的手机。 手机铃声和不可描述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场面更银乱了。 受不了的人不止林亦。 “停、停一下……我……我接个……电话……” 裴绪声音听起来好像正在跑马拉松,上气不接下气。 “你接啊。”陈衡之根本没停。 裴绪恼怒道:“这样我怎么接!你给我出去!” 好样的裴绪! 早该反抗打桩机了! 你的功德值得在族谱单开一页! 误入男同doi现场饱受男同迫害的林亦在心里含泪振臂高呼。 “给你娇气的。”陈衡之托着裴绪的屁股颠了颠, “赶紧接, 我不动总行了吧, 裴公主。” 裴绪深呼一口气, 接起电话。 陈衡之也没闲着,抱着他往汤池走。 两个人的动静离门口越来越远。 陈砚川和林亦终于等到开溜的机会,轻手轻脚离开了更衣室。 他们的脑子都处于宕机状态,只凭借逃离的本能往前走, 等回过神,房间已经近在眼前了。 林亦和陈砚川停下脚步, 面对面,死一样的沉默。 好像有钉子把林亦的脚钉死在地上,一步也动弹不得。 “不早了, 先睡吧。” 陈砚川打破沉默, 声音低沉,钻进林亦的耳朵,磁性的嗓音仿佛裹挟着一层电流在他身体里乱窜。 他从来没这么强烈意识到陈砚川是个男的。 同时, 禁锢他的钉子被拔掉了。 林亦顾不上思考任何东西,飞快转过身,头都不敢抬,短促地应了一声好。 刷卡,开门,进房间,关门,一气呵成。 房间里没开灯,黑暗把安静衬托得更加明显。 迟钝的脑子过了两三分钟才接收到处于私人空间的信号,林亦后背抵着门往下滑,人脱力地坐在地上。 他跟在水里憋气憋到临界值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似的,肾上腺素飙升,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如擂鼓。 林亦好热。 他呆坐了片刻,燥热感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林亦扯住领口脱了上衣扔到一边,后颈的汗沿着脊柱往下划。 陈砚川有反应就算了,他为什么也这么激动?明明之前看钙片明明都没感觉啊,只觉得猎奇…… 难道是因为亲临现场?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想想也能明白,听歌跟看演唱会能是一回事吗?当然不是! 更衣室那一出是个男的都会看出反应,这纯粹是一种生理本能,而且他这么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没错,没反应才不合常理,没反应是他身体有问题! 平常心看待,平常心看待,平常心看待。 多大点事,这只是一种他和陈砚川身体都没问题的证明罢了,就当做了一个随机体检。 嗯! 仅此而已! 一番狂风暴雨式安慰,林亦渐渐恢复神智。 他从地上站起来,捡起上衣,去卫生间洗澡。 洗着洗着,思想又控制不住开小差。 所以,陈衡之和裴绪也是一对…… 莫非男同也符合蟑螂定律? 当你发现身边有一个男同的时候,其实男同已经把你包围了。 还有,陈砚川刚才更衣室有反应的时候,脑子在想什么? 该不会在脑补把他也…… ——斯到普! 不要擅自揣测。 不要再复盘。 清空,全部清空。 …… 林亦持续不断给自己大脑下达指定,可是脑子一身反骨,越压抑越来劲。 水温已经调得趋近于冷水,但林亦还是冷静不下来。 他双手撑住墙,没有热气的水不断从头往下浇。 火根本浇不灭。 林亦嘴唇紧抿,忍耐到达临界值,他放下一只手。 身体支配权被欲望剥夺,视线渐渐失焦。 倏地,一个念头在放空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陈砚川现在是不是也在房间…… 操。 他妈的,不准想! 大脑猝不及防陷入空白。 林亦松开手,呼吸急促,鼻腔溢出一声闷哼。 绷紧的后背微微发颤,酥麻感自胯骨散开。 林亦两只手搭在混水阀上,腰往下弯,呼吸声盖过流水声。 地面很快被流水冲刷干净。 林亦取下淋浴喷头对着自己发红发烫的脸冲。 不知道冲了多久,林亦感觉全身的温度终于降下来才关水。 他光脚走到卫生间门口,点了点浴霸的操作面板,将换气的风速调到最大。 水汽和淋浴间的味道一点一点被抽走。 林亦擦干身上的水,顺手把浴巾裹在腰间,打开卫生间的门,直奔床上而去。 不要再想了,睡觉。 林亦掀开被子盖过头顶,闭上眼睛。 疏解后的疲倦战胜活跃的大脑,林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特别不踏实,林亦一直在做梦。 梦里全是他和陈砚川。 一会儿是上小学的时候。 陈砚川那时候弱不禁风,三天两头生病,偏偏脑子好使,学习次次考第一,难免招一些红眼病嫉妒,隔三差五找他麻烦。 这种情况要么自己跟他们干,要么告诉家长老师。 可是陈砚川两个都不选,前者干不过,后者懒得说——他母亲工作忙,一个人带着他已经很辛苦了。 这货从小就走高冷路线,就像歌里唱的:世界孤立我任他奚落,我只保持我的沉默。 他是沉默了,欺负他的一次比一次不得劲儿。 把陈砚川欺负哭和让陈砚川服软求饶,逐渐成为那帮红眼病的执念。 一次放学做值日,几个人把陈砚川堵在阳台。 陈砚川爱干净在班里人尽皆知,那些人就把洗过抹布的污水往他身上泼。 那时候是冬天,陈砚川干净的校服被泼得一身污糟,嘴唇冻得发紫。 就算如此,他也没求饶,除了叫他们让开,就是骂他们孬种。 要不是林亦那天落了东西回教室拿正好撞见,陈砚川铁定被那帮人揍成猪头。 当然了,这件事最后也没和平了结——那帮人被林亦揍成了猪头。 这都不算完,林亦还把他们一个个被按在地上给陈砚川道歉。 每个人说一声对不起,林亦就往他们身上淋一桶水。 “大点声,一个个没吃饭啊,欺负我兄弟的时候不挺横吗?” “陈砚川归我罩,欺负他就是欺负我,再有下次这桶水就不是泼你们身上了,老子全灌你们嘴里!” 林亦六岁接触排球,九岁被俱乐部教练看中开始进行系统化训练,十岁在少儿排球锦标赛崭露头角,他的体格远比同龄人壮实,高年级都打不过他,更别提班上这帮菜逼了。 一通以牙还牙的“教育”,菜逼们魂儿都吓没了,全夹着尾巴跑了。 陈砚川穿着又湿又脏的校服,冻得直发抖。 林亦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给他穿,从学校到家里那段路,是他背着陈砚川走回去的。 “他们最近找你麻烦,为什么不告诉我?”林亦问。 陈砚川趴在林亦背上,盯着他的脸看。 林亦脸上不知道被谁的指甲划破一道浅浅的口,渗出一些血,凝成血珠。 陈砚川掏出兜里没被弄脏的手帕,轻轻地为他擦去血珠,眉心蹙紧:“破皮了,痛不痛?” “啊?”林亦一脸懵,“哪里?脸上吗?我没感觉。” “嗯。”陈砚川在伤口旁边戳了戳,“这里。” “回家要消毒。”陈砚川的语气严肃得仿佛这是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 林亦觉得他又在小题大做,一脸无所谓:“消什么毒,回家都痊愈了。” 陈砚川不说话了,沉默不语盯着他看。 林亦最受不了陈砚川这种极具压迫感的死亡视线。 没坚持半分钟就无奈改口:“好好好,消消消,小陈医生亲自给我消总行了吧。” 陈砚川又是一声“嗯”。 “你还没回答我呢,小陈医生。” “我不想让你总是保护我。” “大哥保护小弟天经地义。”林亦笑他,“不想总被我保护,你就多吃点饭,什么时候长得比我高了,也就不需要我保护你了。” “好。”陈砚川环住林亦的脖子,侧脸挨着他的后脑勺,眼神坚定,“以后我背你。” 林亦乐得不行,虽然心里不信,嘴上还是捧场:“行,那我可提前期待上了。” 梦里的场景一变,一会儿又变成了高中时期。 换季流感爆发,林亦不幸中招,上着课发起高烧,脑子发晕,坐着都差点栽地上去——陈砚川及时拉住了他的胳膊。 陈砚川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烫手。 他立刻举手打断老师:“老师,林亦发烧了,我送他去医务室。” 征得老师同意后,陈砚川直接把林亦背了起来,动作快得林亦都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陈砚川已经背着他在下楼梯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被人背,林亦怪不好意思,拍拍陈砚川的肩膀,说:“我可以自己走,你放我下来。” 陈砚川脚步不停:“刚才我没拉住你,你脑子已经磕出包了。” 林亦词穷。 陈砚川的手臂托着他的腿弯,肌肉绷紧,校服袖口下露出的小臂线条分明。 楼梯一级一级向下,陈砚川的身体随着步伐轻微起伏,但背脊始终平稳。 林亦趴在他背上,额头抵着他的后颈,隔着两层校服也能感受到陈砚川肩背的温热和力量。 他不免生出片刻恍惚。 小学背着陈砚川回家的场景好像还发生在昨天。 怎么一晃眼陈砚川就长得比他高了,褪去儿时的孱弱病气,有了一身结实精瘦的肌肉。 “陈砚川。”林亦出声叫他。 陈砚川:“嗯?” “一声大哥终生大哥懂吗?你就算长到两米也是我的小弟,做人不能忘本。”林亦不服气地提点他。 陈砚川笑了声:“懂。” “叫声大哥听听。” “大哥。” 林亦满意了。 一转眼,梦里的林亦来到晚上待过的更衣室。 他被抵在柜门的左侧板上,木板的凉意透过浴衣渗进来。 陈砚川扣住他的手腕,呼吸喷在耳后,潮热浓重。 柜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陈砚川细长的手指沿着他绷紧的脊背往下滑。 月光洒进来,在墙上找出两道交叠的影子,一动一颤。 林亦感觉自己身体不断下陷,膝盖发软时陈砚川捞了他一把,有汗滴在他锁骨上。 很疼,但没到不能忍的程度。 柜门的晃动,衣料摩擦,呼吸交错……这些像潮水一样灌进林亦的耳膜,他喉咙里挤出的半声残音。 闹钟响时,林亦猛地睁眼,呼吸急促,胸口起伏。 床单皱成一团,他的皮肤浮着一层冷汗。 林亦盯着天花板缓了十几秒,五感才恢复运转。 空气中有种熟悉的味道,睡前裹在腰间的浴巾早就掉哪去了。 林亦扯过枕头盖在头上,脸色涨红,身心都处于凌乱之中。 他一个直男怎么能做这种梦!? 做就算了,他妈的,他还是下面那个?岂有此理!长得高了不起啊! 等冷静下来,林亦掀开被子,拿过床头柜的纸巾简单擦了擦。 如果在宿舍,床单被套他现在就拆下来扔洗衣机了。 虽然现在也不是不能叫服务生来换床品,只是林亦太清楚布料上面的水印是什么东西,他敌不过心里的耻意,羞于示人。 想来想去,林亦只能拿到卫生间局部清洗,再用吹风机吹干。 吹风机风力小,冬天被子厚,风筒都吹得发烫了,上手一摸,洗过的地方还是湿的,一眼看过去有明显的水印。 林亦举着吹风机继续吹。 人虽然坐在床边,其实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吹着吹着,林亦似乎听见有人在敲门,吹风机噪音太大,他关掉重新听。 叩叩。 确实有人在敲门,不是幻听。 眼下正值早饭点,林亦以为是服务生来送早餐的。 昨天入住的时候听老板说过有这个服务,头天晚上如果没说不送餐,第二天早上默认送。 他放下吹风机去开门。 一打开,站在门口的不是服务生,而是陈砚川。 林亦又想到那个梦,还有昨晚在更衣室发生的事情,尴尬得原地抠出三室一厅。 他都不敢直视陈砚川的脸,视线在他身上描边。 “怎么了?”林亦故作镇定地问。 陈砚川递给他一个东西:“你的手表。” 林亦微怔,接过来:“怎么在你那?” “汤池边找到的。” 林亦愣了愣,想起来了。 昨晚泡温泉下水前忘了摘手表,他顺手放汤池边了。 “我都忘了,谢了。”林亦问,“你的平安扣找到没?” “找到了,也在汤池边。” “那就好。” 相对无言了几秒,林亦不自在地搓搓表盘,问陈砚川:“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手表什么时候还给他都行,也不急于一大早来敲门。 陈砚川说:“我听见你在用吹风机。” “啊?”林亦吃惊,“你能听见?” “嗯。”陈砚川补充道,“这里房间的隔音一直不怎么好。” “你以前来过?” “没有,听我舅吐槽过,他常来玩。” 林亦了然地“哦”了一声。 他在房间用吹风机陈砚川都能听见,这隔音岂止是不好,简直是超级烂。 “你洗了头?”陈砚川随口一问。 林亦差点说不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违心道:“嗯,对,洗了头。”他心虚补充,“风力太小了,吹半天吹不干。” “我找老板给你换一个。” “不用了。”林亦出声阻止,“快干了已经。” 他主要还是不想让人进房间,要是被人知道他在吹被子,那可说不清了。 “好。”陈砚川问他,“包场到下午两点结束,我们在这里吃了午饭回去,还是上午回去?” 吃午饭的话,多半要碰见陈衡之和裴绪。 他对同性恋本身没看法,但经历了昨晚那一遭,这两个人的名字在脑子里闪过都尬得他头皮发麻,更别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林亦抿抿唇:“也玩得差不多了,要不就上午回,你觉得呢?” “行。” “我们提前走,要不要跟你舅舅说一声?” “我去说。”陈砚川看出他的顾虑,补了句,“你不用管。” 林亦心里松口气:“好。” 这时,服务生端着托盘来送早餐。 林亦接过托盘,听见陈砚川说:“你吃吧,收拾好微信跟我说。” 他又应了一声好。 回到房间,林亦继续吹被子。 一想到陈砚川在隔壁房间能听见动静,林亦吹个被子都吹得忐忑极了,心慌地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做预案。 比如,如果陈砚川之后问他为什么吹头发吹了那么久,他要怎么回答? 就说……说……哦有了,就说吃早饭的时候把豆浆撒衣服上了,他在吹衣服! 等等,那他应该先吃早饭,不然时间线对不上,陈砚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糊弄过去的人。 林亦赶紧关了吹风机,抱着被子晾到沙发上,正对窗户,让冷风先吹会儿。 洗漱完吃早饭,林亦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 昨天入住的时候,他随便选了陈衡之旁边的房间,陈砚川非让他换。 “换一间住。” “为什么?” “晚上绪哥要过来。” …… 原来那句“晚上绪哥要过来”不只是字面意思,还饱含深意…… 看来陈砚川早就知道陈衡之和裴绪的事情了,否则昨天不会让他换房间。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陈砚川有心让他避开限制级内容,老天爷直接安排他们亲临现场旁听。 不过,陈砚川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在喜欢他之前,还是喜欢他之后? 假如在喜欢他之前,陈砚川的性取向会不会是受了他舅舅的影响?毕竟他们舅甥关系亲厚。 林亦越想越头大,豆浆喂进鼻孔里,呛得他不行,最后豆浆还真撒了衣服一身。 “……” 这就是说谎的报应吗? 吃完早饭,又是吹被子又是吹衣服,折腾了快两个小时,总算收拾好了残局。 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 林亦给陈砚川发微信。 【01:我好了】 【01:现在回去吗?】 陈砚川几乎秒回。 【小弟:ok/emoji】 不到一分钟,林亦听见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再有几秒,他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林亦背上收拾好的包去开门,看见陈砚川,微微惊讶:“你速度好快。” “走吧。” 林亦点点头,抽走卡槽的房卡,带上了门。 房卡交给前台后,两个人往停车场走。 不止陈砚川的车,陈衡之的车也还在停车场放着。 坐上车,林亦问:“跟你舅说了吗?” 陈砚川系上安全带:“发了微信。” “哦。” 林亦注意到陈砚川脖子上戴的平安扣吊坠,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找的,又怕敏感地点触发敏感话题。 陈砚川开车离开停车场,变道转弯时瞥见林亦欲言又止的神情。 回正方向盘,陈砚川主动说:“我不到七点就醒了。” 话题来得猝不及防,林亦顿了几秒,接过来:“是吗,你醒好早。” “醒了我就去露天风吕那边找东西了。” 真神了。 陈砚川怎么知道他想问什么! 林亦支支吾吾地问下去:“你不怕再……就,时间还挺早的……” 万一陈衡之和裴绪还没完事…… “我一路敲着门进去的。”陈砚川笑了声,“扫雷一样。” 他说得磊落,大大方方的,又不是太正经,林亦听完有种尴尬都被扫干净的救赎感。 是噢。 都成年人了,还性羞耻个屁啊。 心理负担一消失,林亦整个人也放开了,终于有了八卦的心思:“你舅和绪哥……是在谈恋爱吧?” 陈砚川“嗯”了一声。 “谈多久了?” “七八年吧。” “我靠?”林亦震惊,“这么久了?那岂不是在绪哥成名之前就……” “他们认识得早。” 林亦好奇追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偶然知道的。” “怎么个偶然法?” “高一全校突然停电那件事,还记得吗?” “记得。” “就那天知道的。停电临时取消了晚自习,我提前回家,一开门,我舅和绪哥在沙发上……” 说到后面陈砚川就消音了,但不耽误林亦脑补出画面。 “陈砚川。” 林亦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他:“如果命苦是一种天赋,那你已经天赋异禀了。” 陈砚川未置可否。 林亦想了想,又问:“你开门他们没听见动静吗?” “门没关严实。”陈砚川语气淡淡,“我以为家里进贼了。” 林亦没忍住笑出声。 “结果误入钙片拍摄现场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三个人怎么收场的啊?我的天,我都不敢想那个画面,太尴尬了,我不行了。” “我把门给他们关上了,去楼下麦当劳待了两个小时。” 林亦笑得不行,他能想象陈砚川把门关上离开的那个表情。 “后来呢?” 陈砚川:“后来我舅就跟我出柜了,他说平时他们都去酒店开房,就那一次在家里,还被我撞上了。” “……”林亦眉头抖了抖,“你舅真是个敞亮人。” “还好,他也就对我没皮没脸惯了。” 陈砚川轻呵一声:“昨晚我们如果没躲起来,两方会面,他还是想去死一死的。” 林亦又是一阵狂笑。 笑完之后,林亦不禁感叹:“不过说真的,你舅是真猛,比钙片里的打桩机还打桩机。” “昨晚那动静听得我真是……”林亦被陈砚川戏谑的视线一扫,笑意渐渐僵在脸上。 不好。 气氛太轻松,他有点放飞自我了。 林亦马上收住,草草总结:“不多说了,男的都懂。” 也想借此委婉地表个态,他昨晚叽动可不是因为他也喜欢男的,只是因为他是个男的! 陈砚川没接话。 林亦以为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 车开过路口,陈砚川冷不丁来一句:“你是想说,昨晚有反应跟性取向没关系,只跟性别有关系。” 林亦慌得想报警。 这跟走着走着突然被空投到雷区有什么区别。 别说走一步了,说话大点声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炸飞。 林亦用笑掩饰慌乱,淡定地接话:“对啊,生理需求跟理性没关系,更扯不上性取向了,一种本能而已,跟困了想睡觉、饿了想吃饭一样。” 陈砚川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也跟闲聊天似的:“所以你之前看钙片冲了?” “我没冲。”林亦下意识提高声音。 “钙片不冲,现场直播冲?”陈砚川似笑非笑地调侃。 林亦用昨晚开解过自己的话反驳他。 “那咋了?听歌跟看演唱会感受能一样吗?而且还是第一次看演唱会,一场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演唱会。” 林亦把能想到的形容词全用上了。 陈砚川停顿片刻,好像被他说服了:“确实。” 林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陈砚川话锋一转,慢悠悠道:“你说生理需求跟性取向扯不上关系,那你知道不知道,gay看A片是没感觉的。”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gay。”林亦第一时间否认。 事实证明跟学神辩论是没有赢面的,就这三两句,林亦已经快给自己绕进去了。 怎么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论点和论据自相矛盾…… 林亦还在绞尽脑汁捋思路的时候,车忽然停下了。 陈砚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道,把车停在了路边。 车里很静,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嗡声,仪表盘上的时间数字跳了一下。 窗外掠过一辆黑色轿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后视镜里映出不断流动的车影,车里只有诡异的沉默。 林亦一脸懵。 陈砚川转过头,瞳孔微微闪动,眼神专注得像要看清他每一寸皮肤的纹路。 “你不知道,我知道。” 似乎担心林亦听不出潜台词,陈砚川还一本正经字正腔圆地多说了一句:“我是gay,我也喜欢男的。” 陈砚川的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以至于林亦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才不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而是在说自己是gay。 “……” 陈砚川就这么水灵灵跟他出柜了? 下一步不会要跟他表白吧?不可以! 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林亦快速思考了一下,如果他对陈砚川的秘密一无所知,眼下他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故作玩笑:“被你幽默到了,兄弟。” “过两天愚人节你拿这个去整蛊包有节目效果的。” “我说的实话。”陈砚川面色不改地回答。 好好好。 陈砚川是铁了心要跟他出柜了。 既然如此,一味地当成玩笑就不合常理了。 林亦调整自己的表情,逐渐从不信变成震惊,情绪激动,扬声反问:“你是gay?你哪里gay了!?你是gay我还是秦始皇呢!” 陈砚川:“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才算gay?” “我……”林亦被他问住了,卡壳片刻,憋出一句,“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就是gay。” 林亦根本不敢接他这句话。 天知道他接一句“你哪样了?”陈砚川会不会顺势表白来句“我喜欢你”。 太吓人了。 你们男同打起直球真特么吓人。 林亦呆呆地坐在副驾,看似震惊到沉默,实则是没招了。 “林亦。”陈砚川叫了他一声。 林亦“啊”了一声算是回答,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陈砚川再语出惊人一次。 这种忐忑不安不亚于老师突然要抽学号回答问题,而你根本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陈砚川看着林亦,慢条斯理地问:“出柜的是我,为什么你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 林亦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没有逃过陈砚川的眼睛。 “我哪紧张了?我是惊讶得说不出话好吗!” “处了二十年的兄弟突然告诉你他是gay,换成是你,你不震惊?你不傻眼?” 一番理直气壮的反问,问得林亦自己都要信了。 “也对。”陈砚川淡淡地表示肯定,好像也信了。 多说多错,也为了防止陈砚川继续自曝,林亦赶紧转移话题:“这里没停车位,再停下去要罚款了,你先开车吧,我自己消化会儿,你先别跟我说话。” “好。” 陈砚川放下手刹,轻踩油门,变道重新汇入车流。 好几分钟过去,陈砚川都没再开口。 林亦暂时放松紧绷的神经,抬手操作车载显示屏,随便点了个放歌的电台。 舒缓的音乐听得人犯困,加上昨晚做梦没休息好,林亦眼皮子直打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都进市区了。 林亦转了转睡僵的脖子,刚睡醒还有点懵,理智没有完全接受大脑控制权。 听见陈砚川问他“中午吃什么?”的时候,林亦凭本能拒绝:“不吃了,我想回宿舍。” 话音落,他正想找补两句,陈砚川没给他机会,干脆道:“好。” 路口变道,车往学校的方向开。 林亦感觉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伤人,尤其是在陈砚川跟他出完柜这个敏感节点。 不管怎么说,陈砚川没做错什么,他想逃避是他自己的事情。 “那什么,还是吃吧,吃了我再回宿舍。”林亦主动问,“你想吃什么?” 陈砚川扫了他一眼,说:“不用勉强。” “不勉强啊。”林亦扯了扯安全带,低声说,“你别多想。” “开学在食堂碰见袁定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性取向不会影响我对一个人的看法,我对袁定都这样,难道我还会歧视你吗?咱俩都这么多年的兄弟了。” 他抿抿唇,斟酌措辞,多说了一句:“不管你喜欢谁,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换言之,你可别表白了,就算你喜欢我,我也只拿你当兄弟! 陈砚川脑子一向好使,应该能听出他委婉的拒绝吧? 能的吧? 必须能!不准不能! 陈砚川偏过头,若有所思打量了他一眼。 “真的吗?” 林亦眼神坚定:“当然是真的,全是掏心窝子的话。” “好。”陈砚川笑了笑,“知道了。” “?” 不是,怎么还笑了? 我是在拒绝你啊喂!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陈砚川到底有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啊…… 林亦一肚子问号,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给他愁得中午胃口欠佳,只吃了两碗饭。 吃了饭,陈砚川开车把林亦送回宿舍。 车停稳,林亦拿包下车。 “林亦。”陈砚川突然叫住他。 林亦一只腿都踩在地上了,他回过头,发现陈砚川的眼睛格外的亮,平白让他晃了晃神。 这种眼神似曾相识。 高三一模他第一次超出一本线,感觉上京大不再只是白日做梦,而是有望实现的目标时候,他每天照镜子看见自己的眼睛也这么亮。 那是被一种意料之外的希望砸到头上的感觉。 ……不应该啊,他们只是吃了一顿平平无奇的午饭,怎么吃出希望来的? 错觉,一定是错觉。 陈砚川启唇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怎么没有,他可太有了! 一堆想问的但没一个能问的,一问就要触发名为“好兄弟表白”的被动技能。 谁懂一个绝望直男的无助? 林亦扯出一个命很苦的笑容:“问什么?” 陈砚川又笑了。 “没什么。” “明天见。” “……” 林亦被陈砚川笑得毛骨悚然。 直觉告诉他这货指定没憋好屁,三十六计逃为上计。 一迈腿右脚差点踩到左脚,但林选手凭借异于常人的运动神经快速站稳,带上车门,撂下一句“明天见”,背包往肩上一甩潇洒离去。 陈砚川没马上开车离开。 他坐在车里,透过挡风玻璃看见林亦同手同脚往前走,背影跟丢了魂儿一样。 等林亦消失在视线中,陈砚川才发动车子离开,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林亦心不在焉地往宿舍走。 在走廊被隔壁宿舍的人撞了一下,对方跟他说不好意思,林亦头也没抬回了对方一句谢谢。 对方被他的已读乱回搞得一头雾水,林亦浑然不知,双目空洞飘进宿舍。 大周末的,两个有女朋友的室友都约会去了,只有何凯乐在宿舍吃外卖。 “回来了,吃饭没?”何凯乐嗦着粉跟他打招呼。 “吃了。”林亦把包往桌子上一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天花板。 何凯乐瞅他状态不对,敲了下空格暂停下饭视频,转过头问他:“咋了兄弟,身体不舒服啊?” “没有。” 林亦满脑子烦心事,迫切地想找人聊聊。 他抬眸看向何凯乐:“兄弟,帮我分析个事儿呗。” “你说。” 林亦斟酌了一番措辞,先铺垫:“就我一个朋友,他……” 刚开了个头就被何凯乐打断:“学神咋了?” “……” “不是陈砚川。” 何凯乐“哦”了一声:“你朋友,然后呢?” “我朋友他,他有个朋友,然后他的朋友……”林亦支支吾吾,自己都说得没耐心了,“算了,你吃饭吧,没事了。” 他想要隐藏的信息太多,怎么跟人聊。 何凯乐愣了愣,忽然福至心灵,顿悟了。 “林亦你是不是手头紧?嗐,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要借多少直接说,我妈刚给我打了生活费,money我大大滴有!” 林亦怔了怔,感动地拒绝:“不是,我不借钱。” “我就是泡温泉泡久了头有点晕。”林亦随便找了个借口,他站起来,“我上床躺会儿。” “好,有事说话啊。” “行。” 林亦脱了外套爬上床,辗转反侧,还是烦。 他现在摸不着陈砚川的想法,总感觉头顶悬了一个不定时炸弹。 林亦百无聊赖翻微信好友列表。 倏地,张洺安的头像映入眼帘。 林亦激动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对啊!他可以找张洺安聊啊! 再没有比张洺安更适合聊这事儿的人了。 林亦给张洺安发消息:【在吗】 张洺安过了几分钟回复:【在】 【张洺安:有事?】 林亦不白嫖,先给他转了66块钱。 【01:主包,我想做情感咨询】 【张洺安:?】 【张洺安:周五上课还直得好好的,怎么过个周末你就……】 林亦:“……” 【01:……不是你想的那种咨询】 【01:好吧,我直接跟你说了,陈砚川今天跟我出柜了,我感觉他现在蠢蠢欲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劝退他?】 【01:急急急】 【张洺安:!】 【张洺安:展开说说!】 更衣室那段涉及他人隐私,林亦没法说,他主要跟张洺安说了他和陈砚川在车里那段。 张洺安听到他对陈砚川说“不管你喜欢谁,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那里忍不住插话。 【张洺安:引用消息/】 【张洺安:斯到普】 【张洺安:受不了了】 【张洺安:这位直男请你不要再奖励男同了!】 【01:?】 【01:我哪有?】 【01:我这句很明显在他拒绝他啊,就算他喜欢我,我们也只能是兄弟关系,很明显是这个意思吧?】 【张洺安:……】 【张洺安:直男说话就是没轻重】 【张洺安:你这句话跟送陈砚川一个保底没两样,在我一个gay子听来,这句话的意思是:就算天塌了,你们也是朋友】 【张洺安:上次我在直播间跟陈砚川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我跟他说‘怀揣侥幸的时候最好也问问自己能不能承担最坏的结果’,现在这个最坏的结果被你亲手抹杀了,他追你,哪怕没追到,你也保证你们能做朋友】 【张洺安:换做是你,你不想试试吗?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事情谁不想做啊】 男同又给了林亦大大的震撼。 他扣字的手都在抖。 慌的。 【01: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啊!】 【张洺安:点蜡/】 【01:主包,救救我……我给你刷华子!】 【张洺安:其实陈砚川跟你表白也没什么吧,你拒绝他不就好了,我看他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01: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张洺安:怎么拒绝别人就怎么拒绝他呗,帅哥在这方面肯定经验丰富】 看到这里,林亦想也没想,打字回复。 【01:不行,陈砚川不是别人】 【01:他对我很重要,我不想伤他的心】 【01:有没有不伤害他又劝退他的办法?】 【张洺安:……】 【张洺安:[分享歌曲]-《如果这都不算爱》】 【01:= =】 【01:别搞】 【张洺安:~】 【张洺安:那你这样】 林亦端正坐好,静等张洺安的良策。 【张洺安:你用魔法打败魔法】 【张洺安:陈砚川一看就是1,如果他跟你表白,你就说你们撞号了】 【张洺安:再反客为主问他能不能给你操,能操就谈,不能操拉倒】 林亦:“…………” 要被你们男同吓死—— 作者有话说:感谢支持正版![抱抱][抱抱] 明后天也加更,都是零点更新[比心] 第24章 第 24 章 我喜欢的人 张洺安出的主意不靠谱, 他还得自己想办法。 林亦躺在床上把最近的事情从头到尾捋了捋。 到目前为止,陈砚川有两次蠢蠢欲动的苗头。 第一次是开学在食堂碰见袁定,他得知袁定交了男友, 不再喜欢他。 他跟陈砚川聊天的时候表明了自己对男同的态度——他可以跟喜欢过自己的朋友正常相处。 陈砚川从这个态度看见了希望,去直播间咨询张洺安, 但是被张洺安的话劝退,打消了追求他的念头。 第二次就是这个周末,在更衣室他和陈砚川都对“现场直播”起了反应。 陈砚川说gay看A片是没感觉的,按照这个逻辑,他对男同间那点事有感觉,他也是男同, 由此给了陈砚川希望。 所以, 现在只要跟陈砚川证明他是直男, 不喜欢男的, 陈砚川就会知难而退了吧? 没错,一定是这样。 口说无凭,他得做点什么才行。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他要怎么证明自己是直男? 如果一个人的性取向能像亲子鉴定一样通过基因检测该有多好,再没有比科学数据更权威的证明了。 等傍晚训练结束, 林亦还在为此苦恼,想不出头绪。 冲完澡回休息室, 林亦把擦过头发的毛巾随手搭在柜门上,从柜子里拿出卫衣往身上套。 旁边穿好衣服的队友合上柜门,突然问起跟他关系好那个人:“昨晚我发你的资源看没看?是不是很带劲?” 那个人语气同样揶揄, 还兴奋:“看了!你小子在哪找的资源, 太特么高清了。” 其他人听见关键词也来了兴趣。 “什么资源?我也想看!” “好啊你,有资源不共享,吃独食是吧。” “发我发我。” “我也要!” “还有我还有我!” …… “先走了, 林亦,明天见。”袁定背上包,对林亦笑了笑。 林亦回过神,笑道:“好,明天见。” 其他队友还在聊那个高清资源,越聊越嗨。 以前不知道袁定的性取向还不觉得,现在知道了才发现直男和gay的区别还是挺明显的。 比如,袁定从来不参加这种话题。 ——“gay看A片是没感觉的。” 陈砚川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等等。 一道白光在林亦脑子里闪过。 他好像找到证明自己是直男的办法了! 谭昭被他们说得心痒痒,也去要了一份资源,要完回头一看,林亦已经收拾好了。 他叫上林亦:“师父,走走走,吃饭去,饿死我了。” “好。” 两人锁了柜门,一起去食堂吃饭。 路上,林亦对谭昭说:“刚才他们说的资源也发我一份呗。” “好啊。” 过了几秒,谭昭意识到林亦刚才说了什么,震惊得瞪大眼睛:“师父你居然想要?” 林亦瞥他一眼,反问:“ 什么叫居然想要,难道我看起来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和尚吗?” “那倒也不是。”谭昭掏出手机给他发网盘,嘿嘿笑道,“从来你没见你对这些感兴趣,平时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你也不参与。” 林亦确实不是一个重欲的人,没到脑子一闲着就惦记那事儿的程度。 他现在管谭昭要资源也不是出于欲望,不过真正的目的没法说。 林亦顺着谭昭的话接:“他们一直说高清,我也好奇有多高清。” “发你了师父。”谭昭促狭地眨眨眼,“以后有好的我也发你。” 做戏做全套,林亦“嗯”了一声:“谢了。” 当晚入睡前,林亦把这个资源的网盘链接发给了陈砚川。 【01:高清,速看,易河蟹】 发完他就一直盯着聊天界面等陈砚川回复。 等了几分钟,陈砚川的备注终于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小弟:?】 得到回复,林亦立刻发出自己打了无数遍腹稿的信息。 【01:嗐】 【01:瞧我这记性,忘记兄弟你对这种片没感觉了】 【01:下次不分享给你了】 【01:我遗憾地吃独食去了】 【01:色/emoji】 发完林亦自己审视了一遍,非常满意。 这该死的直男味竟然如此的冲天。 颤抖吧男同!我熏不死你。 过了会儿,陈砚川回复他。 【小弟:好】 【小弟:注意身体】 “……” 嘴硬吧你就。 明明希望破灭心都在滴血了。 林亦故意没有秒回,看着时间,一个小时之后才回复陈砚川。 【01:= =滚蛋】 【01:小爷我身体好得很】 【01:完事了,睡觉了~】 又是完事又是荡漾的波浪线,不怕陈砚川猜不到他这一个小时干嘛去了。 陈砚川没有回复他,不知道是真睡了,还是伤心了。 林亦感觉这一剂药效果不错。 但是这还不够,他要再接再厉趁热打铁。 林亦去几个爱看女主播的队友账号逛了一圈,用小号把他们喜欢的女主播挨个点上了关注,擦边作品也挑了一些点赞。 搞完这些,林亦将账号的关注点赞全部设置成所有人可见。 睡前,林亦审视了一遍自己有心“改造”后的小号,感觉跟那几个队友没什么区别——一眼直男,还是处于求偶期的那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次日早上。 陈砚川跟往常一样给他带早饭,他们在停车场见面,然后拎着早饭去食堂吃,路上的时间,陈砚川抽背了他昨天的60个单词。 在食堂找到座位后,林亦酝酿了一晚上的表演开始了。 他掏出手机放在桌面上,点开短视频小号,随便点了个女主播的主页,音量调小,开始观看她的擦边视频。 一边看一边吃早饭,做出一副很沉迷的样子。 林亦跟别人吃饭的时候不怎么玩手机,除非是自己吃完了等对方。 像早上这种本来就赶时间吃的饭,林亦速战速决都来不及,更别提玩手机了。 他反常的行为果然引起了陈砚川的注意。 陈砚川也如他意料中一样发问:“你在看什么?” 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林亦认为他和陈砚川的关系拉回正轨只差几句话了。 他几乎是迫不待机地开口:“看女主播。” 林亦大大方方地把手机推过去给陈砚川看,嘴里喋喋不休的每个字没有一点真心,全是计策。 “我昨晚刷到的,身材太顶了,好喜欢她,简直是我的梦中女神!” “特别是这个视频,我看了几十遍。” 分享到一半,林亦来了个骤停。 他装作才反应过来,干笑着拿回手机:“我又忘了你不感兴趣,不好意思。” “我自己看。” 在林亦的计划中,到这里,给陈砚川下的“猛药”就结束了。 没想到,陈砚川竟然主动凑上来:“哪个女主播?看看。” 哇趣。 兄弟你是受虐狂吗? 林亦不可思议地瞄了陈砚川一眼。 他脸上除了好奇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这反应反而把林亦给整不会了。 不应该啊,他的直男味都这么浓了,陈砚川怎么跟没闻到一样? 可能太会装了。林亦猜测。 真是一个爱逞强的男同。 林亦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于心不忍,可是转念一想,男同和直男是没有结果的,长痛不如短痛!兄弟你可不要怪我。 “喏,就这个,叫……”林亦再次递出手机,主播的名字还没说出来就被陈砚川打断了。 “你账号叫什么?我关注你。”陈砚川拿起手机,点开短视频app,“你把她主页分享给我,我自己看。”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陈砚川怎么追着让他杀啊。 林亦心里笑开了花,表面上不动声色。 “好。”他点开自己账号的二维码让陈砚川扫,“你扫我。” 滴的一声。 扫码成功。 “关注你了。”陈砚川说。 “我回关你。”林亦点开消息提醒的数字1,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瞬。 陈砚川关注他的号,跟他之前在张洺安直播间连麦的号,是同一个。 这人怎么粗心大意成这样,也不怕掉马吗? 就这么笃定没熟人刷到过直播间? 林亦在偷偷为他捏了一把汗,心想,还好你遇上的是我,全世界包容心最强的大哥。 哪怕小弟漏洞百出,做大哥的也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分享给你了。” “看见了。” 林亦试探了他一句:“你们gay对女主播也有兴趣啊?” “没兴趣。”陈砚川语气淡淡。 林亦莫名道:“那你让我分享给你。” “我大哥第一次情窦初开,我当然好奇对方长什么样。”陈砚川看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林亦被陈砚川说得心虚,眼神飘忽解释:“倒也没情窦初开,就是合我眼缘。”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陈砚川看了几秒女主播置顶的高赞视频,“嗯”了一声:“眼光不错。” 话都聊到这里了,林亦硬着头皮补充:“是吧哈哈哈哈哈,我以后找女朋友就想找这样的。” “是吗。”陈砚川慢条斯理收起手机,抬头冲他微微一笑,“祝你成功。” 林亦:“……” 奇怪。 拿着刀扎人心的明明是他,为什么他反倒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连找女朋友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林亦感觉“猛药”下到这种程度也差不多了,见好就收。 毕竟他只是想劝退陈砚川,打消他心里蠢蠢欲动的念头,而不是想把他的心扎个稀巴烂。 “借你吉言。”林亦扯出一个笑,顺势转移话题,“先吃饭吧,一会儿要迟到了。” “嗯。” 吃完早饭,两个人在食堂门口分路。 陈砚川回到停车场,坐进车里没着急开走。 他拿出手机点进林亦视频账号的主页。 点赞那里全是清一色的女主播擦边视频,关注列表往下拉也全是女主播,一下子拉不到底。 这些都不是陈砚川想确认的东西。 陈砚川把视线投向主页的个人资料下方。 那里有一条系统提示—— 【你们有1个共同关注】 他这个账号现在就关注了两个人。 一个是林亦,另外一个是张洺安。 等陈砚川到上课的教室,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他再点开林亦的账号主页,那条系统提示已经消失了。 “早上好啊,陈砚川。” 孔诗茵在陈砚川旁边站定,跟他打招呼。 这学期,她和陈砚川的专业有一门合班上的公共基础课。 开学前在教务网看见课表的时候,她的脸都要笑烂了。 虽然陈砚川对她的态度一直冷冷淡淡,但出于礼貌,这种问好他还是会搭理自己一句。 今天却没有。 她跟陈砚川说完早上好,他跟没听见似的,理都没理,就盯着手机看。 孔诗茵奇怪地打量陈砚川,结果发现他居然笑了。 “你在笑什么?” 她的视线往他手机屏幕上落,什么都没看清楚,陈砚川就把屏息了。 陈砚川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褪去,连一句敷衍的“没什么”都有了两三分人情味。 孔诗茵顿生出危机感:“你不会交女朋友了吧?” “这是我的私事。”陈砚川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恢复往日的冷淡。 “谁啊?我认识吗?是我们学校的吗?” 孔诗茵焦躁得接连追问,全被陈砚川无视了。 上课铃声响起,她不甘地抿抿唇,走到朋友给她占的座坐下。 “茵茵,你怎么了?”朋友看她脸色不对,关心地问。 孔诗茵难过地说:“陈砚川好像谈恋爱了。” “啊?不会吧。”朋友打量了一眼坐在前排的陈砚川,“他还是一副只搞学术不搞对象的样子啊。” “我也希望不会。”孔诗茵想到陈砚川刚才对着手机笑的样子,心里直泛酸水,“可是直觉告诉我就是,我问他,他也不说。” “茵茵……” 孔诗茵忽然想到一个人,眼睛一亮:“有了。” “他不说算了,我有的是办法打听。” 与此同时,体院教学楼。 林亦还在庆幸自己反应快,及时取关了张洺安。 好险,差点百密一疏。 倏地,微信跳出来一条新消息,吓得他心里一咯噔。 别是陈砚川反应比他更快,先发现他们有共同关注了吧! 林亦紧张得手心冒汗了,一看发消息的人——孔诗茵。 他瞬间松口气。 林亦点开消息。 【孔诗茵:林亦,你中午有时间吗?】 小组有群,平时有事大家都在群里说,很少私聊。 林亦想不到孔诗茵找他能有什么事,不过还是如实回答。 【01:有,怎么了?】 【孔诗茵:我请你吃饭吧,有事找你】 【01:微信说一样的,不用破费】 【孔诗茵:哎呀就是一顿饭,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孔诗茵:中午面聊】 【01:好】 【孔诗茵:我来找你,你想吃什么?我提前订位】 【01:食堂就行】 【孔诗茵:这么替我省钱?】 【01:食堂方便,我下午满课】 【孔诗茵:ok/emoji】 中午。 孔诗茵虽答应了请他吃食堂,但没去一楼,而是二楼。 二楼不是窗口大锅饭,而是点菜,每份菜现做现炒,价格比一楼贵不少。 孔诗茵比林亦到得早,老远看见他进来,站起来朝他招了招手。 “林亦,这边。” 林亦听见声音,朝她走过去。 走近一看,菜都上齐了,四个菜一个汤。 这一顿够在一楼吃一周了。 孔诗茵:“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看着点了一些,你还想吃什么我再去点。” “我不挑食,不用点了。”林亦拉开椅子坐下,有点懵,“我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吧。” “不会吧?我听说体育生蛮能吃的耶。”孔诗茵一脸天真。 林亦心想,得亏陈砚川不在,否则看见这一桌子菜才又要说他猪了。 菜点都点了,总说吃不了怪失礼的,林亦笑了笑:“谢谢款待,下次我请你。” 孔诗茵摆摆手,不介意:“应该的,毕竟是我有事找你嘛。” “什么事?”林亦问。 “先吃饭,先吃饭。”孔诗茵拿起筷子,招呼他吃,“吃完饭再说。” “行。” 林亦没跟她瞎客气,上了一上午课肚子早就饿扁了,拿起筷子干饭。 孔诗茵饭量小,半碗饭没吃完就饱了。 林亦看她吃得差不多,不好意思让人等着自己吃完,一边干饭一边主动提:“找我什么事,你说吧。” 孔诗茵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陈砚川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咳咳!” 林亦被嘴里的饭呛到,一顿猛咳,喝了半瓶水才缓过来。 “你没事吧?”孔诗茵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把汤勺推到他那边,“再喝点汤。” “没、没事。”林亦的脸都呛红了,他又喝了一口水,汗流浃背强作镇定,“你听谁说的?” “没谁说。”孔诗茵叹了口气,“早上我们两个班合班上公共课,我看见他对着手机笑,明显有情况!我直觉很准的!” 林亦顿时轻松了不少。 吓死了。 他还以为陈砚川公开出柜了…… 林亦避重就轻地回答孔诗茵:“你想多了,可能是他看到什么搞笑视频了。” “不可能,看什么搞笑视频能笑得那么荡漾。”孔诗茵斩钉截铁。 