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贺黎筠迅速浏览了一下词条下的内容,发现置顶的是一条二十分钟前由某个知名八卦媒体发布的独家爆料,配图是三张明显偷拍的高糊照片。
一张是河道警戒线的远景,一张是打满马赛克的裹尸袋轮廓,最后一张是十六年前案发现场的档案照片对比图。
报道用耸人听闻的标题写着:《十六年魔咒再现?青江市河道女尸惊现相同红绳结!》,文章内容充斥着“据知情人士透露”、“手法高度相似”等模糊表述,却只字不提消息的确切来源。
而就这么一个仅由几张模糊照片和揣测性文字拼凑而成的爆料,竟在短短一小时内势如破竹,迅速碾压了已持续发酵十日、牵扯无数政商名流的魏氏集团与迷夜的相关热搜——尤其是那些因魏明俊之死都未平息的舆论风暴。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带着“青江市连环杀人魔”、“红绳”、“十六年悬案”字眼的博文,在热搜话题里疯狂刷屏。
这种不自然的流量井喷和话题更替,明显不符合常规的舆情传播规律。
显然,当某个涉及权贵的重大丑闻压不住时,就用更具爆炸性、更吸引眼球的社会新闻来转移公众视线。
而十六年前的连环杀人案,无疑是转移公众视野最完美的工具。
血腥的作案手法、猎奇的红绳、诡异的姿势、未能缉拿归案的杀人魔、以及长达十六年未破的沉疴旧案。
这些关键词足以在瞬间点燃公众的恐惧与猎奇心理,而那片原本炙烤着权贵阶层的丑闻烈焰,就在这片精心制造的恐慌浓烟中,悄无声息地褪色、隐没……
最终,从公众视野里彻底蒸发。
在舆论的重压之下,青江市公安局不得不发布了一份措辞谨慎的警情通报。
通报中承认,经初步调查,本案排除债务纠纷或私人恩怨引发的仇杀可能,且“作案手法与历史案件存在相似特征,具有明显的模仿犯罪倾向”,但明确强调“目前并无证据表明两案为同一人所为”。
然而,这份试图降温的通报反而加剧了市民的恐慌。
无论答案是模仿犯还是真凶归来,在普通民众眼中并无区别——一个能用红绳将女性勒毙并抛尸的凶手,就是一个活在当下的、真实的杀人魔。
恐慌如同病毒般在青江市中蔓延,夜幕降临时,街头行人明显稀少了许多。
而这股恐慌的浪潮中,刑警支队的调查工作也举步维艰。
案发现场周围总围着想要博流量的主播,举着手机进行实时直播,更有无良记者千方百计跟踪警车,试图追踪办案人员的行踪。
直把刑警支队的众人气得咬牙切齿,队长更是脸色铁青地要求指挥中心增派巡警维持秩序,并严查那几个跳得最凶的主播账号。
这群人想要的根本不是真相,而是流量。为了流量,他们连命都可以不要,根本不在乎会不会破坏痕迹、惊动凶手。
就在贺黎筠为案件焦头烂额之际,薛宓也正为另一件事心烦意乱。
花卷又偷溜出门了!
