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然刚能下床活动,医生就单独把严莉莉叫去了办公室,她回来时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手里攥着一张检查单。
“怎么了?”我赶紧扶住她。
她嘴唇颤抖着:“医生说……彭子然的心脏有问题。”
我心头猛地一紧:“什么问题?”
“扩张型心肌病。”她机械地重复着医生的诊断,“说是晚期了……比较严重……”
我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彭子然,他正安静地睡着,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完全看不出那里藏着一颗正在衰竭的心脏。
“怎么会这样。”我不敢相信。
严莉莉的眼泪掉了下来:“医生说现在需要长期吃药……等他的伤好了,可以考虑心脏移植……但是风险很大……”
我扶着她坐下,感觉喉咙发紧。
命运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彭子然才刚为了救她差点送命,现在又要面对这样的噩耗。
严莉莉才下定决心要好好对他,就要眼睁睁看着他的心脏一点点衰竭。
严莉莉眼泪止不住地流:“都是我害的,他妈妈说的对,和我在一起就没好事……”
她把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我紧紧抱住她,想安慰她,张了张口却怎么也想不到合适的话。
第二天彭子然就知道了,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嘴角带着笑,轻轻握着严莉莉的手,说:“没事的,别怕,医生不是说了么,可以先吃药的。”
严莉莉知道这只是彭子然安慰她的话,毕竟医生的诊断单上清清楚楚写着,扩张型心肌病晚期,药物治疗并非最佳方案。
严莉莉看着彭子然,死死咬着下唇,眼眶通红,却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在一次彭子然的妈妈给彭子然打电话时,严莉莉接起电话告诉了他们彭子然住院的事。
彭子然的父母很快赶来了杭州。
彭母一进门就红了眼眶,却强忍着没哭,只是冷静地说:“我们去国外治,你舅舅是心脏外科的专家,一定会没事的。”说完,她扫了一眼一旁的严莉莉,眼神复杂难辨。
彭子然摇头:“我不去国外!妈你别担心,没事的。”他声音嘶哑,目光死死黏在严莉莉身上,“国内也可以治的,我哪儿也不去!”
“好好,你先休息,等妈妈问过医生再说。”彭母轻轻拍了拍彭子然。
我看着彭母泛红的眼眶,心里一阵发紧。
作为母亲,看到离家多年的儿子突然躺在病床上,任谁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个儿子当初为了娶严莉莉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结婚后就没回去过。
如今好不容易见面,却发现他不仅身受重伤,还被查出严重的心脏病,更让她心痛的是,儿子竟然还不愿意跟他们去治病。
彭母让严莉莉带她去找医生,但我看得出来,她只是想单独和严莉莉谈话。
严莉莉跟着她走出病房,还没站稳,彭母就转过身来,她的声音很平静却不容拒绝:“我们明天就带子然回去!严莉莉,你也看到了,子然弄成这样都是为了你,现在连命都要保不住了,你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吧?”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出点事我和他爸怎么活?他就是年轻不懂事,小时候我和他爸常年在外工作对他关心少了,所以他才会叛逆,跑到这里来,现在亏也吃了,该回去了。”她拿出一个卡递给严莉莉,“这卡里的钱你拿去,你们好歹也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想你对他总有点感情吧?你去劝劝他,让他跟我们走。”
我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从头到尾,彭母都没有真正认可过严莉莉,在她眼里,儿子会娶严莉莉,不过是因为他们夫妻常年在外工作,对儿子关心不够,让他变得叛逆了,所以他们越是反对他做什么,儿子就越做什么,她根本不相信他们之间有什么爱情。
严莉莉听完这些话,整个人明显晃了一下,要不是我及时扶住,她可能就摔倒了。
我不知道她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过了好久,她才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国外。”
她没有去接那张卡,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红着眼看着彭母,希望她能答应自己的请求。
她的丈夫生病了,他的母亲要带走他,而她想一起去,陪在丈夫身边照顾他,却还要低声下气的乞求。
“不用了。”彭子然妈妈没看她,只是整理着儿子的病历,“我们自己照顾他就行。”
严莉莉急急地从随身的旧帆布包里翻出钱包又拿出银行卡:“钱……我有钱,我也能管好自己!”她把卡递过去,声音低低的,“让我跟着你们就行,你们不用管我……”
彭母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你自己留着吧,子然治病要紧,你去了只会让他分心。好了,你快进去劝劝他吧。”
