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樨说完就走进了来福客栈打了一壶黄酒。
矮小瘦弱的一个小姑娘比柜台高那么一点儿,全程被客栈那一群喜爱八卦的老熟人盯着。
来福客栈的钱掌柜也一副欲问又止的表情。
刘明跟了过来,继续说:“苏樨,你也不忍心这牛在我手里饿死吧?就一两银子,你给我十两银子就成。”
苏樨瞪大了眼睛,“你说啥?你好意思跟我要钱?”
刘明搓了搓手,挠头,“那要不这样,我刘明以后还问你要钱就……就……”
苏樨道:“这样吧,今日正好钱掌柜和几位客人都在,做个见证,你写个保证书,把你对我做的事情写下来,若是你哪天再问我要钱或者继续骚扰我,我就把这保证书呈上公堂。这样我才能信你。”
“这……”刘明一脸为难。
四个老熟客都是附近村里得闲的老人,一听有八卦纷纷凑了过来。
其中有位白胡子老爷爷说道:“刘明,你那点事儿啊,谁人不知,玷污人家姑娘清白,我要是你爷爷啊,气都气醒了。这姑娘是厚道人,还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钱掌柜在那边乐呵呵地看戏,“就是,人姑娘家都不打算追究,你还在犹豫什么?”
苏樨道:“你放心,我苏樨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以后不生事,以前的事就算了,我花一两银子买你的保证书和老牛。”
“八两,”刘明斩钉截铁说道,“那黄牛放到市集上卖都能卖个七两。”
“一两。”
“六两。”
“一两。”
“四两,四两总行了吧?”
“二两。”
“成交。”
钱掌柜是一位年过半百、风韵犹存的妇人,她的丈夫早逝,她继承了这间经营不善的客栈。
钱掌柜酿的一手好酒,因此附近来喝酒的人还真不少,客栈也在她的努力下活了过来。几十年下来,钱掌柜做生意实在,为人豪爽大方,处事公正公道,因此也成了远近闻名的人物。
在钱掌柜和白胡子老爷爷的见证下,刘明写完“保证书”,签上大名,按上手印以后,大伙儿才明白这件事的原委。
这姑娘是个可怜人,那苏家人也都不是东西,得亏刘明还算良心发现,否则这姑娘这辈子算是毁了。
苏樨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给刘明,再给了钱掌柜十钱感谢帮忙。刘明拿了钱立刻买酒坐到一旁去了。
钱掌柜收了钱,自然对这大方的姑娘满是好感。“苏姑娘,既然刘明并未对你做龌龊事,何不告知里正为你做主?以后你也不必遭闲言碎语,还能说一户好人家。”
苏樨思索片刻,“就怕是里正与苏家沆瀣一气,反咬一口,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钱掌柜愣了一下,“丫头谨慎点是好事。”
白胡子老爷爷却说道,“程里正为秀才出身,有为父母官的心,却屡屡落第,为人处事是靠谱的,你不必担心。”
钱掌柜在一旁小声道,“这是河湾村的李爷爷,算起来,还是润哥的远房亲戚。”
“谢谢李爷爷提醒。回头我找阿奶跟里正说去。”
“待我跟你阿奶问个好。”白胡子李乐呵呵地说道。
苏樨应声,牵着黄牛回李宅去了。“哎,也不知道阿奶会不会骂我。”
苏奶奶见苏樨牵着一头黄牛站在门口也很惊讶。
“阿奶,这是润哥经常带我们去县城的黄牛,我给买下来了。”
苏奶奶道:“樨樨从后门进。黄牛就拴磨坊里去。”
李宅的后门有一处篱笆围成的田圃,里头种着常吃的白菜青瓜之类,老黄牛就被拴在磨坊边,该是饿坏了,低头嚼着竹篓里的剩菜剩叶。
“阿奶,这黄酒给打来了……黄牛我花了二两银子,回头我还给您。”
“丫头说什么还不还的。”苏奶奶接过苏樨手中的酒壶,转身进厨房去了。
“阿奶,还有个事儿。”
苏樨从怀中掏出刘明写的保证书,“这黄牛是我从刘明那买的,顺带让他把事情原委写了下来,保证以后不会骚扰我。来福客栈的钱老板和河湾村李爷爷帮我做了见证,您看看这写的对不?”
苏奶奶仔仔细细来回扫了两遍,点头道:“可算是能还咱们樨樨一个清白了。这苏家乌烟瘴气,迟早自食恶果。”
“钱掌柜和李爷爷都建议说让我报给里正借此澄清此事。里正家可信吗?”