这次是林美美的外婆出门丢垃圾时没把门关紧,让这只向往自由的三花猫又逮着机会蹿了出去。
平常就算溜出家门,它也顶多在楼道里转悠转悠,只要站在阳台喊两声“花卷回家吃饭啦”,不出五分钟,准能看到它迈着优雅的步子从草丛里钻出来。
可这次却不太对劲。
查看了小区监控才发现,原来花卷刚溜到门口,正好遇上一辆突然按喇叭的汽车。“嘀——”的一声刺耳鸣响,吓得它浑身毛都炸了起来,惊慌失措之下,它竟一头冲出小区大门,消失在了外面人来人往的车流中。
薛宓陪着哭红了眼睛的林美美,几乎翻遍了小区周边。
绿化带的每个灌木丛都仔细拨开查看,地下车库的每个角落都搜寻了一遍,连附近商铺的老板娘都问了个遍,却连一根猫毛都没找到。
就在她们心急火燎地打印寻猫启事时,打印店老板端详着屏幕上的三花猫,热心建议道:“小姑娘,光贴启事不够啊。你们去宠物店或者宠物医院登记一下信息吧?咱们小区附近除了有两家宠物店,还有一家宠物诊所。经常有好心人捡到流浪猫狗,都会先送去那里检查身体。他们的顾客群经常转发这种寻宠信息,一传十十传百,比你们到处贴启事管用多了。”
先后在两家宠物店登记后,两人又匆匆赶往打印店老板推荐的宠物诊所。
这是一家名叫“宠物安康”的小型诊所。
推开门,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风铃声,映入眼帘的是整洁明亮的接待区,空气中淡淡消毒水味与若有似无的香波清香交织,一道温和的嗓音从诊疗室传来。
“乖,很快就不疼了。”
只见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正背对着她们,小心翼翼地托着一只橘猫的前爪为其包扎。
橘猫飞机耳地趴着,发出轻微的“喵呜”声,医生一边轻声安抚,一边熟练地操作着,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位富有爱心和耐心的好医生。
而与此同时,前台的一位接待员小姐姐瞧见是两个小朋友进了店,其中一个眼睛红红的、小鼻子也哭得通红,立刻从柜台后绕了出来,关切地弯下腰:“小朋友,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呀?是家里的小宝贝生病了吗?”
林美美闻言,眼泪又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将手中的寻猫启示递了过去:“姐姐……我的猫猫、猫猫不见了……它叫花卷,是只三花猫,尾巴尖是白色的……昨天下午,我外婆倒垃圾的时候,它从门缝跑出去……请问这两天,有没有人捡到这样的猫猫送来你们这里?”
接待员小姐姐的心顿时软成了一团。
她接过寻猫启事后,连忙抽出几张纸巾,温柔地递了过去:“乖,不哭不哭,姐姐一定帮你好好留意。好多走丢的小猫咪最后都平安回家了呢。姐姐这就给你登记,发到我们的顾客群里,好多叔叔阿姨都会帮忙找的。”
这时,诊疗室的门轻轻打开。方才背对着他们的年轻医生护送着那只橘猫和它的主人走了出来。
他约莫三十出头,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浅蓝色的医用口罩遮住了大半面容,但依旧能看出他清俊的面部轮廓。
看到哭得眼睛红肿的林美美,他微微一怔,随即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是小妹妹的猫丢了。”接待员小姐姐将寻猫启事递了过去,“我已经发到群里了。林医生,您最近有看见过这只猫吗?”
目光在寻猫启事上顿了一瞬,林医生脸上露出些许诧异:“这是……你们家的猫?”
薛宓敏锐地捕捉到他瞬间的异常,立刻瞥了一眼他的工牌追问:“林医生,您是在哪里见过吗?”
“前段时间,看到一个女生抱着一只类似的猫。”林医生温和地笑了笑,“好像是23日傍晚,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8月23日,是她变成成人形态将花卷抱回林美美家的那一天。那天,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处凝视着她。
不是人类好奇的打量,而是某种黏稠的、充满恶意的注视。
“是一个好心的小姐姐捡到猫送了回来。”林美美哭丧着脸道,“但现在,还没人看见花卷……”
“别太担心。”他俯身摸了摸林美美的头,眼神温暖得仿佛能融化冰雪,“猫咪很聪明,很多时候只是躲在哪里吓坏了。我们这里经常接到走失的宠物,最后都平安回家了。”
“谢谢叔叔。”
离开宠物诊所,林美美抽了抽鼻子道:“刚才的叔叔好温柔,诊所也干干净净的。等找回花卷,我要把它和小猫们都带到这里绝育,以后都在这里看病。”
温柔?
干净?
薛宓在心底嗤之以鼻。
那个表象温文尔雅、连白大褂都一丝不苟的医生,周身却翻涌着浓稠如沥青般的黑色物质,粘腻而令人窒息。
他轻柔抚摸小动物时的场景,在她看来,那所谓的“温柔”不过是精心粉饰的表演,其下压抑着、翻滚着令人作呕的黑雾,几乎要冲破那副斯文皮囊,张牙舞爪地弥漫开来。
如今,不过是被他用某种惊人的自制力死死压抑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简直是个犯罪预备分子!
