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蒋轶：“？”
集体沉默三秒。
“……”
陆晏扯了下嘴唇，要笑不笑道：“什么意思？”
这。
什么意思啊？
“晓慧说我们的关系好。”蒋轶的眉心一跳，内心也莫名惊了下，“——没其它意思。就，应该是你误会了。”
再次沉默三秒。
陆晏只简单说了六个字：“我误会什么了？”
“……”
徐晓慧和冉冉看向她，蒋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说多错多的处境。她不说话，可每个人目光如炬，似要把她身上烧出一个大洞，怎么允许她闭嘴。
陆晏说：“我们是一对？”
——这个意思？
蒋轶：“哥，你别闹了。”
陆晏：“哦……”
没急着否认。他注意到。
哥？
三个女孩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徐晓慧还是有些怀疑，要死不死的来了一句，说：“你的哥哥是陆晏？……为什么你姓蒋，他姓陆，这不对吧。”
“是啊是啊。”冉冉附和。
“我也从没听说过陆晏有妹妹。”
“蒋轶，你不老实。”
“……”
谭半夏也看向她。
“也是，我没跟大家说起我的事。”蒋轶语气生涩，不太愿意去说，“其实，我们是远房亲戚——”
“——这么对我家事儿感兴趣啊？”陆晏很快的接过这句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蒋轶似乎听到他轻嗤一声。
陆晏懒散地说：“过来。”
蒋轶定住：“什么。”
陆晏还是那副样儿：“走了。”
蒋轶：“……好。”
她就那么上前几步走近了陆晏。
这距离，走到他的面前就像是画面被慢放了一样，清晰无比。她没有刻意的去看，可这一幕的所有细节都在她脑海中展现。
她不愿把痛苦当作闲事去讲，还好，陆晏打断了这句话。
蒋轶临走前跟大家打了招呼。
徐晓慧还在发蒙，尚未反应过来。
冉冉：“喂！”她顶了顶旁边这人的胳膊，说，“你觉不觉得，刚刚陆晏在维护蒋轶？……嘶，贺盛楠也见怪不怪的样子。”
“他们真是远房亲戚？”
“不像啊。”
“远房亲戚这么亲？”
不像。
像有奸情！
两个人互相对视，忽而转过头。
谭半夏一咯噔：“干嘛？”
徐晓慧和冉冉凑到她跟前，支主意：“半夏，你和贺盛楠是老相识，平时不是也有联系什么的么，要不然你问问他。我感觉陆晏跟蒋轶关系没那么简单吧。你能不能打听一下。”
-
贺盛楠在红路灯的分岔口就走了。
剩下的路，就剩下蒋轶跟陆晏，两人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又一个红绿灯，停下。路口有小摊贩在路边卖金鱼。
金鱼在水中游，细致的鳞片在水波回旋处闪烁，白的红的金的，在水中翻腾，缸壁外晃动着人影，蒋轶侧过头看去。
陆晏停下，说：“喜欢？”
结果蒋轶的脸霎时一变，连忙摇了摇头：“我不要。”
“不喜欢？”
“嗯。我怕。”
她怕这种滑腻腻的鱼。
“至于吗？”陆晏哭笑不得。
蒋轶小声说：“我妈有一次对我特别好，给我买了一瓶饮料说是香蕉水，味道跟香蕉一样，我舍不得喝就准备跟弟弟一块喝，她把我打了。”
赵氏总是吝啬，唯独那次对她格外好，甚至不让弟弟抢她的饮料，硬拉着弟弟去集市买东西。蒋轶很想喝，陆晏听完说：“之后你喝了没？”
蒋轶垂下头：“想喝，忍住了。”
然后就一直放在房间显眼的地方。
“你没喝？”
“鱼喝了。”
鱼喝了她怎么还打了一哆嗦，陆晏顾着自己的好奇，全然没注意在挖人伤疤：“又打你了？”
车在前面行，蒋轶偏头看渐行渐远的红金鱼，面无表情地说：“死了。”
“？”
“鱼死了。”她重复一遍。
“……”
自行车突然偏了下，紧接着一个急刹停下，陆晏不可思议转过头：“这是你妈做的？你妈这么毒？”他反应很大，满脸不可置信，蒋轶看向他眼眸却出现波动，可那张脸没什么表情，不悲伤不愤怒，时至今日也没对那人说过怨怼的话。
“我不该出生。”蒋轶记得这句话，赵氏骂她杂种，骂她贱货，骂她怎么不去死。陆晏表复杂，欲言又止，回去路上，两人沉默得可怕。
之后蒋轶也没什么表情，跟往常一样，在沙发上闲聊后回房间。
安静下来。
虽然陆晏知道那段日子蒋轶是不好过的，但这么亲耳听到还是让他震惊，更意外的是，那人说出这些话时表情毫无波动，好似发生的跟她没关系一样。他觉得他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陆晏重新靠在沙发上，点亮手机屏幕。
注意到在输入框还未发送的话，又觉得直白去问不太妥当，伸手全部删掉。打了一排字委婉地确认对方现在心情如何，又觉得太含蓄，最后也只谨慎地发了个：【在忙？】
大概是还没看消息，那头没立刻回复。
盯着看了两秒。
陆晏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再不回复，他就上去。
非得发生点什么不可。
“……”
这么一想，陆晏立刻放下了手机。
深呼吸好几口气。
站起身来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畜生。
也不知道陆远程什么时候能回来，陆晏再次拿出手机从上到下挑选倒霉蛋，然后点开徐飞的聊天页面发消息。
陆晏：【不用担心，我跟我妹又和好如初了，晚上20：40接她回家，20：58她主动聊到了她小时候的事情，21：32在沙发她对我各方面表示关心。目前我们的关系比以往更胜一层楼。】