“程里正呢,原来是甫良镇的童生,考了几次考不上秀才便回家继承田产,处事公道,村里人推举为里正,樨樨倒不用担心里正会与苏家狼狈为奸。”
于是苏奶奶携苏樨上门,苏樨捧着一篮子的水果站在里正家的院子里。里正家的老管家去通知程里正。
程宅前院有一棵百年大树,大树底下有一位蓝袍少年正在钓池塘里的鱼。少年身影纤瘦,肤色白皙通透,只是神色郁郁,垂眸盯着垂钓处,整个人都裹在阴郁晦暗的云雾里。
苏奶奶叹气:“这是里正家的公子叫携云,从小聪明伶俐,三岁能断文识字,五岁国学经要倒背如流,大伙儿都说以后牛头村啊,要出状元了。”
“携云七岁就考上了童生,原本该继续考秀才的,考秀才前一天,却连夜从县城走回来了,再也不去镇上的明敬学堂念书了。要问为何便置若罔闻避而不答。”
“明敬学堂的老先生和同窗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是惧考,唯恐名落孙山贻笑大方。”
苏樨很好奇地往程携云的方向看了几眼。
程携云察觉到苏樨的目光,扭过头瞪她,眼中满是逆天的不满和怒气。
苏樨连忙干干笑了两声,“我很佩服会念书的人,更何况你这么厉害的,我都不识字。”
程携云的嘴都抿成了钓鱼线,他收起了钓竿,冷着脸走掉了。
苏樨道:“说不定是在学堂受欺负了,别人见不得他是神童,孤立他霸凌他,所以他才会厌学不想去学堂念书考试。”
苏樨在跟苏奶奶说这话时,没注意那程携云的背影明显一顿。
苏奶奶道:“樨樨说的也有理,只是咱不知这个中缘由,咱不可多舌。”
“是,阿奶。”
程里正和程夫人一同出来的。苏奶奶拿出了刘明亲手写的保证书,又大致说了一遍这保证书的来龙去脉,程里正和程夫人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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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惊讶的神色。
程里正知道苏奶奶和苏樨来找他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一向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然不想事情变复杂。
“苏樨今日是想让苏家人给你个说法?”他问还是要问的。
苏樨摇了摇头,“里正能否帮我清苏家苏爹过来,我想在您这私下与他说个明白,还可请来福客栈的钱掌柜来,刘明估摸不敢过来见人,但刘明写这保证书时是她在场作证的。”
程里正思索片刻,让管家去请苏仲年来。至于客栈钱掌柜,“这张保证书上印着来福客栈的印签,钱掌柜为人我有数,我明日会上客栈询问,不必特意劳烦钱掌柜过来一趟。”
苏仲年被程里正家的老管家请过来的时候还纳闷是什么事。他看见苏樨和苏奶奶也在里正家时,一时间掐不准了。
程里正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苏仲年颇有些不敢置信,面上惊讶得很:“这是刘明亲手写的?”
苏奶奶道:“现在可叫人把刘明找过来对证。”
苏仲年脸上不好看,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乌云密布,随时都会打雷怒吼。
程里正道:“明日我会去来福客栈找钱掌柜问询,你可随我一道去。”
“那里正今日让我来这是为苏樨讨说法?”苏仲年黑着脸看向了苏樨。
苏樨道:“我要想闹大的话,我拿着这保证书告官就是了。我是想澄清,这件事并非是我不知羞耻勾搭刘明,而是长姐有意害我……但我自小就被苏家养大,念着苏家对我还有养育之恩,所以只想跟大爷说明白。”
苏樨顿了一下,“长姐是要嫁人的,这件事肯定会影响到她的婚事,我只是想大爷以后莫在误会苏樨了,以后苏樨就是李家的人,今日便是想将这事揭过了。”
苏仲年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最后只能含含糊糊点了头,次日跟着程里正一道上来福客栈找钱掌柜求证去了。
刚巧刘明还在来福客栈喝酒,尽管事情多有误会但他依然是财迷心窍,差点没被暴怒的苏仲年打死。
那一天晚上,因为苏仲年一直阴沉着脸随时有掀桌子的可能,苏家的气氛压抑得可怕,杨氏、苏芝和苏兰连大气都不敢出。
春和景明。
苏樨抱着洗衣桶,对着河岸边的一个忧郁的年轻人道:“别占位行吗,我要洗衣服了。”
年轻人一动不动地杵在那石板台阶上,对苏樨的话置若罔闻。苏樨走到年轻人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这年轻人身姿挺拔如松,气质绰约如兰,身上穿着很是讲究,这阳光下隐隐流光的丝线和精致的祥云刺绣,比那天宋临墨送的衣裳都华贵多了,这年轻人一看就有来头。
只是年轻人的衣裳上有不少勾丝和划破的地方,和宋临墨那厮自己划破的口子明显不同,是真被勾破划破的,口子凌乱不齐,丝线缕缕可见。
这个狼狈的年轻人满脸泪痕,双目无神,忧郁空洞地盯着河面。
苏樨拔高声音再次强调,“嘿,小伙子,你挡着我洗衣服了!”
年轻人回过神,脚下无措,彬彬有礼地道歉,“抱歉,姑娘。”
说完他似乎才连上手脚的神经,往岸上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