林亦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孔诗茵盯着林亦的脸,认认真真地又问了一遍:“陈砚川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 “林亦,我大一就喜欢他了,他身边一直没有女生出现,我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孔诗茵眼神掠过一丝黯淡,“他是很优秀,可我也不差呀。” “你是陈砚川最好的朋友,他的事你肯定都知道,林亦,请你跟我说实话。” 孔诗茵怀揣期待和忐忑望着林亦:“我还有机会吗?” 面对这样的眼神,林亦没办法说谎。 何况他知道,不管陈砚川有没有喜欢的人,孔诗茵都没有机会。 毕竟,陈砚川不喜欢女生。 感情或许还有培养的可能,性取向一旦确定就定型了,没有更改的可能。 林亦犹豫了一会儿,狠下心,认真回答孔诗茵:“没有。” 孔诗茵双目失神,呆呆看着他。 林亦不忍地移开视线:“如你所说,他优秀,你也不差,你值得更好的……” “他喜欢的人是谁?”孔诗茵眼眶泛红,执拗地问。 林亦垂眸:“这是他的隐私,我不能说。” “抱歉。” “那个人比我好吗?”孔诗茵声音已经有了哭腔,“比我更漂亮吗?” “不是谁更好更漂亮的问题,你——” “算了!” 孔诗茵蹭的站起来,拿过旁边的包:“……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说完,孔诗茵抹着眼泪往门口走。 “孔诗茵……” 林亦站起来,停顿片刻,又坐下来,没追出去。 孔诗茵心情够差了,他还是不要去添堵了。 再说,他追上去又能说什么。 林亦看着一桌没吃完的菜,难得没吃饱但没了胃口。 这都什么事啊。 林亦坐了几分钟,烦得不行,也走了。 下午上课上到一半,林亦的手机被轮番信息轰炸。 他中午和孔诗茵在食堂吃饭,不知道被谁拍了照片,还发表白墙了,其中一张是孔诗茵哭着离开的侧面照。 照片一发出去被一帮无聊的吃瓜人各种解读,什么体院校草甩了生科院校花,他和孔诗茵之间的爱恨情仇够拍好几部狗血韩剧了。 林亦一开始还解释,后来发现不管他怎么解释,八卦还是越传越离谱,直接摆烂了。 爱谁谁吧,嘴长别人身上,他想管也管不住。 晚上九点,球队训练结束。 林亦今天心情一直不得劲,胃口也受影响,推了队里的宵夜局,只想回宿舍睡觉。 从球馆出来,林亦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 声音太熟悉,不用回头他也听出是陈砚川。 林亦怔怔看着走到跟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下课路过炸铺碰见第一锅蒜香排骨。”陈砚川冲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给你带了一份。” 医学院那边的后街有家炸铺的排骨老好吃了,可惜他们家只做夜市生意,林亦喜欢归喜欢,要让他训练结束再打车过去吃,他也是没那个精力。 一闻到排骨的香味,林亦地肚子就不争气地叫起来。 林亦轻咳一声:“算你懂事,知道孝敬你大哥了。” 陈砚川看了眼不远处的长椅:“去那坐着吃?” “好。” 两个人走到长椅坐下。 一打开袋子,林亦快被香迷糊了。 陈砚川开车过来的,不到半小时的车程,排骨还是热的,一口咬下去,外皮酥脆,里面的肉又入味又嫩。 “太好吃了,呼,好烫好烫。” 林亦吃得着急,排骨在嘴里炒了一遍才咽下去。 “慢点吃。”陈砚川把林亦的水杯递过去,“喝点水。” 林亦喝了一口水继续炫排骨,不忘问陈砚川:“你吃不吃?” “不吃。”陈砚川对炸物没什么兴趣。 “那都便宜我了。” 今天没吃什么东西,林亦感觉这口排骨比平时的还好吃,恨不得把骨头都嚼了吃了。 “你没吃晚饭?”陈砚川问。 “没怎么吃。” “为什么?” “烦得很,没胃口。” 停顿片刻,陈砚川问:“因为表白墙的事情?” 林亦惊讶道:“好家伙,连你都知道了。” “孔诗茵找你做什么?” 林亦支支吾吾:“没什么,就一起吃了个饭。” 含含糊糊的话糊弄不了陈砚川。 “你们又不熟,无缘无故吃什么饭。” 林亦沉默地炫排骨,不说话。 陈砚川看他这样变相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她是不是找你问我的事情?” 林亦嘀嘀咕咕:“知道了你还问。” “不算知道,我猜的。”陈砚川看了他一眼,“她问你什么了?” 排骨都不香了。 林亦用纸巾擦了擦手,知道这是糊弄不过去了。 他不自在地说:“她问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因为她早上上课看你对着手机笑,笑得很荡漾。”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不知道。”林亦心虚地说了个谎。 没办法,要是说实话,岂不是要牵扯出更多。 他费了半天劲跟陈砚川证明自己是直男,陈砚川有没有被劝退还是未知数,可不能再横生枝节了。 “哎,别提这件事了,搞得好像我把孔诗茵拒绝了一样,明明跟我没关……” “林亦。” 陈砚川突然正儿八经叫他名字,林亦没说完的话不自觉地卡在喉咙,人也开始发慌。 “你想知道吗?” 林亦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目光闪躲:“知道什么?” 长椅旁边路灯闪了闪,灯泡半暗不暗。 “我喜欢的人是谁。” 陈砚川直勾勾地看着林亦,眼睛特别亮—— 作者有话说:想了想,反正都已经写完啦,就趁着周末把8号和9号的更新提前发了,方便上学交手机的宝能及时看到加更章~[亲亲] 后面还有一章噢。 第25章 第 25 章 表白 砰!砰!砰! 林亦感觉有人拿他的心脏当鼓敲, 心跳得又重又快,快要从胸口冲出来一样。 他喉结滚了滚,全身每根神经都绷紧了, 脸上故作松弛,用开玩笑的口吻打趣陈砚川:“行了你, 无中生有的事情还越说越真了。” “下回唬人换个对象,大哥我太了解你了,你这点演技在我这还不够看的。” 停顿片刻。 落在林亦身上那抹灼热的视线终于移走了。 陈砚川低眸笑了笑:“确实,回头我再练练。” 林亦的心跳慢慢归于平静,脑子却钝钝的。 “排骨要凉了。”陈砚川出声提醒他。 林亦回过神,“啊”了一声, 机械式地往嘴里喂剩下的几块排骨。 咀嚼, 咽下, 食不知味, 但他吃得很快。 进食速度缩短了他和陈砚川之间的沉默时间。 吃完排骨,林亦先站起来,牛皮纸包装袋的封口被他牢牢攥紧。 “吃完了,回吧。”林亦捞起椅子上的包, 没看陈砚川的脸。 陈砚川“嗯”了一声,站起身。 林亦步行回宿舍的路和陈砚川停车的位置在两个方向。 陈砚川问:“坐我车?送你到宿舍附近。” 换做平时林亦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有顺风车不坐白不坐,从球馆走回宿舍要十几分钟呢。 “我……我不坐了。”林亦挠挠头,眼神飘忽, 努力找借口, “那什么,排骨热量挺高的,我跑回去, 正好消耗消耗。” “我先走了,你开车慢点儿啊。” 说完,林亦冲陈砚川挥了挥手,拔腿跑远了。 他越跑越快,不到五分钟跑到了宿舍楼下。 脚步一停,呼吸没调匀差点岔气,他扶着树干缓了缓,满脑子: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 真是操了! 不是都灌“猛药”了吗?怎么一点药效都没有,陈砚川反倒更来劲了啊!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林亦想不明白。 他在树下吹了好久的冷风,直到宿舍门禁快到了才离开。 睡前,林亦再次求助外援。 他又给张洺安转了66块钱。 消息还在编辑中,张洺安先发过来两条。 【张洺安:陈砚川给你表白了?】 【张洺安:下次直接说,不用转钱了,全世界只有我能吃到你俩的瓜,还是正主爆料,你再给我转钱,我不成连吃带拿了吗】 林亦感动。 【01:可怜/emoji】 【01:你人真好】 然后说正题,林亦引用了张洺安第一条消息,回复:【差一点】 【张洺安:!】 【张洺安:细聊】 林亦又是一通复盘式叙述。 复盘结束,他迫不及待地问:【我真搞不懂了,上次你两三句话就让他消停了,今天我都那么努力在陈砚川面前强调我是直男了,他怎么完全没有知难而退啊?】 看消息需要时间,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张洺安开始回复他。 他先问了林亦一个问题。 【张洺安:你觉得陈砚川了解你吗?】 林亦不知道张洺安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 这个问题都不需要思考。 【01:当然了】 【01:我多少岁,我跟他就认识多少年了,他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一样】 【张洺安:你以前有看女主播的爱好?】 【01:没有】 回完这条消息,林亦已经察觉到哪里不对了。 张洺安的回复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张洺安:你自认为做得滴水不漏,其实全是破绽】 【张洺安:太刻意就一眼假,尤其是在了解你的人面前】 【张洺安:你所谓的证明自己是直男的行为,其实没什么说服力】 林亦苦着脸问:【那我要怎么证明才有说服力?】 张洺安发了一个捂脸苦笑的表情包。 【张洺安:现在重点根本不是证明你是直男了好吗!】 【01:那重点是什么?】 张洺安接下来的消息直接把林亦看懵了。 【张洺安:陈砚川为什么喜欢你?】 【张洺安:因为他觉得你也是男同?】 【张洺安:no!大no特no!】 【张洺安:不正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林亦是个直男,他才只敢暗恋你吗?】 【张洺安:他暗恋你暗恋到已经没招了,周围又没人可以商量,所以才跑到直播间跟我连麦咨询的啊!】 【张洺安:结果好巧不巧被你刷到了】 【张洺安:啧,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闭环】 …………是哦。 是哦! 林亦恍然大悟。 不过很快,新的疑惑又来了。 【01:我觉得现在没招的人是我】 【01:还有办法阻止陈砚川吗……】 【张洺安:办法有的是,关键是你对陈砚川狠不下心啊】 【张洺安:拆穿他,拒绝他,用绝交威胁他……全是办法】 林亦沉默了。 完全无法反驳张洺安。 他承认,他就是狠不下心。 陈砚川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他没办法像拒绝其他人一样拒绝他。 他不想失去最好的朋友,不想要稳固的关系发生变化,不想跟陈砚川变得尴尬,不想……太多不想限制了他的行动力,让自己陷入优柔寡断的局面。 【张洺安:而且,我感觉,你已经暴露了】 【01:?】 【01:什么意思?】 【张洺安:账号共同关注那个事儿,陈砚川比你先发现】 【张洺安:你取关我还是晚了一步】 【张洺安:虽然你的漏洞也不差这一个就是了~OvO】 林亦紧张得从床上坐起来,如临大敌般看着手机。 【01:!】 【01:不可能吧!?我不到半小时就取关你了!】 【张洺安:你都能刷到陈砚川在我直播间连麦,还能有什么不可能?】 “……” 尼玛,好有道理。 【张洺安:你想,如果陈砚川知道你早就知道他喜欢你,但你装作不知道,还一直跟他正常相处,你这种反应难道在他那里不算一种纵容?】 【张洺安:你的底线在陈砚川眼里本来有城墙那么高,现在一下子矮成围墙了,他能不对着手机乐吗】 【张洺安: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越来越按捺不住】 “…………” 林亦有种努力努力白努力的感觉。 合着他这段时间的绞尽脑汁所作所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全都成了男同大胆追爱的助燃剂??? ……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 绝望的直男绝望地扣字。 【01:我这辈子怎么还没过完】 【01:苦命笑/】 【张洺安:点蜡/点蜡/点蜡/】 【张洺安:爱莫能助,深表同情,送你四个字吧】 【张洺安:不破不立】 【张洺安:实在不行就按我下午说的,用撞号拒绝他】 林亦也是绝望到一种新境界了,他竟然真的跟着思考起撞号这个借口的可行性。 【01:如果陈砚川说可以谈,那我怎么办?】 【张洺安:?】 【张洺安:什么怎么办,那你就把他办了呗】 【张洺安:猛1都为你做0了,直不直的还重要吗?劝你不要不知好歹!】 张洺安连发了一堆“嫉妒令我面目全非”的表情包过来。 林亦:“……” 还是搞不懂你们男同。 林亦又开始失眠了。 半夜醒来玩消消乐打发时间,分享领道具下意识把链接往置顶丢。 发送前一秒他才反应过来不对,赶紧点了取消。 得。 这回比上回还惨,连分享链接的对象都没了。 第二天林亦困得想把床扛到教室睡。 他一路打着哈欠去停车场找陈砚川。 “你昨晚熬夜了?”陈砚川看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问道。 林亦靠在车门上,眼皮似有千斤重,眼睛虚虚眯一条缝都费劲。 他没精打采“啊”了一声,算是回答。 “上车。”陈砚川收回了准备开车门的手。 林亦奇怪地问:“上车干嘛?” “你先上来。” “哦。” 林亦一头雾水上了车。 陈砚川伸手把买好的早饭拎到扶手台上,打开包装,拆了一双筷子递给林亦。 “吃吧,吃完能睡半小时。” 自从陈砚川早上开始抽背他单词后,他们见面的时间比以前提前了十分钟。 林亦拿着筷子,怔怔地看向陈砚川:“在这吃?” “嗯。” 装包子的牛皮纸袋一撕开,食物的味道立刻散在空气中。 “你不嫌味儿啊。”林亦半开玩笑道,“你小子又想让我给你出洗车费了是吧。” “不用你出。”陈砚川打开海带汤的盖子,把汤递给他,“以后都不用。” 林亦的笑意僵在脸上。 好好好,真不打算装了是吧。 你不装我装。 林亦接过汤喝了一口,假装没听懂陈砚川的话外音,跟他打哈哈:“你最近挺上道啊,为兄很是欣慰。” 陈砚川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孝敬大哥应该的。” 林亦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心想:你最好是真的孝敬我,而不是泡我。 林亦咬了一口包子,赶紧扯开话题:“抽背吧,我吃完真得眯会儿,困死我了。” 陈砚川随便抽了两个单词,林亦等了好几秒都没等到第三个,偏头看他:“怎么不继续?” “今天就抽两个。”陈砚川看了眼时间,“让你多睡几分钟。” “这么仁慈。”林亦挑了下眉,“你不怕我就背了这两个吗?” “没那么巧,再说你看起来也不像只背了两个。” “哦?” 林亦被他的话挑起兴趣,追问:“我背了几个词还能看出来?” 陈砚川“嗯”了一声:“你前一天如果背得不错,会主动让我抽查,恨不得让我把60个单词挨个抽查一遍。反之,你会各种找话题拖延,盼着我忘了抽查这件事。” 林亦:“……” 一天到晚就这点事儿还被你懂完了。 “你一直都藏不住事。”陈砚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止背单词这一件。” “…………” 林亦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已经暴露了。 他拼命装傻,陈砚川拼命暗示……靠,谁还不会暗示了! 林亦咬了一口包子给自己壮胆。 “不要紧,反正了解我的自然知道,藏不住但一直在藏是什么意思。” 说完这句话,林亦直接被自己惊艳到了。 好家伙,高考语文只考了及格分的他竟能说出如此话里有话的暗示……莫非他是个天才? 林亦努力压住自己想要上翘的嘴角,保持严肃。 “确实。” 陈砚川停了几秒,缓缓补充:“藏没关系,不跑就行。” 他的视线一直没从林亦身上移开。 男同的深情目光落在直男眼中是无声挑衅。 看看看,一直看! 好你个嚣张男同,以前还装一装,现在仗着自己的暗恋行径不会被拆穿,装都懒得装了。 林亦被激起奇怪的胜负欲,抬头直直迎上陈砚川的目光,准备说点狠话吓唬吓唬他。 就在四目相对的一瞬,林亦好像岸边的人蹲下来窥视水面,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拽进了水里。 神奇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呼吸困难,水只是轻轻托住了他的身体。 林亦的心脏又莫名加速,早就不知道该说什么狠话了。 倏地。 “汤要洒了。” 陈砚川伸手帮他抵住手里倾斜的打包盒,手没碰到他的皮肤,他却感觉被火燎了一下,猛的回过神,本能撒开手,躲开热源。 手都松了林亦才想起手里端的是汤。 完了! 然而下一秒,本该洒他一身的汤水没有落下。 林亦定睛看去,打包盒被陈砚川稳稳拿在手中,一滴汤也没洒出来。 陈砚川像是没看见他的过激反应,语气如常地问:“还喝吗?” 他哪里还有心思喝汤。 “……不喝了。” 林亦扭过脸,心脏比之前跳得还快。 陈砚川没说什么,拿起之前的塑料盖子给打包盒盖上。 他看了看车载屏的时间,对林亦说:“现在睡还能睡二十五分钟。” 林亦心不在焉“嗯”了一声,停顿几秒,闷声道:“不困了,不睡了。” “那就把早饭吃完。” “嗯。” 林亦食不知味地啃包子。 这是有史以来他们吃得最安静的一顿早饭,也是林亦感觉最不自在的一顿早饭。 尽管没胃口,他还是加快了进食速度,风卷云残解决完手里的包子。 “我吃完了,先走了。”林亦飞快收拾好垃圾,开门要下车。 “等等。”陈砚川叫住他,“我送你。” 稍顿了顿,林亦还是推开了车门。 “不用了,我走一走,散散瞌睡。”话音落,林亦下车,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都走出停车场几百米了,林亦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找的借口多烂。 明明说过不困了,走的时候又说散散瞌睡,自相矛盾吗这不是。 不过他仅仅懊恼了一秒就释然了。 事到如今,就算他掩饰得再完美,陈砚川也知道他在藏事。 多余费那劲。 林亦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陈砚川没有追上来。 他在原地琢磨了片刻,慢慢滋生出一种侥幸。 陈砚川之前说“藏没关系,不跑就行”,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他跑一跑也没关系。 譬如此刻,他跑了,陈砚川也没做什么。 狠点心吧林亦! 这盆冷水必须往陈砚川头上泼,否则他怎么知难而退! 当晚睡前,林亦给陈砚川发了两条微信。 【01:明天不用帮我带早饭】 【01:吃腻了】 发完林亦满怀信心。 如此高冷的口吻,定能刺痛某些人的少男心。 结果陈砚川却回复:【那我给你带别的】 林亦:? 顶级理解。 林亦继续高冷输出。 【01:不了】 【01:我跟室友去食堂吃】 陈砚川久久不回复。 林亦从得意转换到内疚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是不是下手太重了……陈砚川不会理解为他在释放绝交信号吧? 林亦握着手机在床上愁得翻来翻去。 数不清翻了几轮,陈砚川回复了。 【小弟:好】 让人摸不准情绪的一个字之后再没下文。 林亦又失眠了一晚上。 早上他是被何凯乐叫醒的。 何凯乐是宿舍起床最困难的人,早八踩点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所以当他都嚷嚷着来不及的时候,那是真来不及了。 林亦今天直接没早饭吃,饿得肚子咕咕叫。 好不容易熬到九点多课间休息,他跑去校园超市觅食。 经过早八人的洗劫,还在货架上的都是滞销款。 林亦随便拿了一个,回教室的路上边走边啃。 干干巴巴,味同嚼蜡,每咽下去一口,脖子都抻出去二里地。 林亦噎得半个面包干了一瓶矿泉水。 好想念他的美味早饭。 林亦生出一种自作自受的命苦感。 他拿着剩下的半个面包回到教室,一屁股坐下,看见今天跟他一起踩点的何凯乐手里拿着一个好吃面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在哪买的?超市都没有了。”林亦再看看手里的难吃东西,感觉命更苦了。 何凯乐给他一个“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的眼神。 “此等食物,自然不可能是课间休息能买到的。” “我们早八踩点人会在头天晚上为自己准备好第二天的早饭。” 何凯乐拍拍林亦的肩膀:“不怪你,只怪学神把你养得太好了,今天他一有事,你就沦落至此,哎!” 早上何凯乐问过他怎么没提前起床赴陈砚川的早饭约,他心虚扯谎,说陈砚川有事。 林亦对何凯乐的打趣百口莫辩,只能忧郁地叹气。 何凯乐大方地掰了一块好吃面包递给他:“吃吧兄弟,饿在你身,痛在我心。” “好兄弟。” 林亦感动地接过,啃了一大口,幸福到想流泪。 何凯乐瞥了眼他桌肚吃剩的面包,略嫌弃:“扔了吧,还留着做什么。” “我中午拿去喂食堂那边的流浪狗。” “人家吃得没那么差。” “……” 一个白天过去,林亦和陈砚川都没联系过对方。 陈砚川那边不清楚,林亦这边是拼命克制想联系的冲动。 晚上训练结束,林亦看着他和陈砚川毫无动静的聊天框,狠了一不到的心终于举起白旗。 有意疏远原本关系很好的人也太煎熬了! 林亦一刻也受不了了,再这么下去,陈砚川有没有知难而退不好说,他自己难受死是一定的。 他换好衣服,背上球包往外走,在微信上问陈砚川在哪,约他吃宵夜。 消息没编辑完林亦就没了耐心,直接拨通了陈砚川的电话。 那边响了几声被接通。 “陈砚川,你在哪啊?”不自觉地,林亦的脚步和声音都轻快起来。 “一棵树下。” 林亦怔了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陈砚川的声音好像不只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 “啊?”林亦对他的回答也一头雾水,笑了笑,打趣,“这么报坐标是吧,那我还在一级台阶上呢。” “看见了。”陈砚川也在笑,“下面还有一阶,别踩空了。” 林亦愣在原地,抬起的左腿都忘了放下。 他被一种笃定又不敢相信的直觉驱使,抬头往正对球馆大门的那棵树看去。 陈砚川的车停在树下。 路灯的光穿过树叶,在陈砚川身上投下细碎光斑。 他双腿交叉斜倚在车门边,手机贴在耳侧,衬衫袖口随意挽了两圈,手部线条干净利落,戴着一块黑色手表。 路过行人的视线被他吸引,而他的视线始终落在一个固定的方向。 林亦在看见陈砚川那刻就迎上了他的目光。 陈砚川的眼角弯起浅浅的弧度,笑意从听筒里漏出来,混着夜风钻进林亦耳中。 对视的几秒好像有热浪打在林亦身上,他的脸快速升温发烫。 林亦迈下台阶,手下意识扯住卫衣领口给脸扇风,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刚运动完热的。 他走到陈砚川面前站定,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不好意思看对方的脸。 林亦不断给自己扇着风,眼神游离,故作平常地问:“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陈砚川挂断电话把手机收起来,看了看林亦,“你很热吗?” 说不热也太言行不一了。 林亦没得选,只能回答:“是有点。” 下一秒,陈砚川上手摸了摸林亦身上穿的卫衣袖子。 林亦差点躲开。 他以为……陈砚川要摸他的脸。 陈砚川收回手,看着他:“今天升温了你还穿加绒的卫衣,你不热谁热。” 林亦一听懵了几秒,上手摸了摸布料才后知后觉地说:“还真是,我都没发现。” 陈砚川转过身,打开车门,拎起副驾座位上的两个袋子,一并递给林亦。 “吃的?”林亦接过,撕开封口往里瞧。 “这什么?”林亦拿出那杯喝的,看清是什么之后眼睛都亮了,“我靠,冰浆!” 他又去看另外一个袋子,里面也是贵州的小吃——糯米饭,洋芋粑粑,还有一碗脆哨粉。 全是他们去年去贵州旅游时林亦吃不够的当地小吃。 林亦插上吸管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好喝到他眯眼。 “跟我们在贵阳吃的味道一样!太好喝了!”林亦拎着这堆吃的,好奇地问,“你在哪买的?” “工体那边。”陈砚川笑了笑,“昨天新开的店,老板是贵州人。” 工体跟京大一东一西,跑一趟几乎横跨北京城了。 这些吃的,热食隔着袋子摸都有温度,肯定不可能是下午去买的。 跨区的恐怖晚高峰,再加上买吃的时间,这么一来一回,少说四个小时。 陈砚川有多忙他是知道的。 林亦一想到这堆吃的来得这么费心费力,心都快飞出来了。 靠啊,陈砚川这阵仗别是要…… 林亦脸都僵了,内心慌得一批,勉强扯出一个笑:“这么远,等周末再去吃也行啊。” “我着急,等不了。” 陈砚川的视线有意无意往林亦身上落:“我有今天就要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入v加更完毕,再次感谢支持正版的大家,文很冷,每天码字跟靠爱发电差不多,每个宝贝的追更评论订阅灌溉投雷都是对我都是莫大的鼓励![摸头] 文篇幅不长,可以的话希望大家不要养肥我[可怜]风里雨里,小况早八等你[可怜] 明后天的更新提前发了,追更的宝贝们别跑空啦,下次更新是10号晚上11点之后~[红心][亲亲] 第26章 第 26 章 目标是把他训成男同?…… 林亦脑子发懵, 有心做表情管理也力所不能及。 他现在慌什么、怕什么肯定全写在脸上了。 林亦甚至不敢问陈砚川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他就站在那里沉默。 度秒如年。 忽然。 陈砚川轻笑了一声:“瞧把你吓的。” 林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躲不掉了,陈砚川要明牌了。他心如死灰地想。 林亦喉咙发涩, 刚刚吐出一个“陈”的音节,脑子里还在打拒绝陈砚川表白的腹稿, 就听见陈砚川缓缓道:“你昨天果然没背单词,是吗?” 怔愣片刻,林亦才意识到悬在头上的刀没有落下。 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他如释重负地笑起来,没有半点犹豫就认领了陈砚川抛给他的“罪名”。 “什么都瞒不过你。”林亦硬着头皮圆,“这不是想着晚上补上吗, 所以我一训练完就给你打电话了。” “你拖延症发作, 想把抽查时间从早上换到晚上也行。”陈砚川看了眼林亦手里那堆吃的, “对我来说只是带早饭还是带宵夜的区别。” 陈砚川说得轻巧, 但林亦知道根本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他昨天想错了。 如果他跑,陈砚川不是不会追上来,只是不会马上追上来而已。 他今天找借口推了早饭,陈砚川就给他送宵夜, 投入的时间成本还是早饭的好几倍。 适得其反了已经。 林亦现在明白了,这种程度的“跑”对劝退陈砚川没有任何作用, 只会让他在自己身上多投入时间精力。 这不是他想要的。 既然没用那也不必继续了。 林亦避重就轻回答:“算了,为了60个单词天天这么劳师动众,我良心会痛的。” “那明天的早饭……” “吃吃吃!” 陈砚川笑了:“好。” 此男太有手段了——吃着美味宵夜的馋猪林某反复感叹。 第二天, 林亦和陈砚川恢复了每日的早饭之约。 不知道是不是他昨天的“跑路”行为起了一些效果, 陈砚川“投鼠忌器”,没有再试探他。 两人还跟之前一样相处,吃饭、斗嘴互损、聊些有的没的, 关系纯洁得像蒸馏水。 林亦摸不准陈砚川是在憋大招,还是如他所愿在尝试放弃,他也懒得去揣测了,反正不管怎么揣测,结果都是没招。 事到临头再说吧! 转眼到周五,清明假期前最后一天。 宿舍就林亦周五还有一节选修,其他三个人周四上完课就跑了,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 这种三天小长假林亦一般是不回家的。 从北京坐飞机回老家一趟,算上去机场和值机候机的时间,单程都要好几个小时,太麻烦了。 但清明是例外,他说什么都要回去一趟。 每年清明他都会跟陈砚川一起去给他母亲扫墓。 他们两家人是老邻居,很久以前就互相认了干亲,陈砚川的母亲是他干妈。 虽然人不在了,但情分还在,每年清明寄托哀思是他应该做的。 林亦和陈砚川提前买了机票,周五傍晚的飞机,下午上完课去机场正好。 小长假近在眼前,这节课大家上得心浮气躁,心早就飞了。 老师估计也想早下班,比平时提前了快四十分钟下课。 “林亦,等等。” 林亦和陈砚川收好包正要走,他忽然被体院的熟人叫住。 林亦停下脚步,熟人追上来,邀请他:“今晚咱们体院跟艺术学院有联谊,你也来呗,给咱们撑个场子。” 另外一个熟人在旁边附和:“对啊,那帮女生要是知道你也在,肯定会拉更多小姐妹过来,这样大家邂逅桃花的概率也大大提高了!” 体院三天两头组织联谊,林亦经常被邀请,但一次没去过。 他没有谈恋爱的心思,对这种拉郎配活动毫无兴趣。 “我有事,去不了。”林亦笑着回绝。 他回回都拒绝,甭管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别人已经都当借口听了。 熟人双手合掌冲林亦做拜托状:“别啊,大帅哥你就去一回吧,只当找个地儿吃饭,你坐那当吉祥物,哪怕只待一个小时都行,拜托了拜托了,赏个脸吧。” 林亦哭笑不得:“不是,我真有事,我要回老家扫墓。” “啊……”熟人挠挠头,“现在就回吗?” “嗯,傍晚的飞机。”林亦冲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时间挪不开。” 如此一来熟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嗐,没事儿。” 林亦对熟人说了拜拜,跟陈砚川往停车场走。 走着走着,陈砚川慢悠悠来一句:“其实我一个人回去扫墓也行。” “?” 林亦递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耽误你去参加联谊。”陈砚川慢悠悠地说。 林亦凑过去在陈砚川身上嗅来嗅去。 陈砚川淡声道:“你好,这里不让开饭。” “……” 林亦冲他挤出一个假笑:“你才是狗。” “我是在闻你喝了几吨绿茶,啧,身上真是茶香四溢啊。” 狗东西,居然插队。 损话晚陈砚川一步讲,说出来感觉杀伤力都变弱了!可恶! 陈砚川没接他茬,像默认了——对,我就是在茶。 这么坦率,林亦反而不好再借此损他什么了。 林亦轻咳两声,正儿八经地说:“你低估我对干妈的孝心了,我既不是觉得你不能一个人去,也不是陪你去,而是我自己想去。” “好。” 林亦本以为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走了一两百米,陈砚川又问:“如果不是要回老家给我妈扫墓,你会去吗?” 当然不会去了。 林亦差点脱口而出。 脑子带着心眼子追上了嘴。 不是……诡计多端的男同怎么又开始试探他了! 还好他现在足够警惕。 林亦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违心回答,夹带劝退男同的私心:“说不好,或许会吧。” 在他的计划里,陈砚川听到这里应该心碎安静了。 可他居然还在试探! “或许会?为什么?” “你以前不去参加联谊是因为没有谈恋爱的想法,现在想谈了吗?” 陈砚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 好怕下一秒陈砚川再来一句“想谈就跟我谈”之类的话,他能嘎巴一下死这。 又一次劝退男同不成,反被自己坑了一把。 话是自己说的,怎么都要圆上。 林亦干笑道:“你还不了解我吗?对同一个人say no一次容易,多两次就费劲了,刚才那哥们儿铆足劲邀请我,如果我今晚真没安排,一直推不掉可能就答应了。” 陈砚川闻言轻笑,表示赞同:“确实。”说完,他话锋一转,随口一问似的,“所有事都这样?” “是吧。”林亦被他问得有点懵,答得也不确定。 陈砚川笑意渐深。 林亦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自己明明没说招笑的话啊。 “笑什么?”他奇怪地问。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网上说的一类人。” “哪类人?” 陈砚川的眼风扫过他的脸。 “死缠烂打就能追到的类型。”语气像揶揄,又像掺了一些跃跃欲试。 林亦的表情僵在脸上,下一秒直接那英上身:“简直是危言耸听!”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啊。” “我这人在感情上是不会将就的,我喜欢我会主动出击,我不喜欢死追我也没用,死缠烂打什么的在我这里完全不好使。” 一口气说了一堆,说完林亦自己都感觉反应太过有急眼的嫌疑,搞不好要被陈砚川抓住小辫子深挖深问,结果他又“高抬贵手”了。 “好。” 陈砚川就应了这么一个字。 边走边聊,车不知不觉已经在眼前。 陈砚川按了下车钥匙,解开中控锁,还主动转移了话题:“提前下课空出点时间,要不要去买牛舌饼?给你外婆带回去。” 林亦外婆爱吃各种糕点,尤其是北京一家老字号的牛舌饼,只要时间赶得上,他从北京回去都给老太太带。 这话题转得太合林亦心意,同时也太意料之外,他怔怔应了声“好啊,买”,等完全回过神的时候,车都快开到校门口了。 林亦捋了捋这几天跟陈砚川相处的点点滴滴。 越捋,他越怀疑陈砚川现在换了搞他的策略。 不再一味隐藏和进攻,而是交替进行——平时跟他维持以前的相处模式,在他防备卸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试探他的态度。 试探的时机还总是出其不意,点到为止,不深入,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他前几次冷不丁被试探还觉得马上要完蛋了,现在虽然慌,但越来越没有那种天塌的感觉……好家伙,搁这跟他玩脱敏训练是吧,目标是把他训成男同? 此男!真的!太有!手段! 不行,他不能被男同玩弄于鼓掌之间。 林亦思考了一路要怎么反过来玩弄男同。 晚上回到老家,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终于有了灵感。 他家和陈砚川家是上下楼。 在老家他们各有住处,也就不需要在一个屋檐下过夜了,各住各家。 林亦拿出手机给陈砚川发微信。 【01:睡了没?】 【小弟:还没】 【01:我失眠睡不着】 【小弟:为什么失眠?】 林亦等的就是这个为什么。 【01:平时这时候我都在你公寓过夜】 【01:今晚在没你生活痕迹的地方过夜,我都不习惯了】 陈砚川沉默了。 林亦看见他的备注好几分钟没变成“对方正在输入”,满意地笑了。 臭小子,让你天天琢磨怎么搞我,今晚琢磨不死你。 林亦放下手机准备睡觉,这时,手机和门铃同时响了。 【小弟:开门】 “……” 林亦:?—— 作者有话说:亦,你就宠他吧[比心]- 明天开始恢复老时间更新,早八[亲亲][亲亲] 第27章 第 27 章 自己的屁股,自己守护!…… 林亦的表情跟见鬼了似的。 他颤颤巍巍扣字。 【01:干嘛?】 【01:我都躺下了】 陈砚川秒回:【给你送生活痕迹】 “……”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林亦有苦说不出, 自己招来的人也不能晾在门口。 他翻身下床,走到玄关。 林亦深呼两口气平复情绪,忐忑不安打开了防盗门。 为了防止陈砚川语出惊人, 他抢先开口:“大晚上神秘兮兮的,什么生活痕迹啊?” 陈砚川冲他晃了晃手里拿的鲜牛奶。 林亦懵懵地望着他:“这不牛奶吗?” 陈砚川“嗯”了一声, 自来熟地换鞋进屋。 林亦带上门,一头雾水地跟上去。 陈砚川拿着牛奶进了厨房,从橱柜里取了一个干净的玻璃杯。 “你不是来送生活痕迹的吗?”林亦倚在门边奇怪地问。 “是。”陈砚川拧开盖子,往杯子里倒牛奶。 林亦笑了声,打趣道:“这牛奶的牌子叫生活痕迹啊?” “你不是睡不着吗。”陈砚川打开微波炉,把装着牛奶的杯子放进去, 设置好时间, 摁下加热键。 他这才转过身看着林亦:“喝杯热牛奶, 助眠。” 林亦微怔。 他给陈砚川发微信是存了报复的心思, 结果这货真以为他失眠,还给送牛奶……一下子给林亦整得怪愧疚。 他抬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掩饰情绪。 “那你在门口把牛奶给我就行了, 饭不会做,微波炉我还是会用的。” 陈砚川似笑非笑地反问:“我不进屋哪来的生活痕迹?” 林亦无法反驳, 脸色微红别开了头,别别扭扭地憋出一句:“……随你,反正麻烦的又不是我。” 叮。 微波炉发出加热完毕的提示音。 陈砚川戴上隔热手套, 从微波炉里取出杯子放在托盘上。 “我不觉得麻烦。”陈砚川端着托盘问, “在哪喝?” 林亦装作没听见前半句,只回答后面的:“客厅就行。”说着,他要上手接托盘, “我自己来。” “烫。”陈砚川微微躲开林亦的手,端着托盘往客厅走。 有托盘烫什么烫。 林亦悄悄在心里嘀咕,到底没说出口,放下手,跟陈砚川前后脚去了客厅。 陈砚川把托盘放在茶几上。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林亦看着冒热气的牛奶,主动提:“你也喝点吧,我去热。” “我不喝。”陈砚川叫住要去厨房的林亦,“我刷牙了。” 林亦心道我也刷了。 这话他也没说出口,说出来好像在拒绝陈砚川的好意一样,牛奶都热好端到他跟前了,没必要。 关系再铁说话也是要讲究情商的。 “好吧。” 林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摸了摸杯壁,烫手。 牛奶太热,入不了口,得晾一晾。 他还没想好说什么,先听见陈砚川说:“你喝吧,我上去了。” 林亦“啊”了一声,没经大脑脱口而出:“你这就走了?” 话音落,他刚意识到这话不太对劲,没来得及找补,陈砚川就笑了。 “舍不得我走?” 陈砚川神色揶揄,弯腰在林亦旁边坐下,手臂往他身后的沙发靠背一搭,慢悠悠道:“那我再陪你待会儿。” “……” 尼玛。 还陪他待会儿。 陪? 这字眼和语气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情侣调情…… 完了个大蛋了。 他那两条微信该不会弄巧成拙了吧?让陈砚川误以为他在释放搞基信号…… 想到这,林亦屁股瓣猛地一紧。 自己的屁股,自己守护! 林亦赶紧白了陈砚川一眼,做出嫌弃的嘴脸:“谁舍不得你,自恋狂。” “我是想说你现在走了,一会儿喝完牛奶的杯子得我自己洗了。” 听见没基佬,我只是拿你当工具人,可不是允许你走老子的后门! 林亦尝试代入暗恋者的角色,如果是他,听到心上人这么跟自己说话肯定伤心。 他偷摸观察陈砚川的表情,结果这货居然还在笑! 还笑得更荡漾了! “不用你洗,我等你喝完再走。”陈砚川笑着说。 “……” 不是哥们儿……你的心是钢铁炼的啊? 更狠的话林亦说不出来了,可能说出来也没用,陈砚川好像对他的狠话有免疫buff。 他在劝退陈砚川这件事上一次比一次无力。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林亦又控制不住这么想。 陈砚川这种裹着友谊外皮的情意,他可以毫无负担当作友谊全盘接受,就像以前一样。 现在不行了。 就算无法回应陈砚川的情意,他也无法自欺欺人,再心安理得地接受。 总是会在意的。 一在意就为难,一为难就不知所措。 林亦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摸了摸杯壁,还是烫。 他刚缩回手,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响得正是时候! 林亦几乎迫不及待地点开消息。 室友许舟给他发了条微信。 林亦点开听。 “睡了没?排位五缺二,来不来?” 听完,林亦发语音回他:“都有谁?” 许舟:“我和我哥,还有我哥一朋友。” 林亦看了眼陈砚川,准备拒绝。 陈砚川不怎么爱玩游戏,现在人在他家,他把人晾在一边跟室友去开黑算怎么回事。 语音还没发,陈砚川突然开口:“我也想玩。” 林亦惊讶道:“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时找你玩你都不玩。” “今天想玩。”陈砚川看着他,“可以吗?” 林亦笑了笑:“有什么不可以的,正好五缺二。” “你先上号,我进房拉你。” 陈砚川:“好。” 林亦在微信上回复许舟:“来,我和陈砚川都来。” 许舟:“行,上号,我拉你。” 林亦一登上游戏就收到了许舟的排位邀请。 他进入房间就听许舟在麦里说:“林亦,你拉学神,我没他好友。” 林亦:“行。” 他瞥了眼陈砚川的手机,看他已经上号了。 林亦:“我邀你。” 陈砚川:“嗯。” 林亦在好友列表找到陈砚川,点了下邀请。 系统提示邀请失败。 林亦一愣,看了看陈砚川的段位。 铂金I。 他再去看房主的段位。 王者10星。 难怪。 五排规定一个房间的最高段位与最低段位之间最多只能相差一个大段位。 铂金和王者差了两个段位,陈砚川的号进不了这个房。 ……等等。 林亦越看房主id越眼熟,一点开资料还显示他们是好友。 谁啊这是? “弟弟,这么巧。” 没等林亦想起来这人是谁,房间麦里先听见了这人声音。 这声音…… 林亦想起来了。 上次跟陈砚川去吃海底捞,在门口等位加他游戏好友那男的——开纹身店的花心萝卜gay。 林亦跟许舟他哥开过几次黑,认识他哥id,不是这个。 那这人就是许舟他哥的朋友了。 ……世界真够小的。 “是挺巧的。”林亦不咸不淡应了一声,转而跟许舟说话,“陈砚川的号段位不够,你们等一会儿,我去借个钻石号给他玩。” “好。”许舟好奇地问,“林亦,你跟聂哥认识啊?” 林亦淡声道:“不算认识,打过一次排位。” 聂哥笑了声,玩味道:“这么冷淡啊弟弟,那咱们正式认识一下好了。” “我叫聂宇成,跟小舟他哥是朋友,是一家纹身店的主理人,你回头想纹身可以来找我,哥给你打折。” 还主理人,就个体户呗。 出于礼貌,林亦回应了一句:“我叫林亦。” 聂宇成饶有兴趣地追问:“哪个yi?小舟说你是他室友,你们一个专业的吗?你也是体育生吧?练什么项目的?” 林亦都有点不耐烦回答他了,只“嗯”了一声就说自己去借号,把麦关了切到微信。 “这也能碰见他,服了。”林亦顺口跟陈砚川吐槽。 陈砚川:“你不用帮我借号。 ” 林亦一怔:“为啥?你不想跟他一起玩?” “不是,我有号。” 林亦轻笑:“要钻石号才行,你这个铂金还是我帮你玩上去的。” “我有。” 林亦看他不像逞能,删掉准备给队友借号的微信,说:“行,你上号加我。” 陈砚川点了点头,退出游戏,换号去了。 林亦切回游戏房间,一打开麦,聂宇成就问他:“林亦弟弟,这把我玩辅陪你走下路呗,上回咱俩第一次组队就配合得可好了,这把咱们也带他们仨carry。” 几分钟前才从陈砚川嘴里听过“陪”这个字眼,同样的字眼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感觉完全不一样。 聂宇成嘴里的“陪”让林亦感到一种生理性的不舒服,像一种语言上的性骚扰。 林亦眉头紧锁,变相拒绝:“我什么位置都能玩。” “厉害啊弟弟,那哥等你带我飞。” 聂宇成声音越来越夹,好像嗓子眼里有个牛棚。 林亦呵了一声,说话也不怎么客气了:“带不了那老些,我又不是属飞机的。” 聂宇成也不恼,还笑着说他幽默。 话锋一转,聂宇成有意曲解他夹枪带棒的拒绝:“你那个段位不够的朋友需要你带是吧,行,一会儿我也关照他。” “说真的弟弟,你待会儿选个下路英雄,我还选庄周辅你,我庄周上过国服第六。” 林亦受够了他这副跟自己很熟的口吻,还没想好怼他的词儿,陈砚川先开口了。 “国服第六很厉害吗?” 一开口不知道在问谁。 林亦就当他问自己把话接了,话里话外都向着自己人:“分英雄,T0级别的当然厉害,庄周又不是。” 陈砚川的手在屏幕上点了点,对林亦说:“我加你了。” 林亦的视线落回手机上:“通过了,我拉你。” 好友通过,林亦把陈砚川拉进房间。 没两秒钟,许舟在麦里发出一声:“卧槽!?” “学神,深藏不露啊你,这么nb!” 林亦不明情况,垂眸去看陈砚川的号。 王者段位。 牛。 不过许舟自己也是王者,看见差不多的段位不至于让他这么惊讶。 “你管谁借的号?” 嘴里问着陈砚川,林亦点开了他的账号资料,这一看,他也忍不住:“卧槽!?” 陈砚川的游戏昵称下面有个金色的称号—— 「国服最强庄周」—— 作者有话说:砚大醋[柠檬],砚雄竞[愤怒],砚孔雀开屏[狗头叼玫瑰] 第28章 第 28 章 视线仿佛有火的温度 这个称号是每周更新的。 只有该英雄荣耀战力排名全国前10的玩家才能得到这个称号。 刚才陈砚川问全国第六厉不厉害, 他存了拆聂宇成装逼台的意思,回答得不够中肯。 事实上,就算不是T0级别的英雄, 能拿到全国前十也是有点水平的。 林亦关了房间麦,诧异地望向陈砚川, 问:“你管谁借的号,这么牛?” 他怎么不知道陈砚川还认识玩游戏这么牛的人。 陈砚川认识的人里,玩游戏最牛的难道不是他吗!? 好家伙,偷偷认识新朋友不告诉他,还认识一个比他厉害的……不对,也不见得比他厉害, 他只是没时间冲这种称号而已, 他有心拿也不是拿不到! 短短几秒, 林亦从陈砚川弄到nb账号的震惊, 丝滑转换成陈砚川背着他认识新朋友的不爽。 他哼了一声,酸不拉唧地嘀咕:“难怪刚才不需要我去帮你借号,我这种小卡拉咪可借不到「国服最强庄周」这么牛的号。” “不是借的。”陈砚川笑了笑,说, “是我的小号。” 林亦才不信,只觉得陈砚川跟他藏着掖着, 背着他认识新朋友就算了,连这人是谁都不告诉他。 哪有这么做兄弟的? 太过分了! 感情淡了!关系远了!人变了! 林亦越想越不爽,越想越委屈, 扭过头去, 气不打一处来:“不说就不说,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真的是我小号。”陈砚川轻轻推了推林亦的胳膊,哄小孩儿似的, “我怎么会骗你,咱俩谁跟谁。” 林亦怔了怔,转过头,看看手机屏幕,再看看陈砚川,信了,被哄美了。 “不是,你这人……”信归信,林亦还是觉得割裂,停顿片刻,感叹道,“你学习卷就算了,玩个游戏也这么卷?” 陈砚川从小到大对游戏就没什么兴趣,玩也是被他拉着玩,技术嘛,一般般的水平。 不过陈砚川脑子好使,反应力快,不管什么游戏都很容易上手,所以林亦一直觉得他是个全能的游戏搭子。 陈砚川:“我没卷。” “都背着我上王者拿英雄称号了,还没卷?” 林亦不太明白他:“你为什么要开小号?怎么,进步还怕我知道?” 陈砚川正想回答,房间麦里传来许舟的催促声:“林亦,学神,你俩干嘛呢?麦也不开,赶紧准备。” “先玩吧。”陈砚川把话咽了回去,开麦,点了准备。 林亦“嗯”了一声,注意力落回游戏上。 匹配到对手,进入选英雄界面。 “cyc,要是对面把庄周ban了,这局咱们是不是四打五啊?” 聂宇成在麦里问陈砚川,直接叫他昵称前面三个字母,说的也是垃圾话,挑衅味十足。 任谁一听都能听出他在针对陈砚川。 真好笑,装逼的是他,被打脸了破防的还是他。 心眼比针眼还小。 林亦本来就烦聂宇成没边界,现下对这人更是没半点好感。 谁跟陈砚川过不去就是跟他过不去,做大哥的,护犊子是刻在基因里的被动技能。 “不会说人——”话就别张嘴。 林亦这边刚张嘴,后半句还没说就被陈砚川淡声打断了:“我还会玩别的。” 停了停,他又吐出两个字:“死人。” 话音落,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林亦往陈砚川身边凑了凑,声音低到近乎气音:“咱是不是骂太狠了……” 几乎同时,他们的手机里传来聂宇成的暴吼:“死小子你他妈骂谁呢,有种再给老子说一遍!” 许舟忙劝:“聂哥聂哥,误会了,他不是那个意思。” 许舟他哥也开口劝架:“行了,宇成,你跟俩小孩儿较什么劲。” 哥俩的话聂宇成怎么听怎么火大。 “误会个屁,你们没听见他刚才叫我什么?咒我死呢!这是较劲吗?” “这……” 林亦了解陈砚川,这货的嘴损归损,但不是无差别攻击,损起来也有个度,刚才对聂宇成的恶言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这时,林亦的余光从聂宇成的昵称上一扫而过……又扫了回去。 