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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束之高阁

作者:廊桥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梨月随雪银经过西侧厅长廊,清风阁的塔尖便跃入眼帘。


    步入清风阁一楼,迎面是轻纱屏风,其前方是红木圆桌。屋内右侧是主客分明的厅堂摆设:两张主人椅配茶台,四张客椅对称环绕。左边设有装饰博古架,不远处是楼梯向上蜿蜒。


    银雪带着她快速绕圈一周:“我原在对面东院,今日赵管家吩咐我来西院,以后就跟梨月姑娘在清风阁了。


    “如此甚好!”梨月忽而好奇地问道:“雪银如今年芳几何?”


    这话逗得对面人儿,扑哧一下笑出来,继而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娇俏回应:“姐姐,我年满十六了。”


    明明秦明朗就是这么问的,不解她为何发笑,转而小心试探问道:“你这么小就在府里做杂活,会不会很辛苦。”


    雪银恢复之前文静模样,脸上绽开灿烂笑容,声音清脆:“不会呀!在秦府,我过得可快活啦!”


    而后从雪银口中了解到,当朝国力昌盛,多以二十为女子婚育成熟之界,未婚侍女多在十四至二十二岁间。若夫家宽裕,女子便居家育子。若家境寻常,则在生育后至富户帮佣,既省家用,也得工钱贴补。


    而秦府又是富贵人家里条件最好的,侍女只负责各院洒扫杂事,地广但仆从众多,分摊到每人头上的活计并不多。加之秦家公子不常回府,宴饮往来亦少,在众人眼中是顶好的清闲优差。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公子高挑俊朗,偶尔能得见容颜,便是少女时期最美的梦,不过这句话雪银并没有说出口。


    “先不打扰姐姐休息了,我就在楼下当值到七时,有什么需要随时唤我。”雪银带着上扬的语调略显调皮地说道,行过礼便退步而出。


    梨月独自步入二楼。


    梨花木架的锦织床幔叠挂浅黄纱帐,花鸟图案交织其间。书案上文房四宝俱全,身后书架零星摆着澄黄古籍和蓝皮杂记。


    健步走到书架旁,细细翻看,文字线条古朴,形态抽象,与甲骨文、金文结构迥异,感叹一声:“不是天书胜似天书!”


    她这位语言学博士,竟在此刻成了文盲白丁,心下不禁涌起几分荒谬与挫败。


    一边翻阅一边思索,梨月意识逐渐转为混沌,这一觉睡得实在太沉,白日里如影随形的紧绷感,终于在沉睡中被短暂地卸下。


    直到雪银点着烛火上来,轻轻地叫道:“姐姐,姐姐,醒醒!”


    “雪雪?”梨月在半清醒之间,准确叫出来者名字,是个极亲昵称呼。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烛光衬出雪银脸颊微微泛红,餐盒内两菜一汤,散发出食材原有香气。


    一道翡翠白菜差点让女子落泪,在赛博都市,餐食只有各种冷冻速食与合成的营养补充液,从未想过自然食材,能如此美味香甜。


    顾着肚子不顾形象,一口接着一大口,直至汤碗内最后一滴豆腐羹汤也纳入口中,才放下碗筷。


    雪银眼里熠熠发光,嘴角含笑:“吃得真香,我过后回想起姐姐今日这般,定能吃上三大碗米饭。”旋即补充着,“哦,对了!这是后院管家赵嬷嬷遣人送来的衣物,说是想和姐姐请教下家乡的技法工艺,你若愿意的话,在什么时候得空了,可去东院寻她。”


    “嗯,好的。”梨月应承下来,心下暗自思忖,这或是融入此间的一个契机!


    “雪雪,我想问下这赵嬷嬷和赵管家是?”女子语调上扬,眼里闪烁出异样神采。


    “姐姐贴近些,这赵嬷嬷是赵管家的乡邻,听说还是他娘子的表妹。”小姑娘捂着嘴巴悄悄说道。


    “那赵管家为什么不让自家娘子来秦府做工,以免分隔两地,饱受相思之苦?”她顺着问出。


    银雪蹙起眉头,眼睛微瞪:“一家人不可安排在同一处地方做工,这是从古便有的规矩,还听说赵管事的老家是赵里屯的。离这不远,手头上还有几亩耕作的农田,媳妇应该是在家照顾老老小小哩!”说罢还小心地四处张望了下。


    八卦总是能点起人类内心的原始小火苗,看来至朝也不支持裙带关系,还好没把赵嬷嬷直接对号成赵管家娘子,不然就要闹出大乌龙得罪人了。


    梨月望着院外华灯初上,兴致勃勃地拉起身旁人的手:“屋里闷久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二人相携才踏出门槛,一阵初春夜风便迎面扑来,侵入单薄的衣衫,冻得梨月顿时打了个寒噤。急忙拽着雪雪退回屋内,抽搐着鼻子道:“夜里风凉易生病,我们还是在屋里说说话吧!”


