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耳式通讯器里传来管家惯有的英伦式的调侃回应：“从您传来的实时画面捕捉到这位小姐时，我就已经在检索这位小姐的资料了，她是韦恩先生喜欢的类型，不是吗？”
布鲁斯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楼下那个穿着金色小礼服的妙曼身影，她此刻已经走到了冷餐台前。
女孩的五官柔美，从他这个角度俯视，也能感受到她的面部线条的优美，只不过不停快速鼓动着的两腮稍微有点破坏女孩之前刻意营造出来的优雅形象。
“感谢您对‘韦恩先生’品味的肯定。”在非战斗时间里，布鲁斯很习惯和管家争锋相对。
今天出席这个宴会主要是为了手头一个案子的调查，一个莱克斯·卢瑟花大价钱请的俄国雇佣兵最近频繁出现在哥谭，这个酒会也是他出现的地点之一，布鲁斯本来是来调查这个叫安托利亚·肯亚泽夫的俄国人来这儿见谁的。
现在调查已经结束，他知道对方今天来这儿是为了见鲁伯特·索恩。这个人与□□的多个势力都有关系，不少政府官员也和他交往甚密，港务局局长就是其中之一。这和蝙蝠侠已有的调查结果相符——卢瑟确实打算通过这个雇佣兵，往哥谭运送某些危险品。
正事结束，今晚除了例行的夜巡，也没有其他安排，所以布鲁斯可以适当的喝些酒。
他抿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也不知道是调侃还是讥讽：“美貌、善良和勇敢这种珍贵的品质同时出现在这种宴会上，总让我有种有阴谋来袭的感觉。”
“您的被害妄想症愈发严重了，需要我帮您安排本周的心理咨询吗？”阿尔弗雷德的语气充满善意。
“谢谢，不需要。”
布鲁斯哼了一声。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耳机里管家的呼吸微妙的顿了一下。
布鲁斯用一种果然如此的语气笑道：“让我猜猜？这位小姐的真名并不是琳赛·拜登？”
阿尔弗雷德的口吻不变：“的确如此。”
布鲁斯说：“那我有幸知道这位女士的真实姓名吗？”
阿尔弗雷德的语气有些不解，回答道：“她的确叫琳赛，只不过不姓拜登，她的真实姓名是琳赛·奈特。”
布鲁斯的眉毛稍微挑起一点。一般人选择假名，都会将名和姓完全替换掉，这种只换姓，不换名的倒不是很多见。他略一思索，直接问道：“她和拜登家族有关？”
乔·拜登正是现在的副总统。布鲁斯多看了女孩几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看走眼的时候，在此之前，他并不觉得这女孩有什么显赫的身世。
阿尔弗雷德心悦诚服，谦卑道：“老爷，您料事如神。”
来自管家肯定让布鲁斯心情舒畅。他得意洋洋地又喝了口酒，继续问：“他们什么关系？”
阿尔弗雷德：“他们同住地球村。”
“咳……”
他立即抽出手巾捂住鼻子。咳了一会儿，又瞄了眼四周，没看到有人注意到自己被管家戏弄到鼻子里喷酒的狼狈时刻，才咬着牙对住在耳机里的管家呵斥了一声：“阿尔弗雷德！”
“为您效劳，我的老爷。”
管家恭敬地回应。
“总有一天，我要解雇你！”布鲁斯恶狠狠地威胁。
“Storm or sweet shower，both sprout from his power。”管家不卑不亢。
布鲁斯：……
短暂的玩笑后，回归正题。
“说不定这个姓氏只是她随口取的，就像您也有叫布鲁诺这样的假名那样。”
阿尔弗雷德说。
布鲁斯不予置评，他看着女孩已经一路从海鲜餐台吃到了甜品餐台。
“有正义感的女孩总是令人移不开目光，不是吗？”阿弗的声音带着笑意，听到布鲁斯打算反驳，马上接着说，“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侍者，不惜得罪一个颇有能量的上层人士，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种勇气都值得赞赏。”
“或者只是一种更精明的算计。”布鲁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她知道我在看。”
“何以见得？”阿尔弗雷德捧场地问道。
“刚才和卡迈克尔发生冲突的时候，还有现在，此时此刻，她始终用同一种角度的侧脸对着我这个位置。她知道自己的脸，哪个角度好看，她知道自己的目标人物站在哪里。”
布鲁斯笃定道。
“琳赛·奈特，父亲安德森·奈特已故，母亲失踪，之后她通过匿名人士的资助，完成了K13阶段的教育。可惜对她生活上的资助在15岁的时候就中断了，后来，她自己考取了护士学校。但她就读的学校和任何正规的医疗机构都没有合作关系，毕业后，只能在各种私人的小诊所做护士，还会兼职一些服务生之类的其他工作以维持生计。但是半个月前，她被街头星探发现，签到了科纳影视娱乐公司，现在是练习生的身份，公司正在‘找机会’为她投资影视项目。同家公司的练习生今天来了5个。”
阿尔弗快速的用几句话概括了女孩的基本情况。
布鲁斯一下子就理解了自己助手话里的意思。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问：“她今天……公司给她安排的目标是谁？”
阿尔弗雷德很快回答：“他的经纪人为她选定的目标正是韦斯顿·卡迈克尔。”