他定睛一看,乐了。 既然占理,林亦嘴上就更不饶人了:“这名儿不是你自己取的吗?你搁这冲我兄弟喊什么喊。” 林亦把聂宇成的昵称念了一遍:“‘死人别进’,你叫我兄弟也是从昵称前面叫,我兄弟叫你死人有问题吗?” 聂宇成:“……” 林亦:“别逼逼了死人兄,你这么牛一带四得了,我们给你当拉拉队。” 聂宇成没说话,轮到他禁英雄,他反手把奕星ban了。 奕星是许舟的拿手英雄,他看见聂宇成居然给ban了,瞬间两眼一黑:“聂哥,你ban奕星做什么,五排走中我必选奕星,你又不是不知道!” 聂宇成自己也理亏:“……我点错了,我想ban敖隐的。” “我服了。”许舟无语死。 这把聂宇成是一楼,ban的三个英雄都是他点。 三个ban位他已经点错了一个,下一个他如果有心针对陈砚川,再把庄周ban了,陈砚川想玩的英雄这把就玩不了了。 林亦小声问陈砚川:“你刚刚说还会玩别的,真的假的?” 陈砚川回答:“真的。” “好。”林亦松了口气,心想就算聂宇成故意把庄周ban了,陈砚川这把也不至于出丑。 不料,陈砚川缓缓补了句:“但是我想玩庄周,玩给你看看。” 林亦微怔:“玩给我看?” “嗯。”陈砚川瞥了眼聂宇成的头像,意有所指,“我现在玩得比他好。” 林亦失笑:“胜负欲这么强啊。” “我不想输给他。” “为什么?” 陈砚川看着林亦,视线仿佛有火的温度。 林亦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有意忽视加快的心跳。 他们在短暂的对视里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陈砚川没回答,林亦也没追问。 林亦硬生生把注意力拉回游戏上,眼看对面ban英雄的倒计时要到了,他赶紧对聂宇成反向激将。 “死人兄,你要是害怕我兄弟的庄周太抢你风头,第二把ban了庄周我们也不介意。” “关爱菜鸡,人人有责嘛。” 聂宇成冷笑一声:“你替你兄弟把牛皮吹上了天,回头玩砸了,你俩别被牛皮给砸死就行。” 林亦学他语气,贱嗖嗖道:“谢谢,但不劳您杞人忧天了。” 聂宇成气得把麦关了。 第二把和第三把聂宇成都没ban庄周,对面也没ban,陈砚川选了庄周,跟林亦走下路。 英雄选完进入这局游戏。 趁加载界面还没过,林亦悄悄对陈砚川说:“别有压力,就是个游戏,这把玩了咱就撤,不跟死人玩了。” 陈砚川应了一声好,没多说什么。 游戏开始。 林亦集中精神投入到对局中。 他刚开始是抱着就算陈砚川技艺不精,他也要带飞他们俩的斗志玩的。 护犊子的人就这样,双标。 别人吹牛装逼,他:笑死,哪来的麻袋擅自成精。 兄弟吹牛装逼,他:装,装得好,人活着就要装逼,我保你装个大的! 可是他没想到,他的双标完全没用武之地——陈砚川压根不是吹牛。 他是真的牛! 林亦玩这么多把游戏,陈砚川这把庄周的操作是他见过最好的。 不管是游戏操作还是游戏意识,一点没给他拖后腿,他们两个互相配合,不到五分钟,拿下了对面一塔。 对面下路出现崩盘的迹象后,对方的打野和中路开始频频支援,他们这边也不甘示弱,全员开团秒跟,导致对面的支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紧接着对方换了战略,跟上路换线。 但这也不好使,八分半的时候,他和陈砚川联手收割了四个人头,顺势推掉了对面下路二塔。 之后,对面仅剩的上路在高地塔绕着打,他看了血条和技能cd,冲上去抗塔莽了一把,一套连招加上陈砚川的辅助大招,把对面上路也带走了。 “Aced!” 系统提示音在对局里响起。 不到十分钟,对面全灭。 许舟和他哥在麦里直呼牛逼。 “卧槽,你们两个太牛了,这配合度跟职业选手有一拼了!” “这把我们稳了。” 林亦也对陈砚川刮目相看,毫不吝啬称赞:“可以啊,学神就是学神哈,认真起来玩游戏也这么厉害。” “要是每个辅助都是你这种水准,全世界的射手都要爽死!” 陈砚川问他:“谁更厉害?” “什么谁……”问到一半,林亦反应过来,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是你了,国服最强能不厉害吗,你最厉害了!” 陈砚川这才笑了。 麦里传来聂宇成阴不阴阳不阳的声音:“国服最强又不是国服第一。” 林亦明嘲暗讽回去:“是是是,还可能是国服第六。” 陈砚川慢条斯理地附和:“别人不是,我是。”还说,“游戏结束你可以去排行榜看。” 聂宇成:“……” 许舟听着气氛不对,赶紧岔开话题:“快点塔,把高地塔推掉,对面要活了!” 不到20分钟,对局结束了。 林亦拿下了这把排位的mvp。 许舟也赢得很爽,提议再来一把。 聂宇成撂下一句“困了,睡觉了”,退出了房间。 林亦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一点了。 他对许舟说:“我们也不玩了,明天有事要早起。” 许舟意犹未尽,但也不好再劝,只能说:“好吧,下次再一起玩。” 说完,他又忍不住又夸了陈砚川,“学神你玩庄周太牛了,简直是职业级别的操作!下次开黑能不能辅我一把?我射手玩得也不错,不坑的。” “不能。” 陈砚川拒绝得干脆,没得其他人回过神,又补充了一句:“我只辅林亦。” 林亦上一秒还看着战绩咧个大嘴笑,沉浸在mvp的成就感之中。 听到这话,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说:上一秒,01:[撒花][哈哈大笑] 下一秒:01:[白眼][裂开] 第29章 第 29 章 陈砚川这个狗东西……简…… 林亦不转过头也知道陈砚川在看他。 他哪敢跟陈砚川对视。 这狗东西, 试探一次比一次露骨,还让不让人活了! 好在许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 许舟跟平时一样,把陈砚川的露骨发言当兄弟情消化了, 打趣道:“啧,你俩这感情好得没谁了, 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哈。” “哈哈。”林亦跟着笑了两声,笑得比希腊冷萃酸奶还干巴,“那可不,你才知道啊。” 许舟:“一直知道,反复体会罢了。” 两个人对贫了几句,许舟跟他哥退出房间双排去了。 林亦去英雄排行榜看了眼, 陈砚川真的是庄周国服第一。 “你太牛了。” 这话在对局中林亦说了很多次, 看到排行榜还是忍不住再次感叹。 陈砚川退了游戏, 闻言, 笑了笑:“你技术比我好多了。” “我可没拿过国服最强。” “那是你不想。” 林亦被陈砚川夸美了:“嗐,低调低调。” “实话实说。”陈砚川伸手碰了碰玻璃杯的杯壁,端起来,“牛奶凉了, 我再去热热。” 林亦无所谓:“不用,凉的一样喝。” “凉了有腥味。” 林亦想说自己去热, 手刚伸出去,陈砚川已经端着杯子往厨房走了。 他收回手,心想, 在勤快人手里想抢点活儿干真是不容易。 之前加热时间过长牛奶烫得入不了口, 陈砚川这次把时间减半了,从微波炉端出来杯壁温度摸着正好。 他默默记下新的加热时间。 “可以喝了。”陈砚川把牛奶端到林亦面前。 “谢谢。” 林亦接过来喝了一口,刚舔了舔唇就听见陈砚川问他:“加点炼乳?” 他怔了怔, 失笑道:“真怀疑你在我脑子里装监控了,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陈砚川起身去冰箱拿炼乳,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嗜甜是什么秘密吗?” “这不是重点好吧。” “重点是什么?” 陈砚川离他有点远,林亦扯着嗓子回答:“我夸你体贴心细呢,这都听不出来啊。” “现在听出来了。”陈砚川走过来把炼乳递给他,眼尾微翘,“下次你可以夸得直白点。” 林亦挑眉:“那不行,我是婉约派。” 他接过炼乳往牛奶里挤了一丢丢。 炼乳质地浓稠,挤进去化不开,林亦正觉得差个趁手的勺子搅一搅,陈砚川就递了一个勺子过来。 林亦怔怔接过,有点走神。 林亦快速回想了一下,陈砚川不是突然这么体贴心细的。 在他记忆里根本没有陈砚川从不心细过渡到心细这种节点。 陈砚川一直都这样。 是他自己习惯了陈砚川的体贴心细,就像习惯了周围有空气。 理所当然存在的东西,很难让人主动去思考这东西为什么会存在。 如果没有刷到陈砚川在直播间说的那些话,先给他一个陈砚川喜欢他的既定结果,他到现在都不能从日常相处的过程里发现蛛丝马迹。 林亦不禁开始好奇——陈砚川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总不可能一出生就喜欢,只能是某个时刻突然喜欢上的。 他猜不到那是一个怎样的时刻。 毕竟陈砚川之前对他太正常了,没有任何越界行为。 他会不会藏得很辛苦? 一个念头忽然从林亦脑子里冒出来。 一定很辛苦。他笃定地自问自答。 他这段时间光是装傻都心力交瘁了。 林亦的心情逐渐变得很复杂,不知不觉神游天外,直到陈砚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 “发什么呆?”陈砚川看了眼他手里的牛奶,调侃了一句,“再搅下去牛奶都要被你打发了。” 林亦停下手,“哦”了一声,随便找了问题搪塞过去:“你小号的段位也是自己升的吗?” 陈砚川“嗯”了一声。 “都没听你说。”林亦抬眸看他,“你为什么要开个小号啊?” 陈砚川垂眸道:“游戏不是我擅长的东西,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追上你的段位。” 林亦不是很理解他的脑回路:“你跟我还有偶像包袱了?追不上就追不上呗,我又不会笑话你。” “你是不会,但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做不到。” “为什么?” 陈砚川不说话了。 停顿片刻,他说:“牛奶可以喝了。” 话题转得够生硬的。 他不想说,林亦也不问了,几口把牛奶喝了。 喝完立刻起身奔向厨房,生怕陈砚川再跟他抢洗杯子的活儿。 一个喝了牛奶的杯子,洗起来就半分钟的功夫。 洗完,林亦把杯子和勺子放在沥水架上,擦手的时候,他想到一件事,出声喊陈砚川名字。 “陈砚川。” 他以为陈砚川在客厅,声音有点大,喊完却发现人就在厨房门口。 “吓我一跳,也不吱声。”林亦愣了愣,声音变小。 “我正要跟你说我上去了。”陈砚川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林亦回到正题:“我想问你,你偷偷练技术,是不是因为寒假跟许舟开黑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话啊?” 寒假的时候,他、许舟还有陈砚川,他们三排过几局。 陈砚川段位不高,当时没借到高段位的号,他和许舟就借了两个低段位的号跟陈砚川三排。 许舟玩惯了高段位的排位赛,冷不丁到低段位的炸鱼局,连赢两局也觉得没意思,第三把匹配的时候他在麦里发了两句牢骚。 “低段位排位好没劲,跟打人机一样,我宁可在高段位四打五。” “林亦,下回借不到高段位号就咱俩双排得了。” 两句牢骚都隐隐约约在内涵陈砚川技术菜,他当时听着就不舒服,半开玩笑半认真接茬儿:“上把你冲动开团,如果没陈砚川给你及时套盾,你直接给人机送人头了。” 许舟不太服气:“那不是辅助该做的吗?” 他轻呵一声:“话都让你说了,要不你自己单排去?” “别啊,我随便说两句,你还上劲儿了。” “说我兄弟就是不行,随便也不行,怎么着都不行。” “得得得,我错了,我话多,这短给你护的。” 一个无关紧要的口角,要不是今晚知道陈砚川偷偷练技术升段位,他估计都想不起来了。 陈砚川顿了顿,说:“我不乐意别人因为我说你。” 林亦:“我又不介意。” “那你跟许舟较劲。” “我较劲是因为他内涵你,说我可以,说你不行。” 陈砚川递给他一个“那不就得了”的眼神。 林亦反驳不了了。 他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技术菜的人是他,陈砚川带着他开黑,被他朋友说一些“四打五”之类的话,他也受不了。 林亦一脸认真地看着陈砚川。 “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反正你技术好坏我都不介意,游戏就一娱乐,跟你一起玩就算打人机我都觉得有意思。” “以后不跟许舟他们开黑了,你想玩就咱俩双排。” 陈砚川迎上林亦的视线。 对视几秒,林亦感觉陈砚川的眼神深得好像要把他吸进去。 他顿感燥热,不自觉地抿抿唇,想说点别的,陈砚川这时应了一声好。 单单一个字也不难听出其中的愉悦。 这么下去气氛有点危险。 林亦怕收不了场,赶紧打断:“挺晚了,我刷个牙睡觉了,你也上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陈砚川“嗯”了一声,收回目光,没说别的。 林亦暗中松口气,送他到玄关门口。 陈砚川换了鞋,推开防盗门。 林亦站在他身后,对他说拜拜。 陈砚川一只腿跨出门外,林亦都准备转身去卫生间刷牙了,倏地,被他叫住。 “亦亦。” 林亦“啊”了一声,“干嘛”两个字都在嘴边了才意识到陈砚川刚刚叫了他什么。 “晚安。” 陈砚川对他笑了笑,走到门外,顺手带上了门。 他一切如常,林亦却怔怔望着合上的防盗门,整个人都傻了。 上次听陈砚川叫他小名还是刚上幼儿园的时候。 后来陈砚川总被同学欺负,他经常帮陈砚川出头,单方面认他做小弟后就不准陈砚川叫他小名了。 叠字小名听起来一点都不威武,影响他这个做大哥的高大形象。 不过他是个民主的大哥。 他给了陈砚川两个选择,要么叫名字要么叫大哥。 高冷的陈小弟当然选了前者。 这么多年过去,听习惯了陈砚川叫自己名字,他冷不丁来一声小名,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陈砚川已经上楼了,他刚刚叫自己的那声小名和那句晚安,仿佛被空气录了音,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林亦的脸控制不住发热,他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好几口。 家里安静得能听清自己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冰凉的矿泉水从喉管滑进肚子里,燥热感却丝毫没有减轻。 有一簇火在他身体里被点燃。 林亦用矿泉水瓶贴住自己的脸,只降温了那么几秒,脸的热度很快就把瓶身的凉意赶走了。 陈砚川这个狗东西……简直得寸进尺! 给点阳光就灿烂!属向日葵的啊! 林亦把矿泉水放回冰箱,脸色涨红,骂骂咧咧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他不知道往脸上泼了多少冷水才让温度慢慢降下来。 躺回床上,林亦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的,一语成谶了,真失眠了现在。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说的就是他。 本来想说点骚话折腾男同,结果呢?男同轻轻一骚就没他什么事了。 他现在有种强烈的直觉——陈砚川随时会跟他摊牌。 实在逃不开只能面对了。 林亦下定决心,一旦陈砚川跟他表白,他一定要跟陈砚川说清楚,拒绝他,让他彻底死心。 脑子琢磨着到时候拒绝陈砚川的说辞,他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但这一觉睡得不安生。 林亦又做了那样的梦。 这次不是在私汤馆的更衣室,而是在北京的公寓,就在他住的房间里。 他像个布偶娃娃被陈砚川压在床上摆弄出各种姿势,汗水和泪水交织,直到窗帘的缝隙透出白光,这场激烈的杏事也没有结束。 陈砚川最凶的时候也用最温柔的语气唤他小名。 他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发麻发颤。 …… 敲门声和手机来电铃声在耳边狂响,林亦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 他的心跳得飞快,呼吸浓重,额头冒出一层薄汗。 胯骨周围的酥麻感让他清晰意识到荒谬的事情又重演了。 林亦双目空洞得盯着天花板,脑干被抽空了一般。 “亦亦。” 门外传来陈砚川的声音。 林亦听得差点又一激灵。 他这样根本没办法去给陈砚川开门。 林亦深呼一口气,只能先接电话。 刚“喂”了一声,他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什么超绝事后鬼动静。 林亦脸红耳热,下意识用咳嗽来掩饰。 多少有点掩耳盗铃了。 “你感冒了吗?”陈砚川在电话里面问,语气多了一丝关切和紧张。 林亦心虚地将错就错,“嗯”了一声,装病:“可能吧,脑子疼,昏昏沉沉的。” 他趁机看了眼时间。 好家伙。 距离他和陈砚川约好的出发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 未接来电十几个,微信未读消息也不少。 ……怪不得陈砚川在外边哐哐敲门。 林亦羞愧得不行,但眼下这样实在没办法面对陈砚川,都是男的,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怎么也要冲个澡换条裤子才能见人。 林亦不得不想办法先支开陈砚川。 他维持正常说话的语气:“我这就起床,最多五分钟,你先去……” “停车场等我”五个字还没说完,林亦听见门口防盗门传来输密码的滴滴声。 咔哒。 门开了。 林亦大惊失色,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完了!—— 作者有话说:亦,没事哒没事哒,要是被陈某人知道你因为一声小名就鸡动,他只会比你更鸡动() 第30章 第 30 章 “别动,我摸摸。”…… 陈砚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父母都不在家, 他一个人住,晚上睡觉自然不需要关门。 林亦慌得一批,没有时间思考, 刚躺回床上裹好被子,陈砚川就走进了卧室。 陈砚川看见用被子给自己裹成木乃伊的林亦, 怔愣片刻,笑着调侃:“你这是梦里去埃及旅游了一圈?” 笑笑笑,就知道笑。 有本事别来梦里操.我。 林亦眼神怨念,半死不活地回答:“我倒是想。” 陈砚川察觉到林亦情绪不太对,收起玩笑,问:“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 被某个死男同在梦里操了, 想报警。 林亦一看见陈砚川这张脸, 脑子就自动闪出梦里那些不可描述的片段。 ……特么的, 无法直视。 林亦心情复杂地翻了个身,背朝陈砚川,声音发闷:“没事,起床气而已。” “还是不舒服?” 陈砚川按住林亦的肩膀把他翻过来, 面对自己。 林亦刚一挣扎抵抗,陈砚川就撩开他的刘海, 手背覆在他的额头之上。 “别动,我摸摸。”语气是平时说话没有的温柔。 林亦跟被点了穴似的,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发烧。”陈砚川收回手, 面露疑惑, “不过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林亦臊着脸,结巴了一下:“我、我热!” “热你还裹这么严实。” 陈砚川伸手要去扯林亦身上的被子。 林亦脑中似有警报发出爆鸣。 他情绪激动地把被子裹得更紧,人也往后面退了退, 不让陈砚川碰。 “我喜欢,这样有安全感。”他硬着头皮找借口。 陈砚川有被他的行为迷惑到,好笑地看着他:“你在自己家还没安全感?” “不行吗?别管我了。”林亦心虚糊弄。 被子裹这么紧确实热,他还心慌得不行,这么会儿功夫,林亦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他生怕陈砚川强行掀被子,这样的对话进行下去只会让他社死,林亦赶紧换话题:“你先去停车场等我,我起床收拾,最多五分钟。” 陈砚川却说:“不着急,你慢慢收拾,又不赶时间。” 陈衡之清明要飞巴黎,陪裴绪参加时装周,没时间回老家,不能跟他们一起去扫墓,今年就他和陈砚川两个人去。 墓园开放至下午五点,他们确实不赶时间。 陈砚川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林亦都找不到词来支走他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心理作用作祟,总觉得空气中都飘着那玩意儿的味道……想到这,林亦把被子裹得更紧了,努力不让味道飘出去。 可陈砚川是个人精啊,自己接二连三的怪异举动肯定早就惹他怀疑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林亦急得要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陈砚川挺腰站直,眉心微蹙,透着担忧。 “你脸好红,我去拿体温计。” 林亦脸上掠过慌乱,忙阻止:“别拿,我没发烧量什么体温啊。” 陈砚川哪会信:“每次感冒你都这么说。” “你刚才不也摸了吗,说没发烧。” “我的手又不是体温计,低烧不一定能摸出来。” 说完,陈砚川离开房间,拿体温计去了。 可恶的医学生,竟然该死的严谨。 林亦绝望地在床上力挽狂澜,扯着嗓子冲门外喊:“我不知道我家体温计放哪了,你去你家拿。” 陈砚川动作再快上下楼也要两三分钟,这个时间虽然不够他冲个澡,但换条裤子是完全没问题的! 换条裤子他至少可以见人了,而不是像先这样被迫在床上做木乃伊,热得冒汗又脸红。 “不用,我知道。” 陈砚川淡定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就没指望你,你那脑子只知道吃的放在哪。” “……” 靠。 太熟了也麻烦,揭短跟呼吸一样简单。 不到一分钟,陈砚川就拿着体温计回来了。 他家没有体温枪,只有电子体温计, 陈砚川从盒子里取出体温计,递给林亦:“拿去,夹着。” 林亦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只手,接过体温计。 手心都是汗,滑得很,他差点没拿稳。 湿润的指腹蹭到陈砚川的手,他低头瞥过来,很不理解:“都捂一手汗了还裹着?” 林亦按了下.体温计开关,将有金属探头那一端夹在腋下。 他有意曲解陈砚川的话,说话时都不敢看他眼睛:“干嘛,嫌弃我?” “不敢。”陈砚川淡声说,“对古埃及文物只有尊敬。” 林亦:“……” 损货一个。 一天天的,舔一下自己的嘴能给毒死。 半分钟左右,体温计响起蜂鸣音。 林亦掏出来一看,36.5℃。 “看吧,就说没发烧。”林亦递给陈砚川看。 陈砚川接过,看了之后说:“还是不能大意。” “你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外面在下雨,墓园那边更冷,我一个人去就行。” 不舒服本来就是借口,林亦被陈砚川的体贴搞得怪愧疚,忙说:“我哪有那么娇气,一起去,我现在就起床。” 陈砚川顿了顿,没再劝他,只是叮嘱他:“那你多穿点。” “好。” 几秒过去,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动。 “不是要起床?”陈砚川奇怪地问他。 林亦反问回去:“你盯着我,我怎么起?” 问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不占理。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陈砚川兴味地问:“又有哪里变性了?” “……” 上次在陈砚川公寓,他洗了澡忘拿内裤,遮遮掩掩穿着脏衣服回卧室拿内裤被当场抓包,当时陈砚川调侃他变性,他还可以破罐破摔把脏衣服脱了自证清白。 但这回不行。 这回他实在不清白,身上还留有“铁证”,破罐破摔就是自取灭亡。 没底气的林亦只能梗着脖子瞪了他一眼:“你才变性了。” 毫无威慑力的反弹式回怼。 陈砚川催他:“没变性就起来。” 林亦跟他讲条件:“你出去我就起。” 陈砚川盯着他的脸,眼睛微眯:“起个床而已,你又没裸睡,到底在别扭什么?” ……真服了这个人精,要不要这么一针见血。 “我没有!”林亦矢口否定,眼神飘忽,脸都涨红了。 几秒后,陈砚川倏地一笑。 林亦后背发凉,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昨晚又看片儿了?” 隔着被子,陈砚川的视线在林亦双.腿.间停留了一瞬,笑得意味不明。 “…………” 好想死。 越反驳越可笑,林亦彻底词穷,无颜面对陈砚川,被子一掀,把自己脑袋盖得严严实实。 倍感社死的林亦羞愤得在被窝里骂骂咧咧。 “看破不说破懂不懂!装傻很难吗?非要说出来,显着你了。” “难怪智商高,敢情是情商都匀过去了,一点没留。” “出去,烦死你了,绝交一天没得商量!” 骂完,林亦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笑?” 陈砚川好像蹲下来了,声音比刚才听起来更近。 “林亦,你真可爱。”声音满满的笑意。 林亦:“?” 好好好,一直挑衅我。 “三天。”林亦冷酷地提高了绝交时长。 陈砚川扯了扯他的被子,林亦立刻拉回来,并且滚到了另一侧的床边,离他远远的。 “再扯就五天。”林亦持续冷酷。 陈砚川望着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的“蚕宝宝”,无奈道:“我错了。” 林亦不理他。 陈砚川走到床的另一侧,蹲在床边又说了一遍:“我错了,是我不好,情商太低了。” 这次得到了林亦一声洪亮的:“哼!” “别裹着了,不嫌闷吗?”陈砚川轻轻拍他的脑袋。 林亦又是一声哼,没好气:“老子乐意。” 眼瞧着干劝不行,陈砚川开始上手段。 “我买了麦当劳,有你爱吃的板烧鸡腿麦满分,再不起来吃就凉透了。” 一听见吃的,林亦的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 “……” 林亦脸红嘴硬:“我不饿。” “还有小区外面的煎饺和锅贴。”陈砚川轻叹一口气,慢悠悠道,“回北京又好久吃不到这个味道了。” 听到煎饺锅贴,林亦已经开始舔嘴巴咽口水了。 他们小区外面的煎饺和锅贴好吃得要命,那是个夫妻店,林亦和陈砚川从小吃到大,味儿没变过。 如果说北京的美味早饭是小笼包,老家的美味早饭就是煎饺和锅贴。 去外地上大学后,林亦经常想这一口,每次放假回来,第二天就算下刀子他也会早起去吃一顿,拖延症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有发病机会。 没辙,他们家只做早餐,煎饺和锅贴又是卖得最快的,不早起,去晚了只能闻味儿了。 林亦强忍住馋,不吭声。 陈砚川还在说:“我热了端进来给你吃?” 看似好心,实则心机颇深。 这是要存心馋死他! 好一个歹毒男同! 林亦忍不下去了,探出脑袋,满眼怨念:“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只会用吃的拿捏我。” “我哪有?”陈砚川的语气那叫一个无辜。 他抬手在床头柜抽了一张纸巾,给林亦擦额头热出的汗:“瞧你热的,起来吧,我去热早餐。” 林亦难为情地躲开,抢过卫生纸自己胡乱地擦。 陈砚川没跟他抢。 “别以为用吃的贿赂我就不绝交了。” 林亦冷冷地扫了陈砚川一眼:“今年扫墓咱俩各扫各的,你上午去,我下午再去。” 陈砚川没有插科打诨,一脸正色地问:“怎么才能不绝交?” 林亦被陈砚川这副做小伏低的样子取悦了,气儿顺了不少,拿腔拿调地回答:“消气了就不绝交了。” “怎么才能消气?”陈砚川上道地追问。 林亦轻哼:“什么都让我教你,我给我自己消气吗?” 陈砚川想了想,表示赞同:“也对。” “那这样。”陈砚川有商有量地同他讲,“我也给你坦白交底。” 林亦一头雾水:“交什么底?” “我上次手冲是三天前,时长大概是……” 等林亦意识到陈砚川在坦白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连用的哪只手都说出来了! 林亦抄起枕头往陈砚川身上扔,脸呈现一种醉酒后的酡红,崩溃打断:“闭嘴!谁问你了!” 陈砚川往旁边一闪,枕头掉在地上。 他捡起来,看着林亦,平静地询问:“现在心里舒服点了吗?” “要是还觉得没扯平,下次我给你拍照录视频?你什么时候想让我尴尬了就拿出来——” “停停停!” 林亦二次打断他。 特么的,男同说话就是横。 说的人没事,他这个听的人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亦冷呵一声,咬牙切齿道:“还拍照录视频?你怎么不说咱俩互帮互助啊,可真敢想。” “我没问题。”陈砚川一副乐意助人的口吻,“如果你需要的话。” “……” 林亦指着门口,脸色铁青透着红:“你好,再见,请滚。”—— 作者有话说:cyc:滚了就需要了吗?(真诚)(期待)(礼貌询问) 01:…… 01:(拔刀)(起了杀心)(深呼一口气)(红温喊出口号)绞杀全世界男同!现在立刻马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怎么感觉事态越来越不受…… 陈砚川滚了, 跟个没事人似的。 滚的时候还善意提醒:“消气了就起床,挨饿伤胃。” 林亦被他搞得没脾气了。 不过也拜陈砚川的没皮没脸所赐,几分钟前还让他社死到不行的事情, 现在一整个大看开,全都无所吊谓了。 冲了咋了?哪个男的不冲? 只要自己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别人! 林亦把自己哄好,起床冲了个澡,吹干头发,换上衣服,给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他把四件套拆了, 连带着弄脏的睡裤一起送进了洗衣机, 完全没避着陈砚川。 别说, 不遮遮掩掩之后, 整个人都松快了。 陈砚川算着他收拾的时间热的早餐,他设置好洗衣机的时间,回到客厅,早餐都摆在了桌子上。 满屋子的食物香味勾得林亦馋虫大爆发。 一顿暴风式吸入, 早饭吃完,林亦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对陈砚川这个“上供者”也有了好脸色。 “看在食物的份上,本大哥就原谅你之前的冒犯了,再有下次一并清算。” 陈砚川“嗯”了一声, 难得谦卑:“谢谢大哥。” 还上道地问:“大哥要不要再来杯咖啡?” 林亦一点没跟他客气, 使唤道:“来,来杯冰拿铁,打包, 本大哥路上喝。” “好。” 陈砚川把碗筷收拾了放进洗碗机,又在厨房做起了咖啡。 没几分钟,阳台的洗衣机响了。 按理说,林亦离得近又闲着,应该他自己去弄。 可他偏不。 林亦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地冲厨房说:“陈小弟,去把本大哥洗的床单被罩放烘干机。” “好。” 陈砚川把压好的咖啡粉取下来搁在一旁,从厨房出来,走向阳台。 一使唤就干,一点不磨叽。 真爽。 也是体会了一把当地主老财的快乐。 陈砚川偶尔做点对不起他的事情也挺好,平时这个损货哪会对他这么卑躬屈膝言听计从。 林亦玩了一把消消乐,一抬头,陈砚川还没从阳台出来。 洗衣机和烘干机一上一下放着,一分钟不到的事情搞这么久? 林亦正纳闷,要问陈砚川在阳台干嘛,他就听见了水声。 怎么还有水声,又不是手洗……水声?!遭了! 林亦突然想起什么,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下子窜到阳台,因为太过慌乱拖鞋都只穿了一只。 然而眼下他却顾不得这个,抬眼望去,正正看见陈砚川关上了水龙头。 男人身上的衬衣袖口挽了两圈,露出的一截手臂青筋微凸,覆着一层薄而韧的利落肌肉。 他手里拿着自己的内裤,双手攥住用力,布料拧出麻花状的褶皱,水珠哗啦溅落。 画面冲击感太强,林亦整个人猛地一颤,脸颊像被烙铁烫过般火烧火燎,瞳孔紧缩,直直瞪着那双捏着自己私密布料的手。 他脑子卡壳了几秒,回过神,血液涌上头顶,脸热得如同蒸笼,羞耻感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林亦羞愤大骂:“变态啊你,谁让你洗我内裤了!” “我看它在池子里泡着,顺手就洗了,变哪门子态。” 陈砚川淡定的反应衬得林亦仿佛在大惊小怪。 说完,陈砚川拎着内裤的裤边抖了抖,抖平整后从旁边拿起一个衣架,他个子高,都不需要晾衣杆,抬手就把衣架挂在了头顶的晾衣架上。 风一吹,衣架上内裤轻轻晃动,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我……我……”林亦脸色涨红,恼道,“我泡这里不是让你洗的,我要自己洗!” 陈砚川看了眼头顶的内裤,提议:“那我取下来你再洗一遍?” “……” 林亦吃了一口瘪,没好气道:“你都洗干净了我还洗个屁啊。” “那不就得了。” 陈砚川拧开水龙头冲了冲水,用擦手巾擦掉水珠,往屋里走:“咖啡做好我们就出发。” 林亦站在原地没吭声。 靠,怎么感觉事态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了? 现在陈砚川都擅自给他洗内裤了,再发展下去,哪天真给他操了也不是没可能。 操完陈砚川估计还能像现在给他洗内裤一样,被问为什么就若无其事甩给他两个字:顺手。 我看内裤泡在池子里就顺手给洗了。 我看你躺在床上就顺手给操了。 = =。 想报警。 等陈砚川做好咖啡,两个人出发前往墓园。 陈衡之在老家车库留了两辆代步车,平时有请人定期遛车做保养,方便他们舅甥俩回老家随时能用车。 陈砚川开了那辆SUV,市区到墓园要走一段坑洼老路,SUV底盘高,坐着没那么颠簸。 清明假期第一天,来扫墓的人超级多,他们在山下停车场转悠了好几圈也没找到空的车位。 最后还是林亦眼尖。 他老远瞅着停车场角落有一辆车要走,赶紧叫陈砚川,给他指位置:“那边那边!那辆车要走,快,开过去,赶紧的!” 陈砚川马上转方向盘开过去,那辆车一开出车位,他就停了进去。 林亦靠着椅背感叹:“我的妈呀真不容易,可算找到一个停车位。” “怪我,往年来得早根本没这么挤。” 陈砚川熄了火,解开安全带,闻言,并不这么想:“有什么好怪的,这车位不是你看见的吗。” 林亦嘿嘿一笑,自豪上了:“那可不,还得是我。” “嗯,还得是你。”陈砚川推开车门,“走吧,拿上花。” 林亦跟着下车,嘴上嘀嘀咕咕:“好,走走走,干妈估计都等急了,寻思这仨今年咋还不来呢。” 林亦总是乐观积极的。 清明扫墓这种自带悲伤底色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奔赴一场跟故人的约会。 陈砚川的嘴角往上牵了牵。 有些人的存在,就是可以让离开的和留下的都不寂寞。 停好车,陈砚川和林亦拿上三束鲜花往停车场出口走。 老家前两年出了政策,明文规定禁止在墓园焚烧纸钱。 这一规定出台后,墓园周边卖香烛纸钱的店纷纷转行,卖起了假花。 今天假期,这些店也生意红火。 不过陈砚川和林亦每年都不会在这些店里消费。 他俩一致认为,假花虽然保存时间长,但是跟上坟烧报纸没两样,都是糊弄鬼。 每年来给陈砚川的母亲扫墓,他们都会在花店买时令的鲜花。 他妈妈喜欢鲜花,还在世的时候就有订花的习惯。 林亦记得,那时每天去陈砚川家里,他家每天摆的花都有变化,只有盛开的没有枯萎的。 每束花插在精致好看的花瓶里,摆在家里各个角落,一年四季都像春天。 今年陈衡之有事来不了,但是他给陈砚川交代了,让他帮自己买一束。 往年都是三束花,今年可不能少一束,让离开的人在天上都感觉失落。 陈砚川母亲的墓在山顶,当年陈衡之专门请风水先生来挑的位置,位于墓园的风水宝地。 他们走到山脚,这里有一个观光车上客点,可以免费送扫墓的人上山。 大概是他们来得晚的缘故,上客点那边排起了长龙。 林亦被秒劝退,转头对陈砚川说:“这么多人要排到猴年马月去,我们走路上去得了。” 墓园的山路是开发过的步道,平整且宽敞,走到山顶也就三四十分钟的路程。 陈砚川没意见:“好。” 他们两个脚程快,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陈衡之雇了墓园的人给亲姐的墓做维护,墓的周围每天都有人打扫,很干净。 陈砚川和林亦把三束花摆在墓碑前,嘴里说着:“妈/干妈,我来看你了。” 然后对墓碑鞠了三个躬。 现在不能烧纸,他们就在墓前放了些吃的喝的,坐在那里,以闲聊的方式跟陈砚川妈妈说了说这一年发生的事情。 这一聊就是一个小时。 期间,林亦注意到陈砚川用手帕擦了三次墓碑上的照片。 墓碑根本不脏,一点灰都没有。 林亦知道陈砚川这是在想妈妈。 陈砚川不会把想念挂在嘴边,相反,越是想念,他就越是沉默。 所以林亦替他说了很多,大到拿SCI进教授实验室,小到他们今天早上吃的煎饺,他吃了几个,陈砚川吃了几个。 山顶的风越刮越大,乌云飘过来,快下雨了。 陈砚川打开带上来的伞,放在花旁边,给花挡雨。 他挺腰站直对林亦说:“走吧,再不走就该我们淋雨了。” 林亦点了点头:“好。” 才走两步,林亦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做,停下脚步:“等一下,我还有两句话要跟干妈说。” 他转身走回去,站在墓前合掌许愿。 干妈,管管你儿子,让他别再喜欢我了。 如果你答应,就……就…… 林亦睁眼瞄了眼头顶乌云密布的天,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有了! 林亦闭眼重新说:如果你答应,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 说到后半句,林亦差点在心里唱出来。 许完愿,林亦这才安心地走了。 他是彻底没招了,只能寄托于一些玄学。 这天阴的,分分钟下大雨。 这事儿陈砚川他妈妈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下山路上,陈砚川似笑非笑地问:“你冲我妈许什么愿了?” 林亦不可能告诉他。 “秘密,少打听。” 林亦神色得意,笃定道:“反正干妈答应了。” “你怎么知道?” “只要下雨就是她答应我了。” 陈砚川慢条斯理来一句:“那你的愿望要落空了。” 林亦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天。 “落什么空,你没看到天上全是乌……” 还没说完,戛然而止。 林亦人都傻了。 靠啊。 突然放晴几个意思? 陈砚川唇角微勾,兴味调侃:“你是许了多大逆不道的愿望?马上要落下来的雨都被吓回去了。” “……” 林亦:^-^,死男同再说一遍谁大逆不道—— 作者有话说:陈砚川你忏悔吧,瞧你都被你老婆骂了多少次死男同了[彩虹屁]- 给我们竹马组新约了一个封面,帅死我了呜呜呜呜呜呜好喜欢[星星眼][星星眼] [害羞]追更宝贝们重新熟悉一下早八教室(不是) 第32章 第 32 章 “我追一下试试。”…… 玄学都不好使, 看来陈砚川的同性恋是无药可救了。 林亦万念俱灰地下了山。 回到车上,他的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外婆。 林亦敛了敛情绪, 笑着接通电话,一开口就贼喜庆地叫人:“外婆~” “欸~乖孙~”外婆乐呵呵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起床没?” “早起来了,刚给我干妈扫完墓。” 林亦笑着问:“老太太啥指示?我带了牛舌饼回来,打算明天去看你们。” “哎呀呀,又给我带了,我乖孙真孝顺。” 外婆风风火火地张罗:“别明天了就今天呗,你外公大半夜跟一帮老头儿去水库钓鱼, 钓了三斤黄辣丁哩, 你中午过来, 外婆给你做红烧黄辣丁吃, 咱吃个新鲜。” 说着说着,外婆问起:“对了,小砚还跟你在一块没?” 林亦“嗯”了一声:“在我旁边。” “你把电话给他。” 林亦打开免提,换成左手拿手机:“我开免提了, 你说吧,他听得见。” 外婆又邀请了一遍:“小砚, 你跟亦亦中午一起来吃饭啊,外婆给你们烧黄辣丁。” 陈砚川低头往手机这边凑了凑,笑道:“好, 谢谢外婆。” “嗐, 谢啥谢,你们过来外婆开心都来不及。” “说好了,你俩中午过来, 我买菜去了。” “好。”林亦想到另外一个人,补充道,“外婆你多买点菜,我去把兴然接上,中午我们仨一块儿过去。” 外婆却说:“别接了,那小子闭关学习呢,你小姨去接他都不回家,扬言高考前都在训练营待着了,你说邪门不。” 确实邪门。 贺兴然是那种放假能在家多赖一秒就不会提前一秒返校永远住校永远渴望走读的住校生。 住校在他心里跟坐牢没两样,括弧,大学除外。 三天小长假他居然不想回家,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不过想到前阵子贺兴然跟关凌关系决裂那茬儿,林亦又觉得不邪门了。 贺兴然这小子任性起来没个度,如果因为那件事摆烂高考,他都不会感到惊讶。 好在贺兴然没有。极端是走了,但没往摆烂的极端走。 贺兴然校考拿了全国第一,文化课分数只要过了本省艺术类本科线就稳上梦中情校。 可贺兴然这一年多忙着集训,文化课全扔在了一边,前阵子听小姨说了他的二模成绩,总分2开头,用稀烂来形容都不为过。 小姨急得焦头烂额,第二天就把贺兴然打包送进了训练营,全封闭军事化管理,没收一切电子设备,专门为艺考生恶补文化课的。 离高考就剩两个月了,贺兴然卷一下学习也好。 别到时候拿了全国第一还落榜,那真是怄死个人。 贺兴然邪门的原因林亦没法跟外婆说,他只能含糊回答:“挺好的,奋斗两个月就解放了。” “那我不接他了,就我和陈砚川过去。” 外婆笑道:“好。”话音刚落又叮嘱,“别忘了我的牛舌饼哈。” 林亦被外婆的孩子气逗笑:“忘不了,放心吧。” 挂断电话,林亦对陈砚川说:“午饭有着落了,先回趟家取牛舌饼。” “好。” 陈砚川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 回家路上经过一家连锁水果店,陈砚川靠边停车。 “你在车上等几分钟,我去给二老买点水果。”陈砚川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 林亦打趣他:“你客气个什么劲儿,他俩疼你可不比疼我少,你还不好意思空手去啊?” “没不好意思。”陈砚川笑了笑,“我这不是也想尽尽孝心吗。” “行吧。”林亦也解开安全带,“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在水果店逛了一圈,陈砚川这个臭富二代专挑贵的拿。 一圈下来,拿了礼盒装的美早樱桃和五星枇杷,从台湾进货的精品菠萝两个,还有淡雪草莓和山竹。 店员对他们的态度逐渐从接待顾客变成迎接财神。 这还不算完。 陈砚川结账的时候看见店员从仓库搬出来金枕榴莲卖相不错,一问是刚从泰国空运过来的,从摘果到店里清点入库还不到八个小时,他又挑了两个榴莲。 林亦眼瞅着结账总额都快奔两千去了,赶紧制止:“不是,哥们,你来进货的啊?买这么多他们两个人哪里吃得了,别加了。” 陈砚川:“不全是给他们买的。”说完,他转头看向不确定要不要扫榴莲的店员,“扫,这两个也要。” 店员的嘴角比AK还难压:“好的。” 林亦“啊”了一声,纳闷地问陈砚川:“你今天要走亲戚?” 问完就寻思不应该啊,陈砚川家里也没什么亲戚可走。 “不走。” 陈砚川扫完二维码结账,跟林亦走到一边单独说话:“我们每次买过去的水果,外婆哪次没马上洗了给我们吃?” 林亦微怔。 “老两口你还不了解吗?又节约又疼孩子的,如果只买两个人的量,他们会骗我们自己在洗水果的时候就吃过了,现在吃不下了,全给我们吃。” 林亦真没想到这一层。 每次老两口说吃过了吃不下了,他都没想过是假话。 水果嘛,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不至于省给谁吃。 可他忘记老两口省吃俭用了一辈子,虽然现在退休了有享受生活的意识,但根深蒂固的习惯不是那么快改掉的,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小辈,好东西都想留给他们,对他们大方,对自己吝啬。 林亦心服口服,对陈砚川抱了个拳表示尊敬:“心细这一块你是这个。”说完,他竖起了大拇指。 陈砚川笑了笑,走回柜台前,对正在打包的店员说:“价格标签都撕掉。” “好的。” 店员依言照做,有些礼盒上的标签撕了有印记,看着不好看,他索性拿了一个新礼盒重新包装,服务态度别提有多好了。 水果买得太多,店员还主动帮他们拎到车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等店员走了,林亦调侃陈砚川:“无需质疑,这欢迎绝对发自肺腑,没有客套全是真情。” 陈砚川扫了他一眼,轻笑:“别贫了,上车。” 上车后,林亦看了看后座的一堆水果,扭过头,偷瞄驾驶座的陈砚川。 林亦抿抿唇,小心翼翼地问:“那什么,这堆水果咱俩A一下呗?” 陈砚川都没稀得看他一眼,干脆拒绝:“不A。” “别啊,说真的,A一下。平时几百块就算了,这回你一下子买了快三千的,全让你出我这心里过不——” “再犯病我就往医院开了。”陈砚川冷声打断。 林亦一下子蔫了,不敢再提这茬儿。 他心里门清,再提下去陈砚川真的要生气了。 林亦叹了口气,悄悄嘀咕:“可恶的富二代,你这样衬得我的孝心多像便宜货啊,早知道我也买三千块钱的牛舌饼了……” 车里就这么点地方,就算林亦放低了声音,嘀咕还是一字不落钻进陈砚川的耳朵。 陈砚川勾勾唇,没忍住接他话:“那你的孝心怪让老人家积食的。” 林亦不甘示弱:“你的孝心还让老人家升糖呢!” “也是。”陈砚川话锋一转,“那水果不送了,我去前面的商场给老人家买点保健品吧。” “?” 林亦哪敢再让他去买,水果都能买三千,保健品不得买三万啊! 他赶紧劝:“不了不了,老人家身体硬朗,不用保,吃点水果挺好的。” 陈砚川听得直笑。 世界上不会有比林亦更可爱更有趣的人了。他在心底说。 两个人回家取了牛舌饼,开车前往养老院。 三年前,外婆有个麻将搭子半夜在家突发疾病,老伴儿处理不当,人还没送到医院就走了。 这件事给外婆敲了一记警钟,当月就拉着外公住进了养老院,名下的房子出租。 林亦和母亲和小姨知道后,怕老两口住不惯养老院,要给他们请住家保姆,让他们回家住,结果被老两口一口拒绝—— 他们都不乐意跟陌生人住同一屋檐。 老两口就想住养老院,说,养老院住着多舒服啊。 环境好,既有专业医护,又有独立空间,想做饭就做,不想做就吃食堂,房间卫生每天有保洁打扫,衣服有人洗,想玩什么都能找到同龄搭子。 母亲和小姨观望了一段时间,见老两口是真的喜欢住养老院,也就随他们去了。 林亦和陈砚川在养老院门口做了访客登记,保安确认身份后给车放行。 养老院就像一个大型小区,房间户型有很多。 外公外婆一开始住的普通标间,后来林亦的母亲和小姨给他们升了最贵的“一梯一户”户型,靠近院里的人工湖,安静,朝向也好。 林亦和陈砚川来这里好多次了,熟门熟路左拐右转,车还没开到楼下的停车场林亦就看见外公了。 外公一看见他们的车就上前几步,冲他们挥手。 车停稳后,林亦先下车,无奈地看着外公:“怎么又下来接啊,我们又不是客人。” 外公乐呵呵的,笑得慈祥:“你们哪次来不带一堆东西,我下来帮你们拎一拎。” “没多少,我们两个拎得动。”林亦抬起胳膊冲外公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你外孙我可是运动员好不好,力气大大的有!” 外公拍了把他的胳膊,笑骂:“出息,冲我这个老头儿臭显摆什么。” 林亦正色道:“你老当益壮好不好,瞧这身材保持得多好,全敬老院的老头儿在你面前都是小卡拉咪。” “就你嘴甜。”外公被他哄得直乐。 陈砚川停好车,下车叫人:“外公。” 外公冲他笑了笑:“欸,小砚。” 陈砚川打开后座车门,将里面的水果逐一拎出来。 外公探头一瞧,傻眼了。 “我的祖宗哟,你们这是把水果店搬过来了啊。” 陈砚川不想让老人心疼钱,开始说一些瞎话:“批发城买的,没花多少钱。” 林亦跟他一样的想法,做帮凶随声附和。 “没错没错,跟白拿一样,你们就吃吧,不吃白不吃,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外公拍拍他的肩膀:“尽打胡乱说,还白拿,我又不是老糊涂了。” 