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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月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51章 臣妻51


    陆淮因着知己那份逾越友人界限的心意, 再想起在以为妻子死去那段时间自己对裴羽的过度依赖,只觉得二人之间再不保持距离,在友人这一步上已经隐有些控制不住的危险。


    故而逼着自己莫要再那般贴近, 也同怀远开诚布公了自己无心风月的心意。


    可他犹然记得, 对方当时只是有所预料一般十分自然地便表示要尊重他的想法。


    令他十分动容, 但也更加惭愧, 不知自己要以怎样的态度继续面对怀远。


    恰逢边境动荡不断,裴羽也紧锣密鼓地练起了兵,倒也无暇再主动寻他。他亦知晓轻重缓急, 不欲打扰这家国大事, 故而二人之间也是有很长一段时日未见。


    不过他也不曾感到孤寂便是了, 大抵是因着程若琛经常来陆府拜访同他分享一些趣事轶闻, 遇到忙时也是十分体贴地不予他压力,相处下来竟然也十分地叫人愉悦。


    这人自己也算不上闲, 但倒是得空便一直主动来邀,虽然陆淮自身因着情爱方面的失意而愁肠百结,但奈何他实在盛情难却。


    陆淮每每想起他还特地绕去西街为他带喜欢的桂花酥, 他驳一次他忤逆一次, 便实在忍不住赞同这人做朋友当真再真诚不过的。


    只是有一点不好的是, 或许是因着对方也总是和那三个和自己剪不断理还乱的人搅合在一起,他总感觉程若琛待他的态度过于亲近, 带着几分难言的古怪。


    这种古怪若是举例来说明,便是总感觉对方把自身的位置放的低低的, 仿佛他是主他是仆,可他们分明是友人不是么?


    只是再把人的情感往男子之间那点事儿靠,他自己也是不愿这般去臆断自己的友人的。虽然楚元廷、裴羽都曾含沙射影地传达这探花郎心思未必单纯到哪里去的意思,但他依旧选择相信自己的所见所感。


    毕竟怀远那样, 明明是知己却动了情爱的心思,着实是石破天惊的程度。甚至他们之间也有了越过关系亲近朋友的交集,让他至今想来都难免有些羞耻。


    但他每每升起奇妙想法、思索着要如何和程若琛说无需这般迁就的时候总是被那双写满真挚的桃花眼反过来瞧得噎在喉咙里,便也不好意思再把不知有无根源的话语道出口来了。


    再者,最近陆淮也在苦恼另一件事情··


    不知是否是太过思念沈三,总感觉已然不拘泥于夜里,便是午休小憩时都会隐约记得自己梦到同他相拥。


    有时甚至不知道是否是因着自己有些难以启齿的欲求未得到满足,便是连更亲密的唇舌交缠、空气让渡都会成为其中的内容。


    每每清醒时想起,总叫他觉得懊恼不已,明明改旧制的运作正如火如荼,他还有一打的事情没有做到位,怎生还有心神用来想这些有的没的。


    故而之后干脆宵衣旰食苦劳到深夜,人也肉眼可见的憔悴。


    但这可怜天真的小郎君又怎会知道,夜里是沈三隐忍终日终于寻到时机避开耳目前来探望于他。因着不被管束的时辰太短,便只能静谧地做一樽华美雕塑贪婪地欣赏着小公子纯美安然的睡颜,贴着唇浅尝辄止便毫无痕迹地离去。


    而日间的便是···那他觉得幽默开朗的好友实则像一尾偷腥的鱼儿,在他呓语恍惚唤“阿笙”的时刻情难自禁地包裹住他的手,仿佛拢住了他的整个世界。


    那声音沙哑低沉却好听得抓耳,是不同于平日妖孽肆意的另一种风格,像极了深深受陆淮思念的某人在对着他回道:“我在。”


    在发觉他眼下的肌肤因疲倦染了青紫后,闲聊游伴时只是劝陆淮好生休息,还烫贴地买了药馆舒缓眼下经络的温养药膏。


    但得了机会看着君子在他面前卸下防备休憩时,却是靠近他的小主人,心疼地如对方的妻子一般,双手轻轻触碰着陆淮的太阳穴,见那人没有倏尔惊醒,便温柔地为他按摩。


    直到从那两片他渴求不已的红润的唇中无意识地泄露出他人的名字,才停顿下动作,愤愤又小心把握着尺度在小主人唇上轻咬上一口——


    将军府中,裴致刚刚接到最新的战报。


    他愈观面色愈难看,攥着战报的五指收紧,顿时把那沓信纸揉捏得变形。


    但他还是尽量收住了力,克制住了戎马倥偬磨就的血性,因着其中的内容实在是十分重要不可怠慢,不仅关乎着裴家军何去何从,亦关乎着大雍的安全。


    “子山,劳烦你前去召一下怀远,我寻他有要事相商。”


    “是,将军!”施崇恩明晰边境定然是出了大事,故而马不停蹄,抱拳全礼后便跑着前往演武场。


    “父亲。”一早便起来练兵的裴羽接到了裴致的传唤,令郭副将先继续操练,确定众将士各司其职,自己便迅速地赶回了议事厅中。


    “怀远,这是系宁镇传来的讯息,你先看看。”


    系宁镇?


    这个地方的名姓还是前朝败出割让给匈奴,直到雍朝先人历经五代光阴才夺回重新赋予的。其意无非希冀把来之不易的和平留住。


    至今周边地区也被收复,不出意料应当已经在关口,若是这处也受匈奴人侵略,便代表着更靠外的边地村庄可能已经…


    自己有所思虑,加之面前负手而立的裴致面色凝重,裴羽一下便知晓局势定然已经十分严峻。


    他颔首接过,光是信纸上的褶皱便能看出前一个阅览者的心情,而自己亲眼阅读却是越往下看便越叫人咬牙切齿,直令人恨不得直驱关外,把那群进犯的凶莽异族尽数灭杀干净,叫他们血债血偿。


    当初放那乌衡回去便知晓定然是一个祸患,因而也与楚元廷商议过此事。天子密令从京师发出,传到边境那头也谨慎地加重了防守。


    可果真待这人冒出头来,谁也没预料到,当初这还在大雍狠狠栽了跟头的三王子搅动风云的实力实在可观,那阴山之外的北匈好似变了天一般,竟是用蠢蠢欲动来形容都不够。


    老单于病重,偏生膝下又是个子孙满堂、个个出类拔萃的修罗情境。


    一切自然不可能笑笑善了。


    众人心知肚明一场角逐单于之位的乱战在所难免,因而即便上任未故,寒光利刃依旧成为了倾轧手足的手段。


    大王子和二王子作为夺位的最热人选,自然是领衔这一场锣鼓震天的大戏。当真是各显神通,你一计来我堵上,把单于分配下的任务视作了展现实力的大舞台。


    可当所有人把目光聚焦在这二人身上的时刻,不声不响、先前还狼狈从大雍回归,叫众人轻蔑耻笑的三王子却是异军突起,甫一出场便强势砍去了大哥二哥的左膀右臂。


    虽手段狠辣,论心计、论实力,却都是极强的。也因此俘获了许多部族的爱戴与信服,认为这三王子便是那草原中的“布日古德”,亦就是匈奴语中“雄鹰”的意思。


    打着“天神眷顾,所向披靡”这面旗子,加之笼络人心的能耐足够,竟短期之间便成了气候,和二位根深叶茂的王兄隐隐成就分庭抗礼之势力。


    而在内对其他派系进行打击,对外那不甘臣服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北匈不断蚕食挤占着南边的地域,竟是版图扩张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小,实力空前强盛。接踵而来的便是对进一步征伐和掠夺的渴望、对被大雍压制已久的不甘。


    故而中原边民平稳的日子还未过够,便又成为了这些贪得无厌豺狼眼中的进补饵食。


    北方来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叫镇民被夺取了粮食还不够,便是人也被残害杀尽,待事了又一把大火把所有罪恶消弭殆尽,叫亡魂尸骨无存、怨气滔天。


    待边境军塞驻守的官员前往问责,竟是有恃无恐要把守将也扼杀的姿态,据理力争正义,反倒损兵折将而归,对方俨然对开战已无所畏惧。


    先前裴致与乌格签订的《虢盟之约》也霎时摇摇欲坠,一时之间竟形同虚设一般,边民的生存状况不容乐观。


    那似乎已经成为过去、是祖辈父辈才会接触到的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的自保生活,现在又噩梦重来吞噬他们得之不易、辛勤耕耘出的幸福。


    信纸上的字不过寥寥几行,纵使有数页,每一页也都指向不同的区域,描述的语句平实而简洁。


    可战争总是和深重的苦难挂钩。里头所述,不忍细思便知晓是如何一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绝望模样。


    裴羽跪地请命,对裴致表明愿领军前往漠北的信念:“父亲,时机不待人,若放任边民受灾而因地远不放心上,定然这江山社稷也是岌岌可危。羽愿领京师兵马前往明川支援,望父亲成全!”


    “只是,陛下可知晓此事?可愿…”


    可愿放着裴家人时隔多年重新回到那片曾经如鱼得水的土地,把被分离成两部的裴家军久违地合并在一处前往作战。


    裴致走到窗侧,即使内息已经告知他周遭无人,依旧谨慎地把它闭上。


    他回头望向自己这峥嵘初现,较之五年前已是更加挺拔强健的儿子,笃定地回他道:“陛下不会不允,他知道孰轻孰重。”


    只是大抵疑心不会消退,会让人跟着一起去罢了…


    但只要肯让裴家军重上战场拱卫河山,其他的其实都算不上那么重要。管他放着督军的是哪边的人呢···


    裴致没有明着说出来,但他知道裴羽什么都懂,不然也不会问出先前那句话来。


    父子二人相顾一眼,不曾言语,却默契的胜却万千。


    几家欢喜几家愁,被远隔千里的人惦记的乌衡正在与手下名叫卜宣的年轻将领在帐篷中议策。


    论到关键处,瞧着这部族勇士因经验匮乏而面露难色的模样,乌衡只是宽容含笑地望着他,手稳稳当当地把旗标插在了那山水重叠、逼真精细的沙盘上。


    若是叫衡州一行人见到这北匈小王子今时的模样,恐怕会有些不敢认。


    三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褪去了他眉目之间最后一丝稚嫩,更为浓重的野心亦替换了曾经桀骜的少年意气,整个人乍然望去,竟然已经是一位成熟的掌权者,逼人的锋芒把英气俊丽五官的存在感都弱化。


    光从威势上来说,竟也与坐镇中原的楚元廷有了一种王不见王、隐可分庭抗礼的比较。


    落子的精准让卜宣叹服不已,抱拳单膝跪地:“王子于战术布局一道上的造诣实在过人,臣下已是五体投地!”


    “卜兄谬赞,衡还有得练。在习武一道上,还得多多向兄长求教才是。”


    这话说得,让即使已是真心臣服的卜宣依旧感慨主上对待人接物把控的精准,试问他的哪个兄弟能有这般胸襟?


    都是直来直往一张拙嘴,难怪牌再好,都被打得松散掉了。


    他这头被感动得紧,却没想到乌衡嘴上谦虚礼貌,实则心中毫无波澜。


    毕竟有兵马才能有谋略可施展,草原人以武力为尊,之前从中原狼狈而归、山穷水尽之际又有谁愿眷顾他这个弃子呢?


    这些将士和兵马,都是他殚精竭虑,一步一步历尽千辛万苦才从贪得无厌的大哥、二哥那里虎口夺食。


    其过程之崎岖复杂,他又遭受了多少损伤,究竟有多少次恨怒交加险些要支持不住,如今已不欲再回首观望。


    只所幸终究是走出来了,雏鹰未败于崖下,便合该翱翔于九天。


    送走了卜宣之后,乌衡坐在了铺着兽皮的木凳上,便是取出了一副小心翼翼用好几层桫椤叶包裹好的画作。


    这幅画除了他无人完整地看过,他也不愿意把画中的人分享给其他人看。


    因着这人是自己的执念所在,而这种执念和欲求在三年千日的发酵下已然如深渊一般难以穷尽。


    乌衡把画作打开,手抚摸着画中美人那张白皙温雅的面庞,仿佛这人就在眼前一般目光温柔缱绻地快要滴出水来。


    但这种带着欣赏的正面好感很快便被积压的苦痛和遭受背叛的恨意压下,一些更加黑暗不可为外人道也的过激想法迅速滋生。


    这些年支持乌衡从单纯稚嫩的狼犬蜕变成了狡诈成熟的狼王的,也有这摘取白昙的欲望驱动。


    “陆淮…”他轻声唤着,语气却十足耐人寻味,手也还在画上轻触着那亲手绘就的人物,珍重爱惜得一度让撞见的下属和侍从心上大惊。


    便是知晓了他们误会了甚么,他也没有解释这是敌对阵营让他狠狠吃瘪的臣子,甚至还笑着拢了拢画卷,叫那张在草原只有他能摹写瞧见的容颜不再暴露于天光之下。


    故而之后便是在整个部族流传起三王子喜雍朝女子的讯息,可便是随着势力越来越强,逐渐有人抱着投其所好的想法进献汉女,乌衡嘴上来者不拒,却完全把这些人交给了与他一母同胞的姐姐乌雅安顿,自己是一眼未观。


    眼看乌衡对这些人不满意,又拒绝了几个即使在整个北匈都美名远扬的女子的求爱,便也不再有叔伯敢抓着他盛年却未娶妻的事情不放了。


    乌衡本来也不是甚么善类,他知晓雍朝俘虏在这儿不受待见被退回各方的后果有多么凄惨,这般做可不是甚么动了恻隐之心之类的话术可以解释的。


    或许是笃定自己有一天会再度见到那月白官袍的清雅官员,即使恨他入骨,他还是莫名不想看见那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人受磋磨折辱的模样。


    不过起决定作用,实则更卑劣一些的想法就是,若陆淮刚烈不欲屈从做他的阏氏,这些他深爱的臣民,或许是一记可以起佳效的利器。


    想着那九天之上的仙人被自己揽入怀中,在他为之奉献一生的大雍子民的凝视下让他拥入王帐、佩戴上草原儿女的专属服饰,再住宿进那座他刚翻身便秘密筹谋着打造的黄金笼中,沾染上他的气息,打上他乌衡的印记。


    他便感觉莫名地口舌发干,浑身生燥。


    可笑的是,他也不明白自幼生在这以热情奔放为美的草原之上的自己,明明周遭花团锦簇,为何还是对那朵在此处定然会水土不服的矜贵昙花心心念念,觉得每一处都是他最理想的模样,甚至想好了大费周折布置名贵的土壤,只为了留住那来自中原的娇弱公子。


    但无所谓,不管怎样这人他是非得到不可,这大雍,也终究为他剑之所向。


    只是想要早日见到陆淮,他便要加快收网才行。不能叫蠢货挡在前头扑腾太久,否则叫姓楚的正眼看到这头来都费劲。


    “一别三载,我可是思念你思念的紧呢,我的··阏氏”


    乌衡笑得灿烂一如既往,眼却透过画上的人看向千里之外的京师,仿佛要与正获知裴羽要前往边境坐立难安的陆淮对上——


    作者有话说:老婆们俺又来迟了呜呜呜,月舒坏(跪榴莲)


    看到这里想必大家一定资道了本世界最后一次修罗场要在哪里开(大声)


    期待一下阔别已久的成长版小狼强制(咳咳)靠实力把人摇过来(其实俺私底下觉得程和乌是本世界的bt扛把子芜湖)


    然后,程修狗的骚操作不知道大家有米有看粗来,欸嘿嘿嘿,主打一个趁虚而入,心甘情愿扮主母(茶言茶语版本:哥哥们都在忙没办法陪淮淮老婆,那便只能我辛苦一下来好生安抚一下淮淮咯,既然义务我都尽了,至于福利就···)


    老规矩~如果来得及的话一会儿作话补个小剧场【早来的老婆先看正文,贴贴】


    已完成)贴贴!


    番外:(背景:都市,同性可婚)


    裴羽是缉查三组的组长,近日整个部门正困囿于一则连环凶杀案之中。


    “组长,你看!”


    这个活儿从一开始的一组负责,已经演变到了后续的全部门警备调动,只是没想到最后统筹安排的活儿居然落到了自己手里。


    他接过组员手里的卷宗,看了目前收集的全部材料,不由眉头一皱。


    可用的实在是太少了···


    由于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受害人的躯体在他的手下宛如一张摊开的画布被肆意“创作”,故而见到尸体的人都忍不住呕吐许久。可偏生这人估计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甚么的,作案对象找不到规律,并且每一次下手都把证据清理的极其干净。


    按理说是无从下手,不过联想到这起案件的特征,他倒是想到了一个突破口——前些日子来报案的花店老板。


    这大概是他入职S市警局以来见到的颜值最高的报案人,身材瘦而高挑,一双杏仁眼清澈温柔仿佛会说话,是五官和气质都无可挑剔的那种古画里走出的美人。


    也是··他一见便怔愣,觉得亲切万分,宛如不止此世相见一般的梦中情人,就连名字都读来令他这个在旁人眼中无情的工作机器语调染上柔软。


    谈到这,他的名字好似叫做··陆淮?


    但裴羽是努力公私分离,不让自己陷入情感漩涡。


    偏生对面不给力,拼命挑战着他的理智。


    陆淮对这件事上心的很,虽然目前案情也是一筹莫展的状态,但依旧把他的办公室当成个打卡点似的,日日都到这同他谈论上许久,甚至还带了自己制作的美味小糕点,不仅给他吃,还分了同办公室的同事们。


    直叫他的同事羡慕嫉妒,打趣他“好艳福”,工作都能被大美人瞧上眼来。


    说着说着,木讷不开窍如他竟然也感到有些春心萌动的异常感,每每看到人就脸热,可看上报的案子都没给人往前推进几分,裴羽又怎么好意思表明心意?虽然,他也禁不住希冀着陆淮真的也对他感几分兴趣。


    这种隐而不发的情形持续到那日一向淡然优雅的陆淮竟然狼狈而急促地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叫他看着有些怔愣。直到旁侧同组的温郁恨铁不成钢把他从椅子上推起,才赶忙向来人奔去。


    “发生什么了?”裴羽缓过神来却是会来事的很,看着垂着头沉默不语、脆弱而惊慌的陆淮,把人带到了自己的休息室中,让只穿着薄薄衬衣的他坐在了暖气对着的硬皮沙发上,为他倒了一杯热茶。语气带着安抚和不自觉地怜惜。


    “最近好像有人跟踪我···”陆淮这才平复了几分,稍稍卸下心防,纤白修长、因常年扎花而带着茧的手指在他看来是惊人的美丽,此刻却交叉绞得紧紧泛起了红。


    裴羽只感到十分心疼,但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安慰陆淮,同他说“这样会疼。”


    所以只是沉吟片刻,正色回他问了一些基础信息:“陆先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有人跟踪?有哪些证据可能可以辅助查证跟踪者的身份?”


    “一些贴身的衣物丢失了··好像被装了摄像头在屋里,还有每日上下班时被窥探的感觉···裴警官,我有些不敢待下去了。怎么办?”那美人儿说着说着,无助得眼圈竟有些泛红了。


    裴羽认真的记录细节,却在最后一句时失神,笔在笔记本上划出了一道重重的墨痕。


    他迟疑片刻,但还是禁不住说出了那句第一时间便想到的话“那这段时日,陆先生便先住在我家?”


    又怕自己说的太不像好人,赶忙接连解释道“那追踪者不知会否做出更严重的事,我只是忧心您的安全,您的家我们第三督查组会派专人前往搜证查探,我也绝不会做对您不利的事。”


    陆淮却被他的正经弄得破涕为笑:“实在是太谢谢裴警官了!您真好!”


    “那便叨扰裴警官了,您先忙,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简易的行李。”


    “等等”裴羽暗暗吞了吞口水,不真实感简直盈满了心扉,这般快便要住在一块了么···


    他拦在起身要走的陆淮身前,因着自己一米九几比他高了一个头,一身腱子肉的躯体又大只的可怕,直接便在俏丽的美人身上投下了阴影,仿佛给人盖了一个戳。


    有些结巴地说:“我同你一起去,我怕那跟踪者察觉到什么要是···”


    得了保障之后,陆淮眉眼弯弯神情自如,语气却带着狡黠:“裴警官是在担心我么?”