虽然没找到猫,但这趟诊所之行也有意外收获,薛宓当即将这个叫林修远的医生告诉了贺黎筠。
“林修远。”贺黎筠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带着办案人员特有的审慎语气,“早在排查周茹社会关系时,我们就注意到她的通话记录里存在这家诊所的号码,就对诊所及其所有人员做了一次初步排查。周茹丢狗后,也和你们今天一样,去过那家宠物诊所登记寻狗信息……”
他翻动资料的细微声响透过听筒传来,接着说道:“而这家诊所的经营者正是林修远本人。他开业一年多了,在附近小区颇有名气,特别是很受年轻女性顾客的欢迎。”
薛宓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打断他:“你说,杀害周茹的凶手,会不会就是他!他只要说找到狗了,就能轻轻松松地把周茹约到任何一个地方!”
“但案发当晚,林修远在诊所内救助一只后腿被车压断的流浪猫。将猫送来的,是小区里一位经常投喂流浪猫的中年妇女。诊所内部的监控也拍摄到了他接诊、进入手术室,以及很久以后才出来的画面。而且周茹遇害前,通话记录里也没有来自这家诊所或林修远个人的通话。他们的微信聊天记录我们也调取核查过,内容全都围绕着寻狗事宜,没有任何异常邀约或暗示。”
人证物证俱在,真的不是林修远吗
?
薛宓眉头紧锁,就听到贺黎筠斩钉截铁道:“但我相信你的眼睛。林修远这个人,一定有问题。即便他不是本案的直接凶手,也必然藏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继续说道:“先前因为完整的不在场证明,再加上他宠物医生的身份和在社区里的好口碑,侦查初期就将他排除出了重点名单。现在我会和队里讨论,重点核实那名送猫来的中年妇女证词,以及当晚所谓的救治细节是否完全真实。”
说到这里,他语气忽然放缓,声音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我也会请交通队的同事帮忙调取花卷离开小区后的监控录像。”
“别太担心,花卷一定会平安找到的。”
与薛宓的通话刚一挂断,贺黎筠便径直找到了那位常在玫瑰花园小区喂猫的中年妇女。
她的证词与之前无异,但这次,她详细描述了那晚林修远如何敬业、专注地救治那只流浪猫的过程。
“手术是林医生一个人在里面做的,我是在外面等着。”她努力回忆着,语气肯定,“林医生没有离开过,我能听见里面的动静。器械放的叮当声,哗啦啦的水流声,中间还听见他咳嗽了几次……真的,里面是一直有动静的。”
贺黎筠面色沉静地听着,心中却蓦地一沉。
只听到声音?
那完全可以在手术室里提前放置一个定时播放器,或者用手机远程触发一段预制好的音频。
器械声、水流声、咳嗽声……这些看似自然的背景音,恰恰最容易伪造。
他再次前往宠物诊所,要求重新调取案发当晚手术室内部的监控录像。
前台的服务员查找良久,脸上露出窘迫的歉意:“贺警官,实在抱歉……那天晚上的监控,存储设备……恰好在那个时段满了。”她指着屏幕上一段突兀的空白,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大概二十分钟,没能录上。”
二十分钟。
贺黎筠的眉头越簇越紧。
二十分钟,只够匆忙抛尸。
而从诊所开车到抛尸的河滩,哪怕一路绿灯、全程超速,来回最快也要十分钟。
除非,周茹的死亡时间根本不在晚上九点半到十点半之间。
她是先遭杀害,后被抛尸的。
就在贺黎筠要求法医部门重新复核周茹死亡时间的第二天早上,薛宓接到了林美美带着哭腔的电话。
她仓皇赶去,拨开窃窃私语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枯黄草丛里的花卷——
它小小的身体歪扭地瘫着,已经一动不动了。曾经柔软漂亮的三花色皮毛,几乎被撕成两半,内脏模糊地翻在外面,仿佛一个被随手丢弃、残忍开膛破肚的毛绒玩具。
率先发现的环卫工人站在一旁,语气既愤怒又无奈:“今天早上清扫到这儿才发现的。这地方正好是监控盲区,也不知道是哪个变态干的……”
环卫工人见过花卷的寻猫启事,所以立刻拨打了林美美爸爸的电话。此刻,瞧见小姑娘从刚才哭到现在,忍不住安慰道:“乖囡囡,别哭了啊……看得爷爷心里难受。这小猫……花卷是吧?它肯定知道你已经尽力找它了。它在这片草地里玩过、晒过太阳,也算是快活过。害它的人迟早要遭报应的,老天爷都看着呢……”
林美美的哭声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安慰而变轻,反而在看见薛宓赶来的霎那,她积压的委屈与恐惧如同决堤般爆发出来:“宓宓……呜呜呜呜……”