林亦不接茬儿,就干笑。 “我肚子饿了,什么时候开饭啊?” 林亦随手拎了几个礼盒,赶紧转移话题,半推着外公往楼里走。 外公:“鱼都烧好了,就等你们来,再炒两个菜就开饭。” 陈砚川拎起剩下的,锁了车,追上说说笑笑的爷孙俩。 外公非要帮他们拎,两个人各挑了一个最轻的袋子给他。 三个人坐电梯上楼,房门没关,听见脚步声,外婆围裙没脱就来玄关迎他们了。 外婆瞧着这两个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就稀罕,抱一个这个又抱一下那个,喜笑颜开的:“快进屋,炒俩菜咱就开饭。” 一看他们每个人都拎着东西,外婆眼一瞪:“又买这么多东西,把我和你外公当猪喂呀。” 外公在旁边瞧好戏拱火:“俩小子说白拿的。” 外婆才不信:“骗鬼咧,你听他俩忽悠。” 林亦换了鞋,东西一放就往直奔厨房。 有故意转移二老注意力的私心,也是真馋。 “哇,好香好香,好久没吃外婆烧的鱼了,我先尝尝大厨的手艺。” 外婆成功被他勾走,追进去叨叨:“尝什么尝,给我先去洗手!” “洗啥啊,我用筷子,又不直接用手捞。” “那也要洗!这么大的人了还埋了吧汰的,不洗不准吃。” “哎哟喂老太太你咋也这么洁癖,尽跟陈砚川不学好,我要批评你了哈。” “少废话,洗!” …… 外公低声问陈砚川:“他在学校也这么闹腾?” 陈砚川:“也有安静的时候。” 外公一听即懂:“吃饭的时候吧?” 两人对视一秒,纷纷笑出声。 除了林亦,林亦的家人陈砚川也很喜欢,他感觉这不仅仅是一种爱屋及乌。 人很难不被光吸引。 每次跟林亦家里人待在一起,从跨进家门那刻心就会被填得很满。 林亦和陈砚川一来,房子变得热热闹闹。 外婆炒菜,外公给他们开饮料,林亦和陈砚川负责盛饭端菜。 没一会儿,一桌丰盛的午饭摆上了桌。 林亦拿手机咔擦了几张发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馋死那几个忙得没时间回来的人。 一桌好吃的,林亦边吃边夸边跟老两口扯闲篇,嘴给忙坏了。 外婆聊着聊着八卦起来,问林亦:“我听说小关出国啦?咋回事呀?他不跟兴然考一个大学了?” 真相没法说,林亦只能糊弄:“人想家了呗,还能因为啥。” 外婆瞥他一眼:“待国内这么多年不想,要高考了突然想了?”她铆足劲套话,“他和兴然是不是吵架了?” “没吵架。”林亦埋头扒饭。 “没吵架……” 外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意味深长一笑。 “他俩是不是喜欢上了同一个女生?那女生喜欢兴然不喜欢小关,兄弟俩为爱反目,小关失恋出国?” “……” 林亦一口饭险些喷出来。 他无语地抬头:“老太太你少看点土味短剧。” 外婆好奇得要命:“那你说为啥?” 为了捍卫表弟的隐私,林亦不惜以身入局。 “你咋老关心别家孩子,怎么不见你关心我?” 这一问,问得也合外婆心意。 “好,我关心你。”外婆挑挑眉,问,“你这学期耍上朋友没?” 林亦“哎呦”一声,真服了。 又来。 “我才多大您老就催上了,耍啥朋友,我不耍,一天天训练都累屁了,没那精力。” “少说这些,你只有精力过剩的份。” 外婆苦口婆心地开导:“大学不耍朋友工作后只能相亲了,相亲跟自由恋爱当然是后者好哇,青春年华就该耍朋友!” “人活一辈子,趁着年轻什么都要体验体验,否则老了都有心无力了。” 外婆看向陈砚川:“你说是吧,小砚。” 林亦心想您老可别找男同获得认可了,他要是来一句“是的,比如体验搞基”您受得住么? 林亦剥夺了男同的回答机会:“我没喜欢的,总不能随便逮个人耍朋友吧。” 说完,林亦赶紧扒完最后一口饭,站起来:“太好吃了,我再来一碗。” 外婆给他一白眼:“你就知道吃!” 林亦一溜烟跑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溜了,但饭桌上还剩一个八卦对象。 外婆笑眯眯地望向陈砚川:“小砚,你耍上没?” 陈砚川如实回答:“没耍上。” “哎,你俩白长这么帅了,咋都耍不上朋友。”外婆不甘心地追问,“你也没喜欢的?” 林亦盛好饭重新坐下来,正好听见这句。 他心一紧。 估摸着陈砚川不至于实话实说…… 刚这么想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我有。” 林亦的筷子差点掉地上。 你这么诚实做什么,又没人给你测谎! 外婆听得眼睛一亮:“谁?有照片没?外婆看看,小姑娘漂亮不?” “没有。”陈砚川低头剥虾,慢条斯理地补充,“不过他长得很好看,人也特别优秀。” 林亦的脸微微泛红,想跳起来捂陈砚川的嘴。 外婆“哇”了一声:“进展如何?这学期有把握追到人家吗?” “没把握。” “怎么说?”外婆干着急,“你这条件不应该啊,多帅一小伙儿!” 陈砚川:“我还没追。” 外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怎么不追,你得追呀!赶紧追一下试试,长这张脸可别学那些闷葫芦搞暗恋,咱就明恋!大大方方的!” 林亦听得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如履薄冰,心里急得团团转。 我的妈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你可不要再煽动他了! 这时,陈砚川把剥好的虾放在他碗里。 陈砚川深深地看了林亦一眼,收回视线。 “好,听外婆的。” “我追一下试试。”—— 作者有话说:你俩结婚高低得给外婆磕一个。 第33章 第 33 章 强势 外婆都脸快笑开花了。 “好好好, 加油。” “争气今年把人领回来给外婆瞧瞧。” 外婆看向林亦,也不忘催他:“你也赶紧的,别一天天除了训练就是吃, 联谊什么的去参加参加,不接触女生怎么遇到喜欢的。” 林亦一个头两个大, 嘴上敷衍应付:“知道了,你一直说话口渴不?我给你盛碗汤喝吧。” 说完,没等外婆回答,林亦先站了起来,去厨房盛汤了。 外婆无奈叹气:“这小子,一说就跑。” “好了, 你也少讲两句, 亦亦和小砚才多大啊。”外公把一碗剥好的虾推到外婆手边, 笑道, “吃吧,今天的虾买得新鲜。” 外婆得意地说:“当然了,我跟老板娘关系好,她特意给我留的, 别人去晚了都买不着了。” 外公笑意渐深:“这么厉害呢,我老婆人缘就是好。” 外婆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林亦把汤放她手边她都没留意到,一门心思跟外公唠虾去了。 林亦坐下来继续吃饭。 扒拉了一口饭,他看着碗里的虾, 再抬眸看看对面外婆碗里的。 记忆里, 外婆从来没自己剥过虾,但她是很爱吃虾的,饭桌上只要有虾, 外公都是先给外婆剥一碗,然后自己再吃饭。 生活里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构成了外公疼老婆的这一评价。 林亦神色复杂盯着自己的手。 靠啊,他跟陈砚川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没剥过虾。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糟糕,想不起来了…… 陈砚川该不会也擅自拿他当老婆了吧??? 谁批准了?谁允许了!? 正当林亦对着虾陷入凌乱的时候,陈砚川又往他碗里放了一个剥好的虾。 动作自然得好像他给自己剥虾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放屁,理所什么当然!谁要当陈砚川的老婆,他才不要被男同搞! 林亦冷酷地把两个虾夹回陈砚川碗里,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老虎是病猫了。 老子是直男,直男也是有脾气有态度的,男同莫要再得寸进尺! 林亦估计陈砚川应该察觉到他拒绝的态度了,至少能安分吃完这顿饭。 结果下一秒,陈砚川把两个虾又放回了他碗里,跟刚才不同的是,虾上面裹了一层料汁。 “现在有味道了,吃吧。”陈砚川这才摘掉一次性手套,拿起筷子吃自己的饭。 林亦:“?” 乍一听他是什么挑食小孩,而陈砚川是他的慈爱又宠溺的老父亲。 林亦恼道:“我不是嫌没味道,我是不想吃。” 说完,他硬气地把虾夹回陈砚川碗里。 陈砚川看了看他,没说什么,自己把虾吃掉了。 这波操作看得林亦一愣一愣的。 情绪这么稳定,这年头搞暗恋的都是钢铁心了? 吃完饭,陈砚川和林亦揽了收拾厨房的活儿,没让老人沾手。 外公外婆跟陈砚川说的那样,把他们买来的水果每一种都切了、洗了装盘,放茶几上让他们吃。 这次买得多,老人家完全没有省给他们吃的想法了,只担心吃不完浪费钱,跟着他们一起吃了不少。 该说不说,陈砚川在拿捏他人心思这方面确实有一手。 如果这个心思不用在搞他这件事上就更好了。:) 林亦和陈砚川在养老院待到了下午两点多,两个老人要午休,他们也回去了。 他暗中观察了陈砚川一路,这货还算安分,既没有再语出惊人,也没有逾矩之举。 林亦默默把拒绝陈砚川的腹稿收了起来。 陈砚川不脑子一热表白,真的要追他什么的最好不过了。 林亦虽然已经下定决心拒绝他,但并没有把握在那之后他们的关系还能保持现状。 变得疏远,甚至失去一个挚友,都是有可能的。 不到万不得已,林亦不想冒这个险。 他想要陈砚川这个挚友,可是不想跟挚友搞基。 假期第二天上午,林亦去了趟贺兴然备考的集训营,给他买了两大袋零食,慰问苦逼高考生。 贺兴然还没从跟关凌绝交的事情里走出来,整个人跟打了霜的茄子差不多,蔫巴巴的,话也很少,没聊两句就说要回教室刷题了。 这种事没法劝,林亦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好的,有事随时联系我,等考完了,暑假哥带你出去玩。” 贺兴然“嗯”一声,拎着零食无精打采地回去了。 下午有几个在本地上大学的高中同学约林亦打球,打完球,大家提议聚个餐。 “林亦,你把学神也叫上,人多热闹。” 林亦本来就有这个打算,不过嘴上没那么坦诚:“你就没想过他没回老家这个可能性吗?” 同学跟陈砚川就普通关系,不知道他每年清明都会回老家给母亲扫墓。 同学被林亦一问,不假思索地说:“这还用想啊,你都回了学神能不回?你俩一直好得跟连体婴一样。” 换做以前,林亦听这话什么心思都没有,还会乐呵呵接茬,说一句“算你懂”之类的,为他和陈砚川天下第一铁的兄弟情感到无比自豪。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知道这份兄弟情里有男同成分了,听别人说他们关系好,哪怕知道别人就是字面意思,也控制不住心虚。 林亦干笑了两声,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01:我跟老肖他们打完球了,晚上聚餐吃烤肉,你来不来?】 陈砚川过了几分钟才回。 【臭狗屎:不来】 【01:作业还没写完?】 【臭狗屎:没】 【01:点蜡/】 【01:对你们医学生深表同情,没什么能为你做的,我就把你那份一并吃了吧】 【臭狗屎:今天还没抽背单词,回家前来楼上找我】 “……” 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时候提。 合理怀疑这是吃不到烤肉的报复。 林亦已读不回。 没两分钟,陈砚川又发来一条。 【臭狗屎:不来我就下楼找你】 “……” 【01:你不当班主任真是教育界的损失】 【臭狗屎:嗯】 【臭狗屎:都便宜你了】 【01:再见/再见/再见/】 狗东西一个。 不当男同的时候也不当人。 次日,林亦和陈砚川坐飞机回了北京。 前两天走的时候陈砚川把车停在了机场,下飞机后两人直接往停车场走。 已经傍晚了,两人边走边合计晚饭吃什么。 这时,许舟给林亦打了个电话,问他回北京没,约他吃饭。 林亦询问陈砚川的意思,陈砚川说没问题,林亦就答应了。 许舟在微信上给林亦发了个定位。 林亦一看定位上的饭店名字像是贵州菜,位置还在工体那边,他把手机往陈砚川那边递了递,问:“你之前给我带的宵夜是在这家买的吗?” 陈砚川扫了眼:“是。” “许舟约你在这里吃?” “对啊。”林亦坐上车,顺手设置了导航,“也是奇了,他居然挑这个地方吃饭。” 陈砚川问:“怎么说?” “他中国人外国胃,爱吃白人饭,平时我们宿舍去吃中餐,他十次有九次不乐意去。” 陈砚川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林亦系上安全带,问:“怎么了?” “没事。”陈砚川打燃车,往停车场出口开。 过了一分钟,陈砚川又问:“吃饭都有谁?” 林亦随口道:“不知道,忘了问,估计就我宿舍的人,有对象的最多把女朋友带上。” 说到后半句,林亦自己cue到了自己的敏感神经。 他把陈砚川带上了,陈砚川不会多想吧? 林亦偷瞄陈砚川表情,瞧不出异样。 过了两三分钟,陈砚川也没开口说什么,一门心思开车。 看来没有。林亦悄悄松口气。 到了吃饭的地方,一下车,林亦看见旁边停了一辆黑红配色的摩托,眼睛一亮,直呼:“卧槽,杜卡迪,好酷!” “陈砚川你看,开这么炫酷摩托的人也来这家吃饭,可见这家有多好吃。” 陈砚川闻言轻笑:“你这什么逻辑。” “吃货逻辑。” 等陈砚川锁了车,两个人往店里走。 林亦还在找许舟的时候,许舟先看见了他们,站起来叫林亦:“林亦,这边!” 林亦顺着声音看过去,除了许舟,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坐在许舟旁边。 看起来比许舟成熟,有些许江湖气,V领白衬衣外面套了件休闲西装,手里夹着一根烟坐那抽。 宿舍其他人不在。 林亦走过去跟许舟打招呼:“你到多久了?” “没多久,十来分钟,坐吧,我点了喝的,菜还没点,你们看看想吃什么。” 林亦和陈砚川在许舟对面坐下。 许舟旁边那个男的把烟掐了。 这是个四人位,看样子也不会有其他人来了。 林亦没马上点菜,看了眼许舟旁边的男人,问他:“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这我哥,许帆。”许舟给他们介绍,“前两天我们一起开黑玩过游戏。” 林亦仔细看了看,许帆跟许舟长得确实有点像,但是像得不明显,主要还是气质太迥异,一下子还真看不出他们是两兄弟。 他跟许帆开过几次黑,见面还是头一回。 听许舟提过,他哥去年考上了京大的研究生,在航院吧好像。 “林亦。”许帆对林亦笑了笑,“你好,今天可算见到本人了。” 林亦礼貌道:“学长好。” “叫什么学长,你是许舟的朋友,那也是我弟,叫哥就行。” “好,帆哥。” 许帆看向陈砚川,语气玩笑:“这就是学神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大你几岁,叫你学神挺别扭的。” 陈砚川淡声回答:“陈砚川。” “哦,小陈啊,你好。”许帆漫不经心地应道。 陈砚川没理他,拿起菜单翻看。 许帆并不介意陈砚川的冷淡,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周身流露出痞气。 “随便点,这顿哥请客。” 林亦委婉拒绝:“那多不好意思,平时我们宿舍出去吃饭都AA。” “你们一帮小孩儿AA正常,今天我在还让你们A,那衬得我这个当哥的多小气啊。” 许舟他哥怎么爹里爹气的……不过大他们几岁,整得跟大了他们一辈似的。 听许帆这意思,他非请客不可,自己再拒绝场面就不好看了,没必要。 一顿饭而已,回头他请许舟吃回去就是了。 林亦微笑着接受:“好,那谢谢帆哥。” “你好,你们点的冰浆。” 服务生端着一扎玻璃杯走过来,准备给他们倒饮料。 许帆叫住他:“放那吧,我们自己倒。” 服务生放下杯子,许帆站起来亲自给他们倒饮料。 许帆对林亦说:“来,林亦,杯子给我。” “谢谢。” 林亦把杯子递过去,许帆就着他的手给他先倒了一杯。 杯子快倒满的时候,许帆的指腹在林亦手背上滑了一下。 突兀的触碰让林亦瞬间生出膈应感。 他抬眸看去,许帆这时已经在给许舟杯子里倒饮料了。 林亦观察了许帆几秒,没瞧出他刚才那一滑有故意的嫌疑。 估计就是倒饮料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 他也是神经质了,现在对同性之间的身体接触格外敏感。 四个人商量着点完菜,一杯冰浆林亦也喝到了底。 许帆注意到他杯子空了,抬手握住玻璃杯的把手要给林亦再添一杯。 突然。 有人从上面按住了杯盖。 “我来。” 陈砚川声音不大,正在聊天的许舟和林亦甚至都没听见他说话,可是却跟他按住杯盖的手一样,有种强势的意味,不容忽视的力度。 陈砚川冷冷扫过许帆的脸。 两人对视的一瞬都被对方看透了。 许帆玩味地松开把手,对陈砚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无声挑衅。 陈砚川从许帆手里拿过玻璃杯,给林亦续上了第二杯,没再给许帆任何眼神—— 作者有话说:陈砚川,一款还没正宫之位但不耽误行驶正宫之权的顺手哥。 be like: cyc:我是林亦老公 01:?我怎么不知道? cyc: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背着老婆自己封的 01:不是,谁是你老婆啊? cyc:顺手也给你封了 01:……6 第34章 第 34 章 骚死你得了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 许舟牵出这顿饭的重点。 “林亦,你这学期还打算接驻唱兼职吗?” “接啊。” 林亦抽了张纸巾擦嘴,擦完继续说:“不过目前没找到合适的, 问了几家酒吧都是招常驻,下个月就全国联赛了, 我只有周末有时间唱一两场,平时不行。” “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要给我介绍活儿啊?” 林亦高中毕业就开始自己做兼职了。 父母给是父母给,自食其力又是不同的感受。 他蛮享受自己赚钱的感觉,每次用兼职工资给家里人和陈砚川买点东西,他都老有成就感了。 林亦干过的兼职里,收入最高的就是驻唱。 酒吧和音乐餐吧这些地方都不定期招驻唱, 有签合同的常驻, 每周有固定的工作安排, 也有按场次招的兼职。 后者他干得比较多, 主要是时间自由。 他有唱歌的特长,形象条件也不错,一晚上表演和中途休息的时间加一起四小时左右,收入一千到三千不等。 去年林亦在一个酒吧唱了大半年, 积累了一点小名气,客流量爆满那晚, 算上客人给的小费,他唱一场拿了六七千。 可惜今年那个酒吧签了一批网红歌手做常驻,不招兼职了。 “对, 现成的活儿。”许舟拍拍他哥的肩膀, “我哥年初盘了家酒吧,上个月有个常驻歌手跳槽走了,现在店里正缺人呢。” “最近面试了好多人都不行, 我哥今天跟我一提,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了,兄弟你这业务水平、这外在条件,去我哥那边一唱不妥妥的活招牌吗。” 林亦惊讶了两秒,被勾起兴趣,问:“帆哥的酒吧开在哪?” 许帆接过许舟的话,报了个酒吧名字:“就这附近,开车十分钟。” 天聊到这,他自然而然邀请林亦:“吃完饭去我店里看看环境?” 林亦面露犹豫。 许帆微笑着补充:“你别有压力,就是去看一看,当我请你们去我酒吧玩玩儿,至于要不要在我店里做驻唱,全看你的意思。” “小舟给我看过你大一参加校园歌手大赛的视频,你唱歌确实好听,又有驻唱的工作经验,在我这里面试算是过了,我是诚心邀请你来的,店里现在缺一个能撑场子的驻唱,说白了,就是要歌唱得好听,人也长得好看。” 许帆这番话说得诚意十足,林亦很难不心动。 他本来就想找兼职,眼下有现成的找上门来,又是熟人的店,实在太难拒绝了。 林亦点头应下:“行,谢谢帆哥。 他看向陈砚川:“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我跟他们去店里看看。” 陈砚川却说:“我也想去。” 林亦微怔:“你论文写完了?” 陈砚川的课业比他繁重得多,从老家回北京的飞机上都在写论文。 清明三天假,陈砚川假后要交的作业有好几份,还没算实验室的工作。 学医的每天过得比高三还命苦。 陈砚川“嗯”了一声:“差不多,还剩个结语。” “?” 尼玛,什么人啊这是,坐个飞机的时间就写完了一篇论文。 “你是真nb。”林亦由衷道。 他看向许帆:“我哥们儿也想去,能一起吗?” 许帆笑道:“当然可以,来者都是客。” 见大家吃得差不多,许帆叫来服务员买单。 从店里出来,许舟问陈砚川:“学神,你开车了吗?能蹭个顺风车不?我之前坐地铁过来的。” 陈砚川:“可以。” “谢谢学神!” 走到车前,陈砚川掏出车钥匙按了按,许舟识趣地打开后座车门坐进去。 许帆的视线有一下没一下往车标上落。 在林亦的手握住副驾车门把手时,许帆突然问他:“林亦,你要不要坐我的摩托?” 林亦回过头:“摩托?” 许帆走到那辆杜卡迪旁边,拍了拍车头:“对啊,就这辆。” “这辆杜卡迪是你的?”林亦毫不吝啬夸奖,“我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了,帆哥你可以啊,开这么酷的机车。” 许帆拿起头盔:“坐上来我带你兜一圈?” 许舟一听,瞪大眼睛控诉:“我去,哥你也太偏心了吧,我求你那么多次带我兜风你都不让我碰!” 许帆嫌弃地说:“带什么带,俩爷们儿挤一摩托,你不嫌腻歪我还起鸡皮疙瘩。” 许舟哼了一声:“说得好像林亦不是爷们儿似的。” 许帆好笑地反问:“你唱歌有人家好听,长得有人家帅吗?” “靠,这么现实?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弟!” “我哪知道,问咱妈去。” 许帆没心情跟许舟瞎扯,上前两步,把头盔递给林亦:“走,上车。” 林亦性格挺自来熟的,没什么人会跟他处不来,不过他心里有杆秤,将亲疏远近划分得很清楚。 如果这辆杜卡迪是陈砚川的,他二话不说一屁股就坐上去了。 可他不觉得自己跟许帆熟到了这个份上。 别说是摩托这种乘坐方式会产生身体接触的交通工具,就算是汽车,跟车主不熟他也不想白坐。 林亦把头盔还给许帆,随便编了个借口拒绝:“心领了,我胆子小,不敢坐。” 许帆体贴地说:“没事啊,我开慢点。” 林亦还是摇头。 他对许帆笑了笑,转身坐上了陈砚川的车。 许舟趴在车窗边,见缝插针问:“哥,我胆子大我不怕,我能坐不?” 许帆腿一跨坐上摩托,扔给许舟一个字。 “滚。” 许舟:“……” 林亦戳了戳车载屏,想输地名却没想起来。 “许舟,你哥酒吧叫啥名字来着?我输个导航。” 许帆拧了拧车把,摩托发出轰鸣声从他们身边经过,先走了。 许舟见坐摩托又没戏,失望地叹了口气,回答林亦:“我认识路,不用导航。” “行,哪里变道拐弯你提前跟陈砚川说。” “好。” 林亦偏头看陈砚川,他不知道在发什么愣。 林亦把手伸到他面前打了个响指,问:“你咋了?困了?要不然换我开。” 陈砚川回过神:“不困,不用。” 他拉手刹的时候看了林亦一眼:“安全带。” “哦哦。”林亦扯过安全带系上,“欧了,出发。” 许舟在后排给陈砚川指路:“学神,前面路口左转,之后红绿灯路口直行。” “嗯。” 许帆比他们早两三分钟到酒吧,在门口抽烟等他们。 有许帆这个老板带他们进场,门口保安没查他们身份证。 酒吧环境挺好的,精致又小资。 深色大理石吧台反射着光泽,穿着西装马甲的酒保正在摇酒,空气飘着威士忌的香气。 小舞台上有乐队在唱当下流行的R&B。 沙发卡座几乎满员,吧台边也围着客人,桌上放着鸡尾酒和果盘,人声和音乐声混在一起,有点吵但能听清说话。 从门口到卡座这一段路,林亦和陈砚川的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二百,走过的地方不断有人在说“好帅”、“快看!有帅哥!”、“姐妹这是我给你定制的crush!”之类的话。 林亦被女生搭讪了四次。 有直白想加微信的,或者请他喝一杯的。 林亦客气拒绝:“不了,谢谢。” 也有贴脸搞抽象的:“帅哥你要我微信不?” 林亦抽象回去:“给我了你用什么?” 陈砚川因为长了一张不好惹的拽男冷脸,虽帅,但没什么人敢往上凑。 太特么有距离感了,好像全世界的碳基生物在他眼里都是垃圾。 不过,快到卡座的时候,来了个勇的。 一个打耳钉的年轻男人握着酒瓶晃到他们面前。 男人看陈砚川的眼神充斥着欲望:“帅哥,我请你喝……” 刚开了头,还没说完就被陈砚川冷声打断:“我恐同。” 男人:“……” 林亦:“?” 再说一遍你恐什么? 男人又把目光投向林亦,这回更惨,还没张嘴,陈砚川上前一步,高大的身体把林亦挡了一大半。 “他是直男。” 陈砚川替林亦冷声拒绝,视线从上往下,落到男人脸上。 192健身男的压迫感可不是纸糊的。 男人呼吸都停了几秒。 嗯,这话不假。林亦在心里给予肯定。 男人搭个讪接连碰壁,悻悻然地走了。 回到卡座,跟男人同行的朋友秉持“你不行万一我行”的想法也要去搭讪试试。 没办法,那两人长得太天菜了。 男人喝了一口酒,苦着脸说:“劝你别去,他们绝对是一对,你是没瞧见那个长得拽的多护食,凶得要命。” 朋友一听是一对,被秒劝退。 他遗憾叹气:“可恶的天菜,搞什么内部消化。” 男人深有同感:“就是!” 来到卡座,许舟连声啧啧,打趣林亦和陈砚川:“你俩这行情没谁了,我要长你俩这样,一天谈一个。” 林亦慢悠悠道:“再说一遍,我录下来发给你女朋友。” “……” 许舟做了一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老实了。 许帆抬手招来服务生,让他上点零食果盘还有酒。 林亦出声拒绝:“不用破费了,我们坐会儿就走。” “一点吃的破啥费,你还跟哥客气。”许帆把酒单递给林亦,“喜欢喝什么,自己点。” “我喝不了,校队有规定,备赛期禁酒。”林亦把酒单放在桌上,也替陈砚川拒了,“我哥们儿要开车也不喝,心领了,帆哥。” “行。”许帆没劝酒,抬手把酒单翻过来,“那喝饮料,有鲜榨果汁。” 刚吃饱没什么胃口,林亦随便点了两杯柠檬水。 许帆笑了笑:“你真能跟哥省钱。” 说着,许帆抬起手臂要搭在林亦身后的沙发椅背上。 林亦在看台上的演出,对此浑然不觉。 陈砚川倒是突然站了起来,拍下了林亦的肩膀:“咱俩换个位置坐。” 林亦奇怪地问:“为啥?” “音响震得我耳朵疼。” 卡座离表演舞台近,林亦往舞台边瞧了眼,音响确实冲着陈砚川坐的位置。 “给你娇气的。”林亦嘴上吐槽归吐槽,人已经挪到了陈砚川坐的位置。 位置一换,陈砚川坐在了林亦和许帆的中间。 酒吧的彩灯变换成冷光,打在陈砚川脸上像覆了一层冰。 陈砚川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飞行夹克,高腰设计,布料以皮质为主,在灯下微微反光。 他迎上许帆耐人寻味的目光,单翘起一条腿,手臂搭在林亦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就这样当着许帆面做了他刚才想做但是被打断的事情。 短暂的交锋眨眼间结束。 林亦抓了几颗开心果靠着沙发剥,边剥边关心陈砚川了一嘴:“坐这里还震耳朵不?陈公主。” “不震了。”陈砚川看向林亦手里的开心果,目光微微闪动,“给我吃一颗。” 林亦刚剥好一颗正要往嘴里喂,听见这话,手拐了个弯,递给陈砚川。 陈砚川低头,就着林亦的手,用嘴接了。 林亦吓了一跳。 心想你这个死男同还真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骚死你得了。 虽然陈砚川也不算占他便宜吧,嘴唇都没碰到他的手,只是从鼻子喷出来的呼吸很热…… ——斯到普! 姓林的,再回忆就绝食饿死你。 林亦面红耳赤瞪了陈砚川一眼,故意恶心他:“我之前上了厕所没洗手。” 没想到这个洁癖竟然说:“知道了,被毒死前会拉你陪葬。” “……” 林亦扭过脸,留给陈砚川一个愤怒的后脑勺。 “自己死去吧你!” 旁边的许帆被迫又看又听,脸不知不觉黑了一个度,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都这样了,恐同? 恐怕是个同性恋才对吧!—— 作者有话说:嗯,其实直男也是直接喜欢的男的……[狗头叼玫瑰] 第35章 第 35 章 陈砚川紧紧地抱住了他 林亦和陈砚川在酒吧待了将近一个小时。 酒吧的环境和氛围林亦都挺喜欢的, 许帆给的兼职工资也不少,按场次日结。 林亦最终接下了这份兼职,这周五开始在酒吧驻唱, 每周唱两场,周五和周六, 每场唱两个小时,中间休息半小时。 回去的车上,陈砚川问林亦:“又要备赛又要兼职,会不会太累了?” 林亦笑道:“不会啊,唱歌有什么累的,跟玩游戏一样都是娱乐, 这还能挣钱, 多好。” 陈砚川见他乐在其中, 没再劝, 转而道:“这边离学校挺远的,等你演出完地铁都停运了。” 林亦倒没想到这茬儿,他还在琢磨的时候,陈砚川顺势一提:“我能来看你演出吗?” 林亦轻笑:“这话问的, 好像你以前没来看过似的。” 陈砚川跟着笑:“也是。” “那我接送你。” 林亦微怔:“你不会每场都来看吧?” “不可以吗?” 林亦明确感觉到陈砚川又在试探他。 陈砚川想看的是演出还是演出的人,他们两个心里都门清。 狗东西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林亦有意打压他的嚣张气焰:“没必要, 要是朋友每一场都大老远跑过来给我捧场,我压力怪大的。” 他特别强调了朋友这个身份。 车里安静了片刻。 陈砚川应该是听出他的潜台词了,见好就收, 故作玩笑:“我逗你的, 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林亦暗中松口气,附和道:“我想也是,你这个大忙人。” “节后交完一波作业能闲几天。”陈砚川看了林亦一眼, 再次询问,“第一周这两场我都想看,可以吗?” 陈砚川都这么说了,林亦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 他别扭地应了声:“随便你。” 陈砚川微微笑道:“那我顺路接送你。” 普普通通一句话林亦竟然也听得耳热,他没吱声没表态,假装低头玩手机,含糊了过去。 红绿灯路口,陈砚川偏头看了看林亦。 他原本就低着的头,察觉到自己的视线,没两三秒又往领口里埋了埋。 可惜空间有限没有藏好。 蓬松的耳发间露出些许泛红的耳廓。 陈砚川眼尾上扬,慢条斯理收回视线。 他抬手点开了车载电台,舒缓的音乐在车厢里环绕播放。 陈砚川余光瞥见林亦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了下来。 歌放了一首又一首,陈砚川也没再开口说什么。 他知道林亦在逃避。 逃避没关系,不表态无所谓,一直这么耗着也可以。 林亦没有像贺兴然对关凌那样把他推远,对他心生厌恶,于他而言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恩赐了。 他不想逼林亦,也不想吓到他,暗恋了这么多年,他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慢慢来,等林亦愿意接受他心意的那一天。 林亦以为跟许帆再见面得周五了。 学院不同,生活上难有交集。 没想到,第二天上午上完课,林亦和室友们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又碰见了许帆。 许舟看见他哥也怪惊讶:“哥,你怎么来体院食堂吃饭?” “之前你不是说你们食堂的饭好吃吗?我来尝尝。” 许舟听得脑子懵懵的,他有说过这话? 就算说过,他哥会被这话吸引跑大老远过来吃也够反常的。 他哥不爱吃大锅饭。 许舟纳闷的间隙,许帆已经端着餐盘在林亦身边坐下了,并且对其他两个室友做了自我介绍。 然后,许帆把一杯奶茶放在林亦手边,“多买了一杯,请你喝。” 林亦看了眼那杯奶茶,没动:“谢了,我不喝。” “备赛期连奶茶也不能喝?” 备赛期的饮食既要控制热量,也要保证营养摄入。 奶茶热量高,一杯下去,他今天会损失吃其他东西的机会,不划算。 林亦懒得跟许帆解释这么多,“嗯”了一声,默认他说的,继续吃饭。 另外两个室友第一次见许帆,都在主动跟他搭话。 许帆也搭理他们,但没聊两句他就会把话抛给林亦。 平度十分钟能吃完的饭,今天愣是吃了半小时。 许舟他哥怕不是个话痨。林亦一个人在心里嘀咕。 第三天,林亦又碰到了许帆。 这次不是在食堂,而是在排球馆。 许帆说自己夜跑跑到了这边,顺便来看看他们男排队的训练,结果来晚了,他到的时候他们队的人拉伸都快做完了。 林亦训练完一身汗,着急去冲澡换衣服,跟许帆聊了两句就走了。 冲澡的时候,他后知后觉想起许帆刚才在看台叫住他的样子。 穿了一身运动服,脸不红气不喘,连汗都没出。 如果按许帆所说,从航院跑到体院排球馆这边,按照普通人的跑步速度,怎么也要四五十分钟,这个距离,连他这种每天高强度锻炼的体育生都做不到不出汗。 许帆在说谎。 不过他为什么要说谎? 这时,袁定在他眼前走过,林亦福至心灵般冒出一个想法。 靠,该不会许帆也是…… 不不不,不至于,哪能认识一个男的就特么是个想搞他的男同啊,不至于不至于。 接下来的两天,许帆都没有在他身边出现。 林亦更加确定是自己想多了。 周五傍晚。 林亦收到了许帆发来的微信。 【许帆:我一会儿也要去酒吧】 【许帆:顺路捎上你?】 他看到微信的时候已经在陈砚川车上了。 【01:不用,我坐我朋友的车】 虽然陈砚川不送他,他也不会坐许帆的车就是了。 在他看来聊天到这里就该告一段落了。 林亦刚把手机息屏,新消息进来屏幕又亮了。 【许帆:那个学神?】 什么叫那个学神,语气很不屑的样子。 而且许帆问题是不是太多了,这跟他有关系吗? 林亦连礼貌性回复都不想回了。 许帆对林亦的厌烦毫无察觉,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回复又发来新的。 【许帆:今晚还有其他朋友来看你演出吗?】 【许帆:我可以让人给他们留个位置最好的卡座】 林亦听见手机响了两声,却没其他的动作。 陈砚川注意到他的异样,用闲聊的口吻问:“谁一直给你发消息?” “许帆。”林亦眉眼间难掩烦躁。 “他怎么了?” “老找我说些有些没的废话。” 林亦点开消息看了眼,有被“我可以”这个字眼高贵到。 他顺嘴给陈砚川吐槽了两句。 “……你说他是不是莫名其妙,自说自话又想在我面前装一把的感觉。” 林亦依然没回复,还给许帆开了免打扰,省得他再发消息,手机再响。 陈砚川听完林亦的吐槽怔了怔。 “他前两天还去找你了?” 林亦“啊?”了一声,纠正:“什么找我,你怎么听的话,就是碰上了……” 等等。 在男同听来,许帆前两天是来找他的吗? 原本已经被他打上“想多了”标签的想法又一次冒了出来。 陈砚川没有跟他辩论这个,而是说:“你烦他就不要去他酒吧做兼职了。” “都说好了。” “又没走合同。” “那也不好。”林亦想了想,补充道,“先做做看,反正没走合同,做到什么时候结束由我决定。” “好。” 陈砚川倒是不担心林亦会为了一笔兼职收入委屈自己。 只是那个许帆…… 陈砚川在附近的便利店停了停,去买了两瓶矿泉水。 他上车递给林亦:“拿着,唱歌渴了喝。” 林亦拿在手里笑得很无奈:“酒吧还能没水喝啊。” “酒吧的水和食物都不要碰,就算是自己带的水,只要离了眼也不要再喝。” 陈砚川说得严肃,林亦受他影响也上了心。 他把两瓶水放进包里:“知道了。” 演出前一个小时,林亦和陈砚川到了酒吧。 林亦去后台换衣服化妆,陈砚川找了个卡座坐下。 翻酒水单的时候,陈砚川下意识往最贵的看。 “陈砚川,你要是奔着给我冲提成点死贵死贵的酒,你就死定了。” 耳边忽然响起林亦最后警告他的话。 陈砚川顿了顿,放下酒水单对服务生说:“按卡座低消随便上点就行。” 服务生热情地介绍:“我们店卡座低消是300哦,先生您可以看看酒水单,选择种类很多的。” 陈砚川没兴趣:“不用,你看着上。” 反正他不吃也不喝。 “好的。”服务生转过身,一抬头看见许帆,招呼道,“老板。” 许帆问:“他点了什么?” “没点,说低消随便上。” 许帆递给服务生一个“忙去吧”的眼神。 他笑着走进陈砚川的卡座,不紧不慢地说:“我店里针对驻唱的消费都会给对方算提成。” “你和林亦关系这么铁,他今晚第一场,你不支持支持?” 陈砚川没给许帆眼神:“他不让我支持。” “这不是位置最好的卡座。”许帆冲左上角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个位置是最好的,今晚我自留了,不介意的话一起?” 陈砚川:“介意。”他抬眸扫了眼许帆,“你挡我视线了。” 许帆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拽你妈呢。 他阴着脸问:“你觉得自己志在必得是吗?” “没觉得。”陈砚川嘴角扯出嘲弄的弧度,“但你的算盘注定落空。” 许帆冷笑一声,转过身走了。 没走两步,许帆听见身后传来:“他挺烦你的,少在他身边晃。” 许帆转过身,反问:“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话?”他故意抛出一个激陈砚川的词,玩味咬字,“朋友?” 陈砚川轻呵一声,好像许帆说了什么惹人发笑的蠢话。 “就你还需要我拿出身份跟你说话?” “……” 晚上八点半,驻唱换人,林亦戴好耳麦走上舞台。 他还在调整话筒高度的时候,下面已经有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了,不管是自己感叹的,还是情绪激动叫同伴看的,话里都逃不过一个帅字。 等林亦抬起正脸,灯光扫过他的脸,台下顿时掀起一阵口哨声和尖叫声,不少人举起手机对着他的脸一顿狂拍。 不需要嗨歌热场,场子已经喧闹了起来。 酒吧给林亦准备的衣服跟他平时的穿搭风格很不一样。 深棕色皮衣,下面是同色系的工装裤,大腿两侧和手肘下方都有垂坠的皮质流苏,皮衣里面是一件港风的棕色花衬衣,衬衣扎进裤腰,皮带扣左边戴了一根银色腰链。 他额前的刘海都梳了上去,抓了个随意的背头造型,脸上没什么妆感,就硬帅,被舞台灯光一照,皮肤白得发亮,周围的一切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黯淡。 前奏响起,林亦修长的手握住话筒,开始唱第一首歌。 他唱舒缓的主歌部分时会无意识把玩腰链,随性又慵懒。唱到节奏轻快的部分会自然而然摇头晃脑,露出笑容。 造型放大了他身上张扬的少年气,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喜欢唱歌,整个过程能感觉到他很享受,而不是程序化的表演。 酒吧里的气氛被他轻松带动,甭管会唱的还是不会唱的,都不自觉跟着林亦的歌声哼了起来。 如果这时有不知情的人闯进来,可能会以为误入了哪个明星的演唱会现场。 陈砚川坐在台下静静望着林亦,根本挪不开视线。 晚上十一点,林亦唱完今晚的最后一首歌,退场下班。 两个半小时的演出,好像眨眼睛就结束了,完全没有时间流逝的实感。 意犹未尽的不止陈砚川一个。 酒吧里有不少人在喊安可。 林亦回到后台休息室,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半瓶矿泉水。 唱两小时累都是不累,就是有段时间没这么唱了,嗓子有点不适应,这会儿干得不行。 林亦舔了舔唇,看见桌子上有没开的矿泉水,伸手要拿,忽然想起陈砚川之前的严肃叮嘱,手又缩了回去。 忍忍好了,一会儿去便利店买。 林亦拿上自己的包,去更衣室把演出服换回自己的衣服。 一出来,他看见许帆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之前还在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出去了,休息室的门也是关的。 “第一场人气就这么高,我果然没请错人。” 许帆微笑着说:“刚刚前台跟我说,明天的预订都爆单了,全是来看你的。” 林亦把演唱服挂回衣架上,笑了笑,客套回去:“酒吧气氛挺好的,客人给面子。” 许帆点了点手机屏幕:“工资转你微信了。” 林亦拿出手机看了眼,转账比之前谈好的工资多两千。 “帆哥,你转多了。” “没多,那些是小费。” 如此,林亦欣赏接受了。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看向许帆:“谢谢帆哥,没事我先走了,明天见。” “等等。” 许帆站起来,走到林亦身边,似笑非笑看着他:“我之前给你发的消息怎么不回?” 林亦敷衍道:“没看手机。” “行吧。”许帆转而邀请,“酒吧附近有家不错的烧烤,我请客,去尝尝?” 这人线上线下怎么都这么多废话。 林亦一口回绝:“不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许帆逼近林亦,林亦凭本能警觉后退。 退了没几步,大腿后侧抵到梳妆台桌边。 林亦低头去看路,就一瞬间,许帆抓住空档,两只手撑住桌边,人凑到林亦面前。 “你朋友喜欢你。”许帆微微笑道,“你知道吗?” 林亦眼神惊愕,片刻之后,他冲许帆喊道:“你少胡说八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许帆一脸兴味,“眼神骗不了人的,弟弟。” “你跟陈砚川可真有意思,恐同和直男?这是你们的play爱好?” 许帆倾身压过来:“我能加入你们吗?ntr,双飞,我都行,很刺激,我喜欢。” 林亦被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 他一把推开许帆,接连退后,跟许帆隔出一段距离。 “你一脑子脏水别他妈往我们身上倒,我跟陈砚川只是朋友,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肮脏关系!” “他喜欢你,你也知道……哦不,确切说是默认,你也默认他喜欢你,这样还只是朋友?” 许帆笑眯眯地问:“以朋友的名义搞暧昧是更带感吗?还是你觉得这样装不知情吊着陈砚川,把他当狗玩有意思?” “林亦跟我搁这装什么清纯直男,玩暧昧跟谁不是玩,我不介意你同时跟两个人玩。” 许帆边说边朝林亦走过去。 一股怒火直冲林亦脑门。 “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 许帆笑得太邪性了,林亦浑身不舒服,几步走到门边。 结果门打不开。 “别拧了,我已经反锁了。”许帆冲林亦晃了晃手上的钥匙,然后当他面扔出了窗外。 “?” 哇靠,遇到纯种大傻逼了。 林亦瞪大眼睛,眉头紧拧:“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许帆毫不掩饰脸上的欲望,步步靠近林亦:“你太带劲了,林亦,我第一次在小舟朋友圈看见你的照片就想操.你,一打听你是直男,我觉得挺可惜的。” “直到清明节开黑玩游戏,聂宇成跟你们在房间里发生冲突,我听你和陈砚川说话,他都那么撩你了,你也不生气,我突然觉得你也没那么直。” 林亦听得一身恶寒,生理性反胃。 “我揍人更带劲。”林亦眼神冷得吓人。 许帆笑意加深:“你凶起来更可爱了。” “……” 有种对人竖中指反被戴戒指的感觉。 林亦懒得跟变态白费口舌,他用力踹了一脚门,墙都震了,门还是没开。 “没用的,我来之前就吩咐过人,动静再大也不准过来。” 许帆拉住林亦的手,还没把他牵到怀里,就被林亦反手一拧按在了墙上。 林亦手上一发力,许帆疼得直哇哇叫,感觉胳膊快断了。 林亦眼神凶狠:“老子上小学就一打十了,你这种嗑蛋白粉嗑出来的虚架子也想弄老子?” “二两肉长脑子里的死变态,把你阉了你他妈就老实了。” 许帆疼得脸都白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亦像压犯人一样把他压进了更衣室,反手把门一带,直接给这个死变态关在了里面。 没有锁他就拿了个衣架把门把手卡住,任凭许帆在里面怎么拉也拉不开门。 “林亦,你放我出去!”许帆在里面疯狂拍门,大喊。 林亦冷笑道:“你喊吧,你不是吩咐了吗,动静再大也不准过来。” 许帆:“……” 林亦又去踹了两脚休息室的门,天花板都抖下来灰了,门就是开不了。 他掏出手机想给陈砚川打电话,结果没电关机了。 “……”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求救没戏只能自救了。 林亦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抄起一把椅子,想往门锁砸砸看,兴许大力出奇迹把锁砸烂。 他抡起椅子,还没往下砸,突然有人在外面狂拍门。 “亦亦,你在里面吗?” “林亦!” 林亦听出是陈砚川的声音,把椅子放了下来,扬声回答:“我在。” “门被锁上了,我打不开,你想想办法。” 陈砚川:“好。” 林亦正要跟他说钥匙从窗边扔出去了,估计在店门口能找着,没等他开口,陈砚川已经在外边喊了:“你离门远一点!” ……他大概猜到陈砚川要干嘛了。 后退几米远,林亦扯着嗓子回答:“可以了!” 话音刚落。 “砰!” 一声踹门的巨响。 墙皮震落,休息室的木门被猛地踹开了。 林亦看傻了眼,随之而来是一种莫名的胜负欲。 是我踹的几脚积累了量变,最后引发质变的一脚是陈砚川踹的,这一脚不管谁踹门都会开的。 当然,如果他来踹,门应该会跟门框分离,直接飞出去。 论猛,还是他猛。 放在战斗番里,陈砚川这种行为最多叫捡人头。 陈砚川冲进来,脸上的紧张着急根本来不得及收。 “你没事吧?” 陈砚川按住林亦的肩膀,把他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瞧了一遍。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林亦捡起地上的包,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走吧,回去了。” “放我出去!”许帆还在更衣室里拍门大喊。 陈砚川听见声音,沉着脸往更衣室那边走,周身压不住的戾气,跟寻仇的一样。 林亦赶紧拦住他:“我已经教训过他了,闹大了有人报警对我们来说也是麻烦。” 陈砚川盯着更衣室那道门,如刀般锋利的视线好像要穿过门刺在许帆身上。 林亦连劝带拽,总算把陈砚川带出了酒吧。 走到车前,林亦松开陈砚川的手,要绕过车头去副驾那边上车。 倏地。 陈砚川拉住林亦的手腕,将他拽向自己。 他的左手环过林亦的腰,右手轻轻盖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头按向自己的肩膀。 陈砚川紧紧地抱住了他。 “……幸好你没事。” 他的手和声音都在微微发抖。 林亦垂在裤腿的手蜷了蜷,愣在原地,一时忘了挣脱。 过了一会儿,林亦扯出一个笑容,玩笑道:“忘了你大哥以前的神勇英姿了?许帆那种货色我还不放在眼里。” 陈砚川抱着他不说话。 “你要抱到什么时候?”林亦睁了下手,“先放开我。” 陈砚川这才松开手。 “先上车。” “嗯。” 上车后,车门一关,外面的喧闹隔绝在车外。 林亦扯过安全带系上,余光瞥见陈砚川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你的手怎么流血了?” 林亦紧张地握住陈砚川的手腕,低头细看,右手手背凸起的关节那一片破了皮,还在往外渗血。 “可能撞门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没事。”陈砚川不怎么在意。 “这还没事?一直在渗血!你的手以后是要拿手术刀的!” 林亦眉头紧锁:“你撞什么门啊,没想过找钥匙这个可能性吗?平时挺冷静理智一个人,怎么突然这么莽撞!” “我担心你,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换个衣服好久都不出来,电话也关机,去找你,在走廊听见两个服务生说不要去休息室那边,老板要办事,我……” 陈砚川都说不下去了,后怕。 他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姓许的没把你怎么样吧?他有没有……” “没有,就拉了我一下,马上就被我按墙上了——” 话没说完,陈砚川好像忽然被触碰了逆鳞:“他还敢碰你?” “拉的哪只手?我看看。” 林亦失神地望着陈砚川。 他脑中忽然响起许帆说的话。 “你默认他喜欢你。” “以朋友的名义搞暧昧是更带感吗?还是你觉得这样装不知情吊着陈砚川,把他当狗玩有意思?” “他都那么撩你了,你也不生气,我突然觉得你也没那么直。” 