    “是。”裴羽脸红的快要滴血,整个人如同被掌握了的傀儡,觉得自己快要被迷得死掉了,怎么那么可爱···


    “那我是不是可以换句话问,裴警官是不是对每个求助者都这般爽快?”


    “你真是个好警官”这句话被卡在喉咙里还没说出去陆淮便惊恐地发现那平日一丝不苟、俊美却耿直的警官先生搂住了他的腰肢,头像金毛犬一样埋在了他的颈子边,贪婪地吮吸着芳馨的气息。


    声音颤抖道:“不是,只是因为好喜欢你。”


    耶耶耶!写完了脑洞,老婆们可以看了,关于本世界情境人物的番外会额外更,这边的小剧场一般只放送不同次元小脑洞嘻嘻,如果有喜欢今天或者程修狗脑洞剧场的老婆可以呼江江,下回把他写个后续(笔芯)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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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臣妻52


    虽说陆淮不知如何应对这昔日好知己的炙热感情, 可是听闻怀远不日便要发兵赶往漠北的消息,还是禁不住乱了心神。


    他备上些礼物,便久违地踏上了前往将军府的路途。


    待身上还披着甲胄、未来得及把手头系的紧紧的铜护臂取下的裴羽来到主厅, 便仿佛在梦境中一般见到了那抹深深记挂的身影。


    “彦谨”裴羽的声音镌着哽咽。


    自从边地讯息传来、苦于练兵已经好久没有与心上人接触的他见到陆淮主动前来, 自然是欣喜不已。


    但这种喜悦没有维持多久, 便因着立刻便要分离而暗淡了下去。


    “怀远, 你大约几时出发,我可否来送你?”


    陆淮望着他这一身,不必细想便知晓它到底多么有分量, 再看裴羽汗意未褪的俊毅面庞, 心疼的情绪战胜了那一点不自然。


    读出那清澈眸中满满承载的担忧和关怀, 裴羽险些不由自主便想要覆上自己的胸口, 感受着为挚友跳动的澎湃心跳。


    他觉着自己身上又是土又是汗的,脏污不堪不敢走近一步染脏对方身上干净澄澈的水蓝色外衫。只是像座雕塑一般伫在原地, 认真地回了挚友:


    “京城至九里关的行程即使快马加鞭依旧要话费两日时间。明日我们便要启程,今日是最后的准备。


    至于送,自然是再欢迎不过的, 毕竟彦谨来我定然是欢喜万分。只是···”


    陆淮听的用心, 关注到余音未完的半句, 便问裴羽:


    “可是有何不妥?或者怀远有甚么顾虑?怀远尽可放心,以你我之间··有甚么问题都可以敞开心扉互相沟通才是。不必担忧时间不合适, 明日休沐,我随时都可。”


    他差点忘记了怀远已经坦言要做他的追求者, 还把人当作除友谊外无任何越界的兄弟,因而再说剩下的话便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裴羽本不想让陆淮为了送别而早起,但对方言已至此,还是同自己这般心有灵犀使他心中酸涩。


    加之自己却是私心也渴望着在离开前能再见心上人一面, 便全盘托出了:


    “我们估计卯时便要出发,赶在金乌初起之前便离开京城,这般明日夜间便可至衡州稍作休整,后日内与北境的将士会和。”


    “时候还是太早,彦谨若是特意来这一趟会否太过麻烦··”


    “不会!”陆淮却是主动往前走到他身侧,主动拉上了那双因污染对方的躲闪的手,仰头同挺拔的青年将军对视:


    “此行艰险,怀远武艺高强我是一向清楚无错,可临了还是禁不住担心,生出些心慌来。若是能在要走时再见一面,于我而言意义深远的。”


    “望怀远成全我这做好友的期盼。”


    “好,彦谨···”裴羽余光看到侧门处正要跨过门槛的将领,一下便知晓定是父亲遣人来召自己过去,正别过脸去不舍地望着与挂着弓弩、布置一看便知不是读书人家的厅室显得格格不入的清癯文臣,便被对方微笑着推了回去。


    “怀远,速去,莫因着我前来误了正事才好,我便先告辞。”


    “嗯!”


    答应的是好好的,可裴羽真真把路走出了一步三回头的架势,让准备目送他远去的陆淮只好改变了动作,转身要离开将军府。


    正当裴羽鬼使神差地想说上什么时,仿佛知晓他要做什么般,那被水蓝色衣衫衬得年岁更浅、唇红齿白秀致如画中人的心上人莞尔对他道“明日我必定会来,怀远等我。”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去,调整思绪把所有精力再次投入了操练之中。


    只是身侧的士兵们是越练越疲倦无力,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却讶异地看着他们的长官截然相反,好似被唤出去一趟后回来便愈发龙精虎猛,不知是受到了甚么极大的鼓舞。


    待到那天地间尚且一片黑沉的时间,将军府却是已然全员出动。


    正逢云多遮月,便是点燃灯笼、烛火,重新创设可以开辟出光明道路的光源来。整支队伍势不可挡,训练有素。


    裴羽清点自己直属的部众,确认人都已到齐之后便向着前侧已是坐在马上的父亲报告了一声。


    得令后便自己也翻身上马,只是直到起步了都还左顾右盼不知在找寻什么。


    “怀远。”那失落还未来得及冒头,熟悉的柔和声音便先在不远处响起,如春雨浸润干涸的心田。


    “彦谨?!”裴羽循着声往右侧望,便看见挑着一盏灯的清雅公子在笑盈盈地望着他。


    那光是不甚清晰的暖黄色,映在换了一身碧色衣裳的美人身上,显得少了几分乘风归去的飘渺,添了几分宜其室家的温软。仿佛无论他走到哪里,那处都是他停靠的温柔乡一般。


    再往下细察,裴羽还发现了这碧衣还是自己在花盈楼一别后觉着格外衬彦谨、又怕自己的刻意被人察觉,隔了许久才为他送上的。


    原以为在表明了心意之后彦谨便会视这带着不单纯心意的衣裳如蛇蝎远避,不曾想他竟是这般有心,专程这般打扮来相送。


    怎办?他又忍不住臆想彦谨是自己那送夫君出远门的小妻子了····


    只是这回再见也不知是何时候,若再无缘些,恐怕会是他与彦谨的最后一面。


    裴羽禀明父亲之后暂时离队,逆流往友人处奔来。急迫如同治水闻名的禹多年之后终于能够回到家门一般。


    他刚下马,便被那双可能是夜里森寒冻得冰凉的手抓住了手,把一个圆牌状的物事放到了他掌心。


    “怀远,此物予你。”


    “这是?”他正在懊恼忘记叮嘱他夜间要多添衣,便被那较之他柔滑许多的、来自心上人的手摄去了心神。


    “开过光的平安符,云竹寺求来的,灵验的很。”


    裴羽接过了那玉牌,道谢后十分珍重地贴着心口放置入了衣兜,把汹涌的情潮艰难地吞回了肚中。


    他闷闷地对挚友道:“彦谨,可否,可否予我一个拥抱···”


    不等对方动作,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我知晓这或许有些为难,彦谨可以莫要理会于我。”


    “只是想着若是今后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至少还能··”


    那谪仙竟真的心软。


    柔软纤细的躯体主动地贴上了他的身躯,如同水在包容火的灼热。


    陆淮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肩背,似是拿他没办法一般叹息,“莫要这般乱讲!”


    裴羽忍不住反过来把人圈的紧了些,直到感受到陆淮腰肢微微僵硬了起来才放松了手。


    只是不知上天是否也怜他们离分,便是方才还深埋在黑暗云层之中的月亮也显出了姣美的身姿,银辉笼罩着此刻在不知情人眼中或许如伴侣一般的二人。


    或许是月色正好,又或许是眼前人莹白如玉的面庞在灯火映照下清美的实在太过合心意,裴羽的手捧着那张自己敬奉在心上的脸,低头便是轻啄了一下陆淮的唇。


    看到陆淮眼中只有错愕和羞恼,不带甚么厌恶地惊呼了一声“你!”。


    裴羽忽然觉得,便是他与他的最后一面,倒也值了。


    即使倒在一望无垠的荒漠中,他或许也能在最后时刻抬眼艰难地望一望弯月,怀揣着心上人或许对他也有二分情意的美好愿景、带着笑合上眼离去···——


    距离裴致、裴羽两位将军率军支援九里关已是过去五日,大雍朝堂上下都在等候着最新的战报。


    可这新讯息未到,朝堂中的主战派便和主和派吵成了一团,二者的领头大臣还刚好正是两个最大党争派系的首官:丞相和瑞王。


    楚元廷正头疼地听着他们针尖对麦芒,你方唱罢我登场,正要喝止时收到了来人的急信,还报说是九里关那处来的。


    帝王的目光顷刻犀利如鹰。


    见无数双眼睛也盯着这,便让顺龄把信给念出来。


    谁知一石激起千重浪,那里头开头裴羽亲题的便是“乌衡王子彻底击退自己的二位兄长,已是成了久病未愈单于之下的无冕之王,如今更是侵吞了南匈十三部,实力愈发高涨。”这样不容乐观的局势。


    往下是这曾经漠北戍边、叱诧风云的裴家军,也在这般恢弘的阵仗前被迫转攻为守,据九里关为防线,再从崇州运输物资进行补充,在此处与乌衡亲率的大军对峙不下。


    因而这回不再是之前因着裴家军的强势而独领风骚的主战派的一言堂,这份无法令人放心的战报让被压制许久、心思不明的主和派顿时心思便浮动了起来,说话也愈发中气十足。


    瑞王麾下自从沈国公的权力被皇帝扶植的继承人收归之后便一直处于一种龟缩沉默的姿态。


    这回支持主和也是憋着屁都不敢蹦出一个,生怕又被火眼金睛的楚元廷发现甚么马脚,到时候自己也落了一个被惩治的下场。


    但千载难逢扭转局面的机会怎么能错过?要知晓他们当中的不少人也不是没和匈奴人接洽过··要是这和谈成了,好处岂不是大大的有了。


    事态的确也顺着他们心意走,待两日后九里关告急请求支援,便是楚元廷都扛不住这民心惶惶带来的压力,遣人报信上前线问如何重归旧议、维持平和。


    可这乌衡狮子大开口,张嘴便是要把之前夺回连同已被占据的系宁在内的几座城镇再次割让回去。


    这让自治政以来,从未遭遇过这般大挫折的楚元廷怎么能够接受自己被一个曾经瞧不上的“小辈”的威胁至此。


    他拍板便是让底下还在乱哄哄对着议论的臣子们稍安勿躁,锐利的眼眸扫过他们中的所有人。


    “传令下去,刘将军往崇州调兵一万前往北境支援,户部陈爱卿联络各处守备调拨粮草军需,务必保障供给。”


    “臣遵旨!”刘敬东和已升任郎中的陈清源出列跪受君令,均是眼神清正的良臣风貌。


    叫旁边要是0359看了定会发现是自己常用的“咬手帕蛋花眼”表情包的现实版本的瑞王一脉心生郁结,暗暗骂道怎生这么会选人?


    可即使是这样的支持,裴羽那处的战情还是不容乐观。


    守卫看自家少将军几乎几夜没合眼在那钻研军情,心疼得不知如何劝慰。


    可是伤亡的人数依旧在增加,无论倒下的是哪个,都是他们风霜雪雨中一同笑骂吃酒走过来的弟兄。


    虽说裴家军中为将的哪个没有随时牺牲捐身的魄力,但这样牺牲着实是令人深感沉重。


    他岂能不知裴羽心中积压着多少苦闷和悲痛?


    可帐外有人前来,他便只能出去守望,忐忑地等着内部的消息,却什么指令也没得到。


    守卫不知晓,这豢养信鸽的兵士传达给裴羽的,正是楚元廷传令再度和乌衡交涉尝试议和的讯息,险些叫裴羽把岸前的杯子捏碎。


    莫维筝是裴羽麾下脑子机灵身材瘦弱的一枚小将,常做斥候,却还有手掌握匈奴语言的好技能。


    可虽然被启用让他愉悦,但一上来便直面地方阵营的首领,到底是有些破格了…


    “将军问除了割让五洲之外,您可还有别的条件可商议?”


    “别的,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我不想和你们浪费时间。昔日衡州一会,陆大人朗月清风,品德风姿皆令我难忘。若要说我信得过的大雍人,估计姑且也就这么一位了。”


    “这···”莫维筝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为难地转告给本营的将军。


    裴羽瞧他附耳过来,便颔首示意自己在听。


    只是似乎他比这只莫名觉得对方的要求奇怪的斥候懂得更多些实情,竟是面上立刻便阴云密布了起来,对着莫维筝便是回了甚么让手下瞬时便愁眉苦脸的话。


    小传令官战战兢兢地来到了乌衡的面前,眼看那熟悉的魁梧大汉又要拿刀卡着他,连忙摆手后退几步,苦兮兮地看着这如今大权在握的草原霸主。


    乌衡示意手下往边处撤,给莫维筝留了一条走近的路。


    毕竟是被敌对阵营包围,那人也不敢再离他有多近,只是在判断着乌衡可以听到的地方结结巴巴地传达了裴羽的意思,“将军说此事绝无可能,想问您可否更换一个旁的条件。”


    乌衡瞧着倒也没恼,可通身那凛冽的气势好似昭示着什么,让旁善察言观色的下属立刻便上前,使得本就惶恐的莫维筝再次被刀剑所指。


    他笑着挥手让他们“莫要这般对待来使。”


    可嘴里道出的,是让莫维筝觉得传回给裴羽听自己小命也不保的话语。


    乌衡不疾不徐地说“贵国有话语权的,都是这般蛮横无礼的么?


    若要谈和,也望大雍拿出你们的诚意来,毕竟如今可不是我们在求着你们商讨此事,您瞧,是不是这个道理?我想,裴少将军定然也不是不懂事的那种愚人。”


    他说的似商议,实则在威胁:“若是连个我信得过的雍朝人都没法找来,那便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坐下谈的余地了。”——


    作者有话说:很好!终于等到快乐正文回归,呜呜呜哭出声来~老婆们久等!


    如果白天有空咱在今天章节补番外(看到老婆喜欢好开森!又站起来了哦耶)


    小世界完结倒计时ing~限量版网名投稿江江要收起来噜,老婆快来!


    第53章 臣妻53


    那日裴羽没有做出明确答复, 但也没有不顾局势当场发怒。


    即使内心的怒气已经积攒到了临界值,他还是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令莫维筝告诉对方这个诉求会传达给中原皇帝。


    他何尝不知乌衡可能会对彦谨做些什么?


    这三王子、如今把父亲从单于之位上“请下来”取而代之的枭雄, 定然是因着当初在大雍被拆穿诡计元气大伤, 一朝发达便想要报复。


    此番专程指定陆淮同他“谈”, 恐怕口述理由里的“信任”是假, 恨之入骨想要磋磨才是真。


    可即便裴家军、边境军愿意继续鏖战,有决心终会见到曙光,那边境十城八十万人口却是已经经不起这般折腾了。


    他们能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家园被损毁践踏, 却又不忍心责怪那些仍在守护的大雍将士。


    便只能在他们面前默默地收拾满地的狼藉, 甚至还有心善地把残留的一点粮食充入军帐。


    温驯良善的边民是那般支持, 可是他们这些将士又是那样心急如焚却无力。


    这异族本就骁勇善战, 加之北匈吞并南方已是隐有一统草原之态,精良武器投入应用, 兵力马匹优中择优,羽翼丰满,早已非五年前那个狼狈易于克制的北狄。


    他们原先定好的安全警备线一退再退, 竟是已经就要临近据点九里关。


    这亦是自新皇楚元廷登基以来, 第一次在战事方面如此吃紧。


    故而即使裴羽闻言震怒不已, 觉着受到了深刻的羞辱,更是私心不欲自己温玉无争的友人前来受苦。


    却不能错过任何一个让军民少受损失的契机, 因此顾着大局还是忍着心痛如实记录,写了信回寄京城。


    随后, 便心力交瘁地走入主帐,前往探望自己那在前日战中受一记流矢在旧伤未愈的肩胛而至今精神不振的父亲。


    裴羽甚至听闻射出那只箭的还正是北匈当今风头正盛、挥令剑指中原的新王乌衡,他那老仇人。


    裴羽握住了他的手,耐心听着卧在床榻的裴致喃喃地说着些什么。


    他望着昔日孔武有力的父亲今朝显得如此脆弱, 面色不佳,连嘴唇都泛着不健康的白紫。


    这顶天立地、曾经引领裴家军大败异族的英雄竟成了这副仿佛一夜之间便颓败了下来的模样,又何尝不忧心悲楚?


    可眼下主帅负伤,战局紧张,身为裴家子弟,他必须挑起大梁,让局面不因父亲被迫缺位而进一步倒向敌人。


    故而只能把苦水吞入腹中,继续披坚执锐往前拼杀。


    只是满身血污的从战场上退下,战后清点之时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消失在人群,再找寻时甚至连个全尸都不剩下,便忍不住想着这些日子来损失了多少情份不浅的弟兄。


    里面甚至还有些叔伯辈的、当年随父亲征战大胜,本来已经可以凭借功勋在京颐养天年享荣华美誉的老将。


    只是听闻家国有难,主将再度领兵,便一拍胸脯重启戎装,毅然决然的投入到赴沙场的队伍中来。


    而此刻,却是马革裹尸,长眠于青山之下,连葬都不能回到自己的故土。


    裴羽忽而听到裴致唤了他一句“怀远”,他连忙把这难以言喻的愁绪收起,专心地对着那难得起了精神的父亲。


    “父亲,您终于醒了。”


    “怀远…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裴致此番当真是遭到了挫败,他这一生罕有败绩,凭借过人的智谋和不俗的武艺,少时崭露头角,后来愈显峥嵘,功勋无数,官拜二品护国大将军。


    他的所有荣誉和血泪都源自于漠北这片一望无际的荒原,被那悬挂在朗夜之中的如钩弯圆见证,被边境的百姓们看在眼中。


    大漠无情易变天,可军民有情,这里镌刻着他沉甸甸辉煌的过去,也逼着他正视当前蒙受苦厄的现状。


    可今时今日,他自身被逼得狼狈至此,便是再多用过往的胜绩稳住自身,都无法止息心头的挫败了。唯一欣慰的便是自己的儿子争气,能迅速成长挑起大梁,扛起印着“裴”字的这面旗子。


    裴致询问裴羽,在他大多时间处于昏迷状态的几日,军中可有遭遇甚么损伤。


    裴羽报备了第一日的情况,在父亲等他继续往下说的时刻跪下请罪,惭愧地同他道出自己接到京城来信,答应考虑议和条件的这件事情来。


    而乌衡也颇守诺言地不再逾越界限,让鏖战数日状态接近筋疲力竭的大雍将士得以喘息片刻——


    却说京城那头也接到了急报,当众人关注到乌衡只愿意一个人同他谈论的情境,便把目光聚焦到了那先前事事都办得漂亮的陆大人身上。


    而上边却接到了消息迟迟不决断令人感到焦急。


    原是陆淮铁了心要去边境。


    可楚元廷千般不愿意他进行这一趟“无意义白牺牲”的出使,亦并不认为遣陆淮去能改变什么。不到绝境,他断然不想牺牲自己的心上人。


    想着大局已定,人去不去就是一个形势,那姓乌的狼崽子也不会因着陆淮与他之间短暂的“情份”退让几步。


    甚至先前还结下仇怨,恐怕不把人撕了都是个好事。


    但在主和声浪日益高涨的今时,促进这件事成功的助力不得不说实在强大。


    即使是不欲被乌衡牵着鼻子走,更不欲自己还未娇藏灌溉的纤弱白昙到那千里之外瞧不见踪影的地方任人鱼肉。


    可被那势大附属国震颤心神的臣子、百姓闻见能用状元郎一人去“赢得”和平的讯息,哪能不振臂高呼把人推到台前,打着正义的幌子叫他替他们去历风雨。


    当来自最高统治力量的旨意都碍于舆论而动摇的时刻,便是一知晓北匈议和的前提是他前去交涉的时刻便下定决心前去的陆淮乘风而上的大好时机。


    于是他收拾背囊,便踏上了前往九里关的道途,一路摇晃一路赶,直到近入夜,撩开帘子望着窗外似曾相识又有所不同的崇州景色和已是多年未见的顾大人,不由感慨万千。


    他却不知因着他坚决地想要去那边地,三年来蛰伏隐忍、控制着自己只在隐蔽时偷香窃玉、贪婪注视着自己小夫君的沈沉笙,还有那被楚元廷厌弃、之前未曾求过甚么的程若琛,在推波助澜上难得地暂且放下前嫌共同合力。


    并且在交接完手头任务后,趁着人心惶惶的乱象、也不顾回归之后会被如何问责,便踏上了前往心上人所在之处的路途。


    位于匈奴人的王帐,接到手下传来、陆淮已经从京师启程的讯息的乌衡虽然面上没有甚么很大的变化,熟悉他的心腹却可以品出那语气是实打实的开心。


    他好心情地寻了张名贵的羊皮纸,在上面写了几行他们看不懂的应当是雍朝那边的字,把它卷起来交给了自己部族之中负责交涉的传令官,对他交代道:“把这封信交给大雍那头,叫他们务必只能让陆大人亲自打开看。”


    手下莫名觉得自家平日心细如发的王上好似忘了些什么,在因未问清楚被责罚和因破坏王上心情而被不喜之间耿直地选择了后者。


    小心翼翼地询问:“属下是否需要敦促确保那陆大人看信呢?”