她抱着薛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越来越伤心的哭声像一根越拧越紧的弦,尖锐地刺进薛宓的耳膜。
她双拳紧握,浑身发冷,一股压不住的怒火从心底直冲上来,几乎要炸开她的理智。
“美美,我会抓住凶手的。现在,我们先好好安葬花卷,送它平静地离开,好吗?”她努力压抑着情绪。
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贺黎筠。
“我们在河道打捞证物时,找到了周茹丢失的那只博美。尸检确认,它不是溺水死亡,而是在那之前几天就已经死亡,属于死后被人扔到河里。尸体有明显营养不良和被虐待的痕迹,很可能是同一凶手所为。”
贺黎筠说完,习惯性地停顿了一下,等待薛宓像往常一样积极地和他分析案情。
然而,电话那头只有一片压抑的沉默和吵闹的背景音。
感觉到不对劲的他,语气陡然一变:“你在外面?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花卷……”刚刚在林美美面前强作镇定的薛宓,声音突然控制不住地哽了一下,“被人虐杀了,丢在了路边的草丛里。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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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准备把它安葬。”
“什么?”贺黎筠的声音瞬间一沉,眉头紧蹙,“先别安葬。位置发我,我马上过来。”
贺黎筠赶到时,只见林美美的眼睛哭得通红,而薛宓似乎没有哭,她正将花卷小心地安置在一个纸盒中,周围的居民早已散去,只剩下一种压抑的寂静。
他上前仔细查看了花卷的遗体,随后转向仍在默默抽泣的林美美,温柔地开口:“美美,你愿意把花卷交给哥哥吗?哥哥会请人在它身上寻找线索,一定帮你抓到凶手,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林美美原本找薛宓,就是希望她能拜托贺哥哥帮忙追查真凶。可爸爸说,贺哥哥是刑警,平时忙得连饭都顾不上,不会管这种小事,她才一直没敢开口。
现在,听到贺黎筠主动提出帮忙,她抽噎着用力点头:“只要能抓住凶手……我什么都愿意!”
安抚好林美美,并目送她被林伟民接走后,贺黎筠转头望向薛宓,语气凝重起来:“花卷身上的伤口,和周茹那只博美高度相似。我怀疑是同一人所为。”
“你是说杀害周茹的凶手?”
贺黎筠点头:“具体还需法医比对确认。而目前我的推测是,凶手原本以虐杀动物为满足,后来欲望升级开始杀人。但现在警方侦查压力大,他难以再次对人下手,所以又重新虐猫宣泄。”
“关于周茹的尸检,也有了新发现。尸温与尸僵、尸斑的发展存在矛盾,最终根据胃内容物消化程度推断,她是在最后一餐后一个多小时遇害的。凶手显然具备法医学知识,并有条件进行冷藏处理。”
“是林修远。”薛宓冰冷地打断,指甲不自觉地深深掐进掌心。
贺黎筠怔了一下,继续说道:“他手术期间有二十分钟监控缺失,完全可能通过诊所后门潜入地下车库离开。诊所周边监控都没有拍到他外出,但后门直通商场车库。我正准备调取车库监控深入调查。”
“我去找他。”薛宓转身就要走。
贺黎筠一把拉住她的手。
掌心相触的瞬间,他却震惊地感受到她整只手冰凉得吓人。
她指骨绷得发白,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似乎正用尽了全部力气,才勉强将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怒和杀意困在原地。
上次薛宓露出这般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还是李秋华出事,她想要用幻境杀死温世谦的时候。
他不由握紧了些:“冷静!我们现在所有的怀疑都还只是推测。法医的比对结果还没出来,不能确定就是同一人所为,甚至不一定是他。等我拿到证据……”
贺黎筠原以为要费尽口舌才能劝住薛宓,就像上次她执意要杀温世谦时,两人激烈争辩了一番。
他已经做好了长久对峙的准备,甚至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却没想到,这一次,薛宓只是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眼,极轻极稳地回了一个字:
“好。”
他紧绷的肩线终于松懈下来,无声地舒出一口气。
