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苏樨是被囚车的开门声惊醒的。
她眼尖胖官兵拿着一串钥匙开了囚车的门。
背着森森月光,她看不见胖官兵的表情,但那黑压压的人影罩住她时,第六感让她立刻觉得不妙,恐惧从脚底爬上了喉咙。
她想大喊,但是发现自己已经吓得出不了声了。
胖官兵猫腰走了进来,苏樨只本能地往后躲,一把被胖官兵抓住了锁链。
“啊!”这回她终于惊恐地尖叫出声。
一记闷响。
胖官兵背上一顿,恶狠狠地回头看去,松月心举着锅铲站在他身后。
胖官兵回过身低声怒吼,“先收拾你这臭娘们儿。白日看你男人的面子上才放你一马,今天你竟敢坏老子的好事,给脸不要脸!”
这时莫非拍了拍手走到了囚车旁边,那两个矮官兵已经被他收拾了,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哀声一片。
松月心看着莫非,骂道:“你也太慢了。”
莫非脸上没啥表情,只揉了揉手腕,道:“手脚有点生疏。”
莫非二话不说飞身上囚车,和胖官兵动起手来。
胖官兵也是练家子,和莫非打得有来有回。
刀光剑影间,松月心弯腰进了囚车安抚被吓坏的苏樨,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没事没事,不怕。”
那头随着胖官兵一声惨叫,莫非一脚踹在了他大腹便便的肚子上,将胖官兵踹出去几米远,痛得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莫非走到胖官兵前面,一脚踩住他的右肩。
胖官兵双手抱住莫非的腿使劲,却发现他根本抬不起莫非的腿,他脸上的横肉随着扭曲的表情开始抖动起来。“你,你竟敢对我动手,你知道我舅爷是谁吗?你信不信……嗷……”
松月心从囚车里走出来,笑道,“杨大人很看重这次进京,特安排我们一路盯着。苏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影响大人的仕途,别说你舅爷,就你祖宗来了也得跪着。”
胖官兵脸色微变。
松月心抬脚就往胖官兵的命根子上狠狠踢了一下。
胖官兵整个人都疼得蜷缩起来,嗷嗷直叫。
“光吃肉不长脑子啊?都长这里了是吧?”松月心回到篝火堆,一巴掌扇了两个矮官兵。
莫非冷冷道:“要不要我现在去禀报杨大人?”
两个矮官兵左右脸颊都被扇得红肿,连连摇头。
三个官兵狗扒鼠样地爬回到篝火前坐着。
莫非关好囚车以后便守在了囚车前。
松月心煮了碗汤给苏樨,“姑娘喝点汤压压惊。姑娘安心睡会,我和莫非守着。你放心,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方才我也就去解手,没想到就让姑娘遭了这事。”
苏樨抖着手,一碗汤愣是没接过来。
头上的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悬了两个月了,黑白无常经常在梦里找她,她的情绪压了很久,今日又被吓到了,一时间控制不住,眼泪就掉下来了。
起先是低低的呜咽。
慢慢地,变成了抽泣。
莫非回过头,看着苏樨埋首在膝盖里肩膀抖动小声哭着,询问式地看向松月心。
松月心长长叹气,表示也有点束手无策。
苏樨哭得双眼通红眼睛都睁不开了,天光已大亮。
这回她借着晨光,终于睡着了。
后来的路上苏樨白天睡觉,夜里清醒。
虽然莫非都守在囚车前,那三个官兵不敢靠近,但是她时常能感受到那三道不善的目光。
杨千秋偶尔会想起后头囚车里的“功绩”,心血来潮会过来看看。他每每看见苏樨呼呼大睡,不由嘲讽,“不知死活,睡得真香。”
随后叮嘱了一下,“好生看着。”
那三个惹事的官兵缩头乌龟一样站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但凡他们有任何异动,莫非杀人的眼神就扫了过去,松月心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半眠半醒之间的苏樨对此都不知情。
连什么时候进的晏京都不知。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天牢里了,她呆呆地理了一下自己脑子里纷乱的念头。在人生的最后几天她不想留遗憾,不去想什么死不死的事情,回顾以往,最后竟整理出了一个“后悔”来。
竟然睡过去了。
没能见着繁华帝都长啥样。
简直跟错过一个亿大奖一样,拍断腿!
她隔壁牢房的人听见她的话懒洋洋地说道:“进天牢了才后悔,早干嘛去了?”
不同于自己这间没有窗子的牢房,隔壁牢房,月光透过铁窗,照得整间牢房透亮生辉,照得那人身上的囚服差点亮瞎苏樨的眼。
那囚犯躺在石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稻草,翘着二郎腿晃呀晃的。
苏樨道:“你不也进天牢了,你干嘛去了?”