陈砚川还在检查他的两只手,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 心疼、自责、愤怒……他在陈砚川眼神里看见了很多情绪。 很多对朋友不该有、只属于恋人之间的情绪。 林亦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逃避和装傻会带来恶果。 是他的默认和纵容让陈砚川越陷越深,有了更多他回应不了的期待。 这些沦陷和期待让陈砚川丢掉了冷静和理智,让陈砚川受伤。 林亦深呼一口气,在心里摇摆不定的天平的一端加上了全部砝码。 天平压倒性地往一边倾斜,不再有任何晃动。 “陈砚川。” 林亦似乎第一次这么冷静地叫他名字。 “你跟我的亲人没区别,我从来没有改变过要跟你做一辈子好兄弟的想法。” “不管你喜欢同性还是异性,不管你喜欢谁,这件事都不会变。” 这话犹如当头一棒朝陈砚川砸下来,他被砸得失去重心,毫无防备跌入了寒冷刺骨的冰湖之中。 林亦说得无比真诚,承诺在此刻也是一种恳切的请求。 陈砚川慢慢放开了林亦的手—— 作者有话说:呆胶布呆胶布,不破不立~- 加更了今天,更了7000,求一波小宝们的营养液和评论[可怜][害羞] 第36章 第 36 章 明明那条鱼自始至终都没…… 几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陈砚川“嗯”了一声, 说:“我知道了。” 不是我知道,而是我知道了。 一字之差的区别,林亦听出了陈砚川的态度。 他的恳求, 陈砚川同意了。 林亦晃了晃神,被车子启动的声音拉回现实。 他的余光扫到陈砚川刚握住手刹的手, 手背蹭破皮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瞧着触目惊心。 林亦叫住陈砚川:“换个位置,我来开。” 陈砚川问:“你带驾照了?” “……” 还真没。 他没买车,驾照不是随身携带的东西。 不过林亦觉得问题不大:“现在都联网了,碰上交警报身份证就能查到我驾照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砚川拉下手刹,转动方向盘驶入车道。 林亦转而说:“那先去趟医院把你的手处理一下。” “不用, 一点皮外伤, 回家我自己处理就行。”陈砚川淡声回答道, 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开回去要一个小时, 感染了怎么办?你平时的洁癖劲儿下班了啊。” 林亦在导航上查了查周边信息,很快有了结果:“前面六百米就有药店,不去医院总要先消毒。” 陈砚川没再跟他犟。 两个人去药店买了生理盐水、碘伏还有无菌纱布。 陈砚川先用生理盐水冲洗了伤口,再用碘伏消毒, 最后包上无菌纱布。 他自己处理得游刃有余,五分钟不到搞定, 林亦想搭把手都没机会,就下车帮忙扔了个垃圾。 开车回到陈砚川的公寓快凌晨一点了。 各自回房间前,林亦叮嘱了陈砚川两句:“你洗澡的时候戴个手套, 手别沾水。” “这周末也不要做饭了, 咱俩点外卖或者出去吃都行。” 陈砚川:“好。” 短暂的沉默。 林亦干笑一声:“那我去洗澡睡觉了,早点休息,挺晚了。” 陈砚川又是一声好。 陈砚川落在林亦身上的视线, 让他的心发酸发涩。 平静和沉默也有重量的。 林亦没给自己心软的机会,转身先进了房间,门一关,有关陈砚川的一切都被隔在门外。 陈砚川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直到玄关的感应灯自动熄灭,他才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他像个后知后觉的垂钓者,被饵料短暂吸引过的鱼已经摆尾离开很久了,他还舍不得收鱼竿。 在林亦那盆冷水泼下来之前,他都在因为什么忘乎所以? 明明那条鱼自始至终都没有咬过钩。 林亦给手机充上电,脱了外套直接去卫生间洗澡了。 热水从头顶淋下,林亦仰起头让水流冲刷自己的脸。 他一闭上眼睛,陈砚川的脸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从陈砚川的反应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要破裂的痕迹,是他预期中最好的结果了。 奇怪的是,林亦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空空的,脑子也乱,理不出头绪。 可能是受陈砚川的情绪影响了吧。 他能感觉到陈砚川不好受,尽管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洗完澡出来,手机充了会儿电已经自动开机了。 林亦站在床头柜边,拿起手机,一边擦头发一边看。 未接来电,13个。 微信未读,8条。 全部来自陈砚川。 23:03 【臭狗屎:你晚饭没怎么吃,今天热量摄入不够,一会儿去吃贵州菜?】 【臭狗屎:唱一晚上歌热量消耗也不少,可以多吃点】 23:05 【臭狗屎:我在app上订位了,前面还有十几号】 【臭狗屎:你慢慢收拾,不着急,一会儿开车过去时间正好】 23:11 【臭狗屎:水是不是喝完了?】 【臭狗屎:我给你送一瓶过去】 23:14 【臭狗屎:许帆去休息室找你了?没事吧?】 23:15 【臭狗屎:手机怎么关机了?】 林亦看着这些未读消息,心被揪了一下,不是滋味。 他放下手机,有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过段时间就好了。 没有时间不能抚平的东西。 林亦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一觉睡醒,陈砚川已经出门了。 微信上有一条未读消息,陈砚川发的。 07:54 【小弟:我去实验室了,今天事情多,我中午不回去了,你自己吃饭】 林亦回了一个好。 他赖了会儿床,起床洗漱,出门觅食,吃了个早午饭。 吃完饭,他正往回走,接到了谭昭的电话,约他练球。 联赛在即,除了队里安排的训练,不少人私底下加训,铆足劲提高水平。 陈砚川不在家,回去也是一个人闲着,林亦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转身往地铁口走。 练了一下午,林亦跟谭昭在球馆门口互道拜拜。 谭昭去找女朋友吃饭约会,至于他,林亦抬眸看向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天空,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回宿舍?还是去陈砚川公寓? 陈砚川回家了吗? 没回又是他一个人,感觉也没什么好去的。 那就回宿舍? 周末他什么时候待过宿舍,显得他跟陈砚川怎么了似的。 一整天了,陈砚川都没有联系他。 林亦掏出手机,本来是想看陈砚川有没有跟他发消息,看着看着翻起了他们最近的聊天记录。 以前是他主动找陈砚川比较多,没营养的废话他一天能发八百条,喝瓶水中了再来一瓶都要拍照给陈砚川炫耀。 反观陈砚川,很少主动找他,但他发给陈砚川的消息,他没两分钟就会回,比如那些小学鸡的炫耀,陈砚川会淡淡回他一个6。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砚川每天也开始给他发很多废话了。 中午吃了什么,拍照,发送。 上课路上看见一朵漂亮的花,拍照,发送。 实验翻车小白鼠差点嘎了,拍照,好吧,这没拍照,吐槽,发送。 废话堆积的聊天记录根本翻不到头,但是在今天结束了。 陈砚川如他所愿退回了朋友的位置,再没有任何不属于朋友的一言一行。 林亦点出聊天框,不再往上翻了。 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林亦拍拍自己的脸,调整心情,抬步往食堂走。 他一只脚都跨进食堂了,手机响了。 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是陈砚川那刻,林亦身心被一种久旱逢甘霖的愉悦笼罩,飘飘然地接通电话。 “你出去了?”陈砚川那边听起来很安静。 林亦眼睛一亮:“你回去了?” 陈砚川轻笑道:“谁问谁啊。” 嘴上这么吐槽,却也回答了:“刚回,发现你不在。” “谭昭约我练球,练了一下午,刚结束。”林亦的语气有种自己都没察觉的轻盈雀跃。 好像有一阵风,刮走了陈砚川一天没联系他的胡思乱想。 “我买了饭,还有披萨。”陈砚川听他那边挺吵的,像食堂的动静,“你吃过饭了?” “没吃。”林亦把迈进食堂那条腿撤出来,喜滋滋往校门口走,“饿死我了,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陈砚川:“那我买少了,你先回来塞牙缝,塞完我们再出去看看哪里有卖牛的。” 陈砚川恢复了只拿他当兄弟的说话风格,没有任何黏黏糊糊的成分,也没有试探。 味很正的损狗模式。 熟悉却又有点久违了。 陈砚川没有要疏远自己,但确确实实如他所愿回到了只做兄弟的时候。 林亦微怔,随后像以前那样怼回去:“去你的,一个牙缝说了十几年也不嫌腻。” 陈砚川笑了笑。 “我去洗个澡,你回来自己开门。” “行。” 电话挂断。 手机还没息屏,陈砚川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虚空处,不知不觉又开始放空。 陈砚川一晚上没睡。 睡不着。 他逼自己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身体对时间的感知力仿佛失效了,一夜一晃而过,天就亮了。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今天是要带林亦去宝格丽吃下午茶的,吃完下午茶,他们或许还可以去看一场电影。 他之前答应过林亦,只要每天多背10个单词,周末就请林亦吃一顿宝格丽下午茶。 其实这种事情在他心里根本不需要附加条件,对林亦好是一种本能。 但是想让林亦心安理得地接受就不能无条件。 喜欢林亦的这些年,他假借朋友之名提过很多这样的附加条件。 他做这件事已经很熟练了,知道什么样的条件在什么时机提出来,林亦不会拒绝,也不会产生心理负担。 备赛期的饮食要控制热量,他们上个月商量过,下午茶改成隔一周吃一次。 林亦现在对背单词有自觉性了,下午茶减量,他对背单词的事情却没有讨价还价。 清明他们回了老家,没吃成下午茶,这周应该去的。 可惜,现在也变成不应该了。 所有假借朋友之名做的事、说的话,都会让林亦发愁为难,他不能再得寸进尺。 如果不是夹带私心想跟林亦出行,他的周末就是单一且枯燥的,不是实验室就是图书馆。 于是,他起床收拾好出门,给林亦发了一条朋友可以发的报备消息。 一天结束回到家,在给林亦打电话前,他内心掂量了一遍了一遍,确定这是一通作为朋友可以拨打的电话后才拨了出去。 然后仅仅作为朋友询问林亦的行踪,跟他开一些朋友之间的玩笑。 如此,就是他只跟林亦做朋友的一天,也是他往后的每一天。 想到这,陈砚川的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林亦坐地铁回了陈砚川的公寓。 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饭后用游戏机玩了两小时新发售的双人游戏。 一切如常。 林亦跟陈砚川相处没有出现隔阂,他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林亦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 他和陈砚川的关系回到了正轨。 当天晚上,林亦没有再去酒吧驻唱,许帆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他拉黑了。 周日。 球队专项训练,傍晚又安排了一场练习赛,结束都快晚上十点了。 林亦回到宿舍,整个人累屁了,换了身衣服,麻溜去阳台刷了个牙,爬上床一躺,感觉灵魂都升华了。 这时,许舟拍了拍林亦床边的围栏。 “林亦,睡着了吗?” 林亦累得眼睛都不想睁,没精打采应了一声:“快了。” 许舟赶紧问:“你怎么不去我哥酒吧驻唱了啊?” 周六晚上的事情林亦没跟许舟说。 许帆他已经教训过了,一码归一码,说了平添他和许舟之间的尴尬,没必要。 林亦随便找了个借口:“不想去了,训练好累。” 许舟抿抿唇,试着说:“我哥说你第一场演出效果很好……” “我睡了,许舟。”林亦打断许舟,不给他当说客的机会。 “……好吧。” 许舟坐回自己的桌子前,给许帆发微信。 【哥,我帮你试探过林亦口风了,爱莫能助】 【他刚训练完回宿舍,倒头就睡了,确实累够呛,你再重新找人吧,林亦肯定不会再去你酒吧当驻唱了】 许帆过了几分钟回复。 【你不知道帮我劝劝啊】 许舟:【咋劝啊,人都说不想去了】 许帆:【我给他加钱】 许舟:【不好使,他不差钱,做驻唱纯属爱好】 许舟:【哥你怎么这么执着请林亦去啊?你之前给他开的工资已经不少了,现在还要涨,这价格你请热门网红都够了,这么简单的账我都能算明白,你还整不懂?】 许帆没再回复。 许舟纳了个闷,不过他神经大条,睡一觉起来就把这事儿抛诸脑后了。 虽然一母同胞,但许帆跟许舟性格完全不一样。 惦记的人没搞到手,睡多少觉在他这里都过不去。 新的一周,许帆又开始跟林亦各种“偶遇”。 有他跟室友一起活动的时候,比如在食堂吃饭。 也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比如去球馆训练的路上。 有其他人在场,许帆就立一副彬彬有礼的学长人设。 一旦面对他一个人,许帆就原形毕露,像一只恶心又恶俗的臭虫。 好几次林亦拳头都扬起来了。 许帆一点不怕,笑眯眯地说:“听说你们大赛前跟人动手打架会被取消参赛资格,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被你揍进医院,你怎么办呢?” 林亦气得不行,但确实不敢拿自己的学业前途跟烂人意气用事。 “你不怕我录音录像,把你骚扰我的事情告诉许舟?”林亦反问许帆。 许帆笑得不行:“我能怕这个?他生活费都是我给的,知道了又能把我怎么着。” 靠。 林亦不耐烦地问:“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来烦我?” 许帆递过来一张房卡,意味深长地说:“晚上我等你。” 林亦怒火中烧,反手把房卡甩在许帆脸上,冲他爆了一句粗。 许帆把房卡捡起来,一点也不恼:“不答应咱俩就一直耗着,看谁先受不了,我有的是耐心。” 就没见过比许帆更不要脸的东西! 林亦拿他一点办法没有,赶不走,揍不得,只能想办法躲。 可是许帆变本加厉,“偶遇”不到他的人就开始线上骚扰。 他不同的号码给林亦发自己的擦边照,拉黑一个号,隔天就又用新的号发。 不止如此,他不定点去球馆看林亦打球,偷拍他的照片,再发给他,并附加一些猥琐发言,比如“今晚用这张”、“你撩起球衣擦汗的动作让我半小时没下去”之类的。 林亦不胜其烦,他甚至一个人去过派出所,想报警。 结果接警人员告诉他,发照片的号码都是虚拟号,查不到号主身份。 而许帆鸡贼到发给他的擦边照没有一张露脸的,从而也不能从照片去溯源。 简单说,这种程度的骚扰派出所不会受理。 改不了别人,只能改变自己的心态。 林亦每天跟自己说无数次无视,不要管,但整个人的状态还是肉眼可见地糟糕下去。 周一全队称体重,就他一个人不达标,偏瘦。 训练完他被教练逮着教育了半小时,让他不要自作主张减重,本来就不重。 林亦百口莫辩,他哪里是在减肥,他是被变态男同恶心得没胃口。 周二,林亦上完下午的课,回宿舍拿了球包,去排球馆参加训练。 许帆从必经之路冒出来的时候,林亦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加快脚步往前走,全当没看就这个死变态。 “林亦,等等!” 许帆拔腿追上来,挡在他面前。 林亦眉眼全是嫌恶,问候祖宗的话就在嘴边,结果下一秒,许帆冲他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对不起,我为我最近的骚扰行为向你道歉!” 林亦:“?” 这是什么骚扰人的新花样? 林亦不理解,也不想理解,绕过许帆要走。 许帆第二次追了上来,挡住他的路。 “滚开。”林亦冷脸骂道。 许帆跟他孙子似的,一脸讨好地说:“真的,林亦,我不会再骚扰你了,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还不解气就打我一顿。” 林亦听他说话跟放屁一样。 “你他妈闹哪出?我还要去训练,好狗不挡道。” “我没跟你闹,我认真的!” 许帆一改往日那种得意洋洋的猥琐嘴脸,着急又迫切地说:“我是真心诚意给你道歉的,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再来烦你。” “我他妈真的受不了了,我的店都被停业整顿15天了,你知道这一波我要损失多少钱吗?下个月员工的工资我都开不上了。” “林亦你行行好,你跟你那个好兄弟说说,让他别再搞我的店了,我认怂认错,成吗?” 林亦听得一愣又一愣。 “你说谁?” “就那个学神啊,叫陈砚川的!” 许帆说得咬牙切齿,神情又是藏不住的畏惧。 第37章 第 37 章 “是想做你男朋友的那种…… 两天前。 许帆在酒吧后巷子里被几个人套麻袋暴揍了一顿。 暴揍他的那帮人专挑不起眼的地方下毒手。 他脸上一点没挂彩, 但对方停手的时候,许帆蜷缩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口腔里充斥着铁锈般的血味。 没等许帆缓过来,又有人扯住他的领口将他拎起来。 脖子被勒紧, 许帆呼吸困难,憋红了脸。 下一秒,他的后背重重砸到坚硬粗糙的墙面上,五脏六肺仿佛经受了一遭剧烈的撞击,疼得许帆差点晕过去,倒抽好几口冷气。 “许帆。” 眼前一片黑, 什么都看不见, 许帆只能听见声音是从正前方传来的。 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没等许帆想起来是谁, 那人又开口了。 “你再继续骚扰林亦,就不是挨顿揍这么简单了。” 许帆怔愣片刻,想起来了。 “陈砚川!” 许帆剧烈挣扎起来,破口大骂:“我日你祖宗, 你跟老子玩阴的!有种把我放开,咱俩单挑!” 话音刚落, 陈砚川淡声道:“太吵了。” 下一秒,许帆的肚子又狠狠挨了一拳。 他一个字都骂不出来了。 陈砚川在视频里看着被麻袋套住的许帆,冷声道:“明天去跟林亦当面道歉, 以后再也不骚扰他, 能做到我就放过你。” 许帆呸了一声,狞笑起来:“让我去道歉?做你妈的梦!” “有本事你打死我,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来啊!” 陈砚川对他的挑衅视若无睹。 “法治社会我当然不会跟你玩命。” 许帆正得意,陈砚川话锋一转,又说:“可是法治之内我能跟你玩的东西有很多。” 说完这句,陈砚川就把视频挂了。 许帆听见几个人渐渐走远的脚步声。 他费劲地从麻袋里爬出来,潮湿阴暗的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里是监控死角,就算他知道是陈砚川找人揍的他,没证据也报不了警。 这哑巴亏只能自己咽了。 操! 姓陈的比林亦阴多了,这小子心机真够深的。 许帆阴着脸把陈砚川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对于陈砚川最后说的那句话,许帆根本没放在心上。 直到接下来的两天,消防部门和市场监管局的人接连上门。 有人匿名举报酒吧存在消防安全漏洞、食品安全和卫生问题。 现场检查、现场取证后酒吧被相关部门责令停业整顿15天。 这一下算是打着许帆的七寸了。 十五天不能营业,他不仅一分钱赚不到,固定成本照常支出,每天都在亏钱。 更要命的是客流量损失。 这条街全是酒吧,突然停业半个月,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一点口碑和熟客基本上全毁了,后面需要投入大量成本和时间才有可能挽回。 许帆本来因为酒吧生意不错,手头还挺宽裕,眼下来这么一出,他卡里的钱全搭进去都还要背一笔债。 不用想也知道,这绝对是陈砚川的手笔。 许帆火急火燎跑到医学院去堵人,问陈砚川要一个说法。 陈砚川别的都没说,就给了他一个时间期限。 “今天之内去找林亦道歉,以后不要再骚扰他,我就到此为止。” 许帆气得牙痒痒,不服气地反问:“如果我拒绝,你还能拿我怎么着?” 陈砚川眼也没抬:“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 陈砚川转身走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看得许帆一肚子火。 许帆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不敢跟陈砚川赌。 这小子太阴了,鬼知道还又多少损招等着他,他输不起,只能认命地来跟林亦道歉。 林亦从许帆嘴里听完了事情原委,震惊得好几秒没说出话。 许帆还在求他。 “……这回算我踢到铁板了,你这个兄弟够狠,林亦,歉我给你道了,以后也不会再骚扰你,如果陈砚川再阴我就不讲道义了,我们仨都到此为止,没问题吧?” “道义?”林亦暂时把其他情绪都搁下,好笑地看着许帆,“畜生披人皮,凭你也配说这个词。” 许帆的脸被他骂得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无话可说,梗着脖子强调:“反正我给你道歉了!” 林亦都不耐烦跟他多说话。 “赶紧滚。” 许帆终于松了口气,喜上眉梢。 “行行行,我这就滚,再也不来烦你了,你让陈砚川也别再找我事!” 林亦没搭理他,径直往排球馆走。 走了一段,林亦回头看了看,见许帆没再追上来,他才放慢了脚步。 这几天他和陈砚川早上都照常见面,他没觉得陈砚川有什么异常。 该说是一种诡异的默契吗? 许帆的事情,他们都没对彼此提过。 陈砚川是怎么知道许帆最近骚扰他的? 他明明谁都没说啊,真是奇了。 陈砚川居然在背地里搞了这么多事情,一出手就直击许帆命脉,让这个无赖认怂。 林亦掏出手机看了眼。 陈砚川没跟他发任何消息。 如果许帆不多嘴,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许帆为什么突然对他停止骚扰了,也不会想到陈砚川是幕后推手。 这种过程莫名其妙但结果如他所愿的事情,他都不会深究,默认是自己运气好。 林亦忍不住想,这些年,像这样自然而然解决的困扰,可能都不是自然而然被解决的,他以为的好运,可能都是人为。 越想他的鼻子越酸。 他替陈砚川感到委屈,也生他的气,也气自己。 一个凡人做什么默默无闻的守护神啊,以为这样很酷吗? 傻子一个。 傻透了,笨死了。 林亦情绪上头,点开微信,在输入框打了五个字。 【你是哑巴吗】 他盯着陈砚川的头像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发出去。 陈砚川心思那么重,看见这条消息肯定会多想。 陈砚川又不想让他知道,他现在告诉陈砚川自己知道了,然后呢?他又能做什么?说谢谢吗? 尽给一些陈砚川不想要的东西。 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有劲吗你。 林亦越想越烦,连戳叉号把五个字都删了。 一看时间,训练马上要迟到了。 他赶紧把手机揣回兜里,拔腿往球馆狂奔。 晚上训练结束,林亦一看手机,陈砚川还是没找他。 不是,你们搞暗恋的都戒过毒啊? 要是他为陈砚川干了一件这么牛逼的事情,早就敲锣打鼓去陈砚川面前邀功了。 反观陈砚川,一声不吭。 好家伙,这货是真打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是吧。 林亦莫名恼火,从球馆出来没回宿舍,而是往校门口走。 他想见陈砚川一面。 虽然不知道要怎么聊,但就是想见他一面。 林亦坐地铁去了陈砚川的公寓。 这个点了,陈砚川应该回去了,他记得陈砚川今晚没课。 林亦刚走进小区,一辆救护车迎面开过来,他连忙往旁边让了让。 红蓝色灯光追逐着尖锐的警笛声,跟林亦擦身而过。 林亦看着开远的救护车,默默在心里祈祷了一句,希望上面的人没事。 几分钟后,林亦站在陈砚川的公寓门口。 他深呼一口气,抬起手敲门。 敲了两下,等了半分钟也没反应。 林亦微怔。 还没回来?不应该吧。 林亦抬手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开门。 他掏出手机给从陈砚川发微信。 【01:你回家没?】 等微信的时候他又敲了两次门。 门没人开,微信也没人回。 林亦都准备给陈砚川打电话了,邻居的门突然打开了。 这个小区的公寓都是一梯两户,陈砚川隔壁住的是一对年轻夫妻。 他们家养了一只萨摩耶,有一次隔壁门没关严,陈砚川开门拿外卖,它就跑进来了。 当时林亦在沙发上玩游戏,突然有一只大白狗窜过来舔他手,给他稀罕坏了,抱着狗一顿乱rua,隔壁的邻居找上来把狗接走,他们双方就这么认识了。 上周末林亦还帮夫妻俩遛了狗。 “林亦?”邻居看见他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找他有点事。”林亦指了指门,笑着说。 “小陈不在家,被救护车接走了。” 林亦脸色一变:“什么?” “就几分钟前,他身体不舒服自己叫的120,被担架抬走的时候碰见我老公下班从电梯出来,我老公跟车陪他去医院了。” 几分钟前……那不就是他进小区碰见的那辆救护车! 林亦着急地问:“他怎么了?去的哪家医院?” “我也不太清楚,就附近的京大医院……”邻居掏出手机,“我问问我老公。” “不用了橙姐,我现在过去看看,谢谢你。” “不客气,你慢点儿,人肯定没事的。” 林亦“嗯”了一声,心里急得不行,出了电梯就开始跑,身上背的球包都快飞起来了。 他在门口拦了辆车,坐进去,语速飞快地说:“师傅,去京大医院,麻烦开快点。” 然后给陈砚川打电话,响了好几声也没人接。 没带手机? 这时,林亦的手机进来一条微信。 居然是陈砚川发过来的。 【小弟:在开组会】 【小弟:什么事?】 一股火气直冲林亦脑门。 许帆的事情瞒着他就算了,进医院也瞒着他!? 好你个陈砚川! 林亦按住语音键,一顿噼里啪啦输出。 “你开个鬼的组会!我特么刚从你公寓出来,橙姐说你被救护车接走了!” “算了,我先不跟你算账,我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你哪里不舒服?” 两三分钟过去,陈砚川回了条语音。 说话的人不是陈砚川,而是橙姐的老公飞哥。 “小林啊,你别急,小陈没什么大事,就急性阑尾炎,估计要动个手术,我们已经到医院了。” 急性阑尾炎。 但凡疼得还能走路,陈砚川都不会自己叫120,也不会让别人帮他回语音。 就这还叫没什么大事。 林亦又气又心疼,缓了缓,回复那边:“好的飞哥,谢谢你了,我很快就到。” 出租车刚在医院门口停稳,林亦就飞快下了车,一路狂奔到急诊大厅。 飞哥先看见他,招手示意:“小林,这边!” 林亦跑过去,飞哥带他去了陈砚川的床位。 “小陈的情况比较紧急,医院给他开了绿色通道,手术室马上就来接人了。” 飞哥简单跟林亦说了说陈砚川的情况。 林亦胸膛微微起伏,气还没喘匀就凑到陈砚川病床前,唤他名字:“陈砚川。” 护士已经给陈砚川扎了留置针,术前不能用止痛药,他整个人还是很痛苦的状态。 他蜷在病床上,右手死死按着右下腹,指节攥得凸起,脸色惨白,人疼微微发抖,额发被冷汗浸透了。 听见林亦的声音,陈砚川努力抬起眼皮,看着他。 他想要说点什么,喉咙却只能挤出短促的闷哼,无法给出完整的回应。 林亦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陈砚川这么虚弱的样子了。 “好了,你不要讲话,听我说就行。” 周围没看见卫生纸,林亦只能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汗。 一边擦一边安慰他:“一个小手术,睡一觉就结束了,别害怕,我就在外面等你。” 陈砚川勉强地眨了眨眼睛。 这时,手术室的人到了,林亦帮着护士过床,再跟着推车床把陈砚川送进了手术室。 时间不早了,明天又是工作日,林亦不好让飞哥也一直在医院等着,表达感谢后,给人叫了辆车,送他先回家了。 林亦问了陈砚川的接诊医生,腹腔镜手术,顺利的话不到一小时就结束了。 趁陈砚川动手术的时间,林亦去给他补了手续,缴了费,住院病房选了最好的单人间。 忙完这些,林亦回到手术室门口等。 过了会儿,值班护士过来跟他说,手术已经顺利结束了,等病人在恢复室观察半小时会送到病房,让他直接去病房等就行。 林亦跟护士道了谢,前往病房。 等陈砚川这段时间,林亦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陈砚川被送到病房的时候意识已经清醒。 医生交代过注意事项后离开了病房。 “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没事了。” 陈砚川现在可以说完整的话了,只是人还很虚弱,声音有气无力的。 力气都没有还在这里跟他说一些屁话。 林亦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开始走当代独立男性路线了,也不通知哥们儿一声,我也好送你一面锦旗。” 陈砚川哪里还敢说话。 林亦瞥他一眼,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长本事了啊陈砚川,进医院都瞒着我。” 陈砚川尝试解释:“没有瞒着你,是想白天再跟你说。” 林亦还在输出:“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很体贴吧?时间太晚了,所以就不打扰我了。” 沉默片刻,陈砚川老实道歉:“对不起。” 林亦一肚子气面对他这副病歪歪的样子也发作不出来了。 “看在你挨了一刀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下不为例。” 陈砚川启唇纠正:“没挨刀,腹腔镜手术是打孔。” 林亦甩过去一记眼刀。 陈砚川识趣改口:“是的,我挨刀了。” 眼刀怎么不算刀。 林亦给他掖了掖被角。 “我今晚在这里陪你,医生说你要住院观察两三天,明天我去学院和实验室给你请病假,你就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管,这段时间我照顾你。” 陈砚川笑了笑:“辛苦大哥了。” “少卖乖。”林亦哼了一声。 不过有一说一,陈砚川没再跟他说客套话,他心里还是舒坦了不少。 手术过程中呼吸机插管刺激口腔粘膜,陈砚川感觉喉咙异常干燥,他下意识舔了舔唇。 林亦注意到陈砚川的小动作,立刻起身去接了杯温开水。 他用棉签在温开水里蘸了蘸,弯腰,凑到陈砚川眼前,小心翼翼地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涂抹,力道极轻。 “你现在禁食禁水,忍一忍,我给你蘸蘸。”林亦语气带着不自知的哄人意味。 陈砚川抿抿唇,嘴唇那一点点湿润缓解了些许焦渴。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林亦的脸。 林亦眼神里的温柔和心疼,对陈砚川而言就像一种勾魂的蛊。 就算他理智上清楚那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可是情感上还是不受控制,心跳加快。 此时此刻,他感觉幸福离自己特别近。 “舒服点了吗?” 林亦知道陈砚川洁癖,涂抹一次就换一根新的棉签,没有重复使用。 陈砚川闷闷地“嗯”了一声。 林亦想到之前医生的叮嘱,除了嘴唇,口腔,牙齿还有舌面也可以用棉签蘸水涂抹,这样能缓解病人术后喉咙的干燥。 “张嘴,里面也给你蘸蘸。” 林亦换了一根棉签,转过头,陈砚川的嘴巴还闭着。 “发什么愣,我让……”你张嘴。 迎上陈砚川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林亦捏着棉签的手臂悬在半空中,话没说完突然消音。 离得太近,他甚至在陈砚川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缩小的影子。 那双眼睛像月光下沉静的湖面,又亮又深,没有波澜和涟漪,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和温柔。 林亦被这目光捉住,脸颊发烫,本能想躲,可是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张网轻轻拦住了他。 “亦亦。” 陈砚川声音有些沙哑,呼吸拂过林亦的脸。 林亦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他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砚川又唤了他一声。 “林亦。” 这次是更加郑重其事的连名带姓。 林亦正想说你要是给我道谢,你就准备挨我一个大逼兜吧,客套是能爆金币还是怎么,没完没了还。 陈砚川没跟他道谢。 林亦撤回一个大逼兜。 陈砚川一脸认真说的是—— “我喜欢你。” “不是对兄弟的喜欢,是想做你男朋友的那种喜欢。” 第38章 第 38 章 兄弟都挨刀子了,给兄弟…… 林亦的心脏跳得飞快, 他怔怔望着陈砚川,手一脱力,棉签头划过陈砚川的脸, 掉在了被子上。 他猛地回过神,捡起那根棉签, 站起来,留给陈砚川一个僵直的后背。 “弄脏了,我去换根新的。” 林亦一迈腿差点踢出正步。 “去哪换?”陈砚川用余光扫了眼床头柜,“棉签不就这里吗。” 林亦顿了顿,伸手把装温水的杯子拿起来,语速飞快地说:“水凉了, 我去接杯新的。” “不用, 我好多了, 先不蘸了。” “我自己喝!” 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 林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蘸过水的棉签头被他攥在手里,水分被拧成一个小水珠悬在指缝间,要掉不掉的。 “对不起。” 陈砚川低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懊恼和愧疚:“我吓到你了。” 他总是这么容易得意忘形。 最慌张的瞬间过去了, 林亦渐渐冷静下来。 听到陈砚川说这话,他的心被揪了一下, 眉心微蹙,低声反驳:“……不至于,我哪有这么不禁吓。” 他真想到陈砚川会突然跟他表白。 ……虽然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但亲耳听陈砚川说冲击感还是很强的。 同时也意味着隔在他们之间的那层布被扯破了。 不管是谁, 再继续装傻, 对另外一个人而言都是一种残忍。 林亦扔掉了那根棉签,没有去外面接水,而是扯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病床边。 他不打算继续逃避了。 从小到大, 他拒绝过很多人的表白,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难以开口。 心理负担压得林亦感觉喘不上来气。 可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我不喜欢男的。”放在腿上的手不由得抓紧裤腿,林亦低着头小声补充,“……你又不是不知道。” 刀子怎么包装拆开都是刀子。 他的真心话不管怎么说都会扎陈砚川的心。 短短的一句话,林亦说得没底气极了。 陈砚川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始终落在林亦身上,没有移开。 林亦坐立难安,感觉这天根本没法聊。 老天爷可真会给他出难题。 林亦正词穷的时候,陈砚川打破了沉默。 他抛过来一个问题:“那你喜欢女的吗?” 林亦递给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废话,当然喜欢了。” “你怎么这么确定?” “我……”林亦还真没想过,一时被他问住了。 片刻之后,林亦的脑子转过弯来,理直气壮地回答:“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连自己性取向都搞不清楚啊,我就是知道自己喜欢女的呗,就像你知道自己喜欢男的,直觉,没错,就是直觉。” 陈砚川并不认同:“我不是凭直觉,我有依据的。” 林亦微怔:“什么依据?” “你。” “我?” “嗯。”陈砚川神情认真,“我是先意识到自己喜欢你,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 “你就是我了解自己性取向的依据。” 林亦眼神飘忽,好奇地问:“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12岁,初一。” “?” 尼玛,这么早熟!? 他那时候还在相信光,陈砚川已经在搞暗恋了。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o_O 衬得他跟个二逼一样。 “不是,我不理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熟得不能再熟了,你怎么就突然……” 林亦想说异变,话到嘴边改成了更委婉的表达。 “我的意思是,我们在彼此眼中应该没有新鲜感才对,就好比左手牵右手,这样也能突然产生吸引力吗?” 陈砚川肯定回答:“可以。” 林亦一头雾水:“我哪里吸引你了?” “全部。” “就突然有一天听你说话就想吻你,不管你做什么都觉得你很有意思,可爱得要命。就算你不修边幅,早上起晚了没洗脸,眼睛有眼屎,我也觉得你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你身上开始有一种特别的磁场,能吸引我一眼在人海里寻找你,找到你,然后频频看向你。” “从十二岁到现在,一直如此。” 陈砚川说得平静,林亦听得脸红到了脖子根。 ……靠啊。 陈砚川性子这么冷的人,怎么表白起来这么火热。 这就是闷骚吗? 火热之后紧跟着的是直击灵魂的一问。 “林亦,你有被女生这样吸引过吗?” 林亦被问得哑口无言。 陈砚川刚做完手术,精力有限,也不想对林亦步步紧逼。 聊到这里差不多了。 林亦需要也有必要自己冷静地想一想。 “有点累,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陈砚川闭上了眼睛。 林亦回过神来的时候,陈砚川已经睡着了。 才从手术台下来,能跟他说这么会儿话,已经是高精力人类了。 他起身关了床头灯,顺便看了眼吊瓶。 这瓶估计还有二十来分钟就见底,林亦没离开,就在坐在床边等,省得去忙别的忘了这边,错过按护士铃的时机。 夜深了,走廊和病房都十分安静。 陈砚川睡熟了,眼下这里也算是属于他的独处空间。 林亦撑着头对着陈砚川的睡颜发呆。 12岁就喜欢他了,整整八年,四舍五入都是陈砚川目前一半的人生了。 这么长的时间里都在偷偷喜欢他吗? 活到现在,他藏过最久的事情就是假装不知道陈砚川暗恋自己。 结果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没藏住。 他就不是一个能藏住事的人。 陈砚川能把喜欢他这件事藏八年,还是在他们朝夕相处的情况下,说实话,林亦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换作他肯定做不到。 ——等一下! 12岁就喜欢他了? 那他初高中替不同女生转交给陈砚川的那些情书,好几次贴脸八卦陈砚川喜不喜欢谁谁谁…… °▽° 林亦倒吸一口气。 他好像有点明白陈砚川的钢铁心是怎么练出来的了…… ……这些年你也不容易。林亦看着陈砚川的脸无声道。 不得不承认,就算面无血色,头发凌乱,穿着毫无美感的病号服,陈砚川这张脸也帅得过分。 病房的昏暗光线让林亦想起那两场梦。 他和陈砚川在梦里…… 林亦慌乱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脸又开始发热,心砰砰狂跳,耳边都是咚咚咚的敲鼓声。 林亦坐不住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离病床最远的窗户,站在风口,任由外面的凉风往身上吹。 陈砚川之前说过,gay看A片是没感觉的。 可是反过来,有性冲动就代表喜欢吗? 不可能吧。 他知道有些性癖猎奇的人,看动物交酉己都能起反应,难道这就代表这些人对动物产生爱情了吗? 显然没有。 单纯的性冲动往往不伴随情感,更趋近于一种原始的动物思维。 喜欢一个人至少会有心动的感觉。 林亦失神看着对面的高楼。 无数窗格嵌在漆黑楼体上,亮着灯的逐渐在眼前视角,变成一个个光斑,光斑再连成一片。 “林亦,你有被女生这样吸引过吗?” 思绪快要神游到天边时,陈砚川的声音把他拉了回来。 视线瞬间聚焦。 林亦后背僵直了几秒,慢慢放松,陈砚川注视他的深邃目光在眼前挥之不去。 确实。 陈砚川描述的那种名为喜欢的吸引,他没有从任何人身上感受到过。 可他不觉得自己跟别的男生有什么不一样,碰见漂亮女生他也会多瞧两眼。 非要说,他只是比别人少一份行动力而已。 他的业余生活丰富,又有陈砚川这样一个认识多年的挚友在身边,从没体会过空虚的感觉。 而且他思想有点老派,真要谈恋爱他就是奔着结婚谈的。 现在大学都没毕业,结婚对他而言是很遥远的事情,与之对应的,谈恋爱也不用当下就提上日程。 他这样不算异性恋吗? 林亦心生迷茫。 陈砚川的表白把他脑子搅得一团乱。 之前袁定跟他表白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他懵了几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很干脆地把袁定拒绝了。 尽管后续因为害怕跟袁定的关系变得尴尬而焦虑到失眠,可他从没产生过后悔的念头,就算袁定再跟他表白一百次,他也会毫不犹豫拒绝他一百次。 做朋友可以,搞他?门都没有! 轮到陈砚川,这货比袁定得寸进尺一万倍,刚才他却连一句“我不喜欢你”都说不出口。 “我喜欢你。” “不是对兄弟的喜欢,是想做你男朋友的那种喜欢。” 被冷风吹灭的热意再次席卷而来。 林亦抬手按住胸口。 他的心还是跳得很快。 陈砚川喜欢他,那他对陈砚川呢?只是友情吗? 张飞应该不会对关羽心跳加速……可是关羽也特么没对张飞表白啊! 想到这,林亦恼火地关上窗户,想生气都不知道该冲谁生。 他坐回病床前。 吊瓶还没见底,他看见陈砚川睡熟了都在抿嘴唇,估计喉咙还是干得难受。 林亦去重新接了温开水,继续拿棉签给陈砚川蘸嘴唇。 许是感受到湿润,他蘸一圈,陈砚川就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一舔。 小狗热了吐舌头。 狗东西渴了舔嘴巴。 林亦用棉签头戳了戳陈砚川的脸,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等护士来换过吊瓶,林亦去卫生间简单洗了脸刷了牙,将就在病床旁边的沙发睡下了。 他心里装着事就睡不踏实。 半夜护士进来了两次,给陈砚川更换吊瓶,一听见动静他就醒了,起来看看陈砚川的情况,完事又躺回去继续睡。 早上他是被惊醒的。 砰的一声。 像杯子掉地上摔碎了的声音。 林亦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往病床那边走。 “怎么了?” 等他眼睛适应了光线就看见陈砚川坐在床边,一只手在挂吊瓶,一只手撑着床头柜的边缘,想借力站起来。 第一次应该失败了,手不小心扫到了杯子。 “你起来干嘛,当心伤口!”林亦走过去搀扶他,“要什么东西你叫我啊,我给你拿。” 麻醉后和手术创伤让陈砚川的腹部核心肌群无法用力,伤口的疼痛也让他不能弯腰,不能做扭转动作。 单单是从床上坐起来这个动作就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脑袋发晕。 陈砚川忍着痛,声音发虚:“我尿急。” “你躺回去。”说的时候林亦在勾腿去够床底的尿壶了,“咱有工具,不劳您大驾。” 陈砚川眉头紧锁,一脸抗拒:“我想去卫生间上。” “……” 林亦好笑地打趣他:“陈公主,咱都虚弱成这样了,洁癖就暂时收收成不成?” 陈公主自有说法:“术后需要适当活动,防止伤口粘连,一直卧床对康复不利。” “得得得,说不过你这个专业人士。” 林亦用肩膀架着陈砚川的胳膊,一只手从后面搂着他的腰:“来,你靠着我,慢慢站起来,自己少使劲儿。” 陈砚川借着林亦的力,这次成功站了起来。 他自己负责移动输液架,林亦负责搀扶他,两个人慢慢地往卫生间挪动。 走到马桶前,林亦帮他掀开盖子。 陈砚川没让林亦继续帮忙脱裤子,林亦也没有主动开口问。 无需交流,他们就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避嫌默契。 林亦松开陈砚川,背过身,走到盥洗台前面,拧开水龙头洗脸,等陈砚川尿完再扶他出去。 林亦往脸上泼水的时候听见陈砚川在叫他。 “你再扶我一下。” “我自己对不准。” 这这这…… 林亦仅用三秒就战胜了臊意和尴尬。 情况特殊,平常心看待! 兄弟都挨刀子了,给兄弟扶一下怎么了! 难道你忍心让兄弟被尿憋死吗! 林亦一咬牙,走过去帮陈砚川掏木仓。 沃住的一下林亦就发现角虫感不对。 木仓是实实在在沃住了,可是为什么隔着一层……隔着一层也好大!好吧这不是重点。 林亦低头看过去,一下子傻了。 搞半天陈砚川怎么裤子都没脱? 一抬眸,陈砚川正用一种微妙的神情看着他,好像他是占便宜的涩鬼,被抓了现行。 林亦的脸唰的红了,手像丢烫手山芋一样飞快松开,为自己正名:“你自己说对不准让我扶你的!我完全是乐于助人一片好心!” “我没说。”陈砚川淡声解释,“我是说我自己站不稳,让你再扶我一下,我好脱裤子。” “……” 林亦傻了。 陈砚川倏地一笑。 他的脸没什么血色,病气很重,这一笑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陈砚川微微挑眉:“你帮忙帮到底我也是不介意的,我可以既站不稳也对不准。” “…………” 林亦一秒化身烧到最高温度的水壶,轰地炸了! 他狠狠剜了陈砚川一眼,红着脸骂:“那你就尿裤子里,埋汰死拉倒!”—— 作者有话说:01:我脏了!我不干净了!!!![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第39章 第 39 章 “情书。” 刚骂完, 陈砚川就在林亦眼前晃了一下。 身体比脑子先反应,林亦一个箭步冲上去馋着他,神情紧张。 “没事吧?小心点!” 陈砚川才做了手术, 真要摔一跤,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 陈砚川看着林亦紧张兮兮的样子, 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一种自己打自己脸的难为情涌上来,林亦瞪着陈砚川,涨红脸凶道:“笑屁啊你!” “没笑。”陈砚川补充道,“天生微笑唇。” “……” 林亦深呼一口气,忍了。 他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说:“等你好了再跟你算总账, 你死定了陈砚川。” “好。” 陈砚川语气温和, 一副就算被他拿刀追着砍成臊子也想心甘情愿的样子。 林亦的脸更热了。 “赶紧尿!”他凶巴巴地催。 陈砚川“嗯”了一声, 靠着林亦, 用没挂吊瓶那只手脱裤子。 单手操作,人没力气还怕扯着伤口,本来一秒钟就搞定的事情,陈砚川做起来费劲极了。 松紧带的病号裤, 扯下左边,右边一扯, 左边扯下去又跑上去了,如此反复,林亦在旁边看着都着急。 如果今天陈砚川在他面前被一泡尿给憋死了, 回头他被人问为什么不搭把手, 难道他要回答是为了避嫌吗? 两男的,避嫌,还是在这么“人命关天”的时刻。 ……就特么离谱。 林亦豁出去了。 “行了, 我给你脱。” 你有的我也有,你有的我也有,你有的我也有…… 林亦一边在心里反复默念,一边摆着冷酷地脸帮陈砚川脱下了裤子。 尽管有意回避,余光还是扫到了那么一下。 好大! 这是亚洲人该有的尺寸? 陈砚川平时吃膨胀剂了吧! 人长得挺斯文,那玩意儿跟斯文一点不搭边,这就是上身基础下身就不基础吗? 林亦扭过头,努力把脑子里的画面清空。 他从小练体育,训练完一身汗,跟一帮男的天天在大澡堂冲凉,哪有什么顾忌,谁也没比谁多长一个零件,看别人裸体跟照镜子没两样。 陈砚川的裸体他也是见过的。 认识这么多年,天天混一块,他们面对面赤身裸体的场合太多了,比如一起去游个泳,夏天去水上乐园,冬天泡个汤泉,但还是那句话,都是男的,对同性的身体压根没好奇心,谁也不会多看谁一眼。 ……还是该看看的。 但凡平时看一看,他现在也不会满脑子都是某人的大追。 记忆里陈砚川的size跟他差不多啊,这货什么时候二次发育的……操。 林亦胡思乱想了一圈,陈砚川也完事了。 没再听见水声,林亦抽了两张卫生纸递给陈砚川,头一点没往他那边扭。 陈砚川洁癖到方方面面。 大部分男的尿完就收枪,最多甩两下,陈砚川是要擦干净的。 林亦第一次知道他这么讲究的时候,笑话了几句,结果陈砚川耳提面命给他做了长达一个小时的卫生科普,给他听得一愣一愣的。 自那以后,他也成了讲究人。 健康的卫生习惯,得有。 不做洁癖但也不能埋汰。 陈砚川接过纸擦了擦,扔进垃圾桶。 “好了。”他对林亦说。 陈砚川下腹部有伤口,林亦再觉得难为情也得扭过头去帮他穿裤子。 好家伙,低头一看,更大了! “你……”林亦小心翼翼手忙脚乱帮他穿上了裤子,黑着脸道,“挨了一刀都不老实,医生怎么没顺手给你阉了。” “早上醒来都这样,正常的生理反应,再说了。”陈砚川戛然而止,停了停,转而道,“我洗个手。” 林亦把他扶到盥洗台前洗手,等他洗完自己也洗了一下。 胃口被吊起来迟迟得不到满足,林亦主动催促:“再说什么你倒是说啊。” “不说了,说了你会生气的。” 陈砚川望向他,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 林亦:真不想秒懂。 他扶着他往卫生间门口走,脸一阵红一阵黑。 “陈砚川,你脑子里最好没在YY我。”他咬牙警告某个色心大发的男同。 陈砚川反过来问他:“你要听实话吗?” “……” “你闭麦吧。” “好的。” 又不能对一个病号动手,林亦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陈砚川扶回床上。 过了会儿,医生来查房,陈砚川情况一切ok,吊瓶掉完,护士顺便给他拔了针。 林亦今天自己有课,还要去医学院帮陈砚川请病假,时间不早了,他得撤了。 “我中午再来,好吃的你这几天是吃不了了,给你带点清淡的流食,你自己少动弹,有事按护士铃。” 陈砚川却说:“我请个护工,你上你的课,不用来。” 林亦一愣,回头问:“有我你请什么护工啊?” “你又要上课又要训练,总不能一直守着我。” 这倒是。 不过:“你请吧,但我也会来的,你住院我把你扔这里自生自灭算怎么个事儿。” 陈砚川笑了,没再拒绝。 “好,你空了就来,不要太辛苦,优先忙你自己的事情。” 陈砚川看了眼沙发上装衣服的袋子:“公寓钥匙在我外套兜里,你拿着,这几天可能需要你帮我带点东西。” “行。” 林亦刚开始只拿了钥匙,转念一想,袋子也拎走了:“衣服我给你拿回去洗了,中午拿干净的过来,你要什么微信发给我。” “好。” 陈砚川想到一件事,问道:“你昨晚为什么去找我?” 林亦怔了怔,如实回答:“想问问你许帆的事情。” “他昨天下午来找我道歉了,说你找人揍他,还搞他酒吧。” 林亦扯了扯唇,看着陈砚川:“你还真是闷声干大事啊,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也没告诉我他最近骚扰你。”陈砚川垂眸道。 林亦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他和陈砚川之间涉及男同相关都是敏感话题,回避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条件反射。 “以后不会了。” 陈砚川打破沉默。 林亦微怔,随后了然:“当然不会了,你都那么教训他了。” “我说的我自己。” 陈砚川认真地看着林亦的脸,眼睛很亮:“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对你不会再有秘密。” 又来了。 林亦草草撂下一句“不早了我先走了”落荒而逃。 走到地铁口的时候,他脸上的热度都没有褪去,心脏突突跳。 林亦感觉自己不太妙。 都怪陈砚川,好端端表什么白啊! 他们两个现在要怎么收场! 可是……陈砚川喜欢他也没有错…… 他要求陈砚川一直暗恋他也是一种自私吧…… 林亦一下子泄了气。 陈砚川又开始给他发废话了。 一上午的时间,陈砚川给他发的消息比一周加起来都多。 陈砚川这股上头的劲儿让他不知所措。 十条消息他回一条,自认为很冷酷,希望陈砚川下午能消停一点。 上午的课结束,林亦主动给陈砚川发了一条。 【01:要给你带午饭吗?】 陈砚川秒回。 【臭狗屎:不用】 【臭狗屎:我喝过粥了,护工买的】 【01:ok/emoji】 【01:那我吃了再过去】 【臭狗屎:你吃什么?】 【01:食堂】 【臭狗屎:想看看】 【01:看什么?】 【臭狗屎:你的午饭】 【臭狗屎:猫猫探头/】 林亦:“……” 真是立春了。 一个从来只用emoji的人,现在都开始发这种萌宠表情包了。 他上次见人发这么萌的表情包还是过年的时候,在家庭群,来自他那个二年级在读的小表妹。 小表妹是个爱穿公主裙的小萝莉,而陈砚川呢? 烧包。 林亦盯着陈砚川的头像骂了一句。 烧包的腻歪要求,直男不予理会! 吃完午饭,林亦跟室友在食堂分路,他一个人往校门口走。 他得先去趟陈砚川的公寓,给他拿电脑、耳机还有专业书。 刚出校门,陈砚川的微信又来了。 【臭狗屎:吃完了吗?】 林亦高冷地回了一个字。 【01:嗯】 【臭狗屎:忘记拍了吗?】 【01:嗯】 【臭狗屎:那下次拍】 【臭狗屎:猫猫星星眼/】 “……” 林亦忍不了了。 【01:不用下次】 【01:我一会儿上医院就拍个胃镜去】 【01:幸运的话你连我吃的早饭都能看见】 对面安静了。 林亦轻呵一声,收起手机。 烧包,治不了你了我还。 林亦去公寓取了东西,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中午一点多了。 下午还有课,林亦待了半个小时就准备离开。 “我走了,晚上训练结束了再过来,你多休息。” 少烧包。 后面这句林亦是在心里补充的。 “好。” 林亦还没转身,陈砚川从被子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封口处的装饰都是爱心的形状。 “……” 陈砚川递给他:“给你的。” 林亦都没问这是什么,陈砚川已经回答上了。 “情书。” 陈砚川说得大方磊落,郑重其事。 林亦的脸不由自主地发烫,他目光闪躲。 “没完没了你,到底想干嘛!” 陈砚川依然认真:“我想追你。” “神经啊你!” 这地方没法待了,林亦转身往门口走:“我走了。” 陈砚川没挽留,只说:“那你帮我丢个垃圾。” 合理要求,无法拒绝。 林亦走回去,转过头,问:“在哪?” 陈砚川:“伸手。” 林亦以为是卫生纸之类的东西,乖乖伸出去,掌心朝上。 下一秒,他掌心多了一个信封。 林亦好像握住了烫手山芋,他反手要还给陈砚川。 “你不要的话就当垃圾帮我扔了。” 陈砚川一句话给他硬控住。 林亦瞪着他的脸:“我扔了你就不发神经了是吧。” “追你不是发神经。”陈砚川平静地纠正,也表态,“你扔了我也会追你的。” 林亦咬牙切齿,却什么都骂不出来。 “行,我扔,你写多少我扔多少!” 撂下狠话,林亦扭头走了,走出了一种要跟空气干架的气势。 电梯间就有垃圾桶,林亦狠心要扔掉。 手在垃圾桶上方悬了又悬,最终还是没松开。 ……看了再扔也不迟。 林亦抱着这个想法拆开了信封。 信纸展开,上面是熟悉的笔迹。 字体清隽,笔画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克制的美感,就像写字的人。 「林亦,我很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昨晚对你的表白有冲动的成分,但是“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已经在我脑子里练习了无数次,请你相信那并不是玩笑之语。 我总是把对你的私心藏在友情里,给一些事情加上多余的附加条件。 其实,请你吃下午茶不需要背60个单词。 在我车上吃东西不用给洗车费。 最重要的是,不喜欢我,你也不必感到抱歉。 我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我才喜欢你的。 我们或许不能更进一步,踏入一种全新的、更加亲密的关系,但我们一定不会后退一步。 我们永远是挚友,亲人,手足。 是我不甘心我们永远仅仅如此。 以上,字字真心。 白纸黑字,以此为据。 陈砚川」 林亦忘了自己还能呼吸。 回过神来的时候,呼吸不畅脑子都有点发晕了。 他脸颊发烫,用手背贴了贴脸,手也很快被脸烘热。 林亦把信纸原封不动折回去,放回信封。 他看着封口爱心形状的装饰,用手指拨了拨,立体的爱心轻轻晃动。 什么白纸黑字。 明明信纸也是粉红色的。 还学神呢,还发表sci呢,一点也不严谨。 林亦别别扭扭地把信封塞进包里,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 第40章 第 40 章 犹如一根羽毛在林亦的心…… 晚上九点, 训练结束。 教练趁大家做练后拉伸的空档,宣布了一件事。 “周末有六校联合集训。我们跟交大、清大的校队一起去南京,这次的集训场地由南大提供, 江大和南工大也会参加,这些队伍都是今年联赛的夺冠热门, 集训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这可是提升水平的好机会。” “一会儿拉伸完去苗颜那边登记你们的身份证号,队里统一买机票。” “因为是外地集训,我们周五就过去,免得耽误第二天早上的训练,你们周五有课的也到苗颜那边登记, 队里给开假条。” 备赛期各个参赛队都会想办法组织的这样联合集训, 毕竟, 闭门造车的作用终究有限。 大家听到要去外地集训都挺激动, 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 只有林亦在发愣。 “南工大今年可要松口气啰。” “可不是,你们还记得不?去年他们队的二传被林亦虐得心态爆炸,第三局大分差的时候竟然慌到连续击球,裁判吹哨判他犯规, 当时他们教练那个脸黑的哟,我现在想起来都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废话, 当然记得,强队二传犯这种规,看一次少一次好吧哈哈哈哈哈哈。” 谭昭跟着一起笑, 笑着笑着反应过来不对。 “喂, 什么叫今年南工大要松口气,我不能也把他们队的二传再虐一次吗?” “你必须能啊,你都不能还有谁能?” 邱罗扯了下唇, 明夸暗讽道:“你可是咱们队里王牌选手的关门大弟子,要是被对方反虐,你让咱们王牌选手的脸往哪搁?” 队里的王牌选手一般都是攻手。 邱罗之前一直被前接应压着风头,这学期前接应因病退役了,按照队里攻手的实力排名,邱罗应该是新的王牌选手。 结果接应的位置被林亦顶了。 几次练习赛打下来,林亦的出色表现大家有目共睹。 就连其他校队的教练看过林亦在赛场的表现,都忍不住评价:“之前听说你们队的林亦转型打接应了,我还松了一口气,心想京大可算少了一个让人头疼的二传,现在看来,这口气还是松早了。” “现在你们队确实少了一个让人头疼的二传,但多了一个实力更强的接应。” 如今,谁是男排队的王牌选手,所有人心里只有林亦这一个答案。 邱罗技不如人又不服气,心里憋着一股邪火,抓住机会就要这么阴阳两句。 林亦不屑跟他打嘴仗,平时这些垃圾话听了就当没听见。 可是邱罗牵扯到别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亦拍了拍谭昭的肩膀:“屁话别听。” 然后看向邱罗,好笑地说:“与其关心别人的脸往哪搁,不如把自己丢了又丢的脸捡一下,你这周拦网拦飞了几个来着?” “得分不行,送分一把好手,再这样我都想做你对手了。” 邱罗脸色铁青:“林亦你少得意!” “技不如人就谦虚点,而不是让比你厉害的人少得意。” 林亦站起身,看向谭昭:“走,冲澡去。” 谭昭心里快爽死了,冲邱罗做了个鬼脸,屁颠颠儿地跟上林亦,满眼崇拜。 “师父好骂,我要一辈子追随你!” “少贫。”林亦看了谭昭一眼,“自信点儿,刚才我可看见了,邱罗一说那话你脸色都不对劲了,搞什么,道心这么容易破碎,纸糊的啊?” 谭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至于不至于。” “不至于就行。” 林亦对谭昭笑了笑:“你就记住吧,你每天流的汗水,为打球做的一切,全部都不会辜负你。” “好。”谭昭感动得不行,冲他张开双臂,“师父,抱一个。” 林亦往旁边一闪:“离我远点,一身臭汗。” 谭昭扑过来,像个挂件挂在林亦背上。 “不管,强制爱了,傲娇师父哪里逃!” “……” 他周围怎么除了男同就是变态。 林亦也突然心生感慨。 也就是直男跟直男才能随便开玩笑,荤素不忌地打闹,他和陈砚川现在已经不可能这么无所顾忌了。 想到陈砚川,林亦又发起愁来。 周五他要去外地,可是陈砚川还在住院啊…… 林亦冲完澡去办公室找教练,抱着“万一呢试一试”的心态问周末的集训他能不能不去。 ……然后挨了一顿骂。 他顶着教练的怒火小声解释:“……我朋友住院了,需要人照顾。” “你朋友没其他朋友?不能通知家长?有个职业叫护工,需要我给你科普吗?” “我……” 林亦刚开口就被凶了回去。 “你什么你,林亦你少给我扯这些,现在都什么节骨眼了,下个月就是联赛了,这么重要的集训你居然来问我你能不能不去?你说能不能!事有轻重缓急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 教练一通风暴输出口干舌燥,他拿过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水。 放下杯子的一瞬间,教练的眼刀向林亦抛过来。 “臭小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谈恋爱了?” 林亦心里咯噔一下,瞪大眼睛,否认:“我没有!” “还没有。”教练哼笑一声,“一脸心虚。” “谁心虚了?” “行了,你爱谈不谈,这也不是高中,你这个年纪谈个对象太正常不过了,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别谈得连正事都忘了,比赛完有的是时间让你跟对象腻腻歪歪,现在以比赛为重,懂吗?” 林亦快冤死了:“不是,教练,我没谈对象啊!我朋友真住院了,是我发小,特别铁的兄弟,他前两天……” “啊对对对,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教练朝他挥挥手,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亦:“……” 假没请到,还无中生出一个对象来,什么事儿啊这都是。 去医院的一路,林亦一直在琢磨有谁可以代替他照看陈砚川。 左思右想,除了陈衡之没有第二个人了。 被照顾这种事情,根据他对陈砚川的了解,他只愿意麻烦最亲近的人。 而在陈砚川那里能算上亲近的人就两个,一个他舅,一个自己。 他抽不开身,陈衡之……陈砚川都不打算告诉他舅自己住院了吧,都一天了,也没见他说联系了陈衡之什么的。 呵呵,昨晚要不是他突然跑公寓去,现在连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可恶的当代独立男性! 林亦走到病房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挺热闹。 走一进去一看,好家伙,陈衡之和裴绪都在,三个人正在闲聊。 “亦亦来了。”裴绪先看见他,转头冲他笑,递出手里的盘子,“吃梨吗?可甜了。” “吃。”林亦跟他俩熟得很,一点不客气,拿起银叉扎了一瓣梨喂进嘴里,咽下后称赞,“确实甜,好吃。” “我会挑吧。”裴绪得意地挑挑眉。 他长了一双漂亮的凤眼,一颦一笑像小狐狸。 时间似乎也格外优待他,年过三十的人了,看起来还跟二十出头一样,身上始终有种干净脱尘的气质,仙仙的,在娱乐圈是难得的独一份。 眼看盘子里没两瓣梨了,裴绪抬腿踢了踢陈衡之的皮鞋:“再削一个。”他伸长脖子往袋子里瞧了瞧,修长的手指着某一个,“削那个大的。” 陈衡之“嗯”了一声,拿梨之前先抽了一张湿纸巾给裴绪擦沾了梨汁的手。 裴绪吃着梨,乖乖让他擦。 一个习惯照顾,一个习惯被照顾。 从前不知道这两个人真实的关系,不觉得这些小动作有什么,现在重新审视,林亦才意识到他们之间有多亲密。 ……这打眼一看就是情侣啊! 他以前是瞎的不成,这都看不出来? 林亦站在原地有点怀疑人生。 “削完再把草莓洗一下。”陈砚川躺在床上使唤陈衡之。 陈衡之:“你又不能吃,洗什么洗。” “亦亦喜欢吃。”陈砚川冲那盒白草莓抬了抬下巴,“洗白的,白的好吃。” 裴绪抬眸看向陈砚川,几秒间,目光从打探变成了玩味。 “你不吃要求还挺多。”陈衡之嘴上这么说,削完梨就去洗草莓了。 林亦坐下来问:“绪哥,你们怎么来了?”又看向陈砚川,揶揄了句,“某人今天不做当代独立男性了?” “工作室有个小伙伴的对象在这个医院上班,今天我跑通告,他看衡之来现场了感觉挺奇怪,问衡之今天不用去医院吗,我们一打听才知道小砚住院了。” 裴绪冲林亦眨眨眼,像个好奇宝宝:“什么当代独立男性?谁呀?” “除了他还能有谁。” 省去许帆那一环,林亦挑挑拣拣告了陈砚川一状,中心思想就是陈砚川见外,现在学会瞒事儿了。 裴绪听完跟林亦“同仇敌忾”,批评陈砚川:“小砚你怎么这样,谁教坏了你,是不是网上的毒鸡汤!” 再拱火:“亦亦你脾气真好,换成我早就跟他绝交了,至少三天!” 林亦恍然道:“对哦,我都忘记跟他绝交了,绪哥你提醒我了。” 裴绪笑着撺掇:“快,现在就绝交,三天。” “好。”林亦通知陈砚川,“咱俩绝交了啊,现在开始三天不要跟我说话。” 陈砚川:“……” “绪哥,你是来探病还是来添乱的。”陈砚川无奈地说。 裴绪笑眯眯,装没听见。 这时,陈衡之端着洗好的草莓走过来。 “亦亦,吃。”他递给林亦。 林亦捧着盘子,抬头笑道:“谢谢衡哥。” 陈砚川望向陈衡之:“舅,你管管绪哥。” 陈衡之抽了张卫生纸擦手上的水,想也没想就说:“我可管不了他,你受着吧。” “你甚至不问他做了什么。” 陈衡之无所谓地来一句:“重要吗?” 裴绪在旁边歪头重复:“重要吗?” 陈砚川:“……” 林亦一边吃草莓一边看乐子,笑得不行。 能整治的男同是什么?是一对男同! 四个人在病房聊了会儿天,等护士来敲门提醒,晚上只能留一个人陪床,他们才发现已经挺晚了。 “亦亦,今晚我陪他,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你明天还要上课。” 说完,陈衡之把鸭舌帽和口罩递给裴绪,“戴好,你也回去吧。” 林亦摇了摇头:“还是我陪吧,医院离学校近,我明天上课不耽误。” “可是——” 陈衡之还是不想劳累一个小孩儿,话刚开了个头,突然被裴绪打断:“就亦亦陪,明天我有个试镜在郊区呢,你晚上住这里,明早又去接我,时间太赶了。” 林亦跟着劝:“对,衡哥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 “好了,走吧走吧。” 裴绪连劝带推把陈衡之带出了病房。 关门前,裴绪促狭地冲陈砚川眨了眨眼。 “你们两个小孩儿也早点休息噢,enjoy the night~” 伴随裴绪意味不明的声音,病房的门关上了。 病房外走廊。 陈衡之回忆了一遍又一遍裴绪明天的行程,还是跟他说的对不上。 他问裴绪:“你明天哪有试镜?” “没有啊,我瞎说的。”裴绪回答得理所当然。 “?”陈衡之更加疑惑,“为什么瞎说?” “因为你是个榆木脑袋。” “啊?” 裴绪瞥了陈衡之一眼:“你没听见小砚都改口了吗?” “改什么口?” “他也叫亦亦的小名了!而且他们两个气氛,啧,怎么说呢~你懂吧?” “那咋了?我们不都那么叫。”陈衡之越听越糊涂,“什么气氛?我不懂,他俩吵架了?” “这一切这跟你瞎说有什么关系?” 停顿片刻,陈衡之悟了。 他挑眉笑道:“一晚上不陪你睡你都受不了?编瞎话也要把我弄走。” “……” “笨死了,臭直男。”裴绪嫌弃地撇下陈衡之,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我懒得跟你说,满脑子下三路。” “怎么还生气了?”陈衡之追上去,搂着裴绪的肩膀,低声哄他,“我错了老婆。” “错哪了你?” 陈衡之认真道:“不知道,但你生气肯定就是我错了,认错总是没错的。” 裴绪努力板着脸,不到三秒破功,笑了。 笑完又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陈衡之好奇追问:“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裴绪冲他勾勾手,他低头凑了过去。 病房里。 林亦一头雾水地问陈砚川:“绪哥最后为什么要说享受这个夜晚,有什么好享受的?” “最后那句英文是这个意思吧?我应该没理解错?” 陈砚川:“没有,就是那个意思。” “那绪哥啥意思?” 陈砚川想了想,给了一个直男能接受的解释:“你就当他在群发晚安。” “哦。” 林亦没多想。 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陈砚川问起:“情书看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林亦又炸毛了。 “什么情书?不是垃圾吗?我早就扔了。” 陈砚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林亦被他盯得汗流浃背,强作镇定警告男同:“看什么?不信啊?我还撕碎了扔的,你再写我还扔。” “信。”陈砚川收回目光,“没关系,撕就撕了。” 这话题聊得林亦心虚得一批,他赶紧跟陈砚川说了周末去南京集训的事情。 “有衡哥照顾你我就放心了,我这边请不到假,来医院的路上我还发愁呢。” 陈砚川听完后,突然对林亦说了一声谢谢。 林亦有被他客气到:“有什么好谢的。” “谢谢你还拿我当朋友,像以前一样关心我。”陈砚川对他笑了笑,“我很开心。” 林亦感觉自己的脸又在发热,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视线就是不敢往陈砚川身上落。 “那不然呢?” “你自己也说了,我们一定不会后退一步,永远是挚友,亲人,手足。” 话音落下,几秒后,林亦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慌里慌张要找补。 这时,对面传来陈砚川的一声轻笑。 犹如一根羽毛在林亦的心上撩了撩。 “嗯。” 陈砚川声音含笑:“是我说的。”故意强调,“绝对不是我写的。” 林亦:“……” 男同烦死了! 讨厌男同!—— 作者有话说:某男同:又讨厌我了,小讨厌委员~[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48 第41章 第 41 章 谈恋爱 林亦臊得脸通红, 扭过头,不高兴地说:“对,我看了, 怎么着吧。” “不怎么着。” 陈砚川温柔地看着他:“本来就是给你的,你有随意处置的权利。” 这话听着顺耳, 林亦脸色稍缓。 结果下一秒陈砚川又开始了:“不过,在所有处置方式里,你拆开看了,还记住了内容,是我最期待的一种。” “谢谢你,亦亦。” “……” 林亦蹭的一下站起来, 酷酷往病房门口走。 “上哪去?”陈砚川叫住他。 林亦恶狠狠地映射某人:“上护士站问问有没有哑药。” 陈砚川又想笑, 被林亦一瞪, 硬生生憋回去了。 “我不说话了。”陈砚川抬起手在嘴巴前面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林亦这才走回去坐下。 病房突然安静下来, 林亦浑身不自在,他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一打开就是体育频道,正在重播一场斯诺克国际比赛。 林亦对斯诺克一窍不通,但还是撑着头盯着电视看, 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越看越无聊。 林亦很快打了一个哈欠。 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这个点给他发消息的一般都是约他开黑的。 林亦掀了掀眼皮, 掏出手机一看——发消息的不是别人,而是距离他仅仅两三米远的那位痛失阑尾的陈某人。 【臭狗屎:困了就睡吧】 “?” 林亦向陈砚川投去一个“你没事吧?”的目光。 陈砚川拿着手机打字。 【臭狗屎:打字算说话吗?】 【臭狗屎:会被灌哑药吗?】 【臭狗屎:可怜/emoji】 林亦:“……” 他黑着脸回复。 【01:不会】 【01:但你再烧下去会被灌退烧药】 【01:微笑/emoji】 【臭狗屎:。】 林亦注意到陈砚川还在打字,受不了地说:“再发消息我拉黑你。” 他们离这么近, 放屁都藏不住响的距离, 说个话还要发微信,这不纯纯有大病。 陈砚川抬头望着林亦,然后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嘴巴。 有那么一瞬间, 林亦感觉陈砚川被emoji那个可怜表情上身了。 ……真不可思议。 陈砚川明明还是顶着那张嘲讽buff拉满的拽男脸,可他就是感觉陈砚川面相变了。 变得很温柔。 眼神也是,从平等藐视所有碳基生物变成了看狗都深情。 这就是男同的双标? 对兄弟一副嘴脸,对喜欢的人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不对,好像也不能这么说。 应该说,两副嘴脸都是陈砚川,只是他以前有意隐藏了面对喜欢的人的那一副。 陈砚川还在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根本没办法装没看见。 良心会痛。 林亦扭过头,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有话就说!” 陈砚川这才开口:“医生说我周五能出院,到时候我舅会来接我,你放心去集训,我这边有人管。” 林亦听到他周五能出院,惊讶道: “这么快?” “小手术,住两三天差不多了。”陈砚川微微挑眉,“而且我年轻,身体好。” 林亦轻呵一声:“嘚瑟吧你就,身体好还挨了一刀。” “切除阑尾跟我身体好不好没有因果关系。” 陈砚川一本正经地解释:“阑尾本来就是一个容易发炎的器官,它是一个官腔细长,一端为盲端的器官,类似死胡同结构……” 眼瞅着陈砚川又要给他上医学课,林亦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打断:“okok,我知道你身体很好了,不必多言。” 陈砚川“嗯”了一声:“你知道就行。” 又问起他:“你周五几点的飞机?” 林亦:“不知道,估计上午吧,教练都让周五有课的统一登记了,队里给开假条。” 说到这,林亦想起他们周五的选修:“这周选修咱们组三个人都上不了,就剩孔诗茵和张洺安,不知道他俩能搞定课堂作业不……” 陈砚川说:“选修在下午,我能去上。” 林亦一听就皱眉:“上啥上,回家歇着吧你,病假我都给你请完这周了。” “你不是担心他们两个搞不定吗?” “我回头让上选修的熟人给他们搭把手就行了。” 林亦叮嘱陈砚川:“你别去上课啊,搬器材再扯着伤口又得进医院,出院不代表你完全好了。” 陈砚川笑道:“好,我都听你的。” 林亦又开始不自在了。 只要陈砚川一把面对喜欢的人那副嘴脸摆出来,他就无法跟陈砚川对视超过三秒钟。 这感觉就像坐在篝火旁边,就算不主动往前凑,火焰的热浪也一阵又一阵地袭来。 林亦慌乱地站起来,低着头:“我去刷牙。” 陈砚川:“好。” 林亦快步走进卫生间,反手关上了门。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 心脏又在怦怦乱跳。 不对劲。 他真的很不对劲。 林亦拧开水龙头,一捧一捧往脸上泼冷水。 泼太猛,鼻腔眼睛嘴巴都进了水,他呛得咳了两声才收手。 盥洗台的水盆周围全是大大小小的积水团,有些往外流,弄湿了他的衣服和裤子。 他双手撑着盥洗台,慢慢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水珠挂在额前的发梢,一滴一滴往下砸,眼睛进水变得有些红,呼吸急促。 他脑子跟四处迸溅的水珠一样乱。 陈砚川的表白到现在仍有余威,只要稍稍想起细枝末节就让他不知所措,心脏也随之不受控制乱跳。 林亦抬手抹了把脸,往后一倒,靠在门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前阵子他问张洺安,陈砚川如果跟他表白,他该怎么办的时候,张洺安就说过,直接拒绝不就好了,陈砚川看起来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他确实不是。 林亦有自信,他只要郑重其事拒绝陈砚川,什么喜欢啊追求啊,陈砚川提都不会再提。 他会跟以前一样,只跟自己做好兄弟。 现在他和陈砚川这么不清不楚不上不下的,责任其实在他。 是他拿不出一个决绝的态度。 陈砚川喜欢他,那他对陈砚川呢?也喜欢吗? 他不确定。 唯一确定的是,陈砚川对他是特别的,重要的,不可替代的。 同样是被男性朋友表白,他可以干脆地、毫不留情地拒绝袁定,却做不到这么对陈砚川。 他之前的确非常肯定自己喜欢异性。 在关于对另一半的构想里,从没有出现过同性这个可能性。 可是陈砚川有一天突兀地闯进来了。 就站在那里,以一种无法忽视的形式存在着,每时每刻都在对他发问—— 没出现过,就代表不可以吗? 那个人是我,也不可以吗? 想到这,林亦的神经末梢好像被电了一下。 他脱力地蹲下来,脸埋入膝盖,手腕搭在后脖颈,无声吐出一口气。 心跳跟呼吸一样急,一样乱。 他没办法让自己平静。 转眼到周五。 中午,飞机落地南京。 林亦一开机收到的微信全是陈砚川发的。 他已经出院回到公寓了。 陈衡之给他订了营养餐,这几天三餐都有人送上门。 林亦点开陈砚川发过来的午饭看了看,引用回复:【伙食不错啊,多吃两口补补】 然后才报平安。 【01:我到南京了】 走出廊桥,林亦又收到了一张图片。 还是陈砚川的午饭,只不过这张是吃得只剩残羹的版本。 【陈砚川:好像补过头了】 【陈砚川:吃得只剩两口了】 林亦看着消息笑出声。 【陈砚川:你们现在直接去南大吗?】 【01:不错不错】 【01:切个阑尾还把你胃口打开了,也没白挨一刀】 【01:不去南大,这次集训人多,南大租了一个商业排球馆给大家用,球馆旁边就有连锁酒店,训练住宿吃饭一条龙解决】 【陈砚川:那你们有没有自由活动时间?】 【01:没有,训练安排从早到晚满满当当,我估计这周末我得练废】 【01:大哭/大哭/大哭/】 【陈砚川:好辛苦】 【陈砚川:周日什么时候回?】 【01:下午的飞机,回北京得晚上八九点了吧】 【陈砚川:我去接你?】 【01:不用,队里会安排车接机,送我们回学校】 【陈砚川:那来我这吃晚饭?】 林亦没办法连着拒绝陈砚川两次。 【01:行】 【陈砚川: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 【01:你才出院就别下厨了吧,我们出去吃】 【陈砚川:我都不姓林】 【01:?什么?】 【陈砚川:就不要把我当成林黛玉了】 “……” 尼玛。 林亦笑得不行。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笑点太奇怪了,陈砚川随便说句什么,他都觉得好有意思,能嘎嘎乐好久。 “……师父。” “师父!” 林亦的胳膊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谭昭无奈地看着他:“你一个人要往哪走啊,都脱离大队伍了,叫你也听不见。” 林亦这才抬头看了看四周。 大队伍在左后方,他光顾着看手机,不知不觉已经跟大队伍走散很远了。 林亦不好意思道:“看手机没注意路。” “你在回谁的消息啊?一下飞机就聊,还一直笑。” 谭昭促狭地挤眉弄眼:“我是不是有师母了?谁?我认识吗?” 林亦猛地咳嗽两声,解释道:“师母个鬼,我在回我朋友消息。” “懂懂懂,女朋友也是朋友。” “男的! ” 谭昭一脸不信:“真该给你拍个照片,让你看看刚才自己笑得多荡漾。” 荡漾。 这个词怎么这么耳熟。 走了几步,林亦想起来了。 前阵子孔诗茵跑来请他吃饭,打听陈砚川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起因就是看见陈砚川一大早对着手机笑,笑得很荡漾。 林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凌乱。 谭昭发现林亦又停下来了,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发什么愣。 他以为林亦是脸皮薄,主动说:“放心啦师父,我会为你保密的,你不官宣我绝对守口如瓶!” “……闭嘴吧你。” 林亦推开他,心情复杂地走到前面去了。 在南京集训的这两天一晃而过。 高强度的训练让林亦没有多余的精力想其他的事情。 周日。 从南京回北京的飞机上,林亦睡了一路。 坐车返回学校的途中,林亦收到陈砚川的微信。 【陈砚川:实验室临时有事我要去一趟】 【陈砚川:公寓钥匙我放门口地垫下面了,你到了自己开门】 【01:你有事我就不去了】 【陈砚川:小事,我很快就处理完】 【陈砚川:饭我都做好了,在蒸箱里保温,你饿了先自己吃】 【01:好】 队里有好几个在校外租房的,不住宿舍自然不想回学校,再从学校回住的地方。 所以,离学校还有几公里的时候就开始有人跟司机打招呼了,麻烦他在一个公交站点or地铁口停一下。 林亦跟他们一样,在陈砚川公寓附近的地铁口下了车。 奔波了一路,飞机餐错过没吃,他现在还真饿了,肚子边走边叫,饥肠辘辘。 走到陈砚川公寓门口,他按照陈砚川说的,在地垫下面找到了钥匙。 打开门,林亦拎着行李箱进屋。 屋里一片黑,空气中飘着食物的香气。 林亦刚打开灯,忽然,有个小黑影从客厅窜了过来,他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先听见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声。 狗叫? 怎么可能,陈砚川这个洁癖的家怎么会有狗出没。 林亦才否定这个可能,下一秒,低头一看,一只小狗正在他脚边嗅来嗅去。! 林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蹲下来仔细看,居然还是一只小哈士奇。 林亦特别喜欢狗,尤其是哈士奇。 他小时候差点被人贩子用一根棒棒糖拐走,多亏当时小区外面文具店老板养的哈士奇救了他一命。 那只哈士奇叫咻咻,长得漂亮,又聪明,是一只有血统的赛级犬。 当时他都要跟人贩子上车了,咻咻突然冲过来对着人贩子狂吠,还咬他的裤子。 人贩子吓得直接跑了。 过了几天,他在本地电视台看见新闻,警方抓获了一批贩卖儿童的犯罪人员,其中一个就是给他棒棒糖吃的男人。 他那时才知道,那个人是人贩子。 自那以后,他对哈士奇就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情。 父母工作忙,平时外公外婆照顾他已经很辛苦了,他不好意思再提要求想养一只狗。 于是,他很早以前就决定,等他经济独立有自己的房子了,他一定要养一只自己的小狗,就养哈士奇。 “你是哪家的小狗?怎么还进错家门了?” 林亦伸出手给小狗闻了闻,见它没有攻击性,才试着摸了摸它的脑袋。 被抚摸之后,小狗的尾巴晃得跟螺旋桨似的。 它伸出小舌头舔林亦的手指,特别亲人,乖乖的。 太可爱了。 林亦的心都快被它萌化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有滤镜,越看越觉得这条小哈士奇长得跟咻咻特别像。 一脸聪明相,干干净净,眼睛像明亮的黑葡萄。 “这是你的小狗。” 陈砚川从书房走出来,打开客厅的大灯,脸上挂着笑。 林亦懵懵地望向他:“你不是去实验室了吗?” “骗你的。”陈砚川看了眼小狗,意有所指,“想给你个惊喜。” 林亦震惊了。 他不确定地问:“这只小狗,你买的?” 陈砚川:“确切说是帮你买的。” “什么意思?” 陈砚川弯腰把小狗抱起来:“不觉得它很像咻咻吗?” “觉得。”林亦凑近了看,更加确定,“太像了,怎么会这么像?” “因为它是花生的孩子。” 林亦瞪大眼睛:“花生?是我知道的那个花生吗?” 陈砚川笑道:“不然还有哪个花生。” 花生是林亦最喜欢的一只互联网小狗,来自北京一家专门做哈士奇繁育的犬舍。 花生是他们家最贵的一只种公,双血统的赛季犬,跟咻咻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林亦关注这家犬舍三年多了,他跟陈砚川念叨过好多次,等以后准备养狗了就蹲他们家的崽。 “我知道你想等时机合适了再养狗,买狗这种事情本来也应该由你自己完成。” 陈砚川轻轻挠了挠小狗的下巴,小狗舒服得在他臂弯里翻肚皮,一点都不怕人。 “可是我看了犬舍今年出的繁育计划,花生是最后一年参加繁育,明年退役,错过今年以后就买不到花生的孩子了。” “你说过,花生是你见过最像咻咻的小狗,我担心你留下遗憾,自作主张帮你买了。” “它是这一窝里面最像花生的,品相也好,犬舍老板都想自留当种公的,我用钞能力把它买过来了。” “之前看选狗视频的时候,我看见它第一眼就觉得一定合你眼缘。” 陈砚川把小狗往林亦那边递了递:“你要不要抱抱它?它很乖的,在犬舍都做好社会化训练了。” 林亦怔怔接过。 这是他的小狗。 他有自己的小狗了。 林亦看着小狗,一直没说话。 陈砚川怕他误会,解释道:“你不必有心理负担,小狗就是小狗,不是我追你的工具。” “你应该知道,他们家接狗要等小狗满三个月,选狗是年初的事情,我这边还有跟老板的聊天记录。帮你买狗这件事远在我去直播间连麦之前,也远在袁定给你表白之前,那时候我没有要追你的念头。” “买狗的费用你可以分期给我,你住校不方便养它,就当先寄养在我这里,你随时可以来看它,等以后你有自己的住处了再把它接走。” “这是完全属于你的小狗。” 林亦低着头,手轻轻抚摸小狗的背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砚川摸不清他的情绪,心里忐忑不安。 “亦亦……” 林亦把小狗放在地上,让它自己去玩儿。 “我好饿,先吃饭吧。” 说完,他换了鞋,去卫生间洗手了。 林亦在卫生间待了快十分钟。 他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在陈砚川对面坐下。 一桌丰盛的晚餐还冒着热气,香味扑鼻,但谁都没有动筷子。 沉默了片刻,林亦忽然问陈砚川:“你觉得爱情和友情,哪种关系更稳定长久?” 陈砚川思忖后回答:“说不好。” “情侣有分手的,朋友有绝交的,因人而异。” “可是我们的友谊已经二十年了,虽然经常斗嘴,但始终是对方最交心的朋友。” 林亦看着陈砚川,眼神流露出困惑:“一直这样不好吗?” 陈砚川被他问得心里刺痛了一下。 “没有不好。”陈砚川垂眸,声音有点哑,“是我贪心。” “如果回不去了怎么办?” “嗯?” “你说我们或许不能更进一步,但一定不会后退一步,那如果更进一步之后发现不合适呢?谈恋爱和做朋友根本不是一回事,那时候我们要怎么收场?我要为一个不确定的结果承担失去最好的朋友的代价,我……我不敢赌……” “不会的。” 陈砚川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又坚定地说:“你不会失去最好的朋友。如果我们不适合,一定是我不够好,你只是排除了一个跟你进入亲密关系的错误选项。” “林亦,我不会让你输。” 林亦鼻子发酸,他双手捂住脸,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 任谁都能感受到他此时此刻内心的挣扎。 陈砚川见不得林亦为难。 进一步还是保持现状,这个问题把他喜欢的人难成了这样。 这一刻,陈砚川意识到自己成了林亦不快乐的元凶。 所有的勇气,想要争取一次的私心,瞬间散尽。 算了。 陈砚川在心底对自己说,身心陷入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是最意料之中的那一件。 “没关系。”陈砚川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发出的声音,“林亦,你就按你的心意做决定。” “好。”林亦闷闷地应了一声。 然后,他深呼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陈砚川坐在椅子上,双手平放在大腿上,手指慢慢收拢,攥紧裤腿,手背关节凸起发白。 布料在他手心越聚越多,自手心散出几道深刻的皱褶。 林亦放下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语音备忘录,开始录音。 他眼眶被热意烘得微微泛红。 林亦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抬眼命令陈砚川:“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说你不会让我输。” 陈砚川的后背顿时僵住。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催促。 “快点说。” 陈砚川依言照做。 等陈砚川重复完,林亦保存了录音。 “这段录音我不会删。” “我们以后如果不幸分手了,我就拿这个找你包售后,你别想赖账。” 这下轮到陈砚川脑子发懵了,手无意识松开裤腿,双目呆呆地望着林亦。 他听见林亦叫了他的名字,语气透着深思熟虑后的郑重。 “陈砚川。” “你在情书里写的那种全新的、更加亲密的关系,我们处处看吧。”—— 作者有话说:[烟花][烟花][烟花]在这个普天同庆秋风送爽的好日子[烟花][烟花][烟花]你也来收藏一下作者专栏和专栏预收文为小情侣开始热恋助兴吧[星星眼][比心] 第42章 第 42 章 陈砚川的目光落在林亦的…… 做这个决定对林亦来说挺难的,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犹豫过最久的事情,并且在做决定的前一秒也没有万事俱备的感觉。 就像他说的,处处看。 能不能处好, 能处多久,全都不知道。 他清楚知道的就两点。 第一, 他想跟陈砚川试试。 第二,他不是脑子一热。 公寓这条小狗的出现启发了他。 小狗已经在这里了,那他就养着。 虽然比他预想中养小狗的时间提早了几年,但是没关系,反正他是想养小狗的。 刚刚抱着小狗的时候,平时阻止他行动的顾虑全部烟消云散, 只剩下拥有小狗的喜悦。 也是那一刻他才深刻意识到, 他有多想要一只自己的小狗。 期盼已久的愿望在实现的一刹那, 竟然让人幸福得想落泪。 或许, 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适合万事俱备了才去做。 人生本来就是充满未知的,如果因为害怕失去就不去拥有,又怎么不算另外一种遗憾。 曾经对另一半的构想没有同性这个可能性又如何?现在开始构想也不晚。 他对陈砚川确实有心动的感觉,陈砚川也喜欢他, 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客观事实摆在这里, 再装作没看见硬要保持现状,不是互相折磨吗? 如果互相折磨都可以,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试试, 至少不会比现在更糟。 想到这些, 连日来左右摇摆的念头终于义无反顾往“尝试”那一侧倾斜。 林亦的话音落下一秒、两秒、三秒……几十秒过去了,陈砚川毫无反应,就那么呆呆地望着他。 肉身还在对面坐着, 灵魂好像已经升天了。 “别升了,找个地儿降落吧。” 林亦伸出手在陈砚川在眼前打了个响指。 陈砚川眨了眨眼,看得出来,人还是懵的。 餐桌下,林亦抬起脚轻轻踢了下陈砚川的小腿,那股难为情的劲儿渐渐反上来。 “你倒是说点……” 林亦的话没说完,陈砚川突然站起来。 餐桌椅子轻快地滑向后方,椅子腿跟地板发出短促而清脆的摩擦声。 林亦的视线懵懵地追着陈砚川,忘了继续往下说。 陈砚川走到他旁边,站定片刻,毫无预兆地蹲下,紧紧握住林亦的手。 林亦对他一下子从仰视变成俯视。 视角转换太快,林亦第一时间没看清,以为陈砚川给他单膝下跪了。 “我靠?你干嘛!我给我起——”他震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垂眸细看,原来只是蹲下,没跪。 林亦顿时松口气。 就说不至于激动到下跪求婚吧…… 陈砚川仰着头,一瞬不瞬注视着林亦的脸,眼睛亮得让他无处可躲。 林亦心头一跳,脸上隐隐发烫,连耳根都热了起来。 “处不处你倒是表个态啊,你这样搞得我怪尴尬的……” 林亦小声嘀咕,嘀咕着嘀咕着眼睛越垂越低。 他盯着被陈砚川握住的手,不好意思极了,几乎想马上站起来离开。 他试着抽出自己的手,结果被陈砚川握得更紧。 “处,现在就处,马上处。” 陈砚川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语速飞快,急切到好像再回答完一秒他就会反悔。 林亦从来没见过陈砚川这么分寸大乱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 “猴都没你急。”他打趣道。 “亦亦,我……你,我们……”陈砚川语无伦次,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林亦看他这样,心不知不觉变得很柔软。 “不急,你慢慢讲。”他轻声说。 陈砚川偏过头,做了三次深呼吸,再转过头看着林亦,声音还是飘的:“我该不会在做梦吧……” 林亦挑了挑眉,逗他:“你松开我,我给你一个大逼兜,然后你就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了。” 陈砚川怔愣片刻,终于笑了。 林亦的脸泛红发烫,陈砚川也没好到哪里去,连耳朵都是通红通红的。 “亦亦。” 稍微缓了缓,陈砚川能说完整的话了,他低声问:“你刚才说处处看,是要跟我谈恋爱的意思吗?” 林亦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回答:“结合语境还能有第二种意思?” “我想听你说。” 陈砚川望着他,执拗里又夹杂着忐忑。 傻小子。林亦在心里悄悄说。 “对,就是谈恋爱的意思。你和我,谈恋爱,我们耍朋友,处对象。” 林亦一口气说完脸都快烧起来了。 他飞快移开视线,嘴角控制不住往上翘,下意识抿抿唇,但笑意还是从眼里溢出去。 陈砚川的表情像是被糖衣炮弹砸晕了,等发懵的那股劲儿过去,他握住林亦的手抵住自己的额头,胳膊把他的脸全挡完了。 林亦低头凑近去瞧,发现这人居然在偷笑。 “你笑就笑呗,还藏着笑,这会儿开始走矜持人设是不是太晚了。” 林亦评价了他两个字:“闷骚。” “我太开心了,亦亦。”陈砚川顿了顿,补充道,“我都怕我吓着你。” 林亦感觉他说得太夸张了,调侃道:“干嘛?你该不会想把我抱起来往天上抛吧。” 他摇摇头:“没那么克制。” 陈砚川的目光落在林亦的唇上。 林亦受到惊吓,一下子把手抽出来捂住自己的嘴,心脏怦怦乱跳。 “你还是克制点吧!” 林亦目光闪躲:“你12岁就当男同了,我这才头一天,你得给我时间适应适应……” “好。” 陈砚川低眉笑道,跟他保证:“你不用紧张,放心吧,亦亦,没得到你允许我不会乱来的。” 