    “不必。”乌衡果然敛起了话语中的莫名愉悦,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转向他,在看到人因此紧张发汗时又及时笑了笑缓和了氛围。


    “阿尔木想的实在周到,只是我相信大雍有要议和的打算,陆淮也到九里了,应当不至于会这么一个小小的前提都完不成。”


    直到乌衡摆摆手,那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退下,心情却不似刚问出那句话时那般恐慌。


    他不知,待他走后自己信奉的英明尊主却是又取出了日日观摩的那副卷轴,摩梭着画中美人的脸,喃喃自语道:“终于要见到你了···我亲爱的陆大人··”


    “我信的可从来不是甚么诡计多端还心比天高的大雍,而是你这忠君爱国的端正君子啊。”


    那你呢,你可愿如我所愿为着你的百姓留在我的身边?


    做我的笼中百灵,为我用你那清泉的声音婉转地歌唱?


    想到这他不由喉头发紧,执念即将得到实现的兴奋感冲刷着心坎,激起极曲折的涟漪。


    乌衡何尝不知让手下亲眼敦促更有信服力,可是陆淮将会是他的阏氏,是他乌衡独享的绝世风华,他不愿在真切得到他之前叫任何身侧人目睹他容颜。


    他的阏氏,合该是他一人的——


    裴羽来到帐前接应,那道熟悉的身影看着更加清减,定然是这些日子受累。


    他把人从马车上搀下,迎进了帐中,真心实意地同他道:


    “彦谨,这二日舟车劳顿,着实是苦了你。”


    没有做自己所想的更欲对友人做出的举动做出,裴羽只是把珍藏了许久,带来的喝一口算一口陈酿取了出来,给自己和陆淮都斟上。


    “无碍,怀远才是辛苦极。日日听闻新战报,我在朝中尚且揪心不已,难想怀远在前冲锋又历经多少苦难?”


    二人离别有一段时日,虽说算不上久别重逢,但也都知晓能在这般紧张的时局下再见彼此多么弥足珍贵。故而只是目光复杂的相望,再在开口说话的时候略有一些躲闪,不太敢直直对着对方的双眸。


    论行事上,却是默契地无人提起那日送别时的短暂越界来煞风景,氛围更似那近乡情怯的游子见到久违的风景,珍惜而内敛。


    陆淮看出裴羽有几分欲言又止的局促,猜想他在为寄信使他千里赴京的事情而感到自责。


    禁不住想抚平这正直得叫人心疼的知己不安的心绪。


    对他说:“我远在京城,不知具体情况总是多添苦愁,如今亲眼看到君仍安好,也算是心头巨石落地,安定了许多。”


    二人相顾无言,眼中盈满了对彼此的思念以及其他的一些,彼此不同却各有羞愁的情绪。


    可煞风景的人来得很快。


    陆淮屁股还未坐热,便见裴羽眉头紧锁去面见外界嚷嚷的人,待过了一阵回来,便是剑眉微拧、神情郁郁地把一圈包起来的信之类的东西交给他。


    对他说:“这是敌方首领要予彦谨的东西,还要求彦谨要独自看。”


    陆淮关注战事,自然知道这人是谁。不过裴羽连名字都不愿说出来,足见他对对方的厌恶。


    “好,我明了,那便劳烦怀远予我一处浏览的空间。”


    “无碍,我先出去看看弟兄们,彦谨,如若是甚么危险的事,请一定与我说,我与你同去。”


    陆淮对上他那双饱含担忧的眼,只是一如以往柔和地笑了笑,轻轻颔首愿君宽心。


    待知己出去之后,却是累了变成副无表情的模样,打开了那封定然是不怀好意的信来。


    戴上面纱一人独往?好奇怪的要求。


    不仅是局中的男二“陆淮”不解其意,连扮演者陆淮本人脱离这沉浸模式,都觉得有些疑惑。


    趁着一人在帐中,无人问津,他暗暗对着0359传音道:“乌衡这到底是甚么意思?想要死无对证地杀了我么?”


    0359也纳闷,同宿主传达了自己的想法:“可是他如果是这个目的,未免也有些降智。毕竟淮淮你好好地身在自己家的营帐内,若不是叫敌方掠去或者害了,又能怎么解释你的下线?”


    “没事,那我们先不纠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罢了,既然此行是为着议和与大雍谋取合理的条件,便权照乌衡要的做罢了。


    本来剧情中这场足矣动摇世界线的战争应当发生在两年之后,可不知是否是因为他的到来,牵一发而动全身。


    原以为顺着发展克制乌衡在京牵扯弥氏的计划可以对他造成打击,可不知是否是剧情修正的力量。他不依凭这条线,竟也能变得如此强横。


    以至于还未在与南疆的战争中蜕变完全的裴少将军直接对上,竟然显得打破平衡,没有那般势均力敌了。


    眼看约定的时间是明日的卯时,陆淮哑然失笑,这算是乌衡判断好他到达的时间,好心给他预留了一些休憩和适应的的空间么?


    可身上担着这样关键的事,陆淮又怎能沉得下心休息好。便是同裴羽一起用膳,都是心不在焉得突出,叫有心关注的裴羽不由问他“彦谨可是思念亲友了?”


    有力的臂膀原是要自然而亲切的环上他的背,却在临近触碰的时刻停滞在半空,最终只是宽慰意味地用着轻柔的力度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彦谨可宽心,在你来的路途中,陆府那头有传信过来报一切安好。”裴羽隐瞒了传信过来的人实则是一直关注着陆淮行踪的沈沉笙,虽然这是对方应得的功勋,可他就要卑鄙地昧下。


    “多谢怀远。”


    陆淮听见的确释然了几分,因他此去不知能否有重聚亲友的机会,知道这些至少能让他无后顾之忧地去。


    想到夜间要做的事情,对他这般按部就班的读书人终究还是有些挑战。


    即使沉稳如他,也还是没法在十死无生的困局当头保持镇静,只能如游云被凛冽的风吹得四处漂泊。


    他看向自己的挚友,这与他有着太多剪不断理还乱牵扯的知己,平日清澈的眸中竟是也蕴含了许许多多裴羽看不清读不明的情绪。


    “裴怀远”


    “我在”


    听着陆淮忽而叫了他全名,整个人让他有一种抓不住的飘忽感,裴羽忽而感到有些惶恐,反射性地就回道。


    却看到陆淮瞅见他这呆头鹅的模样笑出了声,那温柔美丽的笑靥叫他这下真的变得痴痴,目不转睛地就盯着这鲜活的玉人看。


    裴羽听见他的彦谨对他说“你永远是我陆淮的挚友,无论生死,都不变。”


    然后就被柔软带着竹叶清香的身躯抱住,令他如至梦中。


    他沉溺在这原以为可能再没有机会的怀抱中,闭上眼回应道:“彦谨也一直都是,无论生死皆不变。”


    小小地使了点心机没有说出在他眼里是什么身份,给这件事情下定义。


    陆淮,他可不仅仅是挚友,是知己··更是他永远的,一生独钟的爱人···


    裴羽原以为只是陆淮有感而发,却太晚品味到这蕴含其中的告别意味。


    待第二日大漠之间升起日轮,他纠结了片刻还是想早早来到友人帐中同他商谈计策,便只撞见了一片空荡。


    直到问了周侧负责值夜的士兵,才支支吾吾地说了有个人约卯时左右戴着面纱出去了,穿着的衣裳不像是军营中人,但也不似官袍甚么的,是很飘逸的碧色长衫。


    因着太过渺然如仙,他们还以为自己撞见了甚么吸取日精月华的精怪,分辨不出男女,也没有明辨身份,便有些糊涂地放了人出去。


    回过神去找寻,却不知是否对方是有人接应,依然是消失在一片茫茫的夜色之中了。


    裴羽这才恍然大悟,彦谨与他道那几句话到底是甚么意思。


    而他的好知己,却已经被守候已久的匈奴人迎到他们的阵营中了。


    蒙着面纱的美人款款地走入了他的营帐,如同绚丽的蝶不经意闯入使劲浑身解数为俘获它布下的牢笼中。


    乌衡好整以暇地端详着,目光如炬一刻不曾离开,仿佛要把人的每一寸都刻在心头。


    叫原先还不卑不亢立在前侧的陆淮忽而有些不自然。


    他想谈最关键的事,可对方好似有更想说的话,未待他启唇便开口。


    “自离开京城后,衡一直心系陆大人,思念不已,辗转难眠。今朝终于得见,实在是激动得不能再激动。”


    “我一直觉得你很适合坐一个特殊的位置。”


    陆淮觉着心头有些升起暗火,于是带着锋芒回复道:


    “是甚么?王上的阶下囚么?”


    “平时也没见你对谁这般烈性,倒是我还成了特殊,也好也好。”


    乌衡也懒得再卖关子,他一步一步走到陆淮身侧,轻揉了下那白玉似的耳垂,情人般附身耳语:“做我的阏氏,不比在中原被那姓楚拘着好么?”


    他笑吟吟地看着那枝避开他动作、神色慌张的白昙,直到把他逼到了案边躲无可躲才敛眉收容,显出了与多年前相遇时的开朗截然不同的阴蛰。


    抓住他的腕,对着不欲被他束缚的陆淮说:“别那样惊疑地看着我。我可没那本事把手伸到陆大人身边,只是道听途说您备受器重罢了,否则京城一别,也不会在陆兄的操控下走的那样狼狈···”


    “王上不必特地羞辱于我,我既来此,便是做好不再回到故土的打算。若是报仇能令您开颜二分,淮这一条草芥微命拿去变好。”


    乌衡此刻非常生气,“陆大人把衡对你的心意看作是羞辱?便是羞辱,也是宠侍拿来作比,阏氏可不是甚么人都能做的。”


    “只有我喜欢的人,才有被我问出这句话的权利。”他的目光炙热,矩火燃动在眸中,映照着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面庞。


    忽而也觉得没什么好忍的,附身便想在那殷红的唇上轻咬一口。


    却被气愤的清雅君子侧过脸去避开,送到他眼前的不是他以为的薄润唇瓣而是白皙的面颊。


    意识到对方的动作,乌衡猫捉老鼠一般不急着审判,而是用尖尖的虎牙顺势叼住那一小片肤肉,轻轻地咬了一口。


    那湿润微麻的疼意使得陆淮轻轻抽气。


    沈三不是没有这般挑/逗过他,可是被心上人、自己的妻子这般对待他只会感到羞涩和如同羽毛搔动心弦的麻痒。


    被有过几分接触、今朝却完全控制着他的敌人这样,于陆淮而言只觉得耻辱和难堪——


    作者有话说:救命,乌衡好bt(骂骂咧咧)


    基友看了已经想把人捏成薯饼惹


    老婆们江江又忙+卡了(泪目),预计还有两章完结(55结束,然后下一个世界)让大家久等了呜呜


    关于番外大家想看哪位修狗的捏,还是都…咳咳


    可能考虑一两个的话写长长滴,都写if就稍微短些


    然后!欢迎老婆们看看长评,有“救…”老婆和西瓜老婆写的香香if,江已经香迷糊了,大家也诶嘿嘿嘿?)


    第54章 臣妻54


    “你!”


    陆淮的声音透着乌衡未曾品过的冷, 那双美而温柔的眼一朝染着愤怨,是当真生气的姿态。


    若是同他更熟悉些的沈三那些人瞧见了,必定已经是十分知情识趣地选择规矩收敛些, 再很是没骨气地在君子面前滑跪。


    对陆淮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了如指掌, 懂得耍滑头叫他快快消气。


    可惜面前的是压抑爱恨千个日夜的异族新君主。


    他注定只懂得不知收敛地掠夺, 和欲壑难填地侵入, 逮着机会便绝不松开口。


    “这么敏捷,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他瞧着自己心仪的猎物用衣袖拼命想要擦拭干净那被他留下的牙痕,还一面警惕地看着他往旁边退。


    可是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一顿操作反而让那片红的领土扩张, 在白皙的脸上格外分明, 反而更显出几分被蹂躏的凄惨和惹人生怜来。


    宛如那名贵清绝的花儿被人留下了褪不去的、被占据的踪迹。


    令人想顺着他的操作把手捆缚在头顶。随后顺着那一片绯色填充完整, 再让他生动的恼怒神情维持得更久一些, 最好是再染上泪意哭出来。


    乌衡心中本来对陆淮这种嫌弃他的行为感到有些恼火,想做的更过分。


    虽然他知道对方和他之间从来都没有半分逾越的情谊, 便是他自以为的算得上朋友这一份关系,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但是,他一显露出自己的半分意图, 就被这原先还因着带着任务来, 姿态恭谨端方的小公子这样推拒, 未免还是心头刺痛。


    他陆淮就这般厌恶他么?厌恶到,即使自身是个忠心耿耿的大雍臣子, 对方是有意要谈和、本应以礼相待的敌方首领,这种立场的不对等也敌不过他对他的厌恶么?


    乌衡到了现在才可悲地发现, 他之前所幻想的人一到嘴边就狠狠咬住不松口,一点都不顾及对方的感想,要粗暴要直白,直到对方成为他豢养怜爱的明珠, 依附于他留在草原上做他的阏氏才肯稍稍放松手。


    这些都耐不住这真真在他面前时,中原文臣那一个似嗔似怒的眼神。


    只是多瞧上几眼,都无需对视,他便知晓那被他踹下台的父王口中见到他母亲、对她一见钟情时“仿佛听见了木篱花盛开的声音”的形容在实际中是怎样一种感觉。


    木篱花是他们族中的圣物,而陆淮,也是一颦一笑牵动他心神的心尖神明。


    可是他不是个好货,他偏要…


    亵渎神明。


    “陆大人不是来同我讲和的么?为甚么此刻便在躲我?”


    “这便是你们大雍的诚意么?”


    乌衡看着陆淮的脸色一点一点被抽离血色,忍住情难自禁滴涌起的心疼,一面暗骂自己的不争气,一面又狠下心肠,进一步往下催逼。


    “那么很遗憾,我想也没有甚么可以展开谈的…”


    “等等!不是这样…”


    陆淮怎么能让这两国议和天大的事务毁在他的“不识抬举”上,很快便在君子的自尊和大雍的利益之间做出了取舍。


    随着话音落下,乌衡看见明月奔他而来,还在错愕陆淮怎的一改变就是这么快,还懂得朝他投怀送抱来,还在疑心自己先前对他的揣摩是否是出了差错。


    谁料那正直得有几分呆憨可爱的中原臣子竟是屈下笔挺的身,要在他的视线中行那中原的大礼。


    乌衡见状赶忙扶住眼前人。


    作为首领他岂会不对自己想要占据的国家有深入的钻研,再加上他的母亲也是汉人,若是对大雍的礼节一无所知,那边贻笑大方了。


    他知道这意味着臣服,若是叫他给他这个敌方君主行了,便算得上是令君子折节,碾碎一身傲骨承认他。


    在国仇家恨上,他注定无法让步,但是在当前二人独处的时候,乌衡希望莫要再横生枝节弄出甚么多余叫对方远离自己的事情来。


    在扮演者陆淮的眼里,这或许是狼残害了一窝里其他的小羊,却对其中一只情有独钟到越了界。然后拿捏着它剩下的同伴威胁它,最后在如愿以偿之后又深情款款的说“我爱你”,不希望对方生恨。


    不过身处局中的乌衡终究不会理解“羊”的痛苦心态。


    他刚扶住人,就被那柔韧腰肢的触感激得浑身有种过电的刺激感。


    这在手下眼里对汉人女子没有丝毫抵抗力、照单全收风流快活的乌衡,实际上却没出息得很。


    “陆大人这是何苦?”话还是不饶人,实际行动上却没骨气地软了几分口气。


    陆淮忍着被对方拥着的不适,没有再闪躲,而是同乌衡对视,问他道:“陆淮一人微不足道,方才是我怠慢王上,想向您赔礼。”


    “当下,淮欲同您商议两国合盟之事,一切条件必当竭诚相待。至于先前种种,若王上过意不去,尽可任您惩罚,我愿担责。”


    乌衡当然知晓陆淮着急甚么,否则也不会这般直截了当地拿捏关键。


    只是见陆淮明确地提出,却还是没有正面回应他的求爱,看来想诱导着他主动答应做他的人这个计策是泡汤了。


    那就他自己来罢!


    他用手挑起一缕原本乖巧垂落在陆淮肩颈的发,指尖卷着抬到了自己的鼻尖,似是在轻嗅其间属于本人的香气。


    心情似乎也随着他的举动升起,很是愉悦地说到:“陆大人可明白我的心意?自崇州一叙,便再无人可入我眼了…我先前对你所说的,可没有一句是虚言。”


    狎昵的举措让清雅君子更加局促,可是碍着乌衡先前话语里的恐吓威胁,只能乖巧又僵硬地绷紧身体任对方操控,继续听着他的话。


    随着那话语越来越露骨,里面甚至都提到甚么“在我最低迷的时刻,都是大人的画像陪着我度过”“衡早已仰慕大人风姿许久,你可知我第一眼看见你,心中就在想,若是这玉雕似的人能做我的阏氏该有多好”。


    这下,陆淮已经再无半分觉得对方只是单独想羞辱于他的侥幸。


    他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能斡旋于瑞王与丞相之中不沾染风尘、也无法稳定自己的“妻子”、知己与君主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但叫他真的接受要委身于乌衡这件事,又是太难太难,他实在是无法受得住。


    本来并不喜爱男子,沈三是那唯一例外,其余人的情感令他感到复杂,却无法想像接受了会是怎般。


    更何况眼前人是自己的敌人,和煦的表面中藏着过不去的国仇家恨、以及先前不甚愉快的经历。


    他在曾经半分不留情地对乌衡进行追查时便已经有所预料,若是无法把人留住,恐怕一朝对方崛起,便要承受失败的代价。


    可比起闭上眼任人亵玩,他更宁愿以死谢罪…但他无法承担以死谢罪后的后果,不知晓乌衡会不会更加震怒,对大事更加不利。


    但对方狡诈如狐,比起三年前稍显青涩的模样,陆淮如今已经有些分辨不出他的炙热感情、他的言语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口中的爱又究竟有几分价值。


    于是他开口:“能得王上恩眷,是淮之福分。”


    之后一福身,声音软和抓耳:“只是,淮也想同王上商议一番那黎安七城的事情。这般多,大雍那头可能无法接受,可否…”


    “只要是大人你同我谈,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乌衡觉着自己在这方面实在是个愣头青,美人稍稍服了软便觉得一激灵,有些受不住。


    但现在那枝白昙已经孤身一人入他帐中,他又有了那能耐占有。


    于是他干脆顺从自己的心意捕获了美人的腕,一把把人拉到了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凑到对方那柔嫩精巧的耳侧声音沙哑道:“我知道陆大人什么都明白,难道非要我说出‘我要你’三个字么?若是这般直白地说出来了,我此刻想要得到的,就更多了,大人恐怕受不住的。”


    “我的诚意便是可以减少城池的数量,只要不叫我觉着这议和条约使我亏得厉害。那大人,或者说阿淮兄长,你可否展露一下你的诚意呢?”