那人就“啧”了一声,“知道个什么,我这是被我那臭老哥送进来思过的。”
“哦,那你很厉害哦。”苏樨听出了这人来头不小,又觉得自己命如蝼蚁,说话就有点阴阳怪气。
那人皱了皱眉,一下子从石床上坐了起来,面色不善地看着苏樨。
苏樨这么一看,发现人家竟然还是个有模有样的翩翩公子。
锦衣公子走到她身边,就隔着一道木栅栏,上上下下打量她,“哪来的野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樨很反感这人趾高气扬拿鼻孔看人的态度,“来头很大吗?坐牢的狱友,需要我喊您一声前辈吗?”
锦衣公子嗤笑出声,“这位狱友,你很嚣张啊,犯了什么罪坐牢的?”
苏樨盘腿坐在石床上,一手支着脑袋,随口就来:“就是因为太嚣张才坐牢的。”
“这么有缘?我也是因为太嚣张才被送进来的。”
锦衣公子双手抱胸,歪着头,手里的折扇抵着自己的下巴,“说来听听,你是怎么嚣张的?”
苏樨郁闷,“我很快就要被砍头了,你就能听见了。”
锦衣公子有点不敢置信,“咱们大晏何时制定了嚣张要砍头的律法?”
这时一位狱卒叮叮啷啷地走了过来,拿出钥匙打开了锦衣公子的牢房门,“九王爷,时辰到了。”
苏樨原本丧气的脸上总算出现了别样的生气,这竟然是蹲大牢的王爷!
九王爷晏玖回头对苏樨笑了一下,“哎,明儿我来看你,你争取一下明儿还是完整的啊!”
苏樨给了一个白眼送行。
晏玖摇着那把折扇大摇大摆地哼着歌走了。
转头进了宫。
晏玖找到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景元帝,恭恭敬敬地行礼,“皇兄。”
“出来了。”景元帝头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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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是,整整三日,一个时辰没少。”一个时辰没多。
“可去请过安了?”
“去过母后那了,”晏玖凑过去,问道,“皇兄,我在天牢里碰到个有意思的姑娘,说因为太嚣张要被砍头。我好奇这什么案子?”
景元帝朱笔一顿,抬起头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还能有你操心的事。”
晏玖摸了摸鼻子,“这,案子和人头一落地,我京城嚣张王的名号不就拱手让她了吗?”
景元帝适时抿了一口茶,“姬玉衡人在埠北都不操心,你瞎操心什么?”
晏玖“哦”了一声,顿时明白是什么案子了,感叹道:“不愧是大将军心上人,果然很张狂。”
苏樨在牢里待了三天,也没人说要提审她。
她现在的生物钟已经完全颠倒,白天一直在睡大觉。晏玖天天上牢里看她,每次都只能碰到睡得正香的苏樨。
“夜猫子投胎的啊?”晏玖不满地摇着折扇。
一旁的狱卒道:“这姑娘日夜颠倒,可能想着在梦里砍头就睡过去了吧。”
晏玖摇头,“还想请她吃顿好的,真没口福,就赏你了。”
狱卒笑着应承,“谢九王爷。”
晏玖转身要走,又叮嘱道:“这姑娘好生照顾。”
“小的明白。”
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晏玖抓到了睡醒的苏樨。她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拿自己的袖子擦脸,用一旁茶壶里的凉水漱口。
晏玖拖着长长的调子说道:“苏樨,见你一面比面圣还难。”
苏樨每天只能吃上一顿“凉馊馊”的牢饭维持生命能量,实际上饥肠辘辘看谁都是烤肉。
她看到九王爷手上提着食盒,不自觉地凑到了牢门旁边,“有吃的?”
晏玖扬了扬下巴,“本王这般体贴温柔,还不快五体投地、没世感激?”
没世?
还剩几天的没世感激?
“我先看看有没有我爱吃的,再考虑要不要感激。”
晏玖:“……”
苏樨和晏玖两两相对注视好一会儿,晏玖才让狱卒打开牢房门,走到牢房的小桌子前拂开衣摆席地而坐。
晏玖打开食盒,一盘一盘地摆在了小桌子上,“这是晏京最有名的酒楼,翠瑶楼的招牌菜,荷塘月色、富贵荣华、金玉满堂……”
苏樨一听这花里胡哨的名字,五官都皱成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样子,“说人话。”
“荷香鸡、卤熊掌、鱼翅蒸蛋,”晏玖打开食盒第二层,再拿出了一菜一汤,“什锦菜,燕窝羹。”
“断头饭?”
晏玖心想有姬玉衡在,你倒也不至于真被砍头。
毕竟这是自家心上人造自己的谣,他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跟在她后头收拾烂摊子。
晏玖扒了个鸡腿给她,“你还未被提审,尚未有定论。这不是断头饭,这是本王请你的。”
苏樨接过鸡腿一口咬下去,满足地摇头。
肥而不腻,滋滋入味的烧鸡,太香了!
晏玖看着苏樨的表情,难得正经地问道:“当初为何口不择言,信口雌黄?”
苏樨含含糊糊地说道:“因为我没带脑子。”
“……”晏玖问得正经,没想到对面一点也不正经。
“我也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