“等我消息。一旦证据确凿,会给你机会审判他的。”
将花卷的遗体送交法医部门后,贺黎筠立即着手调查商场车库的监控录像。
监控显示,林修远的私家车在整个时间段内都未曾移动过,但这并未让贺黎筠轻易排除他的嫌疑。他进一步扩大排查范围,发现同一时段内,竟另有一辆汽车曾驶出地库,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去而复返。
深入调查后发现,这是一辆租的车,租车的人并非林修远,而是以虚假身份信息租赁,并于周茹死后第二天就办理了退租手续……怎么看形迹都非常可疑。
但尽管贺黎筠整理了多条指向林修远的重大嫌疑线索,但那些都非一锤定音的关键物证。
甚至,这些怀疑多数是从结果反推过程,缺乏扎实的证据支撑,难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导致上级刑侦指挥部认为他过于执着于单一嫌疑人,已严重拖累整体侦办进度,最终推翻了原有的侦查方向,执意要将此案与沉寂多年的连环杀人案并案处理。
一周后,贺黎筠突然接到租车公司的来电,说又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前来租车,身形与上次那人十分相似。工作人员留了个心眼,特意记下了对方提供的姓名和身份证号,请贺黎筠帮忙核查真伪。
贺黎筠匆匆记下信息,立即联网查询——果然,又是一个伪造的身份。
两次选择同一家租车公司,是一个风险极高、非常不明智的选择。通常凶手在抛尸后绝不敢再次使用同一张假证,更不会重返同一家公司租车。
除非——
凶手极度自信,甚至充满挑衅意味。
他或许认为警方根本还没怀疑到他,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一个自恋型人格的犯罪者,沉迷于“警察根本抓不到我”的幻觉中,故意再次选择同一家公司,嘲弄司法,享受这种在刀尖行走的快感。
无论出于哪一种心理,这都是逮捕他的绝佳机会!
而凶手再次租车,甚至铤而走险地选择同一家租车公司,一定是有了新的目标对象,并且很急切地想要行动……
他当即调转方向,朝着宠物诊所疾驰而去。然而车刚驶过两个路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薛宓的班主任李秋华。
他刚一接起,对方忧心忡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贺警官,真不好意思打扰您!薛宓中午说身体不太舒服,请假提前回家了……我们一直挺惦记的,刚试着往家里打了几通电话,但一直没人接……不知道她现在好点没有?”
贺黎筠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对电话那头的班主任应道:“她吃了药正在休息,可能是睡熟了没听见电话,谢谢您关心。”
挂断电话的瞬间,他立刻回拨薛宓的号码,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听筒里传来的,却只是一遍遍冰冷而机械的提示音: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与此同时,一条僻静无人的街角上,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入路边的阴影。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车内人温润的侧影。瞧见来人的薛宓立即凑近车窗,脸上绽开恰到好处的惊喜:“林医生,真的找到月饼了吗?”
驾驶座上的林修远微笑着点头:“是的,上车吧,我带你接它。”
“太好了!谢谢林医生!”薛宓拉开车门,感激地坐进副驾驶,“我一个人在这座城市,只有月饼陪着我。如果找不到它,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连工作都不想找了……”
在监控死角将人接上车后,林修远微笑地听着少女哽咽的声音。
他的手又开始发痒了。
当初掳走那只三花,就是以为它是她的猫。本来打算像对付周茹那样,用猫当诱饵将她引出来。
可惜,那只三花竟不是她的猫。
再加上这阵子警察查得又紧,连物色新猎物都变得束手束脚,只能在猫身上发泄了。
而如今,那股熟悉的、钻心蚀骨的躁动又一次涌了上来。
明明上周才用那只三花猫勉强压下去……结果,呵……她居然自己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