    听到那熟悉的、属于程若琛的称呼被这人用着,陆淮不自觉地攥紧那只没被控制的手,心头既酸涩又悲楚。


    但偏生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最后还是咬牙凑近对面那张生的俊美异常、却让他生不起半分欣赏之心的面庞,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闭上眼在他的面颊落下一记轻吻。


    0359在先前看到乌衡欺负宿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狠狠磨牙了,这下好了,自家宿主还真的乖乖地便宜了这小子,实在是气的够呛。


    要是陆淮此时还有闲心瞧一眼自己的空间,可能会望着0359操作着里头造物捏了一个乌衡人偶再狠狠拿自己的小翅膀扇的样子哭笑不得。


    但他却是怔愣地看着眼前深肤色的俊美青年在被他亲了一口后肉眼可见的红了脸,一时之间方才的那种窒息感消退了几分。


    对方却由不得他思考,而是托住他的后脑勺,掩下先前的不自然,露出了一抹纯澈一如多年前的笑。


    在对着陆淮道“这般,诚意还不太够哦,让我来帮帮你···”之后便不由分说地对着那柔软唇瓣吻了下来,把人推倒在宽敞、兽皮铺就的主座上。


    陆淮的发冠都被他这迅猛的攻势弄得散开,一时青丝蜿蜒流淌,显得整个人愈发婉约清潋。装束得严实的领口也敞开,露出凹陷而工巧雅致的锁骨以及小片玉润的肌肤。


    实在是让人食指大动。


    深色百兽织造的皮毛本来已经是整个部族中最为精细柔软的,可在白皙如瓷的小公子肌肤的对比下,着实是过于粗糙了些。


    但这种白的白、黑的黑,精致与粗犷的反差反倒更激起人心头因着把谪仙拉下凡尘而欣喜、那种想要任意施为的占有欲和冲动。


    乌衡此时便是这样一位得志的凡夫俗子,他望着身下人鸦羽似的长睫脆弱地颤抖着,目光有些涣散失神,心头痴迷地感叹道“真美”,一面又不肯放开舌的攻城略地,仿佛要把那空气搜刮干净似的十分坚定。


    0359的愤怒更胜先前,那乌衡小人直接被他牵动空间里的风刮到地上,被他恶狠狠地踩上几脚。不知道是不是和陆淮一样在这个小世界呆久了,他是真的对大雍有点感情了。


    虽然追求统一是天下大势、是否选择战争也很难说是一个人的决策,但先前他和宿主一同从衡州过来时沿途看到的场景实在太过震撼人心,叫他们都要失语:


    边城的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面上带着木讷和绝望,便是年轻人也如同垂入暮年。身侧不是残垣断壁,就是散落的尸骨。


    几经丧乱的人是如此的脆弱,以至于在荒漠之中,被剥夺了历过千万年发展才获取的食物链顶端身份,再度沦为食谱上的一员。不信,便看那饥肠辘辘地秃鹫已伫立在嗅到死亡气息的难民边,等待着饱餐一顿。


    但难民们还是在努力朝关内迁徙,因着被俘获的下场更可怖。


    这些异族实在是残忍冷血,对待他们的百姓就像对待牲畜,动辄打杀,而这样统领他们的人,又能是甚么好货色?


    所以0359在这些和淮淮有接触的角色当中,最不喜欢乌衡!


    而正当乌衡想像拆礼物一般往下探索,营帐中却有人突兀地闯入。


    乌衡松开对陆淮的桎梏,挡在他的身前锐利地往来人看去,放在岸上的刀已是一把握住,就连看清是手下之后都没有放开。


    来人知道自己破坏了单于的好事,连忙跪倒在地程,诚惶诚恐地禀告来意:


    “王上,方才我们发现今天在入口值守的四个人都被打晕过去了,现在生死不知,不知道是不是有贼人侵入。”


    “你们离呼延他们不过十五步之隔,怎会不曾察觉到动静?”乌衡看着眼前这无用的下属,语气没有多生气,却让对方吓得够呛。


    “这…属下惭愧…或许是那贼人武艺高强…”


    他善察言观色,看到乌衡微微咪起眼知晓这是发怒的前兆,便赶忙补充道:“属下这就带队前去追查,务必擒贼人前来,请王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去罢…”


    “若是造成什么无法弥补的后果,便按令处置。”


    “谢王上,属下这就去,必定不辱使命。”


    下属一眼都不敢多看他十分好奇的那被王上藏在身后的美人,得了令赶忙连滚带爬地出了帐。


    也没有注意到身后自己的主上待他出去后便把挂在墙上的铜面具取下,交到了陆淮的手里。


    对着一副遭人肆虐过、虽然衣裳还算齐整但处处透着艳色的小公子交代道:


    “一会儿我会遣人过来给你一套我们族中的衣物,你这般太打眼了。陆大人若是不想我幸了中原来使的信息传递出去,便还是换上得好。”


    “这面具,是我自己锻造出来的,并不重。正巧你的面纱寻不见了,便拿着戴上好。”


    陆淮顺从地点头,心中却波澜起伏,难道乌衡是真不打算放他回去了,要把他扣在这里么?


    “王上,那这和谈之事··”


    “阿淮莫再这般疏远地叫我王上,唤我弥衡或者阿衡,然后听话,把衣着换了等我,顺利的话很快便能达成共识。”


    “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毕竟那武力高深潜伏进来的,应当只能是裴少将军那些人罢了,在这个关头闯入我帐,很难判别他们的意图是甚么,这和谈又会否是真心实意···”


    “好。”陆淮也不敢再说甚么,在发觉对方先同他道的是和来人无关的事,内心本来刚稍稍放松,谁料下一秒乌衡便方向明确地扯碎了他的乐观,令他的心再次坠入谷底。


    “那大人应当唤我甚么?”


    乌衡见他乖顺地回应,有了一种对方已经是自己阏氏的错觉感,但还是心中痒痒地觉着不够,坏心眼极了的催他。


    陆淮只好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违心地喊了声对他来说过于亲近的称呼:“阿衡。”


    乌衡只觉得盛日时才有机会瞅见的烟花在脑海中绽开,满满当当填补满了沉寂的黑夜,好似又回到了没有经过这地狱般三年的时候——那个虽然本就不算根正苗红但依旧真诚的三王子。


    软声对着陆淮道:“阿淮真乖,这般便是那天上的星星,我也是愿意为你摘得的。”


    只要你愿意装□□我···——


    这头陆淮被引导乌雅那侧去,换了一身和北匈人一样的服饰,还被戴上了一些玛瑙玉石串成的饰品链条,额头上有,手臂上也有。


    再加上听话佩戴着的面具,便是除了气质出尘、与众人各各不入外,便是很难再辨别得出这人是先前那来自大雍的臣子。


    乌雅本就无心权势,只是弟弟上位她也能享着些好处,故而愿意帮他做事。


    此刻这美艳逼人、典型的异域美人极其“敬业”地拉着陆淮的手,一面感叹着“怎生这么好看?瞧瞧这小腰细的,这皮肤白的,便是在我这边这么多姐妹当中,都打眼的很。”


    陆淮被她说得脸热,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人留住。


    还一面柔软的身子亲热地贴着他,那丰腴蜜润的胸脯和肌肤魅力十足,仿佛绝世的毒药叫他与她相触的地方每分都如同过电般不自然,情人般低语道:“你便是我弟弟喜欢的那雍朝官员吧,果真是个尤物。”


    纤细的手指抚摸上那覆盖着面具的脸,弯唇补充道:“若是他太不解风情让你不开心了,便来找我···我可比他怜香惜玉得多”


    下一秒却被迫停下了动作,整个人僵在原地。


    陆淮顺着乌雅的视线往边瞧去,竟是对上了一双熟悉万分、却好似只会在梦里出现情感复杂的美目。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拿着匕首抵着乌雅的背,故而对方才会一动也不敢动。


    陆淮想说话,却因着太激动发不出声,只有面具下的嘴唇动了动,唤了一句甚么。


    对面人也不知是否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苦涩地问了一句:“阿淮···可还认得我?”


    认得!


    他又怎会认不出来,这是他的妻子呢?


    可是他不是应当在京城,怎么会也跑九里关来,还淌了这趟浑水?


    他的思索却被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到来不被期待,落寞地别过眼,一边手上动作逼得紧锁着乌雅出帐篷,一边低声对他说:“怀远和玄宁在外头。”——


    作者有话说:老婆们五一假期快乐!!!


    呜呜呜四月更新太不稳定惹,诚恳致歉,五月份从五一开始老实做咕呜呜呜


    预计明天就要大结局惹,希望这个世界写的还可以(此生第一个写完整的故事)萌新一直看到大家的鼓励真的很感动,很幸福!


    我发现自己还素有点喜新厌旧,真的喜欢美艳有货大姐姐谁懂呜呜呜,瘾犯了,忍不住写了点她的戏份QWQ


    乌衡脑回路:我要老婆——老婆——老婆(大声)结果没想到自己老姐不靠谱还想截胡他的阏氏,啧啧啧。


    沈三内心oc:老婆不理我,是在想别的狗叭…


    然后其实乌衡不算暴君,毕竟母族还是汉人,只是内外群体不一样,掠夺的天性在那里,他为了扩张也不会去限制所以…大雍惨惨


    然后其实这个在后面的世界观里也会解释为什么乌衡会这么快上位,甚至比有弥氏资源的原剧情线里还早,然后北匈为什么会这么强(留个小悬念嘿嘿)


    目前大概定了程修狗、裴将军、沈三有番外,其他俩狗老婆们觉得要煮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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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臣妻55


    沈沉笙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如今模样大不相同的小夫君。


    已经多久没有这般, 面对面相望无需躲闪、彼此眼中只盛满了对方的机会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以为自己是被上天眷恋的幸运者,可以在这般多心慕明月的人当中脱颖而出,获得神祇的垂怜, 甚至还做了那风华绝代清贵公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毕竟, 无论是早来一步、与陆淮有更深情份的裴羽, 还是与他同时起了心念、踊跃想要夺走陆淮目光的程若琛, 甚至在天下至尊之位上坐着的、拥有无数的那人,费尽心思都不曾真切走入陆淮的心里。


    无需推断,都可以明白他们心中定然是对他十分忌羡的。


    有时他也患得患失, 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获得这一切。因着比起这些人, 他沈三除了一开始被自己所厌弃的过人容色, 旁的倒也没有甚么突出的了。


    只是到底胜者是他, 只有他能够切实地感受着陆淮的体温,感受着他的心为他而跳动着, 甚至受宠若惊地被纵容着、体验着对方的宽容和退让。


    所以那污泥藏心的丑恶凡人逐渐贪得无厌,以高洁神明的爱人自居,忘记了自己本身的身上困着枷锁, 随时都可以被重新关进牢笼, 挣扎着看神明离自己愈来愈远。


    可一切相濡以沫的美好畅想, 都只有三月的期限,过了便恍如一场美梦被剥夺。


    直到被楚元廷居高临下地谈一笔“买卖”, 身不由己地任对方利用。


    他才惊觉自己实则只是个失意的弃子,不能给自己的爱人任何保障, 自己还反而受限。


    有时他都不禁怨叹这会否是上苍予自己的报复,报复他在最初想对小夫郎做出的——把神祇拉下神坛掠夺一切、成为自己养料的罪恶妄念。


    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在这没有楚元廷那家伙虎视眈眈的地方,才敢把写满了万千思恋的眼, 对上自己的小夫君,重新与他把心相牵连。


    虽然他也不知晓,在经年的时光中,陆淮的心中会否已经走入了其他人的影子,但他还是忍不住企盼着对方的心中还是只有他。


    即便已经被他人侵入,他沈三也可以放下自己的高傲,不去介意这件事情。


    比如此刻手中控制胁迫着的艳丽女子,方才和陆淮之间的姿态是如此暧昧。


    仿佛下一秒便要鼻翼贴着鼻翼,做出过往只有他能够同小夫君做的事情来。


    他心中清楚陆淮不可能真的为她所迷,定然是被强迫。


    对方甚至还是陆淮在没有被他诱入此道之前真正应当携手的女子,是小夫君本该喜欢的人的模样。


    “阿淮不是那种人,我已经很对不住他,怎么可以再做妒夫…我先不去计较。”


    沈沉笙对着自己反复强调道,心脏却钝痛不听使唤,那种窒息感愈发强烈。


    以至于本来就只是想和弟弟惦念了许久的小美人拉近一下关系,方便以后人能够帮自己吹吹枕边风美言上几句。


    又因着这雍朝官员实在太令人心生贪恋,而有几分意动把守卫给请走了想好好相处一番的乌雅,没做甚么便遭了无妄之灾。


    这妒夫看着自己的小夫君同这女子这样亲近,心中愈发对自己不自信。


    便把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态度转移到她身上——现在乌雅感觉自己的腰际定然是被匕首没戳流血也是有了深深的凹痕。


    虽不至于让她这从小便善骑射的骁勇女郎感到难以忍受,但出身尊贵的她仍然不允许自己被他人这样胁迫。


    乌雅观察这人看到陆淮的时候那痴怨交杂的奇妙表情,便知道这二人之间的过往不说荡气回肠,便也十足值得揣摩了。


    若不是把她整的狼狈了,这中原的不速之客观那双眼睛倒也是个难得的美人,配这使臣倒也算得上赏心悦目,她只是感兴趣却并非一定要占有,说不准还会饶有兴致地欣赏一番。


    可显然不合时宜。


    想着自己那桀骜不驯的弟弟都不曾这样“招呼”过她,反倒叫对方这失败的情敌蹬鼻子上脸,她便十分恼怒。


    一双与乌衡如出一辙却形状更为姣美的眼睛冷冷地望着沈沉笙,也不顾这动作让匕首陷进肉里刺得更深,伴着疼痛嘴角却弯起了一抹弧度:


    “想不到雍朝竟然有您这样能够深入我营的奇才,真是令我开了眼了。”


    她如同美人蛇吐着信子一般,没有刻意释放自己的魅力却依旧风情万种,危险而妖艳。


    不由叫沈沉笙想起他人对自己“妖妖调调”“不成体统”的评价,虽然厌恶着眼前可能得了陆淮青眼的女人,却不得不承认她和这评价更加适配。


    “只是,我与小郎君清清白白,你在我身上发泄怒火又是甚么道理···应当去寻乌衡才是,毕竟在他把人送到我这里来之前,他们已经独处了不知多少时间了。”


    这番撇开关系的话语,沈沉笙不去展开思量都感到气闷不已。


    那可是他的小夫君…是什么人都可以染指的了的么?


    阿淮到底为了这议和的事情受了多少委屈,他此刻竟连想都不敢往深处想。


    乌雅看着对方的表情阴云密布,露在面罩外的眼睛锐利如霜,便知晓她又危险了。


    “你就算想拿我作人质,也要看看这营帐中的勇士们买不买账不是么?我一个被架空权力的废人能值几分钱?


    “倒是你那相好的被我弟弟看上,本来在我这处戴着是绝对安全的,这下要是不和你们的人汇合还好。便是汇合了,被一网打尽当成细作,便是谁来都难救···”


    乌雅感受到那匕首不住地颤动,知晓自己的话是发挥了些作用,想着这家伙到底是关心则乱,于是乘胜追击。


    她摊开手,对沈三辩解道:“我身上没有武器,否则也不能让你辖制我这般久,你若是忧心他,便顺从本心前去吧。”


    沈沉笙也不想再同她纠缠浪费时间,看了她一眼,点住她的哑穴,便不再和她纠缠,望着陆淮奔去汇合的地方追去。


    身后乌雅面上却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一解放出自身便返回取了弓箭,便步到帐外,向快要消失在视线的人射出狠辣的一记。


    沈三早有准备,翻滚一跃才堪堪避开了那支电光石火间便至的箭矢,心中暗叹到这姓乌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他从来不是甚么心慈手软之辈,在陆淮没有发觉的角落,他处理了很多得罪自己造成威胁、还有对小夫君出手妄图沾染伤害的人,斩草除根一个不落。


    今朝放过乌雅也是审时度势知晓这般的弊大于利:杀了逃了又能如何,乌衡的亲姐一死,这和别说议了,便是不死不休都是往轻了说的。


    战争不可怕,毕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双方死磕到底。


    可是万一乌衡连最基本的人性都褪去了,借着仇恨任命本就暴虐成性的属下敞开来肆意砍杀,那雍朝无辜的百姓们,又当何去何从···


    罢了,他得尽快找到陆淮和裴羽他们会合,否则这女人绝不会那般仁慈地放着他们在这头乱窜,届时便是四面楚歌的危急情境了。


    沈沉笙谨慎地在营帐之间流转,中途还遇见了带着亲兵四处搜寻陌生人的、先前同乌衡禀告的下属。


    好在他来之前研读过匈奴人的文字,还能对上那几句盘问勉强过关。


    摸索摸索着,便在经过一列前往伙房取食的部族将士后遇到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那三人皆穿着一身北匈人的服装,两个高大的男人拱卫着中间那个一看便知晓与他们不是一路的、气质清逸卓然的文臣。


    面上扣着的漆色铜面具在陆淮说出来历之后,便已经被怒不可竭的程若琛摘下丢到一边,随后便把自己蒙着的面罩给陆淮蒙上,光明正大地露出一张肆意张扬的俊美脸庞来。


    瞧着陆淮眼含担忧,程若琛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借着机会把脸凑到了那被自己偷偷视作小主人、蒙面依旧难掩惊艳的公子身边。


    十分自然地搂着人胳膊,令如同白杨一般挺拔伫立在旁的裴羽禁不住皱了眉,要把那只咸猪手拿开。


    却被陆淮含着笑看了一眼,又只好听话地收回了自己动作。


    程若琛见小主人惯着他,便更加肆无忌惮地放电,桃花眼里的泛着的潋滟水波仿佛要把眼前人融化在那一池春江之中。


    “阿淮兄长莫要担忧,他们识得你,识得裴怀远,对于我却是不大可能有所了解的。毕竟我出来连那姓楚的都不知晓,他们又怎么可能有这种能耐?”


    “再说了,他们肯定乐滋滋地把我做自己人看。你仔细看我,会否觉得我的长相有几分不似中原人,反倒更和这外族人接近。”


    陆淮顺着他的意细细端详,吃惊回道:“如今听玄宁一言,倒真有几分···”


    程若琛笑,言语轻松听不出丝毫悲伤,甚至还叼着方才辗转时地上采来的狐尾草,再用气力把手中握着的另一截碾压成齑粉:


    “很少人知道,其实我的母亲便是三十年前匈奴上贡的一名舞姬。我父亲行商时见她容色好,便娶了回去。因而我身上实则有一半,算得上和这些人流着一样的血。”


    陆淮心思微动,刚想出言安抚一下眼前人,却被裴羽吸引了注意。


    “好似有查探的人来了,我们当往外走。”


    “那我们莫要再耽误。”


    就算知道裴羽说的是事实,并非刻意出声打断,程若琛却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无形的眼刃就往前头领着的那人投去。


    那一手变脸的功夫耍的好,忽而察觉陆淮好似在看自己,又极其自然地换了一种姿态,整个人瞧着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随后几人便和沈沉笙汇合,一路上虽数次危情,但好在都有惊无险。


    本来看着这几个人蒙着面怪怪的,虽然营中风沙大,也有人这般装束,但一般不会聚集在一块,这下真算得上十足显眼。


    不过直接把面孔露在程若琛倒是发挥了大用,他的语言水平可比比沈三那半桶水好得多,加上面善、异族也欣赏得来他的容色,竟是凭借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解除了急情。


    甚至都毫无违和地称兄道弟了起来。


    此番且不提,便是观那各处防守,裴羽一行都莫名觉得出去的难度没有进来这般高,认为有陷阱心怀警惕。


    却又畅通地回到了大雍的营帐之中,觉着有诈却又寻不到甚么痕迹。


    因着裴羽一路观察有无人尾随都未发觉任何异样。


    但此刻北匈的王帐中,有一面纹星月、身着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诡异男子坐在乌衡的面前,手中端着一个同乌衡手里一般的酒杯。


    脸色苍白,表情似笑非笑,而声音粗哑难听叫人听了便感到不适,正对着乌衡道:“王上,大雍那些人已经快要出我们的阵地了。”


    饮了一杯,见乌衡沉默不回,又颇有几分不解道:“您为什么不扣押他们,分明我的预言不会出错才是。”


    乌衡给自己又斟了一杯,向他一敬后一饮而尽。


    琥珀色的眸子还是澄澈得好看,不过对方不敢直视便是了,对他道:“寒鸦,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让你算的,我同我阏氏的未来为什么还没有结果?”