单单是这句保证,林亦听着都烧耳朵,乱来还得了。 林亦扯了扯陈砚川的胳膊,试图转移重点:“行了,你先起来,一直蹲着腿不麻啊。” 陈砚川站起来,反握住林亦的手腕,将他也从椅子上牵了起来。 没等林亦站稳,他张开手臂把人抱在了怀里。 牢牢圈住。 林亦两只胳膊都被他环住,动都不能动。 “亦亦,谢谢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陈砚川的呼吸和声音落在林亦耳侧,带着难以忽视的热意。 林亦的脸越来越红,小声说:“……瞎客套,这有什么好谢的。” “有。”陈砚川的脸埋进林亦温热的颈窝,声音低沉,“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 “今天对我来说就是一次奇迹。” 陈砚川的脸好烫,呼吸也是,说话时气息喷洒在颈侧,林亦轻颤了一下。 两只胳膊动不了,林亦只能用手拍了拍陈砚川的腿。 他扭捏道:“你好肉麻,不要再说了。” 陈砚川低低地“嗯”了一声。 肉麻话是不说了,可还是抱着他不撒手。 “你还要抱多久?”林亦无奈地问。 “再抱会儿。”陈砚川给了个模糊回答。 “一会儿是多久?” “就是一会儿。” “请具体到分钟。” “能按小时计算吗?” “……” 林亦吐槽:“你怎么不按年计算。” 陈砚川跃跃欲试:“可以吗?” “……” 算了。 跟傻子没什么好说的。 林亦又拍了下陈砚川的腿,表示抗议:“不可以,你不要得寸进尺。” 几乎同一时间,林亦的肚子叫了一声。 原来不是有情饮水饱啊。 该饿还是饿。 “我需要食物。”林亦可怜巴巴地说。 陈砚川这才松开他。 这么会儿功夫,饭菜都有点凉了。 陈砚川拦住林亦动筷子:“先别吃,我拿去热一热。” 林亦没所谓:“不用,一样吃。” 陈砚川抽走他手里的筷子,这方面还是跟以前一样严格。 “不行,对胃不好。” 林亦只好作罢。 等陈砚川热菜的间隙,他去洗了一个苹果吃。 一边吃一边蹲在客厅的围栏外边看小狗睡觉。 小狗才三个多月,相当于人类的幼崽时期,小宝宝一个,精力有限,每天需要十多个小时的睡眠。 它睡得四脚朝天,白白的小肚子露出外面,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对身处的环境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好可爱。 >3<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萌物! 林亦拿着手机狂拍,几分钟的时间,相册里多了上百张小狗睡觉图。 他此刻完全理解了那些爱晒娃的宝爸宝妈。 林亦伸出自己的手,跟小狗爪放在一起拍了张照。 他用这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可怜/emoji宝宝你的手好小啊】 “可以吃了。”陈砚川把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出声叫林亦。 “来了来了。” 林亦啃掉最后一口苹果,扔了核,洗了个手,坐回餐桌。 一桌菜全是林亦爱吃的。 他一顿猛炫,吃完一碗才放慢进食速度,嘴也有空说话了。 “对了,小狗叫什么名字啊?” “还没取。”陈砚川给林亦夹了块排骨,“你给他取个名字吧,这是你的小狗,应该由你来取。” 林亦啃着排骨,想了想,有了。 “叫林二怎么样?”林亦用手指着自己,“你看,我叫林亦”,再指向小狗的方向,“它叫林二,一听就是我的小狗。” “有名有姓的,我之前看网上说给宠物取名字加个姓氏,下次投胎它也可以做人。” 陈砚川轻笑道:“谁家好人叫林二啊。” “太潦草了吗?” “嗯。” 林亦再度思考。 “那就叫尔尔?大名是林尔,这总没问题了。” 陈砚川:“可以。” “尔尔。”林亦自己念到了一遍,越念叨越喜欢,“好听,我喜欢。” 吃完饭,林亦说什么也不让陈砚川收拾厨房,让他休息,自己去干活儿。 洗手的时候,陈砚川拿着他的手机走进来。 “电话。”陈砚川把正在响的手机递给他,“何凯乐找你。” 林亦擦干手接过来。 电话接通,林亦直接问:“啥事儿?” 何凯乐:“今晚查寝,是导员来查,不是学生会的,我没法帮你糊弄了,你记得回来住啊。” 上周陈砚川住院,林亦连着陪了三天床,中间有一天撞上学生会不定期查寝,幸好何凯乐在学生会有熟人,帮他圆过去了。 “好,我知道了。” 林亦笑了笑:“兄弟真仗义,还专门打电话跟我说。” “我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啊。” 何凯乐笑道:“别玩狗了你,赶紧回,一会儿宿舍楼都锁门了。” “好,谢了啊。” “客气。” 挂断电话,林亦对陈砚川说:“我得走了,今晚导员要查寝。” “听见了。”陈砚川说,“我送你。” “地铁还没停运,不用送,你早点休息。”林亦还是担心他身体。 “我想送你。” 陈砚川看着他:“不送你我也没办法早点休息。” 林亦被他看得脸热。 “……随你。” 小狗还在睡觉,林亦看了又看,怎么都看不够,走一步回三次头。 陈砚川见他这么舍不得,脱口而出一句:“要不你搬出来跟我一起住吧。” 空气安静了几秒。 林亦涨红脸骂道:“你……你,骗子!” “明明说了不乱来的,居然这么急不可耐!” 陈砚川失笑:“冤枉,我没往那方面想,我只是单纯觉得这样你可以随时看到小狗。” 同为男人,林亦太知道男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了。 “呵。”林亦瞥他一眼,“单纯?你敢说你一点那方面想法都没有?” “刚才邀请你的时候没有。” “就刚才没有吧。” “。” 陈砚川拿起车钥匙:“走吧。” “哼。” 两个人前后走进电梯,并肩站在一起,手都自然垂在腿侧。 封闭空间就他们两个人。 led屏的楼层数字从两位数变成一位数。 两个人都不说话,一个看左边,一个看右边,好像跟对方不熟的样子。 电梯到七楼的时候停了。 有五个陌生人走进电梯,身上有烟酒气,看起来是刚从朋友家聚会出来的。 原本宽敞的电梯变得有些拥挤。 林亦的行李箱本来随意地放在脚边,人一多,他将行李箱往身前挪了挪,免得一个人占太多空间。 陈砚川就站在他旁边,收手的时候,他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陈砚川的手心。 林亦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正要把手背在身后,避免再误触。 倏地。 陈砚川轻轻牵住了他的指尖。 林亦的后背僵了一瞬,手指蜷了蜷,却没有挣脱。 慢慢的,陈砚川牵住了他的整只手,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一点一点扣紧。 那五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 林亦和陈砚川之间好像形成了一种屏障结界,喧闹的说话声被隔绝在结界之外。 结界之内,他们在心慌意乱的心跳中对视了一眼。 仿佛被什么东西烫到,他们同时移开了视线。 又一个看左边,一个看右边。 光洁如镜的不锈钢轿壁清晰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两个人都在强装镇定,耳根却都悄悄漫上薄红。 他们的唇角像是被同一条线牵引着上扬。 无处遁形,又被对方悄然窥见。 然后唇角变得比AK还难压。 两个人的嘴唇抿了又抿,忍笑都忍得很辛苦。 交握的掌心沁出薄汗,谁也舍不得先放开—— 作者有话说:(捂心口)(眼中含泪)太纯爱了![爆哭]写完这章好像回到了我还不是毒妇的时候……[求你了][求你了][爆哭][爆哭][爆哭]竹马组&初恋组赛高!!!!(声嘶力竭) 第43章 第 43 章 “我会克制的。” 那五个人在一楼就下电梯了, 林亦和陈砚川坐到了负二楼。 电梯门打开,林亦下意识抽出手去拉行李箱。 几乎是在他有往外抽意图的那一刻,陈砚川更用力地将他的手扣住。 指缝的空隙被修长的手指完全嵌入, 他们的掌心牢牢贴紧。 林亦的心跳得很快,热意自掌心传递到全身上下。 他好像提前进入了夏天。 陈砚川用另一只手拉过他的行李箱, 牵着他走出电梯。 行李箱的滚轮跟停车场粗糙的地面摩擦,发出持续的辘辘声。 他们步伐一致,并肩往停车位走,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牵手这种事,女生之间长大了做起来也自然而然,男生之间却不一样。 记忆里, 他和陈砚川上次手牵手还是幼儿园。 春游过马路的时候, 老师让他们两个人一组, 手牵手一起走。 那时候陈砚川个子瘦瘦小小, 他身高窜得快,才中班都跟三四年级的差不多了。 身为大哥,他把陈砚川的手握得紧紧的,心里全是责任感和保护欲。 后来他们慢慢长大, 他还会时不时跟陈砚川勾肩搭背,手却是再也没牵过了。 时隔多年, 再次手牵手,心境全然不同。 这次无关责任感和保护欲,仅仅是两颗心在靠近。 电梯间到停车位这几步路, 好像走了很久, 又像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 陈砚川摁了下车钥匙,咔哒一声,车门的中控锁开了。 陈砚川打开后备箱, 单手要去拎行李箱的提手。 林亦一把按住行李箱。 “我来,你别动。”林亦扫了眼陈砚川的下腹,“当心扯到伤口。” 陈砚川失笑:“哪有那么娇气。” “陈公主可不得娇气吗。” 林亦的行李箱里装了球鞋衣服,还有舒缓肌肉的筋膜枪,这这那那的塞得满满当当,老沉了。 凭他的力气单手拎起来没问题,但是要单手提起来放进后备箱就不行了。 林亦捏了捏陈砚川的手,有点不好意思:“……你先放开我。” 陈砚川伸手空着的那只手。 “我可以用这只。” “……” 林亦无奈又好笑地说:“咱俩是杨过啊,两个人才能凑出一对胳膊。” 陈砚川自己都笑了,慢慢放开他。 怎么办? 他已经在努力克制了,但似乎还是太黏人了。 一手的汗,林亦在裤腿上蹭了蹭才去握行李箱侧边的提手。 放好行李,林亦关上后备箱,走到副驾旁,拉开车门坐上车。 陈砚川开车,他掏出手机看了看。 之前发的朋友圈收到了一堆点赞评论。 林亦挑挑拣拣地回复了一些,在诸多点赞中,有个人的头像用的是他朋友圈发的照片。 我靠?谁这么自来熟? 林亦一脸问号点开头像。 备注:陈砚川 “。” 好的没事了。 这是真熟,熟得不能再熟了。 “你用我朋友圈照片当头像了啊。”林亦对陈砚川说,“那是我随便拍的。” 陈砚川夸道:“拍挺好的。” “哪好了?” “把我家属都拍进去了。” 家属。 林亦脸一红,埋头往衣服领口里缩。 这是他习惯性的小动作,每当不好意思了就会这样。 “我的小狗什么时候成你家属了。”林亦嘀嘀咕咕地一句。 陈砚川一本正经地回答:“家属的家属不也是我家属。” “那我也不是——” 林亦想说自己也不是他家属,话到嘴边觉得较真,有扫兴和泼冷水的嫌疑,又憋回去了。 最后变成一句没什么威慑力的警告:“你再说肉麻话,以后我就不坐你的车了。” “好。”陈砚川忍住笑,认真道,“我会克制的。” 林亦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尔尔你多少钱买的?” 陈砚川轻笑出声。 林亦面红耳赤瞪了他一眼。 陈砚川左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配合回答林亦的问题。 林亦听完陈砚川报的数字,惊讶地说:“这么贵啊。” “原价没这么贵,老板想自留,我只能加价了。” 听陈砚川这么说,林亦一下子就接受了。 “也是,不管了,多贵我儿子都值那个价。” 说完,林亦想到自己卡上的余额,讪讪地笑了笑,话锋微转:“那什么,钱能分期给你吗?” 陈砚川“嗯”了一声:“可以,都随你。” 其实按陈砚川的真实想法,这钱他都不想让林亦给。 但林亦肯定不愿意就是了。 “嘿嘿,好。” 林亦先给陈砚川转了一笔:“先转你五千,过两天我妈给我打了生活费再给你转点儿。” “不着急。” 陈砚川是知道林亦的,大部分存款他都放银行理财了,没一年半截取不出来。 平时手里用的活钱除了每个月家里的生活费,也就是比赛拿的奖金和兼职工资了。 “你转我这么多自己用什么?”陈砚川开着车不好看手机,“一会儿我退你,过两天生活费到了再转我。” “不多不多,我还有钱。” 林亦给他看了眼银行卡余额:“我前段时间不是在酒吧唱了一场吗,这五千是那一场赚的。” 提到这茬儿,林亦由衷感叹了一句:“许帆王八蛋归王八蛋,开的待遇是真不错。” 陈砚川想了想,问:“你之后如果还想做驻唱兼职,我让我舅给你介绍地方?他认识的人多。” “那敢情好,熟人介绍的地方肯定放心。”林亦没跟他瞎客套。 “行,我回头跟他说。” “不过我要联赛结束才有时间了。” “好。”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林亦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等陈砚川的车停在宿舍附近的停车场时,林亦不由得愣了愣。 “你今天是加速了吗?”林亦问陈砚川。 陈砚川拉起手刹,转头看他:“没有,我开得比平时慢很多。” “是吗。”林亦摸了摸鼻子。 短暂的无话。 林亦解开安全带,低声说:“那我回宿舍了。” 陈砚川跟着解安全带:“我送你。” “嗯。”林亦脸上的热度悄悄攀升。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路上。 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照亮脚下水泥路。 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来来往往的学生脚步声松散,远处有人笑着说话,声音模糊。 宿舍楼的窗户大多亮着,不少窗户有人影在帘后晃动。 周遭的热闹衬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格外安静。 他们靠得近,胳膊肘时不时互相碰撞,但谁也没有去牵对方的手。 走着走着,原本垂在腿侧的手都不约而同插在了衣兜里。 林亦有意放慢脚步,宿舍楼的大门还是出现在了视线中。 是恋爱效应吗?今晚跟陈砚川待在一起的时间被加了倍速一样。 林亦看向陈砚川,陈砚川也看着他。 “我上去了,你到家了微信跟我说一声。” 陈砚川的下巴微微上抬,看向中间那栋宿舍楼。 林亦的宿舍在那栋楼里。 “送你到宿舍门口吧。”陈砚川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林亦的脸。 林亦搓了把发热的脸,语气无奈:“把我送到宿舍了,我再给你送回公寓?” 陈砚川还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遗憾道:“十点四十九了,送不了了。” 宿舍门禁是晚上十一点。 “?”林亦失笑,“不是,你还真这么打算的啊?” “开个玩笑。” 陈砚川把手机放回兜里,对他说:“走吧,就送你到门口。” 林亦被他逗笑。 “‘就’?这话说的,好像你还能给我往里送似的,送床上去吗?” 嘴比脑子快,话都说完了才意识到不对。 ……平时跟陈砚川贫惯了,兄弟之间嘴上没把门的,现在关系变了,这种话听着味儿也变了。 林亦慌慌张张要解释:“那个,我的意思是……” “没事,我懂。”陈砚川轻声打断。 林亦瞅着他笑意加深的脸,感觉他也没怎么懂。= = 闷骚一个。 宿舍楼有电梯,两部电梯都在往上,好几个人在等。 林亦和陈砚川对视了一眼,同时问:“走楼梯?” 话音落又同时笑了。 两个人都往楼梯间走了,行李箱滚轮的声音突然提醒了他们。 林亦住八楼。 “……” “……” “还是电梯吧。” “好。” 两个人都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遗憾。 坐电梯上楼。 电梯间到林亦宿舍要经过走廊的大阳台。 大阳台的角落放了两台自动贩卖机和一台开水器。 中间的一大片空地也没闲置,不少宿舍在这里牵了绳子,平时用来晾晒床单被子。 走廊很长,天花板的顶灯间隔亮着。 从电梯间出来,林亦看见走廊中有一段黑色的缺口。 想都不用想,肯定大阳台的灯泡又烧了。 林亦想起周五走之前他洗了床单被套。 两天过去肯定干了,现在正好收回去。 大阳台没光,林亦伸手要去拿手机,准备用手电筒照明。 “亦亦。” 行李箱滚轮的声音有点大,林亦不太确定陈砚川是不是叫了他一声。 他刚一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手腕就被一股温和而坚定的力量握住了。 陈砚川将他轻轻一带。 林亦跌进他的怀里。 他们恰好站在光与暗的交界,身体隐没在阳台的阴影中,些许微光勾勒出陈砚川肩膀的轮廓。 陈砚川的手臂环在林亦背上,手掌贴着他的肩胛骨,将他按向自己。 隔着衣物,林亦感受到陈砚川胸膛的温度还有急促的心跳。 咚、咚、咚。 他自己的心跳也快得不成样子,仿佛跟陈砚川的心跳重合共振,不分彼此,震着他的耳膜。 一股热意不受控制从脖颈涌上耳根。 不止耳朵和脸,连呼吸都开始发烫。 陈砚川的外套布料摩挲着林亦的脸,触感微凉,熟悉的皂角气息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将他完全笼罩。 惊愕过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漫过林亦的四肢百骸。 林亦松开行李箱,两只手慢慢环住了陈砚川的腰。 下一秒,陈砚川把林亦抱得更紧,下巴在他发梢轻轻地蹭了一下。 “亦亦。” “谢谢你给我机会。” 陈砚川声音低哑,几乎只剩下气声和一点模糊的舌尖音,含在两人之间极近的空气里。 林亦呼吸微微一滞,他轻拍了拍陈砚川的背,无奈道:“傻子,怎么又道谢啊,这没什么好谢的,我又不是在施舍你。” 陈砚川的掌心覆上林亦的后脑勺,认真地承诺:“我会努力的,不让你后悔。” 林亦的脸得通红,低头埋进陈砚川的肩窝。 停顿片刻,他扭扭捏捏含含糊糊结结巴巴小声地说:“……不、不用努力……我不后悔……我也……也挺喜、喜欢你……的……” 陈砚川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笑。 那笑声低低的,富有磁性,带着胸腔的震动和起伏传到林亦跟他紧贴的身体里。 “再说一次。”陈砚川低声诱哄。 林亦哪好意思! “好话不说第二遍。”林亦脸色涨红表示拒绝。 陈砚川的唇角无声扬起。 低沉而愉悦的轻笑从他喉间溢出,带着温热的呼吸拂过林亦的鬓角。 陈砚川没再提要求,只是将手臂的力道收得更紧。 “那我说给你听。” “亦亦,我好喜欢你。” 林亦“哎呀!”一声,身心雀跃,但难为情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也不许讲了!”他凶巴巴地命令道。 “嗯。” 在黑暗中,在林亦看不见的阴影里,陈砚川的眼眶迅速泛红。 他心中被一种近乎疼痛的幸福填满,满得快要溢出来。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他愿意长梦不醒。 突然。 一道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来,不偏不倚打在紧拥的两人身上。 “……哎哟我去?谁在哪里?!” 何凯乐是来大阳台贩卖机买汽水的。 大阳台的灯泡今晚又烧了,靠近这边光线就差得不行,何凯乐趿拉着拖鞋往前走,一边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路。 他哪里能想到有人会站在大阳台门口,低着头看手机,他都差点撞上去了,余光才瞥见前面有人。 还是两个人! 何凯乐吓了一大跳,回魂后定睛一看,等看清对方的脸之后,人都傻了。 居然是林亦和陈砚川! 这两个人不是站在那里说话,而是在拥抱! 六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何凯乐看得清清楚楚。 陈砚川的手臂紧紧环着林亦的腰和背,林亦半张脸还埋在陈砚川的肩膀处,露出的那只眼睛因惊愕而微微睁大,脸上泛着奇怪的红晕。 两个人紧密相贴,一动不动,像是定格在那里一般。 何凯乐的嘴巴张了张,眼睛瞪得像铜铃,好几秒才发出声音。 “林亦,学神,你……你们……在这里干嘛?”—— 作者有话说:在搞基[彩虹屁] 第44章 第 44 章 “我一个人在家什么都不…… 林亦身体一僵, 脑子发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环在陈砚川腰侧的手下意识收紧。 陈砚川察觉到林亦的紧张, 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在无声地说:没事, 有我。 他看向何凯乐,声音是惯常的平稳,听不出什么波澜。 “没干嘛,聊点事情。” 这个过于轻描淡写的解释显然无法让何凯乐信服。 何凯乐的视线在两人依旧紧贴的身体上来回扫视,语气充满了荒谬感:“聊事情?什么事情要这么抱着聊?” 抱这个字眼从何凯乐嘴里说出来,像是把林亦从某种沉浸的状态中叫醒了。 林亦轻轻地从陈砚川的怀抱中退开半步, 动作自然, 只带着一丝被人撞破的腼腆, 而没有急于跟他撇清关系的迫切。 其实, 就算林亦急于撇清,陈砚川也可以理解,不会心生责怪。毕竟同性恋就是会招来一些异样的眼光,以及不友好的声音。 人对这些心生畏惧太正常了。 但林亦没有。 人下意识的反应不会说谎。 从林亦没有跟他撇清关系就能看出来, 林亦跟他在一起是认真的,也不觉得跟他谈恋爱和跟一个女生谈恋爱有什么不一样, 这不是一件需要刻意隐瞒的事情。 他低估了林亦跟他在一起的决心。 陈砚川感觉今晚幸福到快要遭天谴了。 他的手臂顺势松开。 受林亦态度的影响,陈砚川内心的安全感倍增,人也更加松弛从容。 “他心情不好, 我安慰安慰他。” 瞎话张口就来, 陈砚川还煞有其事地反问何凯乐:“你没听过拥抱疗法吗?” 何凯乐一脸懵:“什么拥抱疗法?” 林亦也没好到哪里去,看向陈砚川的眼神仿佛在问:我心情不好? 陈砚川回看他一眼,用眼神回答:你现在只能心情不好。 “?” 好、好的。 林亦配合做出愁苦的表情, 叹了一口气。 陈砚川努力忍住才没笑。 怎么这么可爱。 陈砚川敛了敛情绪,一本正经地回答何凯乐:“简单来说就是,根据心理学相关的研究数据证明,拥抱可以刺激内啡肽和多巴胺的分泌,提升血清素水平,从而有效缓解压力,改善情绪。” 何凯乐听得一愣一愣的。 别人说这话他可能觉得对方在放屁,但这话从学神嘴里说出来,那就是权威!那就是官方认证! “抱一下还有这种作用啊。”何凯乐感叹完,好奇地问林亦,“你咋了?因为啥事心情不好?” 林亦:稍等,我想想怎么给你编。 他还在头脑风暴的时候,陈砚川已经替他编好了:“没什么事,就是大赛将近,压力大。” 同为体育生,何凯乐一下子就共情了。 “辛苦你了,兄弟。”何凯乐大方地张开双臂,“来,我也抱抱你,让你狠狠分泌那个巴什么安,还有太妃。” “……” 林亦拍下了他胳膊,无奈吐槽:“太妃……我还皇太后呢。” “你甭管什么太妃太后的,管用就行。” 何凯乐上前一步:“来吧。” “不用了,我好多了。”林亦按下何凯乐的胳膊,转移话题,“你来大阳台干嘛?买东西?” 拙劣的话题转移技术遇到一个神经大条的人,怎么不算一种双向奔赴。 “对啊,我买罐雪碧。” 说完,何凯乐就奔着贩卖机去了。 林亦悄悄松了口气。 他看向陈砚川:“你回吧,宿舍楼也快关门了,一会儿你都不好出去。” “好。” 陈砚川又想抱他,林亦按住他的手,冲何凯乐那边努了努嘴。 没办法,陈砚川只能作罢。 “那我走了。”陈砚川抬起手摸了摸林亦的脸,“早点休息,明早见。” “……嗯,到家跟我说一声。” “好。” 陈砚川转身走了。 林亦看着他的背影,用手蹭了蹭刚才被他摸过的脸,感觉皮肤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余温。 肉麻死了。 走就走呗,还摸他的脸,拿他当小孩儿哄呢。 心里吐槽但嘴角疯狂上扬。 “林亦你喝不喝?我一块儿买。” 何凯乐站在贩卖机前问林亦。 话音落下好几秒都没人应。 何凯乐扭头一看,这人捂着脸站在原地傻笑,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 “……” 大晚上黑灯瞎火怪渗人的。 “笑啥呢你?”何凯乐走到林亦身边,皱着眉把冰镇的雪碧贴在他脸上,“我刚才就想说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咋的,压力大还上脸啊?” 林亦被冰了一激灵,往后猛地一缩:“靠,什么玩意儿冰死了!” “我的雪碧。” 何凯乐把手电筒的光对着林亦的脸,光一照,他的脸红得更加明显。 林亦用手挡住手电筒的光,含糊回答:“上什么脸,我就是热。” 何凯乐“哦”了一声:“那这罐给你喝,挺冰的。” 林亦没接:“我不喝。” 说完,他中间的空地走去。 何凯乐纳闷地问:“你去哪?” “收床单,你先回。” “昨天我都帮你收了。” 林亦微怔,感动道:“好兄弟。” “那是,咱俩谁跟谁。” 何凯乐顺手帮他拉行李箱。 回到宿舍,林亦整理完行李就去洗澡了。 淋着热水,思绪放空,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林亦的嘴角就没怎么下去过。 人逢喜事精神爽,林亦洗着洗着就洗美了,身心荡漾,忍不住唱歌,身心荡漾。 许舟约完会回到宿舍,一进门就听见卫生间传来的歌声。 “林亦咋了?”许舟好奇地问,“集训回来心情这么嗨,在南京遇上桃花了?” 何凯乐叹了口气:“什么桃花,他这是压力太大了。” 许舟凝神细听了两句,神色诡异:“你管这叫压力大?你没听他唱的全是情歌吗。” 于是,何凯乐把之前在大阳台看见林亦和陈砚川拥抱的事情跟许舟说了一遍。 “……你想啊,他压力大到都需要学神用拥抱疗法了,洗澡唱两句情歌算什么?唱歌就是发泄情绪的表现,唱什么不重要!” “还有,你说的桃花根本不靠谱,他去南京集训身边全是男的,哪来的桃花给他遇见。” 许舟被他说服了。 等林亦洗完澡出来,许舟二话不说给了他一个拥抱。 “兄弟,放轻松,你是最棒的,我是你坚强的后盾。” 林亦:“?” 何凯乐也来抱了他一下:“还有我,兄弟。” “没什么能帮你的,拥抱管够。” “……” 够了,真没空陪你们闹了。 林亦应付完热情的室友们,爬上床,拿起手机一看,几条未读微信。 全是陈砚川发的。 【陈砚川:我到家了】 【陈砚川:你儿子还在睡】 【陈砚川:图片/】 林亦点开图片欣赏小狗睡颜,甚悦,故保存之,设置为手机屏保之。 如此还觉得不够。 林亦盯着陈砚川的新头像看了几秒,他把自己的头像也换了。 换成了陈砚川发的小狗睡颜照。 他们的头像现在是同一只小狗。 陈砚川的头像他拍的,他的头像陈砚川拍的。 这一刻,林亦理解了全世界瞒着粉丝谈恋爱又在社交平台秀恩爱的明星们。 就是这个隐隐的炫耀欲爽! 下面还有消息。 【陈砚川:洗澡去了?】 【陈砚川:那我也去洗】 这两条消息是快二十分钟前发的了。 【01:我洗完了】 林亦刚切出去准备刷刷朋友圈,陈砚川就回了。 【陈砚川:我也洗完了】 【陈砚川:视频一下?】 才分开多久就要视频。 黏人精。 林亦抿抿唇,下床拿了蓝牙,又爬上床。 【01:我都行】 视频通话马上就闪过来了。 林亦戴着耳机接通视频。 他躺在床上,平时玩手机怎么拿手机,现在就怎么拿,完全没有找角度的意识。 林亦本以为会看见陈砚川的脸,视频里却出现了一只熟睡的小狗。 陈砚川把摄像头对着围栏。 “它睡姿都没变过,我们走的时候它也睡得四仰八叉。” 林亦看着小狗,评价道:“小猪一样的睡眠。” “儿子随爹。”视频外传来陈砚川的声音。 林亦眼睛眯了眯:“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内涵我。” 陈砚川轻笑不说话。 看了会儿小狗,林亦见陈砚川完全没有调转摄像头的意思。 他有点按捺不住,拐着弯问:“你给我打视频就为了让我看小狗啊?” 陈砚川笑着反问:“你还想看别的吗?” “……” 心机死给。 林亦哼了一声,就不说实话:“不想。” “小狗睡觉我也睡了,挂了。” “等等。” 陈砚川把摄像头调转过来。 “我想再看看你。” 陈砚川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低低沉沉,林亦心里一阵阵酥麻。 这股劲儿没过去,林亦一抬眼,面前白花花的一片。 陈砚川上半身什么都没穿! 他刚洗过澡,冷白色地皮肤因为热水的冲刷泛着浅浅的红,几缕湿发随意搭在额前。 陈砚川的肩膀宽阔,锁骨线条清晰利落,胸膛和手臂的肌肉匀称而结实,没有过分贲张,充满年轻男性的力量感,锻炼得刚刚好。 视频里,几颗晶莹的水珠正沿着陈砚川胸肌轮廓缓缓滑落,留下一道道细微的水痕,再慢悠悠滚过紧实的腹肌,最终隐没在小腹两侧人鱼线…… 按理说,陈砚川脱光了站他面前他都应该无动于衷。 天天训练完跟队里那帮人一起冲澡,什么身材的裸男他没见过。 陈砚川不过是上半身没穿衣服!林亦却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落,视线仓促扫过他的肩线,不过一瞬,又像被烫到了似的,慌乱移开。 林亦感到一种奇怪的干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种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矛盾心理实在折磨人,林亦的心跳和呼吸都快了几分。 他臊得面红耳赤,好像是自己赤条条站在陈砚川面前一样。 “穿件衣服吧你!不嫌冷吗?” 陈砚川淡声说:“不冷,刚洗完澡,挺热的。” 林亦才不信:“少来,你夏天洗完澡出来都穿衣服。” “因为你在我才穿的。” 陈砚川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举着手机,似笑非笑地对林亦说:“我一个人在家什么都不穿。” ……操! 林亦的耳根不受控制红透了—— 作者有话说:歪,119吗,这里有人烧起来了[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第45章 第 45 章 勾引 勾引, 这绝对是勾引! 还说自己会克制,这叫克制? 林亦强作镇定:“是吗,那你现在应该穿上。” 陈砚川一堆歪理:“打视频不算你在。” 林亦反驳他:“为什么不算?我又不是人机。” 陈砚川把手机拿到眼前。 视频里, 一张帅脸骤然放大,给林亦一种下一秒他就要吻上来的错觉。 他紧张得喉结又重重地滚了一下。 “你想让我穿?”陈砚川问他。 林亦“嗯”了一声:“快去。” “好吧。” 陈砚川语气听起来很乖:“你想让我穿, 我就穿。” 停顿片刻,他反过来问林亦:“那你也会满足我吗?” 林亦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当然了,你想让我穿我包穿的。” “好。” 陈砚川站起来往卧室走,他看着视频里的林亦,慢条斯理地说:“可是我想让你不穿。” “陈砚川!” 林亦大喊一声,脸红得快滴血了。 “说好的克制呢?车轮子碾我脸上了都!” 他这一下没控制住音量, 一嗓子吼出去, 全宿舍的人都仰头朝他看过来。 林亦干笑道:“不好意思。” “这么激动。”许舟冲他挤眉弄眼, 笑得很邪恶, “你和学神连麦看片儿呢?” 何凯乐一听来了精神:“什么片儿什么片儿?这可不兴吃独食啊!” 许舟:“人怎么吃独食了,这不正跟哥们儿连麦看吗?” 这时,在隔壁串门的第四个室友吕杰回来了。 “聊什么呢你们?” 何凯乐&许舟:“林亦跟学神在连麦看片儿!” 吕杰一挑眉:“那很有生活了。” 然后对林亦说:“资源发我一份,谢谢。” 何凯乐:“还有我。” 许舟:“我也要。” 林亦:“……” “没看片儿, 都散了吧。” 三脸不信。 “……” 林亦没招了,对视频里的陈砚川说:“你都听见了, 咱们是不是得自证一下清白?” 陈砚川“嗯”了一声。 林亦把手机转过去,给室友们看视频界面。 视频里,陈砚川对林亦的室友们问了一声好:“晚上好。” 三个人:“……” 已老实。 “学神晚上好。” 何凯乐和许舟说完马上就散了,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他们两个一直比较杵陈砚川, 原因不明,林亦曾经问过,得到的答案是:学神气场太过强大, 心生敬畏,不敢靠近。 吕杰面对陈砚川就自然很多,可能跟他散漫又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有关系。 大一军训休息的时候,碰见校领导来视察,吕杰当时正站在树荫下抽烟。 领导都走到他跟前了,辅导员拼命使眼色让他把烟掐掉。 吕杰看了眼一直盯着自己的校领导,露出一个“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从裤兜掏出烟,抖了一根,递过去。 “旁边抽去,别挡着我看美女。” 辅导员和校领导:“……” 林亦当时就坐在旁边路沿石喝水,看见吕杰给校领导递烟,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他心想,这人没眼色的程度可以用牛逼来形容了。 可是他后来才知道,吕杰当时并非没眼色。 “校规又没规定不能抽烟,凭什么领导来了我就得掐。” 林亦觉得吕杰更牛逼了。 要论特立独行,吕杰是他认识的人里的独一份。 吕杰上前两步,多看了视频里的陈砚川两眼,揶揄道:“学神,你这不像看片儿的,像演片儿的。” 陈砚川淡定回应:“眼神这么毒,没少看吧。” “谬赞谬赞。”吕杰笑道。 林亦在旁边幸灾乐祸:“让你不穿衣服,现在成下海的了吧。” 吕杰也没放过他:“你别笑,你也像。” 林亦理直气壮:“?我穿衣服了!” 吕杰盯着林亦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意味不明地说:“你像他搭档,再过几分钟衣服就被扒光那种。” 还问他:“前面纯爱后面做.爱的钙片都这么拍,没看过?” “……” 林亦心虚道:“没有!” 其实他还真看过……尼玛,死脑子不许代! 何凯乐和许舟听到的吕杰的话纷纷表示震惊:“你看钙片?!” 吕杰一脸无所谓:“看啊,你们没看过?挺带劲的,我有不少好的,发给你们开开眼界?” 许舟已经凌乱了:“不是……你不是都谈女朋友吗?你看钙片?” “难道你是双?”何凯乐大胆猜测。 “异性恋不能看钙片吗?”吕杰笑了笑,“人兽我都看过,难道我是兽性恋?” “……” 三人沉默。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许舟咽了口唾沫,由衷道:“你性癖真够猎奇的,我服了。” 吕杰笑了笑,没说什么,拿上睡衣洗澡去了。 林亦躺回床上,视频还没挂,陈砚川调转了摄像头,对准自己房间的衣柜。 他问林亦:“你想让我穿哪件?” 才被吕杰调侃过,林亦现在面对陈砚川更难为情,脑子不受控制往下三路跑。 林亦小声嘀咕:“别穿了,这么烧一会儿穿着衣服自燃了。” 耳机里传来陈砚川的笑声,震得林亦的耳朵酥酥麻麻。 “亦亦,你真可爱。”陈砚川轻笑着说。 林亦冷哼一声:“你真欠揍。” “你揍吧,我不还手。” 林亦翻了个身,用脸去贴冷冰冰的护栏,护栏没几秒都变热了。 “……好了你不要再肉麻了。” 林亦对让他今晚情绪一直高涨的“罪魁祸首”说:“挂了吧,感觉再聊下去咱俩都兴奋得睡不着,明天还有早八。” “好。” 陈砚川问:“明天早饭还是老三样?” 林亦“嗯”了一声。 “老时间?” “嗯。” “老地点?” “嗯。” 林亦无奈笑道:“你这拖延时间不挂视频的技术,跟我转移话题的技术一样烂啊。” 陈砚川没否认:“被你发现了。” 短暂的沉默。 陈砚川突然问:“明天早上我送你一束花?” “为什么?” “仪式感。”陈砚川笑了笑,“庆祝我们谈恋爱第一天。” 林亦扯了扯被子,遮住自己半张脸。 小动作没逃过陈砚川的眼睛。 “这也害羞?” “我没有!”被子盖住了嘴巴,林亦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好吧,你没有。”陈砚川不拆穿某个脸皮比纸还薄的纯情男大,又问了一次。 “请问没害羞的林选手,你想要什么花?” 林亦竖起手掌放在脸边,模仿课堂提问的样子:“陈医生,我有个疑问,你大早上送我一束花,我要怎么处理?拿着一束花去教室上课吗?” 陈砚川被问住了,一时没答上来。 林亦误会了他的沉默, 他拿着手机飞快爬下床,走到宿舍的阳台,认真地解释。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单纯不想被一堆人八卦议论,而不是觉得抱着你送我的花很丢脸,或者跟男生谈恋爱见不得人,我没有这种想法。” “既然我喜欢你,决定跟你在一起,对于自己的性取向肯定已经接受了,我也不害怕别人说。” 话音落下好几秒,陈砚川也没有说话。 林亦以为他不信,补充道:“不相信我说的话?” “那这样,我现在就进去跟我的室友说,我们在一起了。” 说完,林亦真的要往里面走,没有半点犹豫。 “不用,亦亦。” 陈砚川叫住他:“我相信你,应该说,在大阳台碰见何凯乐的时候,你没有第一时间推开我,跟我撇清关系,我就知道你的态度了。” “我刚刚不说话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代替送花,你不喜欢被人议论私事,我知道的。” 林亦不想做扫兴的人,提议道:“要不你送我一朵?我放书包里。” “那花都焉了。”陈砚川心里有了主意,“没事,我想办法。” “好。” “挂了吧,去睡觉。” “好,那我挂了。” “嗯。”陈砚川轻声道,“晚安。” 林亦的脸红了一下。 “晚安。” 林亦失眠了。 一晚上没怎么睡着。 闭上眼睛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天应该要亮了,一看手机,才过去半小时。 天怎么还不亮! 林亦翻了个身。 他跟陈砚川谈恋爱了。 他变成男同了。 满脑子都是这些想法。 想着想着就自己瞎乐,室友们都进入梦乡,他也不好笑出声。 之前失眠睡不着他都是玩消消乐打发时间。 可是今晚他玩了两把就没兴趣了。 好想找陈砚川说话。 林亦点开微信。 【睡了吗】 编辑好了发出去之前他的余光扫到屏幕上方的时间。 03:28 肯定睡了。 而且这个点给陈砚川发消息,显得他太兴奋会不会? 第一次谈恋爱,恋爱的第一天晚上竟然激动到睡不着觉! 不行不行太不矜持了…… 林亦全删了。 无所事事,他把陈砚川各个平台的社交账号翻了个遍,连游戏账号都没放过。 可是这个人什么都不发,朋友圈没两条还设置一个月可见,结果就是现在一条朋友圈也没有。 如果他和陈砚川没有一起长大,关系没这么亲近,陈砚川在他眼里可能也是一个很神秘的人。 那陈砚川还会喜欢他吗? 林亦胡思乱想还给自己整出危机感来了。 幸好他们一起长大了! 一晚上脑子没消停过,林亦睡了一小会儿,但还是在闹钟响之前睁眼了。 平时没睡够都困得要命,他今天硬逼自己再睡半小时,躺了不到五分钟就坐起来了。 睡不着,完全睡不着。 一想到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能陈砚川见面他就激动,激动得像半辈子没见面了一样。 好没出息。 林亦摸了把自己的脸,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自己。 不过一转念就把自己反驳了。 没出息咋了?第一次谈恋爱,没出息是人之常情! 游刃有余是情场老手才能做到的事情! 睡不着就不睡了。 林亦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本来只是想去阳台洗脸刷牙,可是刷牙的时候看见自己睡乱的头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索性去洗了个澡。 脸用洗面奶洗了两遍,沐浴露和洗发水也比平时挤得多,他冲了好久才冲干净。 洗完澡出来,吹干头发,林亦又开始挑衣服。 打开衣柜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好挑的。 满柜子的运动装。 林亦费劲巴拉从一堆卫衣t恤里找出一件蓝色衬衣和黑色西裤。 这身还是去年老妈来北京看他的时候给买的,在店里试穿的时候老妈夸过,说他穿这一身特别帅。 不过他天天训练,课余时间都跟朋友混在一起,没有需要打扮自己的场合,出门都随便穿,怎么舒服怎么来。 老妈给买的这身衣服他一次都没穿过。 林亦换上之后想起这一身还有配套的条纹领带和黑色开衫,他找出来全都穿上,太久不系领带,手法略显生疏,捯饬了好半天。 穿衣风格变了,今天也不适合穿球鞋了,他找出同样买过没穿过的皮鞋。 收拾完自己,林亦站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终于满意了。 “再来点香水?” 吕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趴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林亦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回答:“我没有。” “用我的。” 吕杰伸出手给他指自己的桌子:“键盘左上角,瓶口是蓝色的。” 林亦拿起吕杰说的那个香水瓶子。 “对,就是这个。” 吕杰冲他挑了挑眉:“我的约会大杀器。” 约会两个字像猫的尾巴,突然被人踩了一下。 林亦嘴硬道:“大早上我约什么会,我就随便穿穿。” “哦~随便穿穿。”吕杰耐人寻味地点了点头,打量他一眼,“很帅,参加选秀都能出道了。” “真的是随便穿穿!”林亦心虚强调。 “我没说不是啊。”吕杰对林亦做了个“请”的手势,“你继续,我再睡会儿。” “好。” 林亦拿着吕杰的香水闻了闻,蛮好闻的,带点果酸和清淡的铃兰香味,尾调清冽。 不过香水要怎么喷来着…… 他以前看老妈喷过,喷的哪里来着?手?脸?靠,记不清楚了! 这玩意儿好像不能像花露水那么喷,喷多了会齁人。 突然,头顶又传来吕杰慢悠悠的一声。 “手腕喷一下,脖子侧边喷一下,最后对着你正前方的空气喷一下。” 林亦脸一红:“你不是睡了吗!” “梦话。” “……” 林亦臊得慌,但还是按照吕杰说的位置各喷了三下,然后把香水放回原处。 一看手机,已经比他平时出门的时间晚了五分钟,林亦赶紧拿上包,匆匆忙忙地走了。 宿舍门一关,剩下的三个人默契地从床上坐起来。 六目相对。 “这小子绝对有情况!”何凯乐两眼冒出八卦精光。 许舟点头如捣蒜:“包有的,你们什么时候见他一大早起来洗澡?我刚才给他计时了,洗澡洗了快半小时!半小时够他平时洗三次了!” “岂止是洗澡!挑衣服挑了十分钟,他穿的这身从来没见他穿过,而且他还穿了皮鞋!!皮鞋耶!一个把球鞋视为老婆的人,今天出轨了!!!” “对对对!他还喷吕杰的香水,在那之前一个人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跟个开屏孔雀一样,你们都不知道我刚刚装没醒装得有多辛苦。” “谁不是?要是刚才他发现我们三个人都醒了,今晚估计都不好意思回宿舍住了。” 何凯乐若有所思地说,“他太反常了,难道真在南京遇到桃花了??” 许舟:“我昨晚说你还不信,你说都是男的哪来的桃花,哪里都是男的了?球队经理不就有女的吗?比如苗颜,苗颜多漂亮啊!” 何凯乐:“他该不会跟苗颜好上了吧???” “不可能,要好早好了,能等到现在?肯定是我们不认识的。” “有道理有道理,不会是南大的女生吧?那咱们林亦岂不是开局就异地恋……” “异地个屁,异地大早上起来洗澡打扮啊,肯定是本校的啊!” 何凯乐对许舟佩服得五体投体,两手在胸前海豹鼓掌。 “兄弟,你好懂,不愧是有对象的。” 许舟自豪道:“那是,你以为兄弟这恋爱白谈的吗。” 何凯乐看向一直没吱声的吕杰:“吕杰,你觉得是谁?” 吕杰笑了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许舟好奇追问:“谁啊?” “这下轮到你不懂了吧,吕杰这话意思不就是林亦谈了个本校的吗。”何凯乐转头跟吕杰确认,“你是这意思吧?” “是。”吕杰看了两人一眼,评价道,“你们真是两个大聪明。” 说完就去阳台洗漱了。 许舟和何凯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都不太确定。 “他是在夸我们吗?” “是的吧?” 许舟沾沾自喜:“我们本来就聪明啊。” “对。”何凯乐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食指指着前方,“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林亦急匆匆跑下楼,一出宿舍大楼直奔停车场的方向。 跑了两步却被人叫住:“亦亦。” 林亦脚刹急停,听到声音那刻就知道是陈砚川。 他转过身退回去,一看见陈砚川就满脸笑容。 “你今天怎么在楼下等我啊。” 陈砚川对他笑,反问回去:“你说为什么?” 林亦秒懂,然后眼睛就开始不自在地乱瞟。 “那你是不是等好久了,我今天出门晚了……” “不久。” 陈砚川盯着林亦瞧,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边,眼神毫不掩饰。 林亦脸皮薄,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有种衣服一件一件被陈砚川扒掉的羞耻感。 “干嘛一直——” “打扮了。”陈砚川没等他说完就上前一步。 他闻到林亦身上的香水味,笑意更深:“还喷了香水。” 热意快速朝着林亦的脸攀升。 “我……我……”林亦结结巴巴没说出所以然来,这时,他注意到陈砚川也穿了一身他没见过的衣服。 一样是衬衣西裤皮鞋,只不过陈砚川穿的白衬衣。 还有头发!他又抓了个背头! 林亦马上反击:“你不也是?这回抓背头又是因为刘海长了?” “不是。” 陈砚川用食指指腹在林亦脸上轻轻蹭了蹭:“你以前说过我梳背头配白衬衣很帅。” “喜欢吗?” “……” 不愧是资深男同,勾引人也这么大大方方的。 林亦作为初级男同,只能扭捏地应一声:“还、还行吧。” 陈砚川:“我也喷了香水,你闻闻。” 林亦怔了怔,本能地往陈砚川的脖颈侧边凑。 除了衣服上熟悉的皂角香,他什么的都没闻到。 “有吗?没闻到啊。”林亦老实巴交地吸了吸鼻子。 陈砚川搂住林亦的腰,稍微弯了弯身体,靠近林亦的脖颈侧。 “原来你喷在这里了。”陈砚川低声说。 陈砚川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脖颈裸露的皮肤上,林亦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大脑里仿佛有一股电流窜过。 他差点石更了—— 作者有话说:亦,蒜鸟蒜鸟~[鸽子][鸽子]你个初级男同是搞不赢资深男同滴[闭嘴][闭嘴] 第46章 第 46 章 一个很轻的吻落在了林亦…… 陈砚川这个诡计多端的资深男同, 连勾引带试探的,简直防不胜防。 林亦红着脸缩了缩脖子,嘴硬解释:“……我就随便喷了喷, 手腕也喷了!” “随便喷了喷?” 陈砚川轻笑一声,“那怎么都喷在了对的位置?” “是不是还在正前方喷了一下?” 陈砚川的鼻尖移到林亦眼前, 慢慢低头,到鼻子、下巴、锁骨,再移上去,几乎跟他额头相抵。 离得太近,呼吸交缠,林亦甚至能数清陈砚川的睫毛。 “男朋友, 你整个人都好香。”陈砚川笑着说。 此男手段了得! 林亦根本招架不住陈砚川的攻势, 一巴掌盖住他那张帅脸, 轻轻推了推。 “……深藏不露啊陈砚川, 穿得骚说话也骚里骚气的,你真的是母单吗?” 林亦偏过头,脸热得不行,恨不得找个冰桶钻进去降温。 “我是不是你还不知道?” 陈砚川松开林亦的腰。 林亦脸皮薄, 撩狠了估计会把他吓跑。 他要克制。 “那你也太会了,熟练得像谈过八百个。” 林亦瞥他一眼:“真没背着我偷偷跟别人搞过基?” 陈砚川一脸真诚:“没有, 从我12岁起就只想跟你搞基。” “你要说熟练的话,可能是因为我在脑子里已经跟你搞过八百回了,类似预演。” “……” 自己说搞基不觉得有什么, 怎么从陈砚川嘴里说出来就这么涩情。 林亦面红耳赤地提意见:“你能换个文明点的词吗?” 陈砚川淡声道:“你先说的。” “……” 林亦理亏一秒马上双标:“我说可以, 你说不行。” 陈砚川挑眉:“这么专制啊。” “不行?”林亦瞪着他。 “行,你怎么着都行。”陈砚川好脾气地询问,“那我说什么?搞对象?” “你不许用‘搞’这个字眼!”