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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穿书

作者:紫锂水母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夏日午后,赤日当空。


    柳河镇边一溜树影被烤得蔫头耷脑,远处粼粼水面覆着灿色,像是浇了层蜜似的,清清亮亮,倒映着道比柳树干子还要瘦削几分的人影。


    随着“扑通”一声。


    那倩影落入水中,洇出朵朵血色。


    “有人落水了!”


    “瞧着像是禾家二娘……快快快搭把手!”


    ……


    禾穗觉得自己要死了。


    爆炸的巨响,耳膜一片嗡鸣。


    蔓延过来的火势,让她无处可逃。


    滚滚尘烟早就将她喉咙摧残地不像话,灼热的像是拢了一手冒着火星的炭块塞进肺腑。


    “救、命……”


    眼前开始失焦,昏迷前她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食材烧焦的味道。


    她好多事没做呢,就这么死了?


    一切感官都像是蒙上了层水雾,模糊不清,她失重般越飘越远。


    许是命不该绝,如此想着一股凉意窜上头顶。鼻息间泡满药味,薄荷的沁凉丝丝缕缕包裹而来,顷刻缓解了浑身的焦灼。


    得救了?


    ——“还真有用,老天爷开眼了!!”


    ——“这是作甚啊……得亏瞧见的早,捞上来还有口气儿在。”


    ——“还不是周家瞧不上她,这禾二娘又铁了心不愿嫁给那任猎户,这才……”


    ——“穗娘?穗娘!”


    像是隔了层水膜,有遥远的声音传来。


    是在叫她?


    恍惚中禾穗像是沉在水里,无数浮起来的人影、回忆都钻进脑海。


    直到破水而出的瞬间,耳边声音也如有实质。


    “穗娘,你可吓死爹了!”


    一个涕泪横流的中年男人凑过来,眼眶通红,“多亏你冯婶……”


    “否则你叫爹可怎么活啊!!”


    说罢又拉着她的手哭得不能自已。


    “行了,孩子不都醒了还嚎什么。”一妇人发间缠着褐布,端来药斥得他让开位置。


    “醒了便好,纵是再不想嫁人,也不能和自个过不去,穗娘你说是不是……”


    屋内,禾穗还有些迷蒙,下意识避开探过来的勺子,接了碗。


    灰扑扑的搪瓷碗,黑褐色药汁上还飘着没滤干净的药渣,隐约倒映出一张我见犹怜的脸。


    乍一看和她相似的长相,眉眼间却是娇弱之态。盈盈蹙起的细眉,唇色淡的像是被雨洗褪的泛白,整个人如同摇摇欲坠的薄胎瓷一般。


    一双秀气柔美的手扣着碗沿。


    指根、虎口平滑光洁,没有常年握刀掌勺留下的薄茧……


    五岁那年,禾穗踩在小板凳上接过外婆递来的缩小版厨刀。早就做好一生钻研厨艺的准备,没想到却折在了一次比赛上。


    对方买通了她的助手将她反锁在后厨仓库,谁知意外泄露的燃气引起爆炸,彻底结束了她的生命。


    能重新再活一次,她很感激。


    陌生的环境,眼前人的关切却不像是假的。


    禾穗露出个笑容,“多谢冯婶,我自个来吧。”


    冯八娘见状也没强求,顺手给禾穗垫高了靠背好让她坐着舒坦些。


    瞧着这细白胳膊,腕骨微凸,都能透出淡青的筋来。一张瘦削的巴掌脸,越发显得眼睛大了。这爹带孩子到底不如娘在的时候,瞧瞧都可怜成什么样了。


    “平日没给你闺女吃饭呐!”冯八娘越看越气,忍不住杵了禾丰兆一肘子。


    禾丰兆满心自责,不留身差点歪了一跟头。看着女儿还失魂落魄,想到她落进水里了无生气的模样,忍不住气血上涌。


    “还不是周家那小子!说什么''佳人若春风嫩柳,扶风所依’的,穗娘就连着几月不占米日日束腰!为投其所好,自个身子都不顾了!”


    “我穗娘一片真心,他们周家得了便宜还卖乖,说我女儿就是个做妾的命?我呸!做他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他说的义愤填膺,末了被冯八娘使劲扯了几下才想起来,女儿这不正为着不能嫁去周家自苦得跳了河。他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神色悲戚起来。


    “穗娘……”


    “爹多嘴,这事怪爹。”


    要不是欠了赌债,被人下套把女儿抵了出去,何苦这么着急赶在赵家催债前将穗娘嫁出去。


    禾丰兆心里像是塞了黄连,和着泪,酸楚煎熬的无以复加。


    “那赵老爷都年过六旬了,爹这才想着先将你嫁出去,届时他们要杀要砍都冲我来。”他揩了手眼泪。


    “罢了,你既看不上任家那猎户,爹再去周家说说情,总归你同周三郎青梅竹马。他爹娘不同意,他不见得真这么狠心……”


    “不必了……爹。”


    听着他们说话的功夫禾穗将药饮尽了。


    也彻底弄清了这回事。


    她穿进了一本书里,还是和她同名同姓的禾家二娘身上。


    提到书里的男主周慎之,她心里没来由泛起窒痛。


    她知晓这是原主留下的情绪。


    这便宜爹说的原主未尝没想过,是以在知晓改为和任家说亲时,她偷偷去找了周慎之。结果却是亲耳听见他说,“禾家早就落魄了于我无甚用处……至于穗娘……做妾足以。”