    “这…”寒鸦太阳穴突突的,他的确算不出任何同陆淮有关的东西,只能靠推演他身边人的命轨进行判定。这乌衡不愧是反派角色,的确有雄主之能,几乎一点就通。


    可偏生被这扮演者不知灌了什么迷魂汤药,竟然执念至此。


    阏氏···果然这bl世界的男性就是奇奇怪怪,这称呼代指一个男人,到底是叫他感到有些恶寒。


    况且,先前任务也不曾遇到这种世界人物对和自己是对立立场的扮演者发展出恋爱脑的情形,这会当真是让他想要扶额。


    “无碍,我还是绝对信任于你的。寒鸦助了我这般多,是我的好兄弟无疑。


    只是,这回即使强行扣留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我要他们拱手让出、要陆淮亲自心甘情愿地嫁与我,知道他只会属于我。”


    乌衡想叫陆淮知晓,他对于他来说不是甚么一时兴起,是绝不善罢甘休的执念,是愿将一颗火热的心奉上,把自己的所有同他共享的真心。


    只是他注定不会如他所愿放弃自己入主中原的夙愿,他就是贪心,美人要,江山也要…


    可现在还有甚么是他不配得到的呢?匈奴已经那样多年处于分裂的状态,在他乌衡的手里被统归。


    自己所在的北部甚至在上个合约签订时还是惨败的情状,如今却已经成就一支虎狼之师,能够与身经百战的裴家军有媲美之意。


    虽然能制胜与他麾下那位神秘不已的军师脱不开关系,但终究结果是理想的,过程相对来说不那么重要。他可不管对方的来历是否不清不楚,能切实为他带来利益的,便是他敢于启用的。


    他值得怀抱所有,他想要的一切。


    他配得上。


    乌衡拾起方才被程若琛揭下、随意抛在地上又被他手下捡回的面具,用手掸去上面的灰尘,把它收到自己的手中细细抚弄,仿佛透过这物事还能触及到陆淮的面庞。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真是狠心,对待我给的东西便是这样弃之如履。”


    踏着幽黄落日,剪影被拉得无限长。


    四个人风尘仆仆而归,约好把来自敌营的衣服换下再一块儿用膳。


    再聚首时已经是月芒蕴身,银光笼罩着驻防处的一切。


    用完饭后,陆淮借着自己劳倦欲休息的借口,劝退了好似有话想对他说的裴羽和程若琛,自己却来到了营帐沙井的边侧。


    不知在等待着谁。


    “阿淮···我好想你。”


    沈沉笙看着眼前人披星戴月而来,眼眶不觉湿润,敞开双臂便想像从前一般把自己的小夫君揉入骨血。


    陆淮沉默了片刻,没有拒绝他,而是轻轻地回应了他的拥抱。


    同他道了一句:“好久不见,阿笙。”


    沈三那张绝美的脸上挂着泪痕,用手仓促地摸了摸,惨然地问他:“我这般是不是很丑?”


    丑陋到···你都不愿说一句“也想我了”


    他本来像亲吻自己的神明,想同从前一般做他最忠诚的伴侣,可他不能,因为他察觉到了陆淮的推拒和不情愿。


    可他不知道陆淮是在心中有过不去的坎。


    那小公子觉得被他人那样对待的自己配不上他的阿笙了,也不知自己前路几何,正处在迷惘的时刻,也不欲再残忍地给予沈三回应后再抽身而去。


    他狠心伪作自己对着沈沉笙惊惶不安的无助神情无动于衷,伪作自己对他真情流露的话语毫不动容。


    在他悲愤地质问他:“阿淮是不是对其他人动心?是不是不要阿笙··做你的妻子了?”


    他也只说了一句“是。”


    心却疼的无法呼吸,仿佛所有的鲜血都被抽干了似的,麻木、干涸而死寂。


    这场阔别已久的正式会面,竟然就当真在沈沉笙不信邪把他抵在墙上翻来覆去地用唇舌占有、肆虐,却当真得不到他鲜活的反应之后痛苦万分地咬破了他的唇瓣后结束。


    陆淮面色是极其罕见的沉冷,把沈三当作不速之客一般请出了自己休憩的帐中。


    在看见对方落寞地离去之后,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却是抽疼地扶着墙弓下了身躯,指腹摩梭着自己被咬破的伤口,整个人脆弱地仿佛水中月一般随时会飘远消散。


    那温柔含情的杏眸中光芒破碎,若是外人看了,怕是恨不得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拼凑。


    可陆淮说好了叫裴羽和程若琛不许来,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狼狈被尽收眼底。


    那换回一身月白的文臣如同游魂一般踏着月色一步一步往营帐里头移去,却被一道人影拦住。


    陆淮木然地抬起头,对上一双较之往日,情绪复杂到他捉摸不透的桃花眼。


    那目光灼热逼人,尤其锁定在他被沈沉笙咬破的肿胀唇瓣,令他莫名有些想逃。


    结果行动没有实施,反倒被人炙热的手扶住肩膀,连“兄长”这个拿来掩盖心思的称呼都省去了,语气急促地问:


    “阿淮,你当真不喜欢沈三了么?移情的是谁,是裴怀远,是皇帝,还是···”


    是我么?


    “程玄宁,有无人告诉过你,窃听他人谈话有些无礼的。”


    陆淮听他的问话,明了这人定是在此处呆了不止片刻,估计着已经把他和沈三所有的互动尽收眼底。


    本只是有些羞恼但不至于说这样直白谴责的话语,但他听着这饱含着期待的问话,不禁心头涌现出了更加叫他无法接受的念头,叫他本能地防御,想要把这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让程若琛把话缩回去。


    可恶犬终究是恶犬,即便被驯服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仍然本性不改,对主人怀有觊觎之心。


    程若琛的表情带着受伤,他大逆不道地拉过小主人的手贴在心口,嘴里吐露出他的痴恋和恳求,一字一句低到尘埃里,又绽放着泣血的花。


    “我一直藏,一直藏···幻想着有一日能叫你眼中有我,可是阿淮,我再也等不下去了。”


    “便是训犬也要给点甜头不是,虽然只是我一厢情愿,但是,就算你不爱我,多疼我半分,我便心甘情愿地为你去死了···沈三何德何能亲吻你那般多次,还这样对你?若是我,定然比他做的好上许多。”


    “我能让你更舒服…”


    “你别再说了!”陆淮面红耳赤地制止。


    “只要阿淮多怜我,琛可以比谁都安静。”可这回再面露委屈,他的小主人都继续保持着铁石心肠了。


    再往下竟是说出了“不管他喜欢谁,他都愿意陪伴左右,只要他想”诸如此类石破天惊的话语,陆淮那张瓷白玉面涨红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便是大力甩开程若琛的怀抱冲进了自己的营帐内,听着那人坚定“等他回复”的铿锵话语,又发觉程若琛的确过了半刻钟还不走,只好无力地对着门口苦站的人回应道:


    “先予我冷静的时间,我会予你答复。”


    这才得了安宁——


    作者有话说:完结本来素三合一滴,感觉字数好多有点哈人,于是分了一下嘿嘿。


    渣江也觉得程好可怜,连最后来的楚狗都能光明正大滴表明心意,就他搁那温水煮青蛙(自己越来越爱,主人分毫不知)


    舔老婆大失败呜呜呜,不行,咱要给人家一个平等的机会,给淮淮来点小小的震撼~


    (我不是来打打杀杀,我可以加入这个家)(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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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臣妻56(结局)


    可这平静如陆淮所想稳定不了多久, 持续到第二日果然就维系不住了。


    夜里,他自己是心乱如麻,沈沉笙和程若琛的话语仿佛还萦绕在耳际难以散去, 而其余思虑到的便是更加叫人崩溃的现实。


    和谈和谈,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他早晚要和乌衡把条件确立下来, 可他偏生经受不住对方那样的靠近和索取。


    他不爱他,他却要他。


    答应是违心让他想要自毁之举,不答应又要被他拿着自己的家国在杠杆的另一端胁迫“商议”, 还有那日自己在乌雅那处看到的一个个生存的好似还不错的汉女, 说是因着似他才好生养着的, 若是拒了, 乌衡又能否愿意继续善待?


    这种把人撕裂成两半,仿佛要叫人灵肉分离的剧痛使得这一贯从容温润的公子无法再保持理智和清醒, 恨不得即刻便想法设法叫自己解脱。


    他逼着自己沉入梦境,醒来,却又是一场不知天堂地狱的心灵与躯体的恶战, 令他痛苦万分。


    他好似梦到裴致焦急地唤他叫他救救百姓, 又好似梦到裴羽浑身浴血跪倒在残阳下惨笑着同他告别, 沈三为他挡了一箭昏迷不醒在他怀中···


    一切是那样的混乱,偏生又和可能发生的真实挂钩。


    叫他气喘吁吁地从梦中惊醒, 竟是面色苍白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今夕何夕又持续昏沉。


    待小将急哄哄地前来, 陆淮挂着眼下黛青色的两条刚穿着好衣物,就获知了万分危急的情境:


    北匈以刚要和使臣接洽,便被大雍的人入侵营帐并且伤了士兵无数把人掳走这一借口兴兵起师。


    事关紧急,他也顾不上昨夜乱七八糟的纠葛, 连忙让程若琛带着自己赶到前线。


    即便他带着他骑马奔赴的时候有力的臂弯圈着他的腰腹,好似周遭的氛围都在不安全地升温,陆淮依旧只能刻意地装作甚么都没发觉。


    一到,便见乌压压的军队守候关前,如同黑云压城,而领头带着那黑铜面具,骑着最高大健美的马驹的便是那予他噩梦的乌衡。


    想到那面具是在何种情形下被对方给自己扣上,陆淮便深感无力和羞耻。那时的自己简直宛如砧板上的鱼,任人施为,若不是裴羽他们来得及时,那属下来报。


    若是那种状态恍如野兽的乌衡非要对他做同沈三一般的事情,他说不准连自己都保不住了···


    而乌衡此刻正与神情肃穆的裴羽对峙,面具下的唇勾出一抹自信的弧度,同他说着甚么,却傲慢地用着北匈的语言,令大雍众人还要等待懂的人翻译。


    听着他说的话,程若琛却面色一变。


    陆淮敏锐地发觉身侧人的反应,直觉可能同他相关,便连忙询问。


    程若琛对上这双焦急的美目,才喉咙干涩地坦言这人的意思是要么现在就继续开战,要么让陆淮到他们那头去继续谈和。


    裴羽想着自己解救陆淮出来时,挚友身着一袭北匈那头妇人才穿的服饰,面具掉了之后脸上还有浅浅的印痕,便对乌衡究竟对陆淮做了甚么、藏着何种心思了然。


    他们已经欠彦谨很多了,不应当再牺牲下去了。


    总归只要野心尚存,合约都只是一张脆弱的白纸,迟早都要解决这一桩心事,不如迎头直击。


    一句“那便战”刚要出口,便眼神艰涩地看着陆淮拨开人群站到他的身边。


    人却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直直地对上乌衡的目光,同他道:“我愿同王上回去,共议此事。”


    随后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宛如一件战利品被乌衡带走。


    “王上,您先前所言,若我留在草原,便可于割让城池上多宽限几分,此话可当真。”


    乌衡听陆淮开门见山,语气温和似水,自然是心情舒坦地含情握着他的手回望:“自然。”


    “那十城可以不都割,把幽霞、坠云、明川、殷离、笙廷予我便好。


    但自然一切是有前提的。便是我先前同你说明的那事,阿淮可考虑清楚了?毕竟,吾从不强求于人。”


    只是会在其他方面,迫使你做出选择罢了…


    说到这儿还要感谢陆淮,先前他不顾情义暗示赫苏勒做出牺牲自己的举措,不也是被逼着做出来的么?


    这种操局者的感觉,还当真是让人上瘾。宽宏又悲悯,神明的表象背后却站着一位邪魔。


    陆淮颔首,同乌衡进一步商量立约请人见证的事宜,对方也是都爽口答应,唯独大婚一事是要求在立约后一日便践行。


    这件事自然也是十分民主地征求陆淮的决定。


    于是即将订立盟约的事传到了大雍的营帐,可他们也发觉,自己家的陆大人好似被扣押在那处,回不来了。


    详细追问便只得到:“陆淮留在北匈是议定的规则之一,若是再纠结于此,便干脆更换为原本提出的十座城池好了。”这样的回复信息。


    一时之间,原本站出来有许多话要说的大雍众人噤了声。


    更有甚者还污蔑陆淮是瞧着北匈器重他,便选择投敌了,这说辞是陆淮和乌衡商量好保持好名声来的。


    这人立刻便被更权威、知晓陆淮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的裴羽关下去责以军令,好在倒是碍于将军权威没有在继续往下骂,消停住了。


    他不知自己若是没有受这一顿鞭子,有旁的人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了,届时可没有这样简单。


    北匈王帐这端,陆淮压着满心酸涩同意了乌衡,还忍着被不喜之人亲热的恶心叫他收取了利息。


    他被乌衡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整个人单薄纤弱得像摇摇欲坠的纸船。


    伴随着吻落在自己的下巴上,如同颠簸在一望无垠的海洋之中,手有使力抵在对方结实的胸膛,却孱弱得叫乌衡觉得他在欲拒还迎。


    线条优美的脖颈上细细地种上了绯红的浆果印,他的眼眶不自主地溢出了因着麻痒和酸疼流露的泪水,还饱含着对自己的厌弃,显得暗淡。


    乌衡想着来日方长,见陆淮心不在焉便怜惜地放开了他,同他说婚服已经在制作,他要予他比那中原皇后还盛大的礼节,让陆淮先好生休息。


    陆淮望着这明显规格豪华,同乌雅相较都更上一层楼的王帐,不由手指绞紧,对方这是,要他休憩在他的榻上么···


    他倚在椅子上,却又半分睡意也无。


    孤寂和彷徨比困倦排位更高。


    干脆悄悄地向外摸索,也验证一下,他一直心怀疑虑的——乌衡是否是真心愿意谈和。


    只是,他拨开帘子,便看见压迫感满满的守卫立在门口,如同沉重的铁塔。


    陆淮蹑手蹑脚转身,却歪打正着对了方向。


    他避在矮柜后,透过缝隙瞧见乌衡和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看不见人脸的男子在聊些什么。


    这时他的扮演却被系统提示音打断了片刻:“检测到本世界有其他异空间坐标,疑似代号68905的入侵者。”


    那光标锁定在黑色斗篷的男子身上,一下便让陆淮恍然大悟——除了自己的感情线,剧情故事线的崩坏可以找这位兄弟报销,眼看连60%合格kpi都危险的他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轮回公司男配扮演部对自己人是抠搜不给金手指,对威胁倒是如秋风扫落叶。


    这会儿陆淮和0359惊讶地发觉自己可以听到乌衡和寒鸦的交谈内容,里头讲的大概是“议和是伪饰,待婚后便出手趁机不易攻其不备,打雍朝人个措手不及。”


    “好,非常好。”陆淮和0359传音道,“我们主线的最后一个剧情点是不是‘北匈退兵’,百姓安居乐业,主角攻受幸福地做了一代盛世君臣。”


    “是的淮淮。”


    陆淮勾唇,面上露出不属于清雅人设的狡黠笑意,对着0359确认到:“出现外来者的世界是否会给予任务者扮演剧情未完成的补偿?”


    “是的,允许进度为70%以上即按100%计算。”


    看着85%的剧情线,他心生一记,对着0359笃定道:“好的小九,那我知道当如何做了。”


    陆淮谢绝了急得快要昏厥的沈沉笙和程若琛的传讯请求,正好乌衡也独占欲十足地要求他们不许见面。


    只写了一封信,通过乌衡的审核后发送给了裴羽。


    乌衡只看出自家阏氏的信是在表露衷心:意思是他是自愿要同乌衡呆在这草原上,他发现自己也对他乌衡心动了。


    便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美美地通过了派送给对面的人,没有再经受给是军师,也只是军师的寒鸦检验。


    若是叫这也熟知剧情的人知晓了,估计会十分焦急地调停。


    因着上边用了裴羽和陆淮在为友时期便约好了一种读字顺序,按照那般方法阅读,出现的可不是甚么会让乌衡满意的内容。


    陆淮自从消弭所有天真,确认了便是决意牺牲自己,不要这尊严做了那笼中金雀,都永远无法真正捍卫自己国家的权利这一残酷现实之后,便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他不介怀自身成为史册上奴颜媚骨的笑柄,也可以不要这虚名,可这样无意义地委身又有甚么价值。


    难道要在床榻之上恳求对方“不要伤害大雍的人”这样可笑可耻的事情来么?那这般不仅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和那些卖笑的又有何区别···便是当真一身清白沦亡,枉读圣贤书。


    与其这样,不如他思忖思忖,若是自己以不求生为代价,能玉石俱焚地做些甚么···能够实打实地损伤对面的事情来。


    是夜,裴羽怀着忐忑率着一队精兵探入匈奴人的营帐。


    因着先前被侵入过,这些人倒是机灵的很,调整了站位和轮值,现在瞧着的确严防死守固若金汤。


    可若是他们不计成本地突击往一处呢?


    裴羽读出心中所言议和有诈的话术,力排众议按着彦谨的话前来,虽不知此计策会否能通,依旧选择信任。


    这会儿凭借着施崇恩、还有那俩非要跟来的情敌的奋勇突围以及先前探入时对这地形的研判,往内再进倒也折损不算多。


    对面也不是甚么吃素的,察觉到防线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马上聚集往这个方向的人便多了起来。


    眼看情势危急,自己家的援军却还没有到,他们原以为自己可能便要亡身在这一场突击里。


    却突兀地看着百步处一座大圆顶的帐篷上冒起了浓烟,再揉眼,已经是火光冲天耀然无挡。


    前来的人有部分惊慌失措地往那处奔去,而剩余的也慌乱起来,被解除桎梏的他们伺机斩于剑下。


    “那是甚么地方?”下属问裴羽,却发现将军好似知晓了甚么,只是愣神地回了一句“粮库。”


    再望去时,已是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串,从那双向来刚毅的眼中源源不断地喷薄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而裴少将军尤甚,从未有人见过他这般伤心失态的模样,便是裴致都不曾见过。


    再苦累艰难的训练都坚持下来了,疼自己的母亲、伯父走了也坚忍地未曾流出泪来,可他没想过永失所爱会这么痛,痛到他如同被人一刀刀凌迟剖解,恨不得立刻得到解脱。


    最后一丝温热也仿佛叫人抽去了,想到挚友这般做是为了什么,他双目腥红地抬起剑,对着手下们一声号令:“杀!”


    又有谁能料到,在那漫天的火光之中,葬的不是沈沉笙,而是曾经双目赤红送着自己的妻子离去、对着灾后残墟不顾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倒在地昏迷过去的文弱书生。


    那双肩是那般瘦削,可向死而生的意念是那般坚定。


    他从腰封处捣鼓,终于摸出了一个悉心藏着的物事来。


    往回想着,好似还是沈沉笙与自己在陆府中琴瑟和鸣时对方为自己绣的荷包。


    里面还藏着两缕紧紧系在一起相互依偎的发丝,算得上是二人的定情信物。


    烟雾愈来愈浓,热浪渐渐吞没了他的理智。


    陆淮只是露出了一抹温和一如以往的笑,手心紧紧攥着那枚绣工精美的荷包,觉着这辈子应算完满。


    毕竟捐躯不独活,利国舍己身,也是他曾经设想过的一种告别方式啊…


    只是还是有些可惜,他还没完成自己未尽的事业,把自己的理想付诸实践。


    也还没有对沈三道歉,久违地袒露出自己的心意。早知如此,那日被他抵在帐内逼问时,便不要再瞻前顾后含糊其辞,应当热切地回应那一个炙热的吻,对他说上一句“他依旧爱着他”。


    无论风霜雪雨,无论南北东西。


    熊熊燃起的火光吞没了陆淮身躯的时刻,他的眼还是温柔而坚定地望着大雍的方向,随后便毅然任由烈火燎原,一声也没有喊疼。


    他能力微薄,能做的便只有这些…希望火攻断粮加之损伤有生力量,怀远他们能改变几分局势。


    可惜这海晏河清的盛世、大雍的大好河山,他不能再抬眼望一眼了…


    即使已经在轮回中经历了不止一次的死亡,陆淮在意识彻底沦落空茫的那一刻还是有种自己仿佛就要真的同那个温润如玉的状元郎一同去了的恍惚感。


    直到自己再次感知到眼前的明暗,仿佛穿过幽暗的地下河,被什么东西托起,悬浮在光怪陆离的三千世,再重新送入自己和0359共同搭建的空间。


    “小九。”陆淮在看到那只熟悉的圆球的时刻才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上前便抱住了自己的统子。


    结果活泼的0359一反常态地一声不吭,他好似想起了甚么,手指抚摸上了圆球的小脸蛋。


    果不其然沾了一手湿哒哒的泪水,整个统子仿佛都要成了小水球,在被他碰到的那一瞬间像是开启了甚么开关。


    “淮淮!你坏!”