布鲁斯：“很显然，她将公司为她安排的金主得罪的很彻底。”
阿尔弗雷德没顺着他说，而是“咦？”了一声。
“怎么？”
“布鲁斯老爷，我觉得您有必要知道，这位小姐的父亲安德森·奈特，正是18年前，蝙蝠侠第一次重创法尔科内家族时，在其中任职的会计之一。但他在被投入看守所的第三天，就意外亡故了。”
布鲁斯原本随意摩挲着杯柄的手指忽然顿住了。
如果此刻有人注意到这位哥谭甜心的话，就可以发现，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非常可怕。
他知道阿尔弗雷德说的这句话代表了什么。
这个女孩，今天被当做货物在这里被人评估，鉴赏，蝙蝠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阿尔弗雷德也安静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更奇怪的是，这位匿名资助她的人，我查不到任何资料。”
能不被阿尔弗雷德查到的‘匿名人士’，已经足够可疑了。
布鲁斯稍微走了一会儿神，像是在回忆当年的事。
阿尔弗雷德调取了宴会场内的监控，观察了琳赛·奈特的行动轨迹和接触对象，发现这位小姐不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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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队精神”，也没什么上进心，在她的其他同事都在卖力吸引对应目标注意的时候，只有她，对目标的兴趣程度甚至比不上冷餐台上的鱼子酱薄饼。
阿尔弗雷德通过莫尔斯和琳赛交流时的口型，获取了他们的对话内容，立刻对自己的主人汇报道：“布鲁斯老爷，这位小姐，一开始，对索菲亚·法尔科内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好奇心。”
布鲁斯心中一跳，回过了神。
她的父亲死亡的时候，琳赛·奈特不过6岁，一个6岁的孩子，会理解或者明白，仇恨的意义吗？如果她今天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法尔科内呢？
布鲁斯可不觉得她对法尔科内表现出的“好奇心”是巧合，所有偶然，都是必然，所以，最合乎逻辑的解释就是，她想报仇。
而复仇，往往是人坠入地狱的一生的开始。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琳赛对法尔科内真的没什么恨意，她平等地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当做NPC。对她来说，法尔科内不是她的仇人，这个世界也不是真实的。
当时对着莫尔斯故意提起法尔科内，只不过是为了拗自己美丽蠢货人设的一环，也是巧了，谁让索菲亚刚好站在那里呢？如果当初跟卡迈克尔站在一起的是布鲁斯·韦恩，她就直接向莫尔斯询问能不能攻略韦恩先生了。
她一个毫无依靠的女孩，仅仅是活着，就花掉她全部力气，根本没有精力去铭记仇恨。
那个可怜姑娘人生最后的愿望，也只不过吃饱饭，以及问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不值得被爱。
“布鲁斯老爷，您要去和这位小姐接触一下吗？”阿尔弗雷德问道。
布鲁斯沉默了几秒，将杯中残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为什么不呢？”他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毕竟，一位既美丽，又勇敢，还可能别有所图的美人，正是‘布鲁斯·韦恩’无法抗拒的类型。”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将空酒杯递给路过的侍者，步履轻快地走下楼梯，穿过人群，向那个浅金色的身影走去。
琳赛手中香槟杯里的泡沫正在集体自杀，她就着泡沫“啵，啵”的爆破声，终于将那块柠檬味的马卡龙塞进嘴里。
杏仁粉霸道的甜味和柠檬清新自然的酸味在嘴巴里厮杀的瞬间，一个朴素的道理闪过她的心头——甜食果然是穷人的安慰剂。
此刻，这块安慰剂正黏在她的门牙上。有点难受，但她甘之如饴。
用舌头努力了半天都毫无成效，就在她准备悄悄用手弄一下，把沾在牙齿上的杏仁粉抠下来时，背后响起一道如大提琴般低沉悠扬的声音：“您的勇气让人着迷，美丽的小姐。”
琳赛的手僵在半空，觉得自己的血液有那么一瞬间都像那块不懂事的杏仁粉一样，沾在了血管壁上。
她缓慢地放下手，用力将口腔里剩下的点心咽了下去，没有充分咀嚼的马卡龙刮的她嗓子疼。
强忍着咳嗽的冲动转过身，脸上已经挂好了无懈可击的微笑。
然后，她看到了之前一直只在社交媒体上见到过的那张脸——她的攻略对象的脸。
她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完蛋，地狱开局。
第一印象相当重要，谁会对一个门牙上粘杏仁粉的女性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