    对面之人点点头应和:“府里夜间不让随意走动,街外女子通行更为不便,就在屋内与姐姐说说话也挺好。”


    交谈间,梨月对所处朝代认知愈发清晰。


    这是一个系统性剥夺女性的时代,从身体、经济到婚姻人权,还有农业、商业、政治等广阔领域,几乎将女性都排除在外。


    像雪银这般农家女,能在富户为佣,有吃有住,月有银钱,已属幸运。虽出嫁前工钱多半要上交父兄,但总能为自己攒下些许嫁妆。少女眼中,对未来仍存着朴素的期盼。


    她却听得心头发冷,阵阵发沉。


    赛博时代靠着一代代女性奋力拼搏,实现人人生而平等。不会在学校、职场、婚姻等各种情况下,仅仅因为是女子,就被漠视和打压。关于至朝女子所期待的婚姻,或许是另一个围城或牢笼。


    送走雪银,梨月独坐灯下。


    她目前境遇,比银雪还要差上许多,在此无亲无友,甚至连籍贯出生地,都难以自圆其说。若无贵家公子容留,她则是大字不识的流浪乞丐,工、商、农、政里,皆无一出路。


    屋内线香缓缓燃烧,梨月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书房案上,三张内容一致的纸条并列摆放,写着‘无朋无友、来历不明’。


    秦明朗正手扶额头低头沉思着,情报处上午、下午和晚上都传来一样的消息,竟是未有一点进展,他手下可不是废物。


    上午调查人员说:周围住户商贩不识,亦无她来去行踪;下午调查的人员说:户籍处查找了所有外籍女子,没有半分线索;晚上调查的人员说:检阅过七日内所有进城名单,并无吻合者。


    秦明朗内心想笑,难道她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随即转头,透过窗户望向清风阁明亮塔尖,接下来便……好好看看,她是究竟何人,竟有这通天的本事和手段!


    蜡烛已近灯座底部,窗外天色却依旧沉在黑幕里。


    街边打更人报:鸡鸣清起,天色蒙尘,现在五时。


    梨月合衣躺了一夜,耳尖始终竖着,第一遍鸡鸣声划破寂静,她立刻坐起身,指尖揉了揉发酸的腰,眼底却亮得很。


    独坐于梳妆桌前打理自身,镜中女子其眸若秋水,眼角微微上挑带出一丝俏皮,鼻梁精致挺直,嘴唇红润饱满,此刻正努力扬起一个鼓励式微笑。


    又是新的一天,会有新的挑战。


    行至书架旁,随手取下一卷书研究。虽然看不懂字,找相似却是不难,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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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需仅有五千词汇量,在宣纸上写下重复率极高的图形,不一会儿寻得十来个字。


    将可能的意思对齐写在另一张纸上,结合象形文字的特点与段落语句位置,推演出的、之、人、大这类简单词汇。


    她深信,只要掌握其中逻辑,定能摆脱这文盲境地。


    好事一桩,女子心情稍霁,然而大量脑力消耗后,饥饿感阵阵袭来。


    恰此时,听见有人在下面敲门,连忙收好宣纸,藏进书卷夹页之中。


    来者是赵管家手下侍女春绣,没想到她是专程来请人的。


    “梨姑娘晨安,我家大人请姑娘到中庭吃早茶!”


    梨月坐在一旁方椅上等秦府主人,正是无聊之时,于是环顾一圈细细打量起来。


    传统神兽图案装饰于中庭粗壮立柱上,屋檐四角齐平,中央挑空极高,一盏精美繁复木灯垂吊而下,灯盏下方摆有浅黄色玉石镶嵌的红木圆桌,六张红木矮凳围着圆桌,摆放间隔有序。


    “劳姑娘久等,厨下新得了些山野时鲜,吩咐他们精心些,故而姗姗来迟。还请姑娘见我一番诚意,饶恕秦某无礼之处。”秦明朗陈词恳切,声如玉磬轻击。


    他袖手一让,身后仆役如流水呈上珍馐,顷刻间摆满偌大圆桌,其富丽与权势不言自明。


    她目光掠过满桌肴馔,并不惊叹,只浅浅一笑:“我前脚刚落座,秦公子便来了,实在算不得久等!有劳公子这些天费心照顾,一顿早膳也如此兴师动众,倒让我受宠若惊!”


    男子一身常服,笑意温润地邀她入席:“算不上什么名肴珍馐,只是些家中小菜,还望姑娘莫要嫌弃。”他语气关怀备至,亲自为女子布了一筷水晶虾饺,继续关切道“梨姑娘住得可还习惯?”


    梨月保持得体微笑,柔声道谢:“多谢公子关怀,处处周到,心中已是感激不尽。”


    那人眉宇间却染上担忧之色,讪讪开口:“梨姑娘孤身在此,秦某自是应尽地主之谊。只是姑娘暂留府中,若叫家乡父母亲朋失了姑娘下落……辱没姑娘声名,在下良心不安。“他语气温和,目光却如探针,锁住女子每一丝细微反应。


    最后一句古老迂腐之话,哽住女子咽喉,她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咳,咳,我在此无父无母,咳,是孤家独身的漂泊之人!”希望那人能明白她其中意思。


    秦明朗垂下眼睫,遮住眸中骤起的精光,语气满是歉疚:“多有得罪,无意提及梨姑娘伤心往事!今日冒犯实属无心之失,还望姑娘海涵。”


    对面之人大气挥手,似没放在心上:“公子何必自责。”语气放缓,小心试探道,“瞧秦公子不似寻常人家,若收留我这般女子,因此连累公子清誉,我亦百死莫赎!”


    秦明朗执壶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温润笑意更甚:“姑娘多虑,家中较为冷清,有梨姑娘在此,还能多添份热闹才是。”


    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担心他的清誉,呵!


    “敬请安心住下,举行坐卧皆可随意!”男子眼眸半敛,语气甚是谦和有礼。


    “那我定然要为公子做些什么,以报答收留之恩。”


    “本公子早说过,来者是客,瞧姑娘独身一人流落街头,秦某自是良心不忍。换做是旁人亦不会奢求回报!”


    “我心中......不安!”


    秦明朗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她心中不安,不安什么?才两天就忍不住暴露了吗?掩下眸色,嘴角挂起温和浅笑:“姑娘心中有何不妥,但请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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