    刚开始抽抽嗒嗒地怪可怜,感受到宿主身上的温度虽然安下心来但是就一下绷不住哭的超大声了起来,空间里似乎全都飘荡着一只小系统的嚎哭声。


    “小九,别难过。我不是回来了么?”


    陆淮纵容地让0359在自己的怀里哭哭,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泪水打湿了自己胸前的一大片衣襟。听到0359哭得打了个嗝,净白修长的手轻轻拍着它的背,顺着气给予着支持。


    “淮淮,你肯定好痛···我不想再看你离开了呜呜呜。你就算要粉碎那个甚么破坏者的春秋大梦,也别拿那个加强版火折子啊,我们明明可以和主系统商量直接遁走的···”


    “傻小九,虽然可以,但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剧情完成分就没了呀。这样做,虽然还是没完成男二扮演的结局任务,但至少有按人设结束的扮演分。”


    “呜呜呜,好嘛。你个守财奴我就知道QAQ。”


    0359本来以为这次的男二在原世界是寿终正寝,应当情理之中自己的宿主不会再经历那样的痛苦。


    可未曾想这一波三折、努力控制却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的剧情,最终还是把它们卷向了死遁的方向,甚至因着这算得上是完全按照小世界原主模式进行的选择,还在人设扮演度上达到了惊人的100分。


    高光到把之前的小小ooc给吞没了。


    可是这个得了高分只是个加分项,真正重要的还是剧情线的完成度。


    待这它美丽强大的宿主把哭唧唧的0359情绪安抚的差不多之后,便进入了结算的页面。


    虽然有捉住外来者,已经进行了举报对付一条龙,可是知道自己这个世界整体走的几斤几两的一人一统还是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主系统的审判——


    作者有话说:完结撒花!!!


    其实这个结局有纠结很久,江江曾经把自己虐哭过,呜呜呜,现在是威力削弱版,宝子轻喷)


    发现本菜咕尊嘟对于写结尾很为难,要好好修炼一下~


    感谢完整看了第一世界的老婆们,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们呜呜呜。


    我从前从来米有想过原来我可以编织出这么完整的一个故事,虽然还青涩很多缺点,但我真心热爱着笔下的每一个人物,也爱着支持鼓励着我的你们。当我低迷撑不下去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你可以”是真的可以重新激活俺的状态的(复活!)


    如果可以,诚挚邀约亲爱的小姐共赴下一个恋综世界的邀约~期待可以和老婆们一起贴贴(笔芯)


    以及:可能会在这里补一个状元郎没离开的开放式结局,看遍千山万水,遍阅大好河山~


    PS:本章留2分评可以抽奖,老婆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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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臣妻(番外)


    营帐内的北匈军士或急着救火, 或和杀红了眼锐不可当的大雍骑兵攻到一处,因着事态突发军心涣散,居然当真折损了不少人马。


    乌衡接到斥候来报比发觉外界的骚乱要更早, 他立刻组织亲信前往探查抢救, 忍着怒火交代寒鸦同阿尔木前去截杀趁乱打劫的裴羽一行人。


    可那神神叨叨、凭着几分确凿预知的实力才让他肯委以重任的军师, 在这一刻却半分听不进去他的话。整个人宛如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 就那样瘫倒在地,面露惊恐好似瞧见了甚么可怖的东西。


    他也无法再理会这人,只好叫人把这不做事的人拖了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又惦念着这唯一有可能和呢能耐做这事的那人, 便转身往刚扑救完成的粮仓走去。


    粮仓的一切都是可燃的物件, 因而当真是满目疮痍, 寻不到半分状元郎留下的痕迹。


    搜寻遗迹的人们只能惶惶不安地看着他们的主上。


    伫立在这片灰烬化为的海洋之中,站在这有使他千秋大梦化为泡影的罪魁祸首以生命为代价为他的国创造的一切中。


    乌衡似是不忍看一般闭上了眼。


    说不出面上是什么表情, 但是那双戴着玉扳指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可知内心定然掀起狂澜——


    游戏的宣传片停留在了这一瞬间,这最新出场却人气极高的角色——


    一代传奇北匈国主乌衡在面对经过铺天盖地的大火后狼藉的谷仓、仿佛窥见了自己继续占据优势入主中原梦想的破灭。


    但即使没有这更为辉煌的战绩作为武装, 他的故事依旧荡气回肠, 引人入胜。


    虽然这并不是一个展现马背拉弓英姿飒爽的姿态、又或者是什么非常具有性张力、令人分分钟肾上腺素上涨的画面。


    但那张异域风情满满的美男脸、周身即使失意依旧可见英雄霸气的氛围感依旧让无数追游的少男少女激动万分嗷嗷直叫。


    这一匠心之作, 2145年新锐科技公司研发的这款《逐鹿九里关》全息游戏可谓本年度杀出重围的一匹黑马。


    不仅选材目光极其精准地锁定在了这历史上星光璀璨、群英荟萃的强盛朝代大雍。


    在智能角色方面又诚意满满地收集了关于当时人所有可被考证的材料,每一个角色我塑造的有血有肉。


    而且还体验感良好令玩家身临其境, AI水平也很不错,让大家感受到智商被人尊重的美感。


    可选择的身份有初出茅庐的小将、勤勤恳恳的布衣、读万卷书的文人、走南闯北的行商···无论是喜欢谋略战争、还是品味生活, 都能在游戏中找到自己的第二人生。


    虽然还有十分可惜的一点——因着剧情主打还原历史,里面帅的千姿百态的角色不允许攻略。


    关键是,这个时期的几位名人都十分神奇地保持着单身:除了早早捐身、被追封为光禄大夫的文臣楷模陆淮曾经有过一位妻子之外,其余无论是襄王楚元廷、裴羽将军、还是变法的中流砥柱程若琛都终身未娶。


    可细究他们是否有龙阳之好, 也未从任何渠道的野史当中读到这部分的内容。


    或者说有一个潜在的怀疑对象,但都不愿搬到明面上,因着不敢胡乱揣着那个如白月光一般的人。


    让许多热衷于全息乙游的玩家们感觉遗憾得会死,经常在论坛上鬼哭狼嚎。


    但与此同时,磕陆大人和各种角色cp的热潮也狠狠掀起,人物的美型和自在的传奇属□□织在一起,叫无数吃粮人直呼刺激!


    可火归火,引起空前爆炸的一件事发生还是让无数存在竞争的公司猝不及防:新锐聘请的研究北匈奴历史的专家,近期在关于乌衡这位主的研究进度可真推进了不少。


    在灵远城遗址发掘出的恢弘墓葬中,虽然因着墓主人运用至今科技仍然难以破解全貌的技艺让他的棺椁依旧难以被打开,但那周遭华丽而神秘的纹饰让前来探究的一行惊喜万分。


    领头的赵教授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双眼都满溢着光彩:“通过外观还有墙上的壁画可以初步断定,这是雍朝时期匈奴王族的墓葬。


    但这规模史无前例,至今地下深度几何还未完全探测清晰,据我队初步推测,极有可能是一统草原、与历史上最强盛的朝代大雍分庭抗礼的那位雄主——乌衡单于的墓葬。”


    而随着进一步的考察,关于《逐鹿两千年前》的讨论度愈发高涨,几乎引起全网的爆炸。


    究其原因,专家费尽千辛万苦拆解机关,竟是从墓室临近主棺椁的暗墙中发现了满满当当全画着一位美人的画卷。


    彩绘融入了极其稀有珍贵的材料,历经千年,却保存得几近完好。那美人容貌清隽、一颦一笑皆能罪人,宛如一枝仅仅在寂静夜晚月辉映照下才能为人所见的白昙,仙姿渺渺而不显俗艳,叫人一眼便被夺取心神。


    极有操守的专家们逼着自己把眼从这有几分面熟却实在好看得让人震撼的清雅公子面上挪开,转而细究用笔。


    观其笔触栩栩如生,画的习惯全然属于同一个人,每幅都隐隐透着绘制者待画中人有多么情深爱浓,恨不得把他视作心上的神明。


    众人不敢断言这是属于此方土地主人的作品,却得到了专精于书道的研究者的肯定。


    她对照其他地方出土的关于这位单于的墨宝,鉴定这字体与画上的高度重合。加之语言专家认出其中最大的一幅上的题字上有“阏氏”二字,这些画出自谁手便无需再行置喙。


    只是···这回单于不是未娶妻子么,一辈子苦苦经营事业么,怎生还有个男阏氏?


    考古队里自从看到这些话就激动的语无伦次、叫众人险些以为她中了什么邪的小姑娘突然就来劲,捋直了舌头一反平日害羞内敛的模样,盯着那画就说道:“这不是陆大人么?”


    “陆大人?···”


    一言激起千重浪,这画中美人的确如史册中记载,那与北匈军粮玉石俱焚的能臣陆淮一般“容色极秀致,众人见,无不叹言:此神仙中人也”。


    至于这眼熟,竟是源自于《逐鹿九里关》中这一人气TOP角色的外观打造。二者一进行对比,竟有七八分像。


    设计师被蜂拥而至的媒体团团包围,虽然受宠若惊但仍然实话实说:“我对雍朝的陆大人并无什么多余的交集,至于立绘和建模的灵感么···


    来自我不能透露的一位素人,当时正在纠结刚好遇见觉得气质实在独特,就参照了一下。”


    还严谨地专程提醒了众人不要占用公共资源,去打扰人家的生活。


    结果,当日星网互联版本大眼猫的头条便是“#陆淮大人有现世纪版本”


    他的粉丝圈子顿时炸开了锅,而因着历史上他与那些人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便是不粉他或者对其他人感兴趣的人眼里看来,一切都叫人百般好奇。


    一时之间,寻找陆淮转世的挑战被无数人追逐和投稿。


    这压力也自然而然被转移到了最像的那个——刚到这个世界就被举止奇奇怪怪、胡子拉扎的程序猿缠上,装可怜让他做缪斯未果,真的v了他五十之后才答应的穷苦男二陆淮的身上。


    一人一统看到了游戏上市,先是狠狠震撼了一波,因着自己居然不仅运气“这么好”来到了君夺臣妻同世界的两千年后,还莫名其妙地在遵从人设赚了点小外快之后成为了网游主角play中的一环(游戏背景中的一部分)。


    结果这下都不敢直接大胆地出门了,虽然他就是陆淮本尊,但耐不住世界这样拆他的台啊··这下还怎么正常地扮演下去。


    没想到他自己宅在家里与世无争,他的同学却把自家校草的图发到了星网上。


    这下好了,直接马甲叠上,又因为主角受是陆淮的狂热粉丝,看着逐渐上升的世界崩坏度,0359和陆淮是处于一种崩溃状态的。


    【警报!世界融合进度1%··10%··#@#】


    看着主系统带着不详意味的提醒以及后续跟着的一大串乱码,陆淮简直要维持不住脸上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的微笑。


    轮回公司不做人出台条约:倒霉遭遇同个世界线不同时程的世界,因为世界合并导致的积分损失是要掉马的任务者自己承担的。


    小世界的人一无所知,只感觉生活一如既往。在陆淮的眼中却是空间的壁障在渐渐淡化,一些部分在不断地崩解和重组,碎片在目之所急处飞行穿梭着。


    他叫上别人看不见的0359,趁这屏障淡化到几近虚无,一同奔入另一头的那个世界之中。


    而落地的那一刹那,原本飞速上涨到80%的融合度警报停止,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和谐的绿色往回退到了20%,这才叫拼了老命的一人一统松了口气。


    只是···看着面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装潢,自己这是,又回到了君夺臣妻那个世界?


    分明是自己待了三年光景的书房,陆淮却几乎不敢再认了。


    熟悉的书柜满满当当,文房四宝摆放得整齐如新,桌案上的琉璃瓶还插着带着露的玫瑰,可身处其间的他虽然变幻成了长发吹落的清雅公子形象,身上却不伦不类地穿着网游世界的校服。


    只能说物如陈故,人却不如初。


    既来之则安之,0359提议宿主既然这个世界没有任务,那个世界又因为意外做不下去了,就先当成度假好好休息一下。


    陆淮想着及时行乐也挺好,点了点头正要坐下,却听到嘭的一声巨响门被打开。


    怕这回气势汹汹来者不善,陆淮警惕地往后拿起一方砚台。


    却来不及抬眼看,便撞入一双难以置信的惊喜凤眸,被那带着熟悉气息的人抱在怀里。


    低哑的声音颤抖道:“阿淮···我这是见人还是见鬼了?”


    “白日也不当做梦才是。”


    陆淮凝望着沈沉笙这张添了岁月痕迹却绝美依旧的面庞,再品味他吐露出的话语,算是对当下是原本那个世界的几年之后有了一个基础的判断。


    他这回没了男二任务的束缚,本可以从心所欲不再做回那个恭谨守礼、进退有度的翩翩君子。


    可他想起了自己欠了沈三。


    于是这不知自己是否已经灵魂到了天宫的沈三被奇装异服打扮的小夫君主动拥抱,简直幸福地在发颤,未等陆淮说话便道“这么多年,便是你来梦中看我是要带我一同离去,沈三亦甘之如饴。”


    未曾想到,一惯心思细腻最是狡然多疑的沈沉笙,竟然会这样憨的可爱。


    “傻瓜,我不是入梦的精怪,亦不是甚么鬼魂。”


    “阿笙,我就是陆淮。”


    那双拥着他的臂膀一下便加大了力度,待确定了怀中人是真实存在的之后,又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再次复核,愧疚地同陆淮道歉。


    “夫君,阿笙日夜思你想你,却没想到临了反而做不成事,闹了这般大的笑话出来。”


    “无妨,我亦不知…竟有再见你的一天”


    待陆淮完成同沈沉笙互诉衷肠的未尽愿望,诚挚地谢过五年以来对方对自己家人的照料后。


    便顺着主系统“完成属于陆淮的人生”这个自由度极高的非模板任务按照自己的理解推进了下去。


    于是故事便有了后续。


    他不再被官职束缚,也没有了剧情线这道枷锁。


    见了自己想见的人,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踏过千重云水,既品过“溪山作伴,云月为俦”的闲逸恬淡,又在他所走过的地方,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辅助青州城洪涝时分的治水,与顾知州巧解衡州边境流民收容困境…


    虽无官职实名,一颗忧国忧民的心却未曾变卦,依旧火热赤城。


    网游世界的人好似被模糊了记忆,只记得过往有个寻找陆大人的活动好似遗憾收尾,最后所有人都只能叹惋道一句“世无再者,郎艳独绝。”


    《逐鹿九里关》的故事背景却悄然发生了变化,一众人气角色的故事变得完满许多:


    裴羽将军不再镇北戍边终身未归,颇有建树的沈少卿不再去向未明而是继续为朝廷效力,担任参知政事的程探花也没有在见新法有条不紊推行后便自裁离去···


    只是,他们与贤君楚元廷的关系听说都不太好。一伙儿人经常不定期便鬼鬼祟祟地消失,听闻是去找寻已经位列仙班的陆大夫的踪迹,与他再度团聚。


    而不给批准、反而自己偷摸着溜去的陛下却总是和他们狭路相逢,一行人斗得不亦乐乎。


    “你说,那山中四处游历的仙人当真是陆淮大人么?真的有人能不但起死回生,还羽化成仙么?”


    “游戏我不敢信,可史册里就是这般撰写。况且那样光风霁月的人,无论如何即使以非常形式存在,都是有福于江山社稷的。”


    陆淮收到新世界的邀约正要中转前往另一个世界时,正看见网游主角受简晨星正在和同桌讨论自己的画面,不由勾唇笑了笑。


    换上了花枝鼠皮肤的0359恶狠狠地拍了拍他,让他不许再看那个卷毛圆脸威胁力十足的家伙。


    在陆淮一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却怂了,弱弱道:“难道鼠鼠没有卷毛好rua嘛,他比我可爱?”


    陆淮愣了一下,把0359抱到怀里,漂亮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鼠鼠,直接给鼠盯脸红了。


    嘴里还颇具杀伤力地来了一句甜甜的“小九最可爱了!只看我们家鼠鼠~”


    0359直接被击中心巴美滋滋到快要昏古七,那叫一个柔情蜜意地在淮淮宿主香香的怀抱里蹭来蹭去。


    陆淮轻柔地梳了梳它柔软的毛发,没有同它坦言自己心中的怅然若失。


    “小九,我们的下一个世界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渣江纠结了半天究竟是写he还素be后续,最后选择了成年人的全都要~


    又因为对于故事的完整性会比较追求,所以打造了一个淮淮重新回到君夺臣妻世界的契机,笑鼠因此居然想了个网游世界(感觉居然有一点点有趣)(对手指)


    关于角色1v1的he,因为人有点点多,老婆们的口味也不一样,所以江准备为爱发电~今天开一本配套食用番外,然后再更新新世界的时候会放送介个世界修狗们的甜甜小番外(捂脸)


    欢迎老婆前来品鉴(啵唧)(飞吻)


    关于淮淮拍屁股跑路之后大家是处于一种什么状态?


    【今天好像是写不完be惹,在上面的文文里有浅浅带过一嘴】


    月舒的回复是:(立个电子字据,有空扩写)


    【寸步不移,与漠北弯月一起守护你】


    裴羽自请留在边关,再也没有回到京城。立了挚友的衣冠冢,每到忌日与他对酌,与他的彦谨永远在一块儿。做边境永远的守护神,叫北匈的王者再也没有卷土重来亮剑的机会。


    【这未亡人身份,终究是妻子来做更妥当】


    沈沉笙辞官来到陆酉面前,跪地坦诚自己男儿身的身份, 以陆淮妻子的身份照顾他的父亲和丫鬟们,这一照顾便是甘之如饴的一辈子。


    【无牵无挂一条犬,唯一长处是忠心】


    程若琛投身官场继续完成陆淮未尽的事业, 一点一点摸索拼凑小主人对于变法的构思。在新法能够顺利施行的那时,便了无牵挂地随着陆淮去了。“至少这一点,我做的比他们好!”


    【帝王之真心,也可以随爱人而去】


    楚元廷力排众议为陆淮争取到了二品光禄大夫的追封,明面上只是御花园中种了珍贵的白昙,公事之余躬身照料。私下里,却悄悄树了块碑,磕着楚元廷之妻供奉在宗庙。


    【落子无悔,却满盘皆输】


    乌衡一辈子都在爱与恨的交织中挣扎,命人把那日的灰收集起来收到自己一登位便开始修建的陵寝来,装在锦盒中,同自己合葬。自欺欺人曾经拥有,却又只能失了机会又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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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恋综01


    主系统的回应很快到来。


    已经到了世界结算这个阶段, 便不是简单地通过操纵小系统的躯壳发出播报这种形式来和任务者沟通了。


    而是主系统的分体亲自来到扮演者的空间,最后积分结算的影像还会录制上传到公司那头,作为任务者绩效考核科学真实、毫无水分的佐证。


    当然, 至于实际情况如何, 陆淮也不欲再细说了。


    若是当年初出茅庐进入男配扮演部的时候他倒还能怀着一些对公司的美好畅想, 现下这滤镜已经是破灭得差不多了。


    总而言之, 之前世界的每一次结算都是在煎熬中度过。


    这下看到主系统这“先表扬宿主人设ooc度为0%,扮演完善度100%的佳绩,再播报惨不忍睹的剧情完成度、世界崩坏度这两个项目评定结果”的一顿端水智慧操作。


    一人一统倒已经接受良好地习惯了。


    【男二扮演任务综合评价:合格(63.58)结算积分为B级小世界基础积分5w*奖励倍数(1.0), 现已发放至任务者陆淮账户, 请负责系统0359一同查收。】


    看到这与料想差异不大的收获, 陆淮倒也没有很气馁, 只是等结算完毕之后和愁眉苦脸的0359默默算计着还要多久才能在空间里置办一套虚拟房产。


    毕竟目前空间草长莺飞的美丽自然背景好是好,拥有住所却是是自远古时代人类繁衍以来就有的对幸福生活渴盼的具象化。


    简而言之, 房子是社畜稳定生活的追求和快乐小窝。


    结果点进去一看,就连最原始的茅草屋都要7w积分,其他品类的更是按钮呈现灰色, 处于无法解锁的状态。


    他们逛了虚拟商店一圈, 买了0359喜欢吃的烤鸭和陆淮盯了很久能在空间钓鱼的鱼竿, 便只能叹着气攥着又喜提保底的积分继续紧巴巴地过日子。


    此时,又一个小世界的任务却暗搓搓升到了空间面板上。


    但来的时候还发出了一声“嘀”的提示音, 不引起他们的注意都难。


    啃着鸭腿的0359早有预谋,一下便飞到了面板前。


    那演技还挺真实。


    一面激动万分差点连嘴边的肉都掉下去, 看了一眼,指着任务对着刚在摆弄鱼竿的陆淮说:“淮淮,翻身仗来了!这回派给我们的是A级世界。积分大大的有!”


