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赛迅速调整了心态，立刻给面前的男人表演了一个从呆住到惊讶，最后到努力压抑住羞涩和兴奋，捂着嘴表演不可思议的样子。
布鲁斯的笑容倒是有点僵硬。
他在酒会上搭讪过很多女性，但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受宠若惊，在谈话的一开始，大多都会努力表现的相当矜持，很少有像她这样反应大的。
因为出乎他意料的反应，反而让布鲁斯有些退缩，不知道接下来的恭维要不要继续。
但女孩倒是率先开口了，只不过她好像激动的忘记把捂在嘴上的手放下去。
女孩双手交叠地捂着嘴，微微睁大眼睛，嗡声嗡气地说：“韦恩先生？您……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布鲁斯的视线控制不住的落在她捂着唇的手上。
“这里还有第二位敢于让卡迈克尔先生‘慷慨解囊’三百万的勇士吗？”
他轻笑着调侃，从路过的侍者托盘里拿过两杯新的酒，将其中一支递给了她。
琳赛垂眼看着男人递过来的酒，单手接过，在另外一只手的遮挡下，喝了一小口，随后朝布鲁斯露出一个遮着嘴巴的笑。看上去特别……算了，就羞涩吧。
这该死的侦探的好奇心，有点在意她的嘴巴到底有什么秘密。
正当他在思考还要用什么办法能让面前的女孩把遮在嘴上的手放下来的时候，管家在耳机里说：“老爷，想要让这位小姐放下手的话，或许你只要不看她几秒钟就能做到。”
布鲁斯瞬间懂了。
他朝琳赛举了举杯：“可以直接叫我布鲁斯，勇士小姐。”
说着，他微微闭眼，仰头，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琳赛抓住机会，光速解决了牙齿上的钉子户，然后从餐台上拿了张纸巾，捏在了手里蹭了蹭。
布鲁斯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微笑看着她，温柔地问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知道你的名字？”
“当然可以！”女孩快速应道，又有些羞涩的微微垂下眼，扮演一个被哥谭知名偶像青睐，但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粉丝，“琳赛·奈特，韦恩先生，和您说话才是我的荣幸，您在哥谭非常有名。”
她说了自己的真名。
“希望不是因为我那些不太体面的花边新闻……”布鲁斯自嘲一句。在看到对面女孩立刻窘迫摇头，想要辩解自己不是那个意思的时候，他又立刻转移话题，故意困惑道：“奈特？我还以为你是拜登小姐呢。”
琳赛的嘴角稍微抽了抽，尴尬地笑着解释：“刚才我是瞎说的，担心卡迈克尔先生事后找我麻烦，才故意说了个假名。”
布鲁斯“哦”了一声，又装作不经意地说：“我常听说，人们在短时间里，顺口编的谎话其实掺杂着不为人知的真相。”
琳赛心里呵呵干笑两声，暗自吐槽道，没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单纯就是跟你们这些美国佬说不明白中文谐音烂梗。
“我，我真的是随口乱说的……”女孩表现的更无措了，只说了一句，她又马上改变了口吻，歪头看着他说：“那么，布鲁斯先生常常向媒体辩解，自己其实没那么滥情和纨绔，是不是也并不是谎话呢？我可是知道，您对慈善事业的热诚是非常认真的，韦恩基金会也帮助了很多人，而且，您把公司也经营的很好呢，一点也不像传言说的那样，只知道享乐和挥霍……”
琳赛适时地停顿，观察着布鲁斯的反应，她可不想一直陷入被动的自我辩解中，那很无聊。
布鲁斯的笑容不变，慢吞吞地接话道：“慈善？哦……那确实是我众多爱好里，上的了台面的那个。”
他耸了耸肩，语气轻飘飘的，就好像这只是他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说真的，公司的话，更多是职业经理人在处理，哥谭人都知道的，布鲁斯·韦恩是个幸运的混蛋，他有个金牌管家和钻石职业经理人，而这两位才是真正有才能的先生，至于我，更擅长的是……嗯，花钱，和找乐子。”
他冲她眨了下眼，给出一个典型的“布鲁西宝贝”式回答。
琳赛心里啧了一声，觉得布鲁斯给出的反应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一般真正的纨绔子弟，才不会这么坦然的在自己感兴趣的女士面前这样诋毁自己，对，诋毁。
废物点心总是希望自己在人前维持无所不能的光辉形象。
她摇了摇头，露出一点理解又带点向往的表情：“能像您这样轻松说出‘擅长花钱’，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才能。”
“谢谢夸奖？”布鲁斯被她这个分不清到底是嘲弄还是恭维的称赞给逗笑，他抿了一口酒，状似随意地将话题引回原点，“所以，奈特小姐，能告诉我是什么驱使你冒着得罪一位大人物的风险，去帮助一位素不相识的侍者吗？我说过，我为你的勇气感到着迷，这是真的。”
来了。
琳赛心中提高警惕，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天真又带着点莽撞的表情：“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就是看不惯他那么大年纪，还欺负一个能当他孙女的小姑娘嘛！”她微微撇嘴，像个赌气的小女孩，“那位侍者姐姐挺好的，之前我们还说了几句话，她当时以为冒犯了我，还特意主动向我道歉来着。我觉得她不是会故意冲撞客人的人，而且……”