林亦替他决定了, “你就说谈恋爱。” “好的。” 两个人并肩往停车场走。 安静不过半分钟。 陈砚川抬手轻轻戳了戳林亦的太阳穴。 “我发现你特别能害羞,你这小脑袋瓜该不会时时刻刻在上演十八禁吧?” 陈砚川微微低头去平视他的眼睛:“咱俩是主演吗?” 被陈砚川这么一提,林亦想起昨晚吕杰调侃他们的那些话。 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 “演个屁啊,我哪有那么色!” 林亦快步向前走,企图甩开某个烦人精。 陈砚川轻轻松松追上来,笑着认错:“好了,我不逗你了,别走那么快,昨晚下了雨地有点滑。” “鬼才信,你昨天还说会克制,结果咧?” 嘴上这么说,林亦还是放慢了脚步。 他轻哼一声:“再信你的话我名字就倒着写。” “倒着写。” 陈砚川在心里念了一下,然后烂梗就像线面一样在他脑子里繁殖了。 “意林吗?” “你好,我是读者。” “……” 林亦憋笑没憋住五秒钟就破功了。 他笑得不行。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是自己笑点奇怪,还是陈砚川这个人太有意思了,时不时说一句话都能让他嘎嘎乐好久。 比如现在。 林亦缓了缓,努力板着脸做严肃状:“再说烂梗扣钱啊。” 陈砚川也在笑:“不是谐音梗才扣钱吗?” “在我这里烂梗也扣!” 陈砚川没有异议。 “好的意林,读者知道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要再讲这个烂梗了!!” 林亦笑得想死。 走到停车场,天上又飘起小雨来。 两个人没去食堂,直接在车里吃早饭。 换季雨水多,最近他们在车里吃早饭还吃得挺频繁的。 林亦看陈砚川拆包装的时候,突然好奇一个事。 “我们在车里吃了早饭,你当天都会去洗车吗?” 陈砚川“嗯”了一声。 “如果你当天课很满呢?” “给洗车店打电话,他们会派人来开车,洗完再给我送回来。”陈砚川把筷子递给他,“加点钱就行了。” 好的。 还是那个万恶的洁癖富二代。 林亦莫名心疼起这辆车。 “那以后我们还是去食堂吃吧。”林亦摸了摸旁边的车门,怜悯道,“谁家车隔三差五这么洗啊,回头给洗秃噜皮了。” “不至于。” 陈砚川撕开装包子的牛皮纸袋,放在扶手台上:“吃吧,还是热的。” 林亦偏头一看,愣了愣。 “今天怎么才买这么点儿?” 平时陈砚川都买一笼半,十二个,他吃四个,自己吃八个。 今天袋子里才六个。 陈砚川回答:“因为还有其他东西要吃。” 林亦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吃完你就知道了。”陈砚川神神秘秘的。 林亦的视线在车里扫了一圈,落在后排的那个纸袋里。 挺大一个袋子,从形状上看里面应该还有一个盒子。 林亦想起之前再网上看过的照片,现在鲜花也不一定只能包成花束,还有装在盒子里的。 “你真给我买花了?” 问完林亦又觉得不对。 陈砚川刚才是说有其他东西要吃,花又不能吃。 “不对,不是花。”林亦猜不到了,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袋子里面是什么?” 陈砚川没回答:“先吃饭。” 问是问不出来了,林亦只能怀揣着好奇心先干饭。 他一手端着辣椒油的蘸料盒,一手夹起一个小笼子,蘸了料,先在包子顶部咬开一个小口,吸走里面的汁水。 这一口汁水就是小笼包的灵魂,又鲜又香,好吃到林亦眯眼睛。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小笼包,天天吃都觉得是人间美味。 林亦对着小口吹了吹,感觉不烫了正要像往常一样一整个送进嘴巴里。 他从小吃东西就这样,豪迈。 不止一个朋友说过他适合干吃播,因为看他吃东西太下饭了。 包子递到嘴边,林亦福至心灵般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今天!跟平时!不一样! 陈砚川还是陈砚川,但身份改变了,平时是兄弟,今天成男朋友了。 他听球队一哥们儿聊过,那哥们儿跟女朋友第一次约会,去吃了一顿漂亮饭。 因为他把一份杨枝甘露喝出了老家大碴子粥的感觉,女朋友一天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自那以后,但凡跟女朋友约会,他吃饭都小口小口地吃。 林亦想到自己平时的豪迈吃相,再想想陈砚川一贯斯斯文文进食的样子,张大的嘴巴一下子就闭上了。 陈砚川吃完一个包子,估摸着林亦两个包子应该炫完了,正需要喝口汤润润嘴巴。 他把打包的海带排骨汤递过去,一看,林亦居然连一个包子都没吃完。 不仅没吃完,包子皮都只受了一点皮外伤,里面的馅儿都没咬到。 陈砚川打量林亦的嘴巴,问:“你长口腔溃疡了?” 斯文吃饭可太难受了,林亦越吃越饿。 听到陈砚川这么问,林亦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没有啊。” “那你张不开嘴。”陈砚川凑过去,神色认真,“牙疼吗?哪边?我看看。” “……” 你还不如直接骂我两句,我心里还更好受点。 “我牙不疼。”林亦转头面向车窗那一边,耳朵因为难为情泛起微红。 过了几秒,陈砚川猜到林亦的意图,忍不住笑出声。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陈砚川伸手捏了捏林亦的肩膀,轻声道:“亦亦,我们的关系跟从前不一样了,但这不代表我们需要戴着面具面对彼此。” 林亦微怔。 他转过头看着陈砚川:“真的吗?” “真的。”陈砚川认真道,“你永远可以在我面前做自己。” 林亦给陈砚川说了球队哥们儿跟女朋友那件事。 “……你吃东西也斯斯文文的,真不会觉得我吃相粗鲁从而嫌弃我吗?”林亦小声地说,“我也可以像你一样斯文,不就是小口吃东西吗,很简单的。” 话音落,他的肚子很不配合地叫了一声,好像在抗议:饿死了快,死嘴赶紧吃啊! 林亦:“……” 死肚子真能拆台! 陈砚川慢条斯理地说:“看来你肚子不这么想。” 林亦脸上挂不住:“喂!” “你还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你有一次课堂上吃淀粉肠吗?” 如果陈砚川单单说小学五年级,林亦肯定不知道他说的哪件事,但一提淀粉肠,他立马跟陈砚川的脑电波接轨。 毕竟他当年差点被那根淀粉肠噎死。 说起来也是糗事一件。 那天他早饭没吃饱,好不容易熬到大课间去食堂买吃的。 他想吃狼牙土豆和火锅粉,这两个窗口排队的人巨多,离上课还有四五分钟的时候他才买到。 在食堂一顿疯狂吸入,还剩一根淀粉肠没吃,他只好拿着肠一路狂奔回教室。 刚坐下班主任就进来了。 那一周他和陈砚川的座位轮到教室最后一排,挨着后门。 这个座位自带一种不管做什么老师都发现不了的气质。 手里的淀粉肠一直在释放香味勾引他,要他拿着这根肠等下课再吃,他是完全忍不了的。 结果刚偷吃一口就被班主任发现了。 “林亦你在做什么!” 一声呵斥给他吓完了,他几秒之内把那根肠全部吃进嘴里然后一口气咽下去的。 咽的时候差点给他送走。 名副其实的淀粉肠,一点肉没有,噎噎的很闹心。 偷吃的证据全进了他肚子里,班主任也不好说什么,他因此逃过一顿训。 “当然记得,这辈子没那么噎过。” 陈砚川笑道:“你当时那个吃相毫无形象可言,我都觉得你可爱,我说我会因为你吃饭不斯文嫌弃你吗?” “嘿嘿。” 林亦听得心里可美,不装了,一口一个包子,酷酷炫完四个,还喝了一碗汤。 “下一个吃什么?”林亦满眼期待望着陈砚川。 陈砚川收拾好垃圾,放在脚边。 他伸长手臂把后排的纸袋子拎过来,取出里面的盒子。 “哇,蛋糕!” 林亦眼睛都亮了。 四寸的玫瑰花蛋糕静立在透明蛋糕盒中,宛如一朵刚摘下的红玫瑰。 红色花瓣从中心螺旋绽开,层叠舒展,瓣尖微卷,细腻的奶油肌理清晰可见。 “直接送花给你确实不方便,我就做了一个玫瑰花蛋糕,正好你也好久没吃甜品了。” “这个蛋糕吃一半,加上刚才的包子,热量跟平时的早饭差不多,不会影响你今天的饮食安排。” 太有心了。 虽然只是一个蛋糕。 林亦感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怔怔望着这个漂亮的蛋糕,心里被幸福塞得很满。 陈砚川把刀递给林亦:“你来切吧。” 林亦没接,掏出手机,有点激动:“我先拍个照。” “好。” 林亦对着蛋糕咔嚓了几十张了,终于满意了。 他拿着刀,看着这个蛋糕都下不去手。 “怎么了?不想吃吗?”陈砚川问。 “不是,舍不得吃。”林亦问,“这么早你在哪买的?甜品店都没开门吧。” 昨晚提前买也不可能。 他们确定恋爱关系都是晚上九十点的事情了,之后陈砚川送他回学校,就算在外卖上预定,也不可能这么早出单送到他手里。 “不是买的,我自己做的。” 陈砚川轻笑:“所以你不用舍不得,你喜欢我就经常给你做,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你自己做的??” 林亦知道陈砚川厨艺好,可是他什么时候又开发了做甜品的技能点? 可恶,一个人到底要全能到什么程度? “不是……这也太厉害了,你偷偷练习了很多次吧?” “没有。”陈砚川低头看了眼蛋糕,“这就是第一次做的成品。” “?” “第一次做就做成这样?”林亦惊了,“你到底有什么学不会的?” 陈砚川想了想:“不说烂梗?” 靠。 林亦又想笑了。 “这也是烂梗!” “好吧,又被扣钱了。”陈砚川看了眼蛋糕,“蛋糕好吃的话能打赏吗?” 林亦大手一挥:“赏,这个月的早饭我包了!” 陈砚川配合道:“林少大气。” 一刀下去,蛋糕一分为二,两个人一人吃一半。 林亦吃了第一口就被惊艳到,一顿爆夸。 陈砚川吃了两口就没怎么动了。 车厢里弥漫着甜香,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 林亦挖了一大块送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眼睛满足地眯起来,奶油沾到鼻尖上也不知道。 陈砚川的视线锁在林亦脸上,看了他很久很久。 直到蛋糕快吃完了,林亦也没察觉到鼻尖上的奶油。 陈砚川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有些沉:“奶油沾脸上了。” 林亦“啊”了一声,伸手要去擦:“哪里?” 陈砚川却先一步握住他的手腕:“我帮你。” 林亦仰起脸等他帮自己擦。 下一秒,陈砚川倾身靠过来,温热的掌心扶住他的后颈。 林亦对上陈砚川深邃的眼睛,忽然心如擂鼓。 陈砚川的脸越来越近,林亦呼吸一滞。 一个很轻的吻落在了林亦唇上—— 作者有话说:[狗头]陈砚川你小汁,嘴上说会克制,结果不到24小时就把老婆亲了,资深男同行动力这一块[点赞][点赞]- 九月份最后一天啦,求求宝宝们的营养液,灌溉一下我们竹马组小情侣吧~~莫多莫多,哦内盖![可怜][求你了][求求你了] 第47章 第 47 章 “现在只想搞你。”…… 林亦的嘴唇柔软, 带着甜丝丝的奶油味。 陈砚川贴了一下就退开了。 他不想吓到林亦。 四目相对。 林亦双目呆呆地望着他。 陈砚川的掌心还托着林亦的后颈,几秒的时间,他感觉到林亦的脖子都僵直了。 陈砚川:“……” 完蛋。 好像已经把他吓到了。 陈砚川愧疚地道歉:“对不起, 亦亦,我刚刚没忍住……” “你鼻子。”林亦抬起手指了指陈砚川的鼻尖, 低声说,“也沾上奶油了。” 陈砚川微怔。 “是吗。” 他正要自己擦,掌心刚从林亦的后颈松开,还没放下去,林亦突然靠近。 陈砚川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对方微红的脸在眼前放大。 “亦——” 他刚吐出一个字音, 一个更轻的触感落在鼻尖。 柔软湿润的舌尖快速擦过他鼻尖的皮肤, 带着细微的痒。 舔走陈砚川鼻尖的奶油林亦就退了回去。 他的耳根红透了, 睫毛低垂着轻颤, 一开口感觉自己声音都是飘的。 “……现在没有了。” 陈砚川一动不动,整个人愣在座位上。 鼻尖上那转瞬即逝的温热触感久久不散。 片刻之后,陈砚川回过神。 他看着林亦,哑声道:“亦亦, 你亲我。” 林亦微微偏过头,脸红得不行。 “那也是你先亲我的!” 林亦故作镇定, 细分责任:“而且你严谨一点,我刚刚那叫亲吗?我只是帮你……帮你……那什么了一下。” 舔这个字眼烫嘴,他说不出口。 陈砚川笑了笑, 声音发沉, 富有磁性。 林亦被他笑得脸更热了。 “哪什么?” 不止笑,陈砚川还故意追问。 林亦又羞又恼:“哪什么你不知道吗?还问我。” 陈砚川继续装:“我不知道。” “……” 林亦被他搞得没脾气了:“陈砚川我发现你——”现在一肚子坏水。 这次轮到他的话没说完。 陈砚川吻上来的力道很重,不再是浅尝辄止, 而是深入的探寻。 唇瓣相贴的瞬间,林亦就被撬开了齿关。 陈砚川的手稳稳托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脸颊,拇指在他耳后缓缓摩挲。 那是林亦很敏感的一个地方。 他控制不住轻颤,好像有一股电流在全身横冲直撞,神经末梢只剩下麻。 林亦忘了自己还能呼吸,怔怔望着陈砚川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有自己小小的影子。 短密的睫毛扇了扇,陈砚川闭上眼睛,舌尖轻轻擦过林亦的上颚。 顿时,一阵酥麻沿着林亦的脊椎窜起,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这种动静的。 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吗? 他居然在跟陈砚川接吻。 林亦大脑词汇匮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下的感受。 奇妙?奇怪? 似乎都有,但却不止如此。 林亦情不自禁也闭上了眼睛。 视觉关闭,其他感官悄然放大,触觉、听觉、嗅觉……无一不在提醒林亦,他正在跟陈砚川做什么。 无关经验和技巧,两个人完全遵循身体的本能反应。 嘴唇贴合,舌尖碰触,短暂分开,又更深入地搅动、相抵,奶油的甜腻在交缠的呼吸间融化,让人沉迷动情。 林亦起初还有些僵硬,渐渐地开始不满足,想要更多的触碰。 他抬起手搭在陈砚川的肩头,慢慢圈住他的脖子,贴近他,靠近他。 急促的呼吸和接吻的声音像立体声效萦绕在耳边。 林亦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又被温暖的潮水淹没。 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心跳快得发慌,血液仿佛在身体里加速奔流,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唇齿交缠的那一小片区域,细腻的触感被无限放大。 他能清晰地尝到陈砚川的气息,感受到他呼吸的灼热,还有他们皮肤相贴时细微的颤栗。 明明闭着眼,视线内却能看见一个闪烁的光点。 分开时两人都微微喘着气,胸膛起伏。 他们额头顶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 林亦半阖着眼,唇瓣被吻得湿润发红。 陈砚川凝视着他蒙着水汽的眼睛,情难自抑,又低头在他唇上用力地吮了吮。 没来得及收起的牙齿在林亦嘴唇上磕了一下,他嘶了一声,嗓音沙哑地说:“痛,你轻点儿。” “对不起。” 陈砚川温柔地用舌头舔了舔刚才磕到他的位置。 靠。 男狐狸精! 林亦看着陈砚川的脸,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此刻深邃得让人心慌。 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涌上林亦心头——他不想只是被动承受。 林亦双手勾住陈砚川的脖子,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他的吻带着豁出去的莽撞,生涩却热烈。 林亦微微偏着头,张开唇用舌尖去舔舐陈砚川的牙齿——刚刚弄痛他的那一颗。 陈砚川有一瞬间的怔忡,然后更加用力抱紧了他,几乎要将人揉进怀里。 耳鬓厮磨,唇舌交缠,两人忘我地亲吻对方,尴尬和羞涩全部抛诸脑后,纯粹的感性掌握了身体的支配权。 封闭的车厢将世界隔绝在外,时间感变得模糊,只剩下唇齿交缠的温热触感真实可辨,偶尔泄出几声压抑轻喘在狭小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亦在亲吻间隙含糊地提醒:“蛋糕……要掉了……” 陈砚川低低地“嗯”了一声,抬手将扶手箱上摇摇欲坠的蛋糕盒往后座一扫。 盒子滚落,奶油在地垫和椅背上溅开一片狼藉。 洁癖如陈砚川,他竟然对此毫不在意。 微喘了下气,陈砚川就捧住林亦的脸重新吻上去。 带着奶油的指尖蹭过林亦发红的耳垂。 他们沉溺在这个由座椅和体温构筑的私密领域里,浑然忘却周遭的一切。 直到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袭来,两人才稍稍分开,额头相抵,在急促的喘息中慢慢找回现实感。 陈砚川按了下车门的按钮,四扇车窗降下去一点,新鲜的空气通过缝隙里吹进来。 林亦的手脱力地搭在陈砚川肩上,他喘着不匀的呼吸往车载屏看去。 一片黑。 也对,车都没打火,车载屏亮着就见鬼了。 “几点了?”林亦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吓人。 陈砚川听得浑身一酥,还没灭尽的欲望有重燃的趋势,他又重重地吻了吻林亦的唇。 “不知道。”陈砚川贪恋地吸了一口林亦身上的味道,低声道,“……第一节是专业课吗?” 喘息落在林亦耳边勾得他心痒痒。 “……是。”林亦的喉结滚了滚,嗓子异常干渴。 他听出陈砚川话里的引诱意味,失笑打趣:“学神这是要怂恿我逃课?” 陈砚川抱着他,在他颈窝闷闷地“嗯”了一声。 “可恶的早八。” 这么孩子气的话也有从陈砚川嘴里说出来的一天。 林亦笑出声:“我好像明白为什么说恋爱耽误学习了。” “一心搞学术的陈医生,你堕落了。” 陈砚川低低地笑了一声,坦荡承认:“嗯,我堕落了。” “现在只想搞你。” “……” “不是让你不能说‘搞’这个字眼吗!” 陈砚川耍赖。 陈砚川又在林亦嘴唇上亲了一下。 “亦亦。”陈砚川轻声说,“我好喜欢你。” “……嗯。” 陈砚川还要凑上来亲,林亦用残存的自制力抵住他的胸膛,脑袋往后面退了退。 “我有种强烈的直觉,我们要迟到了。” 林亦提醒他:“我记得你第一节也是专业课,教授每节课必点名那种。” 陈砚川叹了口气,回答:“是。” 林亦掏出手机,一看时间,果然,平时这个点他都坐教室里了。 “我得走了。” 林亦余光扫到后排打翻的蛋糕,脸又开始发热:“……你今天这车是必须洗了。” 陈砚川松开林亦,扯过安全带系上:“我送你去教学楼。” “不用,我跑过去,你也快来不及了。” “我不送你也会迟到,但我送你,你还能踩点赶上。” 陈砚川看了看林亦:“系上吧,我送你,不差这几分钟。” 林亦被他说服,没再推辞,扯过安全带系上了。 “你迟到会不会被扣平时分?” 陈砚川每学期都是满绩,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很重要。 “不会。”陈砚川递给林亦一个安心的眼神,“你知道的,没有不喜欢我的老师。” ……确实。 从小到大,陈砚川都是老师眼里的香饽饽。 “那就好。” 林亦松了松领带,带着凉意的风从车窗缝隙里吹进来,他还是感觉燥热。 外面在飘雨也不好把车窗打太开。 他偷偷瞄了眼正在开车的陈砚川。 原本扣到顶的白衬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两颗扣子,敞开的领口下隐约可见一截凸起的锁骨,随呼吸起伏着。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冷静不下来。 林亦收回视线,偏头看向车窗,没两秒,唇角无声上扬。 走路要十分钟的路程,开车两三分钟就到了。 陈砚川把车停在树荫下,下车走两步就是教学楼的楼梯,但他还是说:“后备箱有伞,你等等,我去拿。” 林亦解开安全带,叫住他:“不用了,没两步路,再说你停的位置都淋不到什么雨。” “我走了,雨天路滑,你开慢点儿,别着急。” “亦亦。” 陈砚川握住林亦的手腕,问:“中午一起吃饭?” 林亦的脸红了一下。 他点点头:“好。” 陈砚川用指腹轻抚他的唇瓣,似笑非笑道:“有点肿,自己抿一抿。” 还好意思说。 “怪谁?” 林亦瞪了他一眼。 也是这一眼让他注意到陈砚川的嘴唇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泛红且湿润。 “……我看你也得抿抿。”林亦一下子没脾气了。 陈砚川轻笑一声。 他凑上来又在林亦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去吧,中午我来接你。” “好。” 林亦推开车门,一只腿都跨出去了,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收了回来。 同一时间,上课铃响了。 林亦倾身凑过去,也在陈砚川的嘴唇上吻了吻。 退开后,他对陈砚川说:“男朋友,我也很喜欢你。” “跟你谈恋爱的感觉,特别好。” 说完,林亦就飞快地下了车。 走了两步,他迈上楼梯,顿了顿,还是回过头。 林亦的眼睛弯起来,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很明亮的笑容,整个人散发着蓬勃的少年气。 “拜拜,快去上课,中午见!” 他冲陈砚川的车挥了挥手,声音穿过雨幕传过来。 林亦也不需要陈砚川回应,喊完就跑进了教学楼。 脚步轻快,像一阵风。 雨刮器规律地左右摆动。 陈砚川望着空荡荡的台阶,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低下头,额头轻抵着方向盘。 他阖了阖眼,嘴角不由自主向上扬起,最终低低地笑出了声。 分明阴雨密布,他却窥见了日光—— 作者有话说:祝大家国庆节快乐![加油][加油] 第48章 正文完 “这算公开出柜吗?男朋友。”…… 今天上课的教室在顶楼, 四部电梯全在上人,林亦等不了,转道走楼梯。 任凭他腿脚再快, 楼没爬到一半,上课铃也响完了。 爬到第八楼的时候, 林亦的手机在狂响。 他边爬楼边看消息。 室友们在宿舍疯狂艾特他。 【许舟:@01,你小子浪哪去了!赶紧来上课,教授今天点名!】 【许舟:这老头儿今天气不顺,脸色巨难看,他说迟到的也扣平时分!】 【何凯乐:@01,开始点了开始点了开始点了!!速速!你的平时分在报警!!!】 【许舟:哥几个都没法变声帮你答到, 老头儿点个名对一下教务系统的照片, 整得跟核查犯罪嫌疑人似的】 【吕杰:从后门进, 门我守着, 没关】 【何凯乐:对对对,你猫着腰进,别被老头儿发现了!】 【许舟:@01,兄弟——你快来啊——!】 【何凯乐:点到13号了!】 林亦的学号是24。 他往群里扣了个1, 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往上冲。 爬上12楼,林亦一口气也不敢歇, 直奔走廊尽头的教室,到后门急刹车。 吕杰坐在最后一排,看见林亦出现在后门, 忙给他打了个“先别动”的手势。 等教授低头看花名册时候, 吕杰冲林亦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进来。 林亦猫着腰偷感很重地进了教室,坐在吕杰旁边。 “跑死我了。”林亦整个人瘫坐在座位上, 额头一层薄汗。 下一秒,教授在讲台上叫他名:“……林亦。” “到!” 林亦赶紧举起手,声音洪亮答了到。 教授核对完照片后在林亦名字后面打了勾,继续叫下一个人。 林亦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调匀呼吸,偏头对三个室友笑了笑:“兄弟们谢了,课间请你们喝水。” 何凯乐朝他挤眉弄眼:“喝水就免了,换个感谢方式。” 许舟贼笑着附和:“我们不想喝水,我们想听八卦。” 吕杰只笑了笑,没说话。 “啥、啥八卦啊。”林亦心虚目移。 何凯乐:“少装。” 许舟:“坦白从宽。” 吕杰还是笑。 许舟看了眼吕杰:“怎么回事,你不应该配合我说‘抗拒从严’吗?” 吕杰配合道:“抗拒从严。” 话音落,吕杰意味深长地问林亦:“严还是砚?” “……” 我嘞个人精啊! 林亦已经汗流浃背。 两个八卦精和一个人精,今天糊弄不过去了估计。 点完名,教授开始上课,他们四个不好继续叽叽喳喳,都暂时闭了麦。 林亦未雨绸缪给陈砚川发微信。 【01:急急急】 【01:我室友们好像察觉到什么了,课间绝对要八卦我一番】 【01:我能实话实话吗?】 发完消息,他想起陈砚川每次上课都坐前排,估计看不了手机。 只能等课间了。 谈恋爱是他和陈砚川两个人的事情,而且他们一旦公开就跟出柜没两样了,他一个人决定不了。 林亦正要放下手机听课,屏幕亮了。 陈砚川居然在上课的时候回他消息! 【陈砚川:你想说就说】 【陈砚川:我都行】 【01:好,那我就直说了】 【01:正好我也不擅长藏事儿……TvT】 【01:对了,吕杰那个人精已经知道了!】 陈砚川过了两分钟问他。 【陈砚川:你不介意吗?】 【陈砚川:实话实话就等于出柜】 林亦莫名地问回去。 【01: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 【陈砚川:我12岁就是男同了】 【01:什么意思?老前辈歧视新人?】 【陈砚川:不是,我怕你因为外界的议论而感到不自在】 【陈砚川:不公开我也没关系,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剩下的都不重要】 【01:我有关系】 【01:如果隐瞒,那就意味着以后会经常找借口否认我和你在一起的事实,我觉得那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一种委屈,我不想那样】 【01:两个男的谈恋爱咋了?又没犯法,干嘛藏着掖着】 【01:做男同!也要大大方方的!】 【陈砚川:好】 【陈砚川:大大方方的】 【陈砚川:猫猫探头/jpg】 【陈砚川:猫猫打滚/jpg】 一定是恋爱滤镜。 林亦现在看陈砚川发这种卖萌表情也不觉得违和了。 怪可爱的。 他也学着发了两个。 【01:猫猫探头/jpg】 【01:猫猫打滚/jpg】 【01:话说你坐第一排玩手机不怕被发现吗?】 【陈砚川:我用电脑登的微信】 【01:假装记笔记其实在跟我聊天是吧】 【陈砚川:是】 【01:啧啧】 【01:学神,你堕落了】 【陈砚川:可怜/emoji】 【陈砚川:想你了】 林亦光看消息脸都发热。 黏人精。 肉麻怪。 陈砚川没收到回复,开始进行一些刷屏。 【陈砚川:可怜/emoji】 【陈砚川:可怜/emoji】 【陈砚川:可怜/emoji】 …… 林亦被陈砚川的刷屏逗笑。 【01:我也想你】 【01:亲亲/emoji】 【01:认真听课!】 陈砚川消停了。 【陈砚川:幸福/emoji】 【陈砚川:好】 【陈砚川:亲亲/emoji】 一下课,林亦几乎是被许舟和何凯乐架出教室的,吕杰插着兜,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跟在他们身后。 林亦被这两货一路架着来到了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连廊。 现在是小课间,还不到换教室的时候,连廊上没什么人走动,相对僻静。 何凯乐开门见山道:“你谈恋爱了是吧!” 许舟附和:“绝对谈了,没谈我跟你姓!” 他们本以为林亦还要扭捏两下,不好意思承认,都准备细说他早上的反常了。 结果林亦干脆地“嗯”了一声。 “没错,谈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凯乐和许舟同时尖叫,林亦站在他俩中间,耳膜受到一万点伤害。 “……” 林亦捂着耳朵:“你们两个不去唱美声真屈才了。” “对不住对不住,太激动了。”何凯乐追问,“是我们学校的不?” 林亦放下手,回答:“是。” 许舟和何凯乐对视一眼,纷纷:“看吧!猜对了!!!” “哪个专业的?” “谁啊?” “漂亮吗?” “大几了?” “怎么认识的?” “谈多久了?” “谁追的谁?” “我们认识吗?” …… 林亦被两个人问得晕头转向。 “我先回答哪个?”他无奈地问。 两人异口同声:“对方是谁!” 考虑到室友都是直男,林亦先给他们打了个预防针。 “我说可以,但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还要心理准备?”何凯乐脑洞大开,“我靠,你小子……不会搞了什么禁断之恋吧?” 许舟眼睛瞪老大,声音压低:“你跟哪个女老师谈上了吗?” “……” 林亦无语了几秒,正经回答:“都不是。” “我现在是gay,我跟陈砚川在一起了。” 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何凯乐拍了拍林亦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也有个事要告诉你。” 林亦微怔:“什么?” “我现在也是gay,我和许舟在一起了。” 何凯乐看向许舟:“是吧,小舟舟~” 许舟一秒入戏,走过来挽住何凯乐的胳膊,做小鸟依人状:“是的呀,小乐乐~” “讨厌~就这么水灵灵地曝光了我们的爱情。” 林亦:“…………” 这就是直男卖腐吗? 好辣眼睛。 林亦认真强调:“你们别搞,我说的是真的。” 何凯乐叹了口气:“亦,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不想说也没必要编这么离谱的话来糊弄我们。” 许舟:“就是,你这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学神知道你背后这么传他绯闻吗?” “他知道。” 林亦掏出手机,点开他和陈砚川的聊天框。 他把手机屏幕对着何凯乐和许舟的脸。 “你们自己看吧。” 何凯乐和许舟看着两人腻歪的对话,逐渐沉默。 林亦感觉他们看得差不多了,收起手机。 “现在相信了吗?” 何凯乐和许舟已经傻了,大脑宕机中。 只有吕杰是淡定的,问了一嘴:“谈多久了你们?” 林亦:“昨晚才在一起的。” “等等!”何凯乐猛地回过神,“昨晚?” “那你们在大阳台……”何凯乐说着说着自己就反过味来,“我勒个去……学神说什么拥抱疗法!原来是骗我的?!” 林亦轻咳一声,没好意思说话。 许舟懵懵的:“不是……你俩这么多年兄弟,怎么突然就……” “日久生情吧大概。” 林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爱情来了挡不住。” “什么!?你们都‘日’久生情了!?” 何凯乐再次收到冲击:“不是昨晚才在一起,原来你们是——” “……” 林亦面红耳赤解释:“‘日’是名词,我谢谢你。” “哦哦哦!名词……名词好,名词好……谈恋爱嘛就得循序渐进……” 林亦看他们两个受了不小刺激,试着安慰:“这件事是比较突然,你们一时接受不了是正常的。” 许舟回过神:“没、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不就是谈恋爱吗?我还谈呢!” 何凯乐:“就是!两个男的谈恋爱有什么新鲜的,都什么年代了,正常,都正常,男人就是会爱上男人!何况还是你们两个这么帅的男人!” 林亦听得心里暖暖的。 上午的课结束,林亦跟室友们从教学楼出来,一抬眼就看见了陈砚川。 陈砚川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穿着早上那件白衬衣,身姿挺拔。 稀疏的树影落在他身上,周围都是下课的学生,喧闹嘈杂,他像自带一个安静的气场,吸引往来人群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陈砚川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在看见林亦那刻瞬间浮现出一抹笑意,唇角很轻地勾了一下。 林亦快速地对室友说了一句“我先走了”,脚步轻快,径直奔向那个正在等他的人。 “怎么不在车里等我?”他在陈砚川面前站定,笑着问。 “这边不能长时间停车。”陈砚川冲他笑了笑,眼神温柔,“我想第一时间看见你。” 林亦的脸红了一下。 “走吧。”陈砚川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周围有不少目光明里暗里落在他们身上。 林亦想了想,随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动作——他主动而坚定地牵住了陈砚川垂在身侧的手。 原本流动的空气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细碎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没看错吧?陈砚川和林亦……居然牵手了?” “我去,这个气氛……他俩该不会谈上了吧?” “哭死,两大校草怎么内部消化了!” “之前完全没看出来啊,他俩不是朋友吗……天哪,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同性恋……” …… 陈砚川微微一怔,之后,他反扣住林亦的手,将五指严丝合缝嵌了进去。 两人十指相扣,掌心紧密相贴。 那些充满震惊与探究的视线和低语,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林亦的耳根明显泛红,却把相握的手攥得更紧,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就吃食堂吧?方便。”林亦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笑道,“吃完我想去公寓看一看尔尔。” “好。”陈砚川牵着他旁若无人地向前走。 “这算公开出柜吗?男朋友。”陈砚川揶揄道。 “不知道。”林亦一脸坦然,眉眼都透着笑意,“我只是想牵我男朋友的手,仅此而已。” 陈砚川低低地笑了一声。 两个并肩的身影在神色各异的目光中渐行渐远,紧紧交缠的手始终没有分开-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感谢一路追更的宝贝们,感谢你们的陪伴和喜欢o(^▽^)o 番外会写一些恋爱日常(包括但不限于约会、左爱、旅行、毕业、工作等),可能还会写一写if线,有想看的if线可以在评论区点单,有灵感我会写~总之,因为剧情占比不大就不把这部分划入正文内容了[好的] 还想看番外的小宝们可以继续来上小况老师的早八,还是日更[让我康康]- [求你了][可怜]最后请各位宝贝们看看我的预收,求求收藏~ 同款大学校园文,同款暗恋and直掰弯:《好兄弟就是用来接吻的》 宗浔喜欢大他一届的学长严义。 他费尽心思,赶在严义高中毕业前跟对方处成了好兄弟。 宗浔见时机成熟,准备表白却被其他男生抢了先。 “敢情你处心积虑接近我是因为喜欢我?” “我最讨厌gay了,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被你喜欢真恶心。” 男生被严义冷脸拒绝了,语气极其厌恶。 无意间撞见表白现场的宗浔兔死狐悲,一颗少男心碎成了渣渣。 之后,宗浔默默将这份喜欢藏在心里,不敢让严义知道。 然而事与愿违,大学里一个偶然的契机,他的性取向还是被严义发现了。 好巧不巧,那时他们正要去校外租房做室友,房子都定好了,只等搬进去。 面对严义的震惊和沉默,宗浔苦笑道:“抱歉,房子我会重新找,你放心,我虽然喜欢男的,但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不会死缠烂打跟你做室友的。” 严义听完后脸色铁青地摔门离开,一个字都没跟他说。 宗浔绝望地想,他和严义这回算是彻底完了。 过了几天,宗浔找到了新的合租室友,对方也是个小0。 撞号同居什么的,一听就很安心。 搬家那天碰上高温天。 宗浔拿了一手的东西往单元门走,小0室友好心抽了张纸巾要帮他擦擦脸上的汗。 然而,小0的手还没碰到宗浔的脸,突然被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一米九男大推出老远。 男大单手接过宗浔拿的重物,高大的身影把宗浔挡得严严实实,不容任何人窥伺。 “弱不禁风跟个豆芽菜似的,也敢泡老子的人?”- 近期,京大流言四起,都在传两大校草最近举止亲密,多半谈上了。 跟严义一个球队的深知他钢铁直男的本性,没一个人信。 “谈恋爱?怎么可能,严哥拿宗浔当亲弟弟罩着。” 几个队友边聊边走出更衣室,全然不知在隔壁反锁的淋浴间里,有人正在把所谓的“亲弟弟”压在淋浴下换着花样摆弄。 男人青筋凸起的手臂圈住身前人的细腰。 严义低头凑近,含糊不清地说:“阿浔的泪痣好性感,想亲。” 宗浔用双手虚虚撑着墙,白皙漂亮的脸被热气熏得酡红,长发缠绕在严义修长的指尖,喘出的破碎音节很快被流水声淹没。 #亲弟弟的亲是动词的亲# #直男的直是直接喜欢男人的直# *温柔长发美人受x真香痞帅直男攻 *直掰弯/受暗恋/兄弟变情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完结】 第49章 恋爱日常(一) “恋爱脑。……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 两大校草内部消化的事情成了校内热议话题。 林亦和陈砚川在教学楼门口牵手的照片被人发到了表白墙。 这条投稿不到几个小时不到就成了热度最高的一条。 【墙!有图有真相,陈砚川和林亦好像在一起了!今天上午下课,陈来教学楼接林下楼, 两个人手牵手走的,好多人都看见了!】 【图片/】 【路过, 陪一张】 【图片/】 【你们都不够高清啊,看我的】 【图片/】 【我打开摄像头的时候,两位当事人就从我面前走过,高清原片在此】 【图片/】 【陪一张侧脸版,ps:我一直以为陈生性不爱笑,结果是只对林笑……】 【图片/】 【好帅, 好般配, 好伟大的两张脸……】 【闺蜜这是我给你定制的双强双男主】 【我这辈子都被你们这些男同毁了】 【陪一张xql背影】 【图片/】 【什么!?林是gay????】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室友还准备这学期给林表白的, 他怎么能是gay!】 【暗恋陈or林的各位可以收拾收拾另觅心动嘉宾了】 【?林怎么可能是gay, 他是男排队出了名的直男好吧!】 【咳,其实我一直觉得他们二位给给滴……】 【我也是我也是!谁家好兄弟天天一起吃早饭啊,体院和医学院隔那么远!】 【我朋友跟陈住一个小区,那小区外面有点早店铺的小笼包挺好吃的, 我朋友每次去买都能碰上陈,听说林特别喜欢那家的小笼包】 【陪一张】 【图片/】 【吃完午饭两人又在人工湖那边散步, 还是手牵手】 【这两人包谈了】 【+1,反正关羽和张飞不会这么手牵手散步】 之后连着好几天,这个投稿下面断断续续有人回复。 po图的最多, 都是在哪里哪里偶遇了陈砚川和林亦, 两个人在干什么。 【夜跑路过排球馆,碰见陈给林送宵夜了,两个人在长椅上说说笑笑, 好甜蜜的样子】 【他俩一天到底见几面啊?奔波于两个学院之间,怎么不算异地恋……】 【还好吧,陈不是有车吗?】 【不是,你们到底在磕什么?我爬完楼也没看出两个人搞基的迹象啊,我和我朋友也经常勾肩搭背】 【勾肩搭背跟手牵手能一样?】 【+1,勾肩搭背跟手牵手能一样?】 【+11111,勾肩搭背跟手牵手能一样?】 【怎么还有人觉得他俩没在谈?我室友男排队的,陈前两天请男排队所有人喝了水,说感谢平时大家对林的照顾,这语气你们品一品,这能是兄弟???】 【昨天我在食堂吃饭,还看陈给林剥虾呢,剥了喂给林吃,两个人超甜哒!】 【看到这里还在说他们是兄弟的皮下到底是有多直……】 …… “你俩现在都有cp粉了,天天在这条投稿里面磕生磕死。” “我现在都不用问你去哪了,想知道你在哪,去这个投稿翻一翻就行。” 许舟跟何凯乐翻着表白墙的投稿,看见林亦午睡醒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扯闲篇儿。 林亦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下来。 他懒洋洋地说:“感情变了,关系淡了,都通过别人的嘴了解我了。” 何凯乐谄媚地贴上来:“林公子这话说的那才叫生分了,你我之间情比金坚。” 许舟附和:“小生亦然。” “……” 林亦抖了抖眉,配合道:“那我这厢有礼了?” 何凯乐纠正:“不够古,你也要说在下或者小生。” “小生这厢有礼了。” “哈哈。”何凯乐朝他抬了抬手,“爱卿免礼。” “你什么时候登基的?” “就刚才。”何凯乐理所当然地说,“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编的。” “……” 这宿舍的关系真是够乱。 林亦去阳台用冷水洗了个脸醒神,回到宿舍,开始收拾包。 “下午不是没课吗?” 许舟冲林亦挤眉弄眼:“跟学神去约会啊?” 林亦叹了口气:“算是吧。” “语气不对啊。”许舟闻着八卦味儿就过来了,“你俩这浓情蜜意的,约会怎么还叹气?吵架了?” 林亦露出一个命很苦的笑容。 “如果你约会是去自习室做四级试卷,你也会叹气的。” 许舟听完就叹了口气:“没那么乐观,我会想死。” 何凯乐给他出主意:“要不然你装病吧?病了就不用做题了!” 林亦反问:“你让我在一个学医的面前装病?” “……打扰了。”何凯乐爱莫能助,“林兄你且去吧,学习嘛!没有坏处的!” 林亦背上包,叹着气出门了。 许舟和何凯乐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就是跟学神谈恋爱的感觉吗?太有学张力了。 林亦的苦瓜脸一直持续到坐上陈砚川的车。 陈砚川看他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失笑道:“这么不想做卷子啊。” 林亦蔫巴巴地点点头。 “你知道周四下午的含金量吗?” 陈砚川“嗯?”了一声,洗耳恭听。 “这是一周里唯一一个我们都没有课的下午!”前一秒高亢,后一秒萎靡,“我们却要用来学习。” 陈砚川听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林亦不是不理解陈砚川督促他学习的心,他只是没那么爱学习。 马上放五一了,放假回来他训练只会比现在更忙,周末都不会休息。 中旬就是全国联赛,到时候他要去外地比赛,如果顺利进入决赛,整个赛程需要半个月。 那整个五月基本就过完了,六月中旬就是四级考试,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想到这,林亦对做题的抵触情绪减轻不少。 “走吧,去自习室。” “那我们今天就不学习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 林亦怔怔地望着陈砚川:“不学了?” 陈砚川点头:“不学了,带你去个地方。” 林亦心里都乐开花了,但嘴上假装矜持:“还是去学习吧,学习比较重要。” “别装。” “我真心的。” “好。”陈砚川伸出手比了个“三”:“给你三秒,还是选学习我们就去自习室。” 话音落,“三”变成了“二”。 林亦在犹豫。 “二”变成了“一”。 林亦一把握住陈砚川的手指,谄媚地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不学了。” 陈砚川轻呵一声,抽出手的时候顺便捏了把他的脸。 “瞧你口是心非的样子。” “嘿嘿。”林亦傻笑两声,好奇地问,“我们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又玩神秘!” 陈砚川只笑不说话。 林亦也不再问了。 男朋友想制造惊喜,这是情趣,他接着就完了。 陈砚川从市区开到郊区,路边的风景,高楼大厦越来越少,平房和山越来越多。 林亦完全猜不到陈砚川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他按捺不住试探:“你不会要把我拐去卖了吧。” 陈砚川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要跳车吗?我可以减速。” 林亦“哼”了一声:“你卖吧,卖了你就没有男朋友了。” “舍不得。”陈砚川说。 林亦脸微红,过了几秒,又“哼”了一声。 “肉麻。” 陈砚川突然问:“谁家小猪又饿了?一直叫。” “……” 林亦瞥他一眼:“如果我是猪,那亲猪嘴的你是什么?” 明摆着的陷阱,陈砚川直接跳了进去:“我是猪的男朋友。” “那你还是人吗?” “不重要,只要是猪的男朋友就行。” 林亦实在难绷,笑出了声。 “陈砚川,你的毒舌找到了解药,你知道解药是什么吗?” “是什么?” “恋爱脑。” 陈砚川笑了笑:“那恋爱脑有解药吗?” “你这个程度没得治了。”林亦压住上扬的嘴角,佯作正经,“放心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好的。”陈砚川同样客气,“承蒙不弃。” 车驶下主路,在乡间小道上开了一阵。 忽然,林亦的视线里闯入一块略显粗犷的木制招牌,上面清晰地写着几个大字——北山越野摩托车营地。 他怔愣片刻,随即猛地坐直了身体,降下车窗探出头去瞧,肉眼可见的激动。 车通过入口开进营地,招牌彻底消失在林亦的视线中。 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陈砚川。 陈砚川双手松松地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嘴角牵起细微的弧度。 “你……你带我来骑摩托车?”林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眼睛很亮。 他孩子气地做了个拧机车把手的动作:“是那种很酷的摩托吗?” “是。” 陈砚川侧过头看他,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本来打算周末带你来的。” 林亦轻声:“我好像没说过我想骑摩托……” “上次看见许帆那辆杜卡迪,你眼睛也这样,感觉下一秒都要发射激光了。”调侃完,陈砚川笑着说,“能说话的不止嘴巴,还有表情。” 林亦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自己都忘了许帆那辆杜卡迪,忘了当时看见机车想要亲自体验一把的感觉,没想到,陈砚川不仅记得,还直接把他带到了这里。 陈砚川在营地接待处的空地上停好车。 林亦解开安全带,目光已经迫不及待投向场地内部。 从这里能看见蜿蜒的土坡和几个正在颠簸前行的身影,引擎的轰鸣声隔着车窗闷闷地传来。 “发什么呆。”陈砚川已经下了车,绕到他这边,敲了敲车窗玻璃,“走,下车,先去换衣服。” 林亦推门下车。 微凉的风混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林亦看向陈砚川,眼底是掩不住的雀跃。 “陈砚川,谢谢你。” 陈砚川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占有欲。 “口头感谢可不够实在。” 他声音比平时低哑几分,懒懒地拖长调子,目光落在林亦微红的唇上。 陈砚川的眼神暗示太明显,林亦的耳根“噌”地烧起来。 心跳如擂鼓,林亦飞快瞥了瞥四周——远处只有几个模糊的车手身影,无人注意他们这边。 林亦向前倾身,双手攥住陈砚川腰侧的衣料,仰起头,在他嘴唇上快速啄了一下。 一个轻吻,一触即离。 林亦迅速退开半步,呼吸有些乱。 他强作镇定别开视线,盯着地面上一丛摇曳的狗尾巴草,声音细若蚊蚋:“……现在够实在了吧。” 陈砚川眼底漫开笑意。 “够一半。”他的指腹轻轻蹭过林亦发烫的耳垂,低声道,“剩下的一半先记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