    原主心如死灰,加上奔波之下|体力不支这才失足跌进河里。不过书里她却不止是磕破了头,而是实实在在死了。


    而周慎之却一无所知,一路考取功名得中探花,直至周父周母进京他才知晓原主身死。回忆少时情谊,不知怎的居然一朝顾念起来。


    将她视为白月光,后来更是找到了一位和她相似的女子作为替身。


    不过是晚上解压随手点开的本书,饶是有同名同姓buff的参与感,但文笔小白剧情狗血,禾穗越看越困后来更是没再点开过。


    没想到,她意外穿进来,续上了原主死后的剧情。


    思绪纷飞只在转瞬间,耳畔边声音依旧。


    “好!我索性豁开这张老脸,再——”


    禾丰兆后知后觉听见女儿说了什么,陡然噎住,一脸诧异看来。


    禾穗学着原主神色,眉头微蹙神色戚戚。唇边带着苦涩,语气确实越发坚定。


    “爹,我说不必了。”


    “今日差点死过一回,我也看开了,何苦非求着他周家,上赶着去做妾?”


    她睫如垂露,那双瞳仁却熠熠发亮。


    冯八娘也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手,满是欣慰。


    “这不就对了!”她牵起禾穗的手。


    “我看穗娘样样都好,是那周家不识货!”


    禾丰兆也没料到女儿这鬼门关走了遭,看清了那周家狗头嘴脸,也连连说是。


    芳葶一走这些年,他独自拉扯女儿。随着穗娘年龄渐长,许多事他一个男子也不知该如何上心,关切多了反而父女俩话越来越少。


    那周家说来也是同他们一般的平头百姓,这几代也就出了一个这样会读书的。周家人恨不得将周慎之供在手心里,就盼着他考取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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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高官厚禄,他们好跟着飞升呢。


    周家小子也自傲的很,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与同窗诗会、小聚,身边红颜更是不少。他私下找过几次周慎之,穗娘知晓后却句句怨他,此后更是待他疏远了。


    此番背了她的意,狠下心说下任家这门亲,也是想彻底断了她同周慎之的来往。


    如今女儿真正释怀,他恨不能第一个冲出去放爆竹。


    “是啊是啊,我瞧那任家大郎可比周家小子好太多!”本就八字落了一撇的事,他生怕穗娘反悔。一时欣喜过了头,张口就道。


    原本和缓的气氛又静默了些。


    禾丰兆瞧着女儿看不出喜怒的脸色,犹豫过后,声音越来越小,“若你实在不喜,那……”


    “哎呀,这不赶巧了!”冯八娘眸光一转,接过话来。


    “明儿他正好上我家送药来,咱们两家又近不过,正好叫他也给你送些来!顺便给你相看相看!”


    柳河镇民风淳朴,没那么多规矩礼节,不少心疼女儿的人家确有当面相看这一说。


    对上禾穗那张揪着的煞白小脸,冯八娘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他是猎户不假,却是个心细的,往后能疼人。”


    “我家男人打铁的平日也惯不小心容易伤着,上次遇见任猎户他将自己调配的草药膏子送我家使了一罐。”


    “可别说,怪好用的,什么烫伤啊刀伤啊都能使!我就同他定期买了些。”


    “对喽,你头上敷着的也是。”冯八娘说着抬手一指。


    这话说的实在,让人不免多了几分印象。


    原本的她…现在应该是一具焦尸了,头上那片熨凉,确实让她清醒不少。


    原文主线都聚焦在男主前期科考,再到后期和替身女主分分合合的感情纠葛。倒是没怎么注意到,这个差点和原主成婚的猎户。


    禾穗眸光微动,“那便见见。”


    经冯八娘的嘴一说,这破天荒的松口,叫禾丰兆一愣。


    “那感情好!”冯八娘乐得开口,“任洵那小子看着魁梧寡言不好接近,但性子不坏。”


    “干猎户的成日山里跑,他识得药理还采些草药来卖,你若信得过明日也叫他给你看看伤。”说罢冯八娘又想起来交代。


    “这还好伤口不深,不过你这皮子嫩,可不同我家那糙的。可仔细着养好了,这几日千万别沾水。”


    知晓禾家没妇人操持,男人又粗钝。冯八娘又和禾穗交代好些,叫她好好休养。回头又同禾丰兆叮嘱多注意些穗娘别又将人激着了,凡事有商量,这才离开。


    这具身体太弱,禾穗也是真累了,冯婶一走她就睡了过去。


    橙红的夕阳穿窗而入,余晖斜进来像是淌了层咸鸭蛋黄芯儿的流油。


    禾穗是被饿醒的。


    家里困窘,晡食也不过是两张胡饼一碗稀粥对付,勉强填了肚子。


    禾丰兆不知在哪片草丛里头拾了些鹌鹑蛋,留了几颗,剩下的水煮了搁在禾穗面前,叫她多吃点。


    午后禾穗中途起来过一趟,简单在屋里和附近转悠了会儿,将脑子里的记忆和这个书中世界融合的差不多了。


    知晓此时是开元天庆三年,国号“昭”。


    原文是架空的朝代,整篇拖拖拉拉写了足有百万字,写着写着东拉西扯,融合了不少历史朝代元素。总而言之经不得推敲。


    不过钱作为通用货币,不论放在何种时代,都是不可或缺的。


    晡食期间,禾穗啃了口饼,“对了爹,咱家欠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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