她顿了顿，抬起眼，绿眼睛里恰到好处地蒙上一层水雾，显得柔弱又委屈：“莫尔斯先生告诉我，卡迈克尔先生很好相处的。可那个侍者明明不愿意，他还那样……我看着有点生气。我……我是不是搞砸了？”
她最后一句问得小心翼翼，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祸。
系统，奥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
服务器继续繁忙，但琳赛在心里为自己鼓掌。
布鲁斯看着她，眼神在她脸上细细巡梭。她的表演几乎无懈可击，每一个表情，每一个语气的停顿，都符合一个冲动、善良又有点蠢笨的漂亮花瓶形象。
简直是媒体笔下的布鲁斯·韦恩喜爱的类型量身打造的韦恩女郎。
但在一个真正的侦探这儿，就显得漏洞百出。
她的情绪转换太流畅了。一个惊慌失措，担心自己闯祸的女孩，是不会在被他搭讪询问前，吃掉一盘黑松露意面，两块三文鱼慕斯，三个玫瑰柠檬冰激凌球，以及四块柠檬马卡龙的。
虽然她进食的过程极其隐蔽，但没有秘密能瞒得过世界最佳侦探的眼睛。
“搞砸？”布鲁斯重复了一遍，笑容不变，语气悠然，“对卡迈克尔先生来说，可能是的，但对那位侍者，对今晚的慈善基金账户，还有对我，显然都不是。”
他微微附身，但又和女孩保持了一个不至于被冒犯的距离，声音里带上些熟练的蛊惑：“‘冷静的勇敢’在哥谭是稀缺品，奈特小姐。”
他钢蓝色的眼睛里仿佛带着钩子，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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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深情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孩：“所以，别担心。我在这儿了，就说明搞砸什么东西的，绝对不会是你。”
我的妈，怪不得哥谭的有些论坛里称布鲁斯·韦恩为哥谭魅魔呢，能顶得住故意释放魅力的韦恩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之前吃的食物里是不是有菌子？琳赛脸红了。这不是演的，而是人之常情。她现在甚至有点飘飘然。
虽然这招美男计很厉害，但琳赛还是稳住心神，在心里飞速盘算。
韦恩确实在安抚她，但同时也在观察她。
他真的是自己和系统判断的那种，人傻钱多的怨种阔佬吗？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谢谢您，韦恩先生。”她小声说，然后像是为了转移话题，又像是单纯好奇，抬起头问，“您经常这样安慰女孩子吗？”
布鲁斯大笑起来，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非常可爱：“只有像你这样特别的女孩子，奈特小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个世界上，恋爱脑的一大错觉就是，相信自己在对方眼里是特别的。这条男女通用。琳赛在心里不屑地撇撇嘴，但脸上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羞涩和喜悦。
布鲁斯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刻意赞美她，而是不着痕迹地拨正话题：“你刚才提到的莫尔斯先生是谁？听上去你好像要受他管辖，而且……身处一个看人脸色的行业？”
他的问话看似毫无目的，但琳赛还是察觉到他打探自己的意图，而琳赛也很愿意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嗯，”她点头，但表情却黯淡了些，“我是个……演员，但是刚入行没多久。莫尔斯先生是我的经纪人，他说我需要，需要在这儿找到能投资我的职业生涯，帮我实现梦想的人。”
后半句话女孩说的艰难，就好像知道自己这个说辞很牵强，又为这背后的真正意义感到羞耻。
“梦想？”布鲁斯假装没听懂这后面的意味，但是用暗示性很强的口吻缓缓说，“你的梦想是成为大明星？”
如果这个女孩不是真傻，就能明白这个语境下，布鲁斯的意思。
他不介意被她攀附。
如果她真的想进娱乐圈，布鲁斯愿意拉她一把。不是以包养的形式，而是直接将她签到韦恩旗下的娱乐公司，通过正规流程，找正经的经纪人，接正当的工作。
只要她点头，布鲁斯就会放弃对她的怀疑，然后真的帮助她进入娱乐圈。
“哦……也不是啦……”女孩摆了摆手。
正当布鲁斯心里叹道“果然”的时候，女孩的脸上露出一丝窘迫，接着说道，“其实……我就是想有钱吃饭，就……能吃饱的，不会担心有了这餐，但不知道下一餐会不会有，如果能好好吃饭，就算不当明星，也无所谓啦，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她说完，像是意识到这话太直白，太不“上流”，所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再次飘向旁边的餐台，带着一丝真实的渴望。
这个反应一半是演戏，一般是这具身体的本能。贫穷和饥饿是真正的琳赛·奈特最深刻的烙印。
所以，她并没有说谎，这是琳赛·奈特这个生活在哥谭底层的普通女孩，最朴素和平常的愿望。
也是她没能实现的愿望。
琳赛注意到，布鲁斯·韦恩的表情忽然像凝固了似的。
这把稳了。
她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