    一面偷偷观察着陆淮的反应,暗搓搓地期盼着宿主能接下。


    它也不好意思再补充什么“这一定是主系统非常看好我们”, 诸如此类比起夸赞更像嘲讽的冗余话。


    因为它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肯定瞒不住聪明的宿主,恐怕一下就暴露了它在其中推波助澜的作用。


    陆淮感到有些奇异,“A级?我们才转部门完成了一次任务…”


    他的疑惑点在于,一般这种等级的任务基本都会被中级以上的任务者接收。


    这回怎会流落到他这个吃保底3个世界的扑街小新人身上。


    难道是世界的危险性过高或者存在什么致命缺陷?


    那越级挑战就是前来搏命了。


    可他凑近一看,在发现A级世界的积分不仅多,甚至还是B级别的2倍之后便身体十分诚实地点上了“接取任务”。


    陆淮真的很想回到自己平平无奇但小美满的狗窝摸鱼。


    只是这下天旋地转,巨量的信息通过0359传输到他的意识海之中。


    陆淮顶着眩晕梳理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个世界的任务和剧情线捋得清晰一些。


    幸运的是这并不是如猜想中一般的高危世界,甚至连阵地都是在一档恋爱综艺,既无朝堂争斗,又无战火纷飞,看着反倒比上个古代世界的状元郎处境要安逸许多。


    不过,比之上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男二人设就没有那般出彩讨喜了,世界观也比较陌生。


    剧情线的镜头还是聚焦在主角身上 ,只是这个世界比较特殊,没有固定的主角攻。


    而是几只势均力敌的股票一同竞争,最终决出同主角受相守一生的人。


    等等,所以这最后的赢家是?


    陆淮下意识往后翻到结局,却发现这个小世界的剧情线后续是一片迷雾。


    本世界的主角受身世尊贵,是帝国五大世家之一的宁家独子。


    宁闻乐身为独子,自小被委以重任,学习着继承家业的课程。


    而这样一位优秀的未来继承人却在成年后分化为了omaga身份,也就代表着硕大的家业将会随着他的婚事而流露到他人手里。


    因而从此,趋利而往、有适龄Alpha子侄的帝国贵族家庭们都梦想着拥有这么一位儿媳妇。


    偏生主角受不仅身世高贵、还人美心善,简直万千A心目中的理想绝O。


    来到恋综简直如同一枚石子投入了平静死寂的池子当中,叫原本含蓄内敛、估计好很久才有火花迸溅的节目因他的到来彻底沸腾起来。


    高傲者低下姿态苦苦祈求他的回眸,浪荡者收敛四处留情的性子小心翼翼只为配得上欣赏的那个他,就连原本不屑的未婚夫都改观。


    这天龙人们的惊天修罗场为赌进全部家当的陈佩导演打赢了这场漂亮翻身仗。


    而作为普通人的男二相较之下就显得没那么起眼了。


    甚至男二之所以成为男二,都是因着被主角受偏爱加分。其他的无论家世、性别、还是各人发展,都无法和其他嘉宾相提并论。


    他小时候在矿洞塌陷的灾难中救出了险些窒息的主角受,从此成为了对方的白月光。


    对于陆淮只是他善良的无心之举,是无论面对谁都会去救的一件小事,却灿亮了当时还未绽放光彩、不起眼如同灰扑扑顽石一般的主角受的青春。


    甚至成为了他心尖上的存在,也指引着他在之后的人生当中不断地朝着这道光的方向努力,期待着有一日能与他重逢。


    只是,他估计也没有料想,陆淮是自己生命中的贵人,他想用真心好好对他。


    但自己的这种的偏爱却为他带来了重逾千斤的压力。


    惹得本来在现实生活中踏实度日的beta被高贵的竞争者们解读成妄图攀高枝、不择手段的阴谋者,最后在遗憾地离开了节目后,不知去向。


    0359信心满满地对着陆淮立flag道:


    “淮淮这回做个普通娃子也好,就让那些角色盯着他们的主角受去,咱该撤就撤,省的像上个世界一样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东西围得严严实实。


    咱们淮淮的纯洁由我来守护!”


    说罢便来和宿主贴贴。


    陆淮莞尔,揉了揉0359的小脑袋,同它一起继续往下翻看。


    长大后,“陆淮”按部就班的生存着,开了一家咖啡馆,因为被人拍摄所以出圈,吸引了还差一个素人嘉宾的abo恋综的注意。


    在恋综里,身份高贵的股票们这些人毫无掩饰地在心上人展现着自己的优秀,让也想对主角受回箭头的男二自惭形秽。


    股票们众星拱月地簇拥着主角受,即使一次一次地坚定选择却得不到心上人的青睐。


    只是被宁闻乐礼貌而颇有距离感地对待着,他自有坚定的对象。


    不管白天约会的人选是谁,每天晚上的心动短信都发给了陆淮。


    因而与此同时,这个既无权势还是个beta的平凡家伙却收到偏爱的情敌便显得格外碍眼,让天之骄子们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更是致力于扼杀他对主角受的妄念,努力地创造契机让他意识到自己和他们这些人的差距。


    其他O一开始也对这好看又好相处的beta多有好感,但都带着家族的使命而来,心知肚明自己的目标应当是和那些身份高贵的A处好一段姻缘。


    家族不会允许,而且男二一颗心似乎也被宁闻乐吸引了去,他们争这个没什么意义。


    更何况权衡利弊之后好感及不上利益,便选择了默默地疏远。


    陆淮读到这里察觉了不对劲,挑眉对0359问询道:


    “没想到成年人的恋爱综艺,竟然也能牵扯到小团体和霸凌。这些股票们这么不爱惜羽毛,主角受能瞧得上他们么?”


    天龙人们也都很聪明,比起相互攻讦倾轧,先选择了把他这个小人物三振出局。果然,和平的前提是找到共同的敌人。


    他看0359怂怂地缩在小角落,心中了然,如画面庞勾起一抹冷笑:


    “这难道就是决不出主角攻的原因?”


    0359汗流浃背地见淮淮逐渐推出了真相,于是一五一十地老实和盘托出:


    “淮淮,其实这个世界的背景是一本烂尾小说,因为虽然在ABO世界里beta却是没那么值钱,也是谁拳头大谁说话算数。


    但强行让主角受喜欢上这些本身他也不感冒、又加害他白月光的家伙,好像也圆不回故事。所以因为整体线路的残缺,升级成了A··”


    “没事小九,所以我们不仅需要完成扮演,还需要推动主角受从股票里选择一枚续写完结局是么?”


    0359听陆淮这般上道,乖巧点头如捣蒜。


    只是它不知道陆淮已经开始怜悯原主主角受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这档子事,只心虚地笑着。


    “部长说如果我们能完成这个附加任务,可以多给我们拨一点主角扮演部的积分···然后我就在系统大会上接下来了。”


    听到这里,打工人淮原本听闻任务多了一环不是很快乐的心情顿时明朗了起来,拎起小圆球系统就揉了揉,“接的好!那我们的年终奖?”


    小九嗫嚅“部长说会安排上一个名额。”


    想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于是一人一统也不继续在空间里躺着,直接便进入了小世界。


    但是这会陆淮和0359却是在整洁温馨的小屋子里面面相觑。


    原因无他,陆淮竟然一反平日一出现便是进入爱情线剧情的青年状态,现在还是一个半大的少年。


    便是来到了站在那算不得高的柜子面前,拿东西都还吃力的阶段。


    陆淮来到了卫生间对照着清晰得与古代世界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镜子,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唇红齿白、稚气未退的熟悉面庞,同他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基本一模一样。


    就连那颗缀上几分多情的泪痣都出现在右眼下,令他几乎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否回到了原本世界的少年时。


    只是五官上削弱了几分攻击性,整体显得更加无害而纯然。


    他观察完当前的情境之后,便同0359讨论了自己的猜想:


    “我刚才观察了桌上摆着的日程提示屏,看到今天是星历3675年3月15日。


    好似主线剧情距离现在应该还有十几年,让我们从这个时间段进,是不是想让我们从男二出现在主角受生命里的初始便开始扮演呢?”


    0359赞同地点了点头,翻阅着剧情线,特意放大了其中一段给陆淮看:


    “淮淮,这行是故事里临家矿难发生的具体时间,好像就是在四个小时之后也。”


    “这么赶,怎么不早点放我们过来?”


    “好像是因为支持进入这么早时间点的能源已经耗尽,没有办法更进一步了。”


    “好”


    眼看时间紧迫,不是再往内深究的时机,陆淮便把另一个疑惑暂时留在心里:


    这么早传送是否也是A级世界扮演任务存在的一个坑?


    虽然先前也是穿越到和主角接触的时间点前,但是没有涉及到在萌生情感的年龄之前这个阶段。


    这下好了,从头至尾,主角受接触到的都是他这个版本的男二。


    如何令他如剧情线当中的念念不忘也是一个需要斟酌的问题。


    毕竟如果达不成,后面的剧情可能就要偏了。


    陆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家中奔袭,赶到了悬浮汽车站乘了几站又转轨道才如剧情线一般在矿难前发生的一刻钟背着书包出现在澄明路。


    T恤打扮的少年正笑着接过机器人递来的一串冰淇淋,却在听到旁边传来的一声巨响之后大惊失色:他知道这个地方的功能区划是开采,这样大的声势已经不是普通挖掘或者其他作业能造成的。


    随后更是听到有人撕心裂肺地呼救,便是连手中刚拿到的冰淇淋都顾不上了,把包随意放在一边便向声响传来、一墙之隔的地方跑去。


    在一个年纪与他相仿、因被掉落的建材和砖石压迫,连呼吸都要停滞的男生陷入绝望的昏沉之际,他被一双有力却不属于成年人的手从废墟中硬生生地凿挖了出来。


    “你还好么?”宁闻乐恍恍惚惚快要闭上的眼中,忽然闯入了一张精致白净带着关切神情的脸。


    他这是,将死之际看见了天堂之上接他前往的天使么?


    “弟弟别睡,我们再坚持一会儿,救援就来了。”


    “好···”


    从那小哥哥的话语中他好像迷迷糊糊地听出了自己这不是在天堂,是对方在努力地救自己。他想回应,却不知是否血流压迫淤堵在胸腔,叫他没有气继续发出声来。


    无法动弹的宁闻乐只能努力睁着眼睛,凝视着那张柔和净美的少年人面庞,努力把他的容颜每一寸都记下。


    看着这陌生的小哥为了救他白色的T恤、白皙的面庞都变得脏污,手上还沾染着血迹,不知是否是救人情急之下伤到的。


    当下又为他忙前忙后,与医护一同送他到医院,贴心关照直到联系上他那日理万机的父母前来,才要转身离开。


    光要离开他了么…


    宁闻乐感到慌张,仿佛自己要失去刚刚拥有的整个世界,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方才被压麻木不知伤得多重得左臂抬起触碰上了陆淮的衣袖。


    “你叫什么名字?”


    可千言万语却不争气得道不出。


    所幸好似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小哥哥明媚地笑着,认真望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我叫陆淮,你先好好修养。”


    一晃十年过去,阿淮哥哥如今不知道如何了呢?


    他又分化成了什么性别?是强大的Alpha,还是和他一样的Omaga。


    不管是什么性别,当时还是个半大少年便能生的那样惊艳,经过岁月的沉淀,恐怕现在也是在哪里都要受人追逐的存在罢了···


    想到他的阿淮可能被其他抱着不良心思的人骗了去,或者心甘情愿地陪伴在他人的身边,把所有的温暖和明媚都赋予在他的身上。


    宁闻乐便忍不住一改在他人眼里矜贵优雅的姿态,粗暴得险些要把手里的杯子捏碎——


    作者有话说:下章开始恋综正片,各色家伙见到老婆~主打一个嘴上说着…心里想着…


    还有,修罗场必然属于我淮,江江骄傲仰头(叉腰),然后坏狗必定也欺负不了我淮一点。


    恋综就素要!大乱炖!


    救命!老婆们我发现自己每次编原世界剧情线的主角受都情不自禁会带点偏执属性(对手指)


    呜呜呜,小脸通(某种颜色)


    番外已经新开了一本在专栏,叫做《未完待续》,预计这几天就会更嘿嘿,欢迎感兴趣的老婆来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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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恋综02


    长长的睫毛如同帘布一般掩住了绿眸中的偏执和狂热。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那种喷薄而出的晦暗欲望中脱身, 重新回归了父亲母亲眼中“大家闺秀”“让人骄傲”的模样。


    宁闻乐自嘲地笑,所有人都只关注结果,也就是现在看着得体大方的他, 对此感到满意。


    而除了他的阿淮哥哥, 怕是无人记得命悬一线时那个彷徨无助、自卑怯弱的自己。


    虽然只有短暂的相处, 自己可能只是他生命里的过客, 而对方不会记得具体一个被救助的小少年唯唯诺诺又扭捏的模样。


    但他无疑是他的救赎。他在学他的气质,并且把曾经的自己全然杀死,披上了一层从他仰慕渴望的人身上偷来的阳光。


    可笑的是泥泞的内里还居于主导, 而所有人却只看得到他伪装得良善的外壳。谁又知道光耀之下实则是一头随时有可能爆发的野兽, 是幽暗至极的怪物?


    要是真心靠近, 除非得到他发自内心的接纳, 否则便只会被他弄得遍体鳞伤。


    “闻乐,妈妈有个事情想和你谈谈。”


    杜倩歌端着牛奶轻轻扣了他的房门, 实际上却没有等他回应便进来了。


    从小到大皆如此,他倒也习惯了。


    于是宁闻乐只毫无情绪,木讷顺从地回了句:“你说。”


    “林枫凌那小子是做错了什么了吗··最近你们俩是不是在闹别扭?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没有这回事, 别问了。”


    还没等她说完宁闻乐便意兴阑珊地不想再往下听, 因着他实在对这些人非要凑合他和林元帅之子的事嫌恶至极。


    美其名曰一A一O门当户对, 容貌气质也相投,但实际只考虑利益。像货物组装一样, 只盯着他们结合之后能换来什么好处。


    可他和着姓林的实在是相看两相厌,学校里是, 生活中更是,不打架都算是一件好事。


    林枫凌嫌他虚伪爱装、根本是没有真心的Omaga,以后肯定没有A会想娶;


    他嫌这Alpha粗莽无状、说话难听,未来定然没有O想要。


    可没想到, 这回好似不是来督促他们接触的。


    杜倩歌把奶放到了他面前,继续往下柔声说,字字句句都是“站在他这头”考量。


    “妈妈知道你对林枫凌兴趣不大,之前一直让你们接触实在是难为我们乐乐了。只是你这么优秀,刚好也到了适配的年龄,所以呢才不免有些担心。”


    希望破灭。


    呵…说得再好听,还不是要把他当成货物拿去交易…


    宁闻乐信了杜倩歌两回,却每回都被对方毫不留情地刺穿。


    一次在幼时那次矿洞塌陷,他的“母亲”听闻消息后据说悲痛欲绝,实际上在派救援前,已经规划好了从临氏集团那里索取多少赔偿来止损。


    一次在自己分化结果出来的时候。原来已经被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一成为Omaga,所有的资源都倾向了自己那平庸、只有一个Alpha性别比他强的大哥。而没有人过问他的意见,直接把他从机甲系转到了后勤系。


    宁闻乐和这样的家人,已经没有信任可言。


    似乎也感到有点尴尬,杜倩歌赶紧切入正题:“最近有一个接触更多同龄人的机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呢?”


    宁闻乐其实对这种一听便知道是相亲性质的东西不感兴趣。


    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真的就会甘为相夫教子的Omaga、真的同谁捆绑,更不认为自己会对那些骄傲自大的Alpha动心半分。


    但至少有选择,比按部就班被压着和那名义上的未婚夫呆在一块儿来的好。大不了找个傀儡。


    于是他淡淡地点了点头,问道:“我需要做什么准备,这个联谊又打算在什么时候举办呢?”


    “林枫凌···他也会去么?”


    “Emmmm…也会去,但是只是其中一个嘉宾。”


    “嘉宾?”


    听着不像什么常规的宴会,宁闻乐被无语到,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那娇小的Omaga母亲却作保持神秘姿态,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从衣兜里掏出一封写着好看字迹的信递交给他。


    宁闻乐展开一看,封面上印着“心动一季”,而里面居然是一份来自恋爱综艺节目组的邀约,时间正定在一个月后。


    看到分红信纸上绘满的爱心,他逼着自己忍着尴尬,在杜倩歌名为关怀实为监视的目光下继续往下,看具体的内容。


    看着里边提到的要和那些所谓的嘉宾们一同相处长达两周半的时间,而且还要把这段生活暴露在千千万万双眼睛之下,其实就已经不是很感兴趣。


    但想着无论如何自己的婚事也会被这些“为他好”的父母叔伯介入,宁闻乐终究还是打算尝试一次。


    万一,就让他碰上了真正像哥哥那样好的人呢?但凡那些A能有半分似他,或许宁闻乐也不会对自己O的性别那样深深排斥了。


    这种飘忽的希冀持续到真正带着行李来到“浪漫小屋”这座集合的大本营之后,却突兀地超出期望值得到了回馈——


    近期,星网上被一系列某档恋综的广告刷屏。


    铺天盖地席卷各大平台的浩大声势的确做到了让感兴趣的人翘首以盼,原先观感平平的路人路转好感预备吃瓜。


    但时,也被不厌其烦转黑的那部分群众皱眉口诛笔伐,以至于未上线前便被喷的狗血临头。


    什么“斥巨资为嘉宾提供钟环路豪华大别墅”“邀请梁影帝许影后作为恋爱观察员”“全员颜值天花板”以及喊的最大声的那句title——“打造蓝星本世纪最强恋爱综艺”。


    在看腻了恋综的他们眼里实在是有点猖獗到不喷不行。


    因此扣住每个字眼,掰开了揉碎了重拳出击,一时之间竟是盖住了原本满满的期待和看好声音。


    而对于嘉宾阵容,节目组考量到近些年愈发高涨的Beta平权运动,在原定的3A3O嘉宾阵容中大手笔增加了2位Beta。


    宛如搅屎棍一样的存在竟然一下添了俩,这一大胆举措着实是让无数人惊掉了下巴:


    争议点主要集中在两个部分:


    在AO作为社会经营上层的时代,一位Beta加入都会让AO纯恋主义和崇尚优生的那些人接受无能,更何两位?