徐飞：【已阅。】
陆晏：【哦，对了，最近学校有谣言说她跟我是一对，她居然没否认？她怕不是……】
徐飞：【什么？】
陆晏：【早对我有那方面意思。】
徐飞：【……………………】
陆晏：【班上有几个跟她关系比较好的，今天直接质问我跟她的关系。而且我妹也挺反常，没有立即否认。】
陆晏：【疯了这群女生。】
徐飞：【感觉兄弟你不是来骂她们的，是来找认同的……】
徐飞：【反正医院离你家挺近的，你没事儿多去看看，对你这症状有好处。实在不行就离你妹远点，我看蒋轶也挺需要一些私人空间。】
徐飞：【她平时也不是围绕着你一个转的，别那么多发病OK？你也挺闲，实在不行，去找个女朋友吧。】
陆晏：【你是不是对她有想法。】
徐飞：【……我日，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跟你心连心你跟我玩什么脑筋呢？你们这帮妹控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发疯了，我不行了……我对她没想法，班上倒是有几个对她有想法，我去警告他们不要有想法行了吧？！！！哥，我求你放过我吧！！！】
陆晏：【那就好。】
徐飞：【我懂了你就是要下手了。】
徐飞：【滚吧，畜生。】
聊完徐飞修改备注。
陆晏——
“老畜生姓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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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了手机，陆晏点开和蒋轶的聊天页面。
还没回复。
头向后仰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隐隐约约听到上方流水的声音，喉结滚动，眸色加深。大脑每一寸神经都伴随着滴答水声，蠢蠢欲动。
片刻后，陆晏停在紧闭的门前。
这房间是蒋轶在用，位置偏，房间并不算大，以前是他专门放机器人的房间。
他抬手敲门。
门开了，蒋轶刚洗完头，头发还是半干不干。她用毛巾擦头，问：“哥？”
陆晏应了声，进了房间跟巡视似的，目光落在每一处，只不过落在蒋轶的脸上更多一些。
她的头发是比之前长了许多，整个人的状态都比之前好太多，眼神明亮，皮肤细腻，嘴唇也有了血色。她的长相英气但并不脆弱，现在给人更多的是一种没有攻击性的温和感以及淡淡的朝气，就像是毛茸茸的蒲公英。
风吹过蒲公英四散飘落，种子却随风深扎各处。
房间飘着属于女孩子的味道，香，很香，跟他房间里味道不一样，闻起来就暖乎乎软乎乎。
陆晏四处在她房间走，原本的房间增加了不少东西，书本整整齐齐，还有一朵编织的黄日葵花在书桌前，很安静，每碰一处指尖都变得异常炙热，呼吸都紊乱了。
“——这是？”他直接从她的书桌上抽出来一本，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她，蒋轶反倒是不自在了。
陆晏说：“这是我房间的书吧。”
“对，我挺有兴趣的。”蒋轶说。
陆晏上下扫了她一眼，目光最终定格回她的眼睛里，一副好整以暇等着她主动开口搭话的懒散样儿。
蒋轶说：“温阿姨说你不要了，我就拿来看。”
“哦——”
除开了书，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下方的纸盒子，打开又是一堆手稿零件。
“这又是什么？”
蒋轶说：“我想试试能不能也做个，”后面的声音很小，“跟你一样的，无人机。”
“哦……”
陆晏环顾四周，这个房间里有太多他的东西，有些连他随手一丢的书籍稿纸报废的零件在这里都能找到，他只觉得这死古董心思真可怕，怕不是在阴暗的角落关注他多时……
这么一想。陆晏爽得浑身发麻。
好啊，这个蒋轶。
真不知道她居然还是这样的人。
多刺激。
这人好奇怪。蒋轶心想，突然后悔让他进来了。
这人炙热的目光让她不由得紧张地抓了下后脖颈的皮肤，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只觉怪哉。
她主动找了个话题：“我也试着接触机器人的书籍，当课外书在读，还有什么推荐的书目吗？”
“想知道？”陆晏想，这么想靠近他？
“嗯。”蒋轶说。
“明白了。”
陆晏抽出钢笔，慢条斯理地落座，拿起笔在她的笔记本上飞跨地书写着。
她弯腰，发丝随即散落下来。
风一吹，那细微的头发丝裹着香气拂过脸和眼睫。
陆晏险些将手下那一撇拐到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敛下心神，收了笔，下一秒就站起身来。
她拿起笔记本，密密麻麻十几本书名。
“陆晏，谢谢啊。”她抬起头。
“嗯。”
“你字写得真好看！跟你一样！”蒋轶说。
“……”
陆晏盯着她的脸好半天没有说话，而后站起身来招呼都没打，从她身旁擦肩而过，离开房间，反手合上了门。
蒋轶望着洋洋洒洒的一大串字书名，郑重其事地深呼吸一口气，又抬头看向门的方向，展开了笑容。
门外。
陆晏慢慢地躬下身，抬手捂住口鼻，耳朵尖变得绯红。
就跟小狗的舌头一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