    若识相点自己两个成为一对还好一点,要是插足AO之间可能会更加被骂惨。


    而且先前的恋综也有开引进Beta这个先河,但结局没有丝毫改变。


    没有童话故事发生。


    Beta从头被A和O忽视到最后,遗憾离场。


    反倒让想吃到占据帝国60%之多人口的Beta群体红利的节目非但颗粒无收,还成为了激起本就不满当前待遇的Beta呼唤被尊重的导火索,后续被封掉。


    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就那样明知现状,还是依旧为了流量不择手段。但无论如何,黑红也是红,总归攒流量的目的是达成了的。


    终于,一群人怀着或好奇期待或嫌恶准备在星网上狠狠批评的情绪在开播之日浩浩荡荡地涌入了直播间。


    看着眼前的屏幕从一片雪花变幻成了清晰的画面,刚下早八课收到提醒就蹲在电脑旁、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的肖月一下子就清醒了起来。


    高清摄像头不仅展示了当真如节目组预热所说租用了一套在寸土寸金的钟环路上的复古别墅的外观,还一转画面把里面舒适又齐全的功能区展现了个彻底:


    从布置得整洁温馨、一看便知道装修费不菲的双人房间,再到浪漫与庄严并存的长长连廊,掠过明净的厨房、能容得下二十人用餐的长条餐桌。


    最后如观众所愿地,停留在别墅门口那条花团锦簇、挂着精致“欢迎嘉宾入驻小屋”牌子的林荫小道上,静静候着第一位嘉宾的到来。


    精致,端庄,优雅。


    被月末生活费告罄导致现在只能苦大仇深端着泡面的贫穷女大,看着看着就差点从嘴角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十指翻飞在公屏上打出一行弹幕。


    【素质不详遇强则强:感觉光是看内置就能想象到小屋里已经飘扬着烘烤面包的香味,幸福到令人发指!】


    随后便傻乎乎地笑着,看着后面一水跟着的评论。


    有网名格式和她相近来认亲的、有同样吃电子榨菜吃到回忆苦涩生活的,主打一个互联网大家庭热热闹闹。


    不过这股小热潮很快就被大众的强烈好奇心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对狗血大乱炖“三A二B三O”阵容的庐山真面目的热切讨论。


    【妖精今年一百岁:居然是真的实打实地下血本?节目组有点东西在的。不过对于嘉宾是不是和吹的一样全员颜值天花板我还是存疑。】


    【一拳打爆地球:就是就是!有能耐就实打实不掺和一滴水。所以嘉宾在哪里?我要看俊男美女!急急国王在此。】


    【AO才是天下第一:三对AO高颜值我倒是相信,你这混进来的2个Beta也能和主人公们媲美就有点离谱了。别到时候普的触目惊心,还破坏了整体的美观···】


    作为一名快乐女B的肖月一下就被点燃了战火,输出直接给拉满。


    【素质不详遇强则强:楼上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性质,有着闲工夫不如撒那什么照照镜子,动不动就是嘴B普,指不定你这个失败玩意儿长得瘆人得不敢出来亮相呢。】


    在这条评论下一下就掀起了一场撕x大战,B和以网名叫“AO天下第一”为代表的AO主义对彼此嘴炮吵成一团,一下弹幕上连安静如旧的小路都被满满当当的弹屏占据了。


    节目组后台专门盯着风向的牧枝忍不住拍了拍旁边的陈佩,“陈导,观众们吵成这样这真的不用管一管么?”


    陈佩身上颇有一种任风雨肆虐,我自巍然不动的镇静感,她淡定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对一边的牧枝安抚道:“没事,他们不会一直关注这个的。”


    她的视线转移到一边的监控上,看见上面已经映出了两抹人影,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示意牧枝前来。


    “这不,能转移话话题的正主在这里呢。”


    旁边搬运物资的腼腆小年青路过闻声也瞧了一眼,没想到却颇有几分再也走不动路的趋势,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伴随着第一个嘉宾正式进入镜头,进入直播间接近三千万双眼睛都直勾勾地被他吸引去,之前漫天乱飞的弹屏也礼貌地暂时歇了声浪,中心被尊重地给到了主角。


    不管是陆淮一向是个守时的人,虽然节目组要求他们十点到心晴小屋就可以。


    但还是遵从了以往的良好习惯选择了提早半个小时出发,让节目组派去接的司机看到已经站在路边的Beta都不由泪目。


    毕竟他们必定是一早起来就得候着的,对他们来说越快接到越好解放。


    可这样良好的时间观念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陆淮若不是看到了别墅门口迎接嘉宾入住的气派阵仗,都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这个点了还静悄悄的美丽场景,简直就像幅被封印了的油画。


    他正要拖着行李箱走进摄像头的范围内,便听到了一声来自身后的问候。


    “你好?请问你也是来参加综艺的嘉宾么?”那声音很好听磁性,轻轻带着试探。


    “是的,你好啊。”


    “我叫陆淮。”陆淮回过身伸出手,很有亲和力地对着面前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多的来人笑了笑。


    “你好,我是林枫凌。”


    对方愣了愣,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同他一触即分。


    然后也操纵着面部肌肉,对他露出一抹不太熟练的笑容。


    这是一位肤色比较深的男嘉宾,五官是很端正硬朗的那种深邃,身姿挺拔,像是经过良好培训的军人。


    陆淮寻思着他可能平时比较内敛的那种,不然真不难想象这人有多受欢迎。


    他自己算高的beta了,常常有人摸不准他的性别。


    林枫凌的性别却不用怀疑,一眼Alpha。


    之后,两个初来乍到的人便自然而然一同往里走去。


    只是这位Alpha似乎有点乐于助人。


    “我来帮你吧!”男嘉宾的目光一直在陆淮那庞大的行李箱上徘徊。


    陆淮连连摆手,对他莞尔:“不用,不重的其实。”


    额间晶莹的汗珠却往下划去,顺着俊秀的侧脸坠入脖颈。


    直播间的观众直呼“哇唔”,恨不得魂穿那滴水珠。


    而林枫凌则手比眼快地把箱子拉到自己这一侧。


    陆淮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劝退:“我没什么行李,顺手的事。”


    陆淮只好顺了他的心思,暗道这嘉宾人怪好的,原本以为是高冷冰山,居然与外置不符的这么热情。


    心里暗暗自嘲自己好歹也是个beta,还是攻向的,连行李都要人家帮着。难道真的是看上去很弱不禁风吗?


    殊不知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林枫凌的眼中便闪过不自然的神色,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意识摩挲了下掌心。


    因为是军校生,他日日锻炼肤色比旁边人深了至少两个度,所以脸红不是很看得出来。


    但微表情大师们已经开始分析+磕糖了起来。


    此时评论看着这一高挑一昂藏、各有千秋的二人组合,先是屏住呼吸让子弹飞了一阵子。


    随后舔屏的话和各色虎狼之词交错在一起,让整个弹屏又炸开了一朵朵烟花。


    【素质不详遇强则强:好清爽的美人!老婆,我命中注定的老婆!从今天开始我宣布左边的陆淮小哥,是我此生唯一。】


    【春色满园关不住:只有我好奇左边的小哥,啊不对,陆淮老婆,他到底是哪个性别么?


    他旁边那个林姓嘉宾一看铁定是A了,还是体格很棒,一看就有方面很强的那种顶A。呜呜呜,不管是哪种性别,体型差都好香,我斯哈斯哈!】


    【白虹贯日:不用说了,肯定是香软小O。陆淮好白,小林好黑。这对我愿称为巧克力奶油蛋糕组合,本B申请加入队伍。】


    【一拳打爆地球:?虽然但是楼上你裤叉掉了(捡起)(威胁)把老婆交出来】


    这才来了两位嘉宾啊。


    后台实时监测的众人看着屏幕上险些炸了系统的、撕心裂肺对美人嘉宾的表白,不由面面相觑,觉得这届观众实在是热情得有些离谱。


    但再看看那张,在这星际时代连细微绒毛都能拍摄得根根分明得高清镜头下依旧毫无瑕疵、十分能打的白皙面庞,又觉得这混乱的局面也可以理解。


    自家陈导慧眼如炬,引进嘉宾的实力不容小觑。


    毕竟,任谁看着那阳光正好时分,暖融光芒透过林间缝隙洒在嘉宾清隽柔和、眉眼弯弯的脸上的美好场景,能不想起自己年少时铭刻在心中的,那一抹散不去只能怀恋的白月光呢。


    只可惜,美人是个Beta,还是个身份和这些人有天壤之别的B。


    在这个崇尚AO的时代,所有美好的评论,都有可能随着身份的披露而灰飞烟灭——


    作者有话说:江江又来晚惹呜呜呜


    已经开始在文里暴露一些冲浪网速(对手指)


    下一章开始放我记录的老婆网名嘿嘿,一大群嘉宾即将到来,请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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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恋综03


    看着弹幕上满天飞的“老婆”和对这位名叫陆淮的嘉宾性别的讨论, 节目组众人的眼光欣慰中夹杂着复杂。


    欣慰自然是流量空前地好,甚至超出了他们的预期许多。


    而意味不明的那一部分自然是因为现状——当前,A和O的猜测占据了大多数, 只有少少的观众弱弱地猜了一手“老婆不管是攻是受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说不定是个Beta呢?”


    结果真相了的这部分马上就被笃定陆淮身份的那部分A/O党喷了回去, 而他们也非常识时务地不敢还口, 隐没在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弹幕中。


    毕竟,到了真的好看得不像话的嘉宾面前,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信心认领自己的同性别群体里有这样出众的存在。


    而即使肖月是一名对自己性别感到光荣的女B, 也不敢云刚才她看到了就疯狂截图发在宿舍群、360度舔屏的美人嘉宾应该是她的同性。


    虽然Beta里也有好看的, 娱乐圈里也有不少名气不小的, 但是优越到这种程度的, 真让人有些刻板印象的觉得不是AO说不过去。


    从外表上看,比起自然界里勤恳普通的工蚁们, 他显然更像稀少的那个群体。可是肖月还是抱有着一丝希冀,渴盼着这惊艳了她的时光的青年不是那凭借信息素肆意享受优待、却又反过来瞧不起他们的群体中的一员。


    她恨不得自己到现场亲自贴贴香香老婆闻闻有没有信息素的味道,可又想起身为Beta的自己也闻不出什么来, 当下真是忍不住想给自己两个巴掌醒醒神。


    接应完四位大咖恋爱观察员, 场务张悠然刚回到场子便看到后台弹屏的闹哄哄情形。


    看着b党的言论被猜a和o的挤压得无处安放, 忍不住有些担忧“要是陆哥一会儿表明身份会不会被他们黑啊···”


    之前和陆淮沟通的时候她也在旁边,相处下来对这个谦虚礼貌的美貌青年好感满满。这会儿看到风向都在引导“他是个O”, 实在有些替陆淮捏一把汗。


    陈佩好像想到什么,神情有些晦涩, 思索了还是先行安抚眼前好心的小姑娘道:


    “没事,现在讨论A还是O讨论的正凶,如果知道他是Beta的话,就不会掐的那么厉害了。再说, 待会后面还有其他嘉宾,人那么多,应该也不会揪着不放。”


    张悠然只好像是放下心一样,走到自己负责的灯光区干活儿了。


    实际上她和自己的小姐妹对视一眼,看着彼此无奈的模样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就算倡导平权风气有所开化又怎样,只要居于高位、获得尊敬的那些人还是一水的AO,Beta参加以A和O为传统主角的恋综,就依旧是集火被攻击的最大点。


    浮躁的时代容不下平凡人的家长里短,大人物之间发生的那些跌宕起伏、轰轰烈烈的爱恨情仇才是炙手可热的。


    可惜了陆淮这样好的人,嘉宾没来齐,他在这档节目的命运就好似已经注定···


    镜头那端,陆淮和林枫凌已经把箱子拉到了别墅门口。


    令人惊喜的是,门是复古制式,瞧着年代感十足像传统的那般。


    人一靠近却十分智能地自动打开了,让正准备推开的林枫凌默默地收回了手。


    那姿态在身后跟着他们的悬浮摄像头画面中,便像是高大的A正要为美人服务展示绅士一面,却吃了个小瘪无处施展。


    只好落寞地慢下了脚步,从在前面开路转成了跟在陆淮后头做默默守护的骑士。


    人是疏离礼貌地和陆淮保持着些距离,但眼睛是一路自以为隐蔽地往身边人身上瞟,好似只要面前人没有用那双会说话的明眸疑惑地望他,就可以伪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肖月一个激灵,哐哐地就开始码:


    【素质不详遇强则强:啧,以为我们没看见你的视线离不开老婆。才一起聊了多会儿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小心思了,巧克力你小子可别这么快沦陷,不然我会笑你(撇嘴环胸)】


    【疯子:这么快就有代称了?想想就觉得好涩涩(流鼻血)】


    【Mean:(给前面递纸)已经开始脑一些什么有力的深色手臂紧紧控制着皎如临水照花的老婆酱,纤白的手指揪住被单···】


    【一拳打爆地球:?楼上老师你?赶紧误入歧途】


    ···


    【AO天下第一:这不就是典型的盯妻狂魔A么,兄弟真是忒的没出息。有一说一虽然这个O不太符合传统审美,有点A里A气,但是这样看好像也···】


    网名叫AO天下第一、实际身份是联邦大学机甲系学生的米斯然对这个被之前和自己杠上的那群人所疯狂舔的“老婆”观感有些复杂。


    一方面,身为直A他觉得这个家伙长这么···清纯?应该是个O,脸是他可以欣赏的来的那种好看,就是有些高了,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款可爱娇小O。


    原本沉吟着想打出个“马马虎虎和这个A还算登对”


    就看到心机摄像头很是知道观众们想看什么,趁着两个人把行李交给智能家居机器人放置,正在观察鞋架上摆放整齐的八双颜色各不相同的拖鞋时,把镜头悄悄怼到了陆淮的脸上。


    那张白皙的脸庞当真是离得越近越令人惊叹。


    五官线条是极其流畅柔和的那种,并不像正流行的芙萝拉那一挂锋利艳杀的深刻,却如春雨淅淅沥沥地入侵,叫你不会因着触动不够而把这张面容抛诸脑后。


    这下本来想死要面子地锐评“还算可以”的米斯然直接被感官控制了行为,诚实地在后面打上【这样看好像也挺香···】


    【醉于南桥:楼上兄弟最终还是在老婆的美貌下缴械投降,可惜,咱们不接受和古板嘴硬鸭子共享老婆,是吧家人们?】


    【九江陈大锤:奏是!+10086】


    【素质不详遇强则强:没错!死直A滚呐!】


    陈佩看着这因着操纵摄像机的家伙给力招来的沸沸扬扬一波讨论,满意地呼了呼自己的小助理。


    对陶轻轻附耳道:“向晚这家伙这几天盒饭都可以多加一个鸡腿。”


    实际上她的声音却没有和动作的意图一样变得微小,叫向晚觉察以后带着满意的神情继续卖力地操作才是陈佩行此举的目的。


    但这只是个小插曲,这两个家伙可别撞车选拖鞋选到一块儿去。


    屏幕里,陆淮选择了一双颜色是浅绿的,而林枫凌的目光在另一双同样颜色的上面犹豫了一下。


    看到他在自己穿好了浅绿拖鞋之后还没做出选择,陆淮不由有些好奇地问他:“你喜欢哪种颜色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相处没多久,林枫凌总觉得自己在陆淮面前莫名局促得不由自主,明明对其他人也不会这样失态。


    他闻不到对方的信息素,只能大概猜测对方是一个Beta或者贴着抑制贴的O,但是市面上没有效果好到一丝泄露都没有的贴纸,或许前者概率大一些。


    可是对方不为所动,自己却···


    林枫凌嗅到了空气中逸散的浓郁乌木沉香味,好像悟到了什么,只感到气氛变得更火热焦灼了起来。


    看着眼前人对于他的骚动一点反应也无,既为自己的窘迫没有被拆穿而感到有些窃喜,又止不住有些遗憾这份隐隐萌动的心思没有被对方察觉。


    前侧小B灵动澄净映着他身影的眼眸、宽松蓝色T恤没遮盖住的白皙颈子,在他眼中都变得格外凸显,叫他这个一贯克制的军校生格外想···


    不是仅仅局限于肆意地用对方闻不到的信息素包裹住这可人的beta,而是当真用犬齿叼住他的白嫩皮肤,研磨着叫他战栗,直到体会到A对他的爱欲为止。


    但这一切又太过火,完全不是从小父亲教导他的可靠A应该有的想法。


    林枫凌急于摆脱这种心烦意乱的难言感受,于是顶着陆淮那柔和地注视,违心地随便拿了双棕色的拖鞋换上,殊不知这个举动会叫他后续有多无能狂怒。


    当下只是欲盖弥彰地回应陆淮说:“没有特别喜欢的,可能这双更顺眼一点。”


    陆淮是个善于揣摩人心的,察觉自己好似给对方带来了一些压力,便笑着没有再谈起这个。


    看着这不会来事的林枫凌,刚刚还想浅磕两下的网友们实在是怒其不争。


    【九江陈大锤:呜呜呜我那脾气爆好的老婆都被坏狗整尴尬了···亏我还挺吃黑皮猛A,现在还是选择再观望一下比较好】


    【真心酸奶:巧克力你就闷骚着吧,等新嘉宾来老婆就没空理会你的那些小九九噜】


    另一侧,陈佩亲自前去“观察频道”这个布局成圆桌会议形态小房间,确定崔时、徐莺歌等四位恋爱观察员就位且面前的大屏幕已经打开后才回到导演室坐镇。


    喝了一口水,在看到二人终于谨慎地挑选了两双不同色系的鞋子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毕竟机制在那里,八个人对应八双鞋子,这选择也是一个初步拉近距离的暧昧小试探。


    而这个小试探自然也没那么简单,不仅直接关系着嘉宾们第一次一起行动的分组,也和后续的约会以及更加深入对彼此的了解密不可分。


    虽然陆淮是B,林枫凌是A,但是他们选择的性取向都是O/B。


    按照前采以及个人的意愿,他俩属于同一个阵营而不是彼此攻略的对象。要是二位一上来就看对眼选了同样色系的鞋子,那后来的嘉宾们就尴尬乱套了。


    好在当前大概是一个Alpha有意,Beta无心的奇妙局面。


    不管是不是已经开始“兄弟情”变质,总归是在节目组预设之内的。


    再说,后面的嘉宾还那么多个,变数还大的很,说不定天命之人在后头。自古恋综从一开始就绑定到最后的也挺少的吧。


    无论如何,现在干涉不了是板上钉钉子了。


    为了保障嘉宾对彼此初印象的纯净性、为他们留足和彼此接触的空间,节目组斟酌再三取消了原本设定的引导者,直接让事情自由演变。


    更何况,他们在嘉宾人选上实在是下了大功夫,几乎每一个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大佛。把他们当作普通人对待或者弄剧本摆布,可能反倒没有他们自由发展来的好。


    只是,这样比起主动出击,就会稍显控制力弱了些。少爷们之间能不能放下矜持擦出爱情的火花,还是一个让节目组一众捏一把汗的大问题。


    好在这会儿刚来的两个已经有些氛围融洽了,虽然知道彼此的性取向可能会大吃一惊,但机制不能变是一回事,过往的恋综里“兄弟,你好香”这种剧情也不是没有,虽说碍于舆论最后基本都是不会牵手成功。


    两个人换好鞋,留意到放在一边柜子上的小卡。


    陆淮把他拿了起来,翻过来看到上面用荧光笔写着的指引“欢迎第一位到达心晴小屋的嘉宾!请您先到主厅的沙发上休息,桌上有备好的茶歇小吃和饮品,可以先品尝哦?OVO~”


    节目组还···还蛮可爱?


    他和一旁的林枫凌分享了提示卡上的内容,在两个人就要离开门口去到主厅的过程中环顾了一下四周。


    确认了没有工作人员在可以直接感谢后,便笑着主动迎上跟在他身边的悬浮小球,灿烂地对着镜头那边打招呼“谢谢布置小屋的小伙伴们~真的很用心很幸福!”


    这一波老婆送上门来的美貌攻击再次击倒了蹲在屏幕前的观众/工作人员。


    已知内情的工作人员当下内心OS:请这位Beta停止散发不应该散发的信息素)


    弹幕上满满当当【老婆】【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第一波嘉宾已经入座,而这会儿时钟也悄悄地指向了十点,也就是节目组和各位嘉宾约定好的集合时间。


    除了某日理万机不知陈佩导演使用了什么人脉手段邀请来、一看就觉得他真谈恋爱可能性不大的当红炸子鸡——杜星回,打过招呼稍微迟半个小时过来。


    其他几个嘉宾已经也陆陆续续下车来到了节目组布置的场地。


    只是只有同样是B的姜逢乘坐了节目组派的车来,其他三位嘉宾都是坐或者开自己家族的豪车前往。仅仅一个出场便可见家世区别。


    但这些也应隐私保障要求没有去录,观众们只能看到嘉宾们带着行李进入大门的样子。


    以为前面两位放在各个节目当中也算是T0天花板级别的嘉宾已经是仙品中的仙品,没想到后面来的也是各表一枝的帅气漂亮——


    作者有话说:下章原主角受以及一大票美人即将出场,敬请欣赏原主角攻汗流浃背)主角攻+主角受vs我淮宝宝芜湖!给我为了抢老婆打起来。


    哎呀不资为何把老婆的网名放进去,江江会感觉好羞涩呜呜呜(脸红)


    感谢宝宝们对这个世界的支持!尊嘟好激动哇咔咔咔,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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