彭母拒绝得彻底,严莉莉的肩膀微微塌了下去,她知道,彭子然的妈妈一直不喜欢她,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可现在,她连想陪着彭子然的资格都没有。
严莉莉妥协了,她一个人回了病房,我不知道她跟彭子然说了什么,半个小时后她走出来,跟彭母说彭子然答应跟他们回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严莉莉跟彭子然说让他跟父母去国外看病,彭子然不去,严莉莉就说让他先去,等自己把超市处理掉就去找他,她答应彭子然一定会去找他的。
彭子然看着她,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紧紧握了握她的手。
彭子然走的那天,严莉莉不知道,等我忙完和沈晋川赶到医院时,才知道彭子然已经被他爸妈带走了。
“他门走了?”我愣在门口,看着正在收拾床铺的护士。
严莉莉站在病房里,手里还提着刚刚买好的豆浆和小笼包,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就出去买了个早饭,他们就走了……”
护士告诉我们,彭子然的父母天没亮就来办了出院手续,几乎是严莉莉刚踏出病房门,他们就带着人离开了。
严莉莉站在空荡荡的病床前,“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她突然笑了,笑声比哭还让人心疼,“我就这么让他们讨厌吗?”她轻声说,“他是不是……也同意他爸妈这么做?是不是也不想见我了?”
我看着她的样子,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
严莉莉突然转身往外走,脚步有些踉跄:“算了,这样也好,他家那么有钱,他肯定能好好的。”
彭子然就这样走了,就好像真如他妈妈口中所说的那样,他只是叛逆了,来杭州待了一阵子,就走了。
彭子然走后,严莉莉原本真的打算把店买了去找他,可压根不知道去那找。
她常站在超市门口,望着远处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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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她,走近了拍拍她的肩,她才回过神,扯出一个笑:“来了啊。”
“小屁孩。”她忽然转过头看我,眼神空洞,声音轻飘飘的,“你说……彭子然还会回来吗?”没等我回答,她又自己摇摇头,扯着嘴角笑,“肯定会回来的,我们可是合法的,结婚证都有的……有红本本他跑不掉的,对吧。”
这话,像是在说给我听,更像是在一遍遍催眠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窗外树上的叶子从嫩绿变得深浓,严莉莉眼里的光,也像被这漫长的等待一点点耗尽了。
她开始频繁地看手机,只要手机一响,她就猜想会不会是他,从最初的期待,到后来慢慢地习惯。
“走了很久了。”她喃喃着,目光依旧粘在窗外,声音干涩,“电话,信息,什么都没有。”
她拿着手机固执地拨打彭子然的电话,开始还能打通,响几声没人接,后来在打就提示关机了,再后来拨打,就显示是个空号。
“你说他是不是……过腻这种日子了?”她突然问我,眼里满是浓得化不开的迷茫和恐惧,像迷路的孩子,“是不是不想回来了?”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把,酸涩胀痛得厉害。
她总是嘴上说着“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可每次提到彭子然,眼神还是会软下来。
她明明比谁都爱他,却连他在哪里,现在好不好都不知道。
我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笃定:“不会的,你别瞎想,彭子然那么爱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肯定是治病呢,不方便联系,等他好了,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是啊……”她低声应着,目光飘向收银台后面墙上挂着的一张两人合影上,照片里彭子然搂着她,笑得很开心,她则一脸嫌弃地推他,眼角眉梢却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以前……是很爱我的。”“以前”两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得人心里一疼。
她顿了顿,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声音轻得像叹息,“那段时间,他总说做梦,梦见我走了,醒过来就抱着我,抱得特别紧,好像怕我真的不见了似的……”
我的心猛地一抽,以前从来没有觉得严莉莉爱彭子然,现在才发现她的爱一点都不比彭子然少,只是伪装得太好了。
彭子然那么爱严莉莉,肯定也很想她吧,至于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呢?我想,也许是他在治病没办法联系,或者是他父母不让他联系吧。
彭子然离开一年后,严莉莉有天半夜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声音带着哭腔:“我梦见他走了……他不要我了……小屁孩,他不要我了……”她哭着喊着说完,又自言自语继续说,“没关系,只要他能好好的,哪怕…..哪怕他想离婚,我也愿意。”
说完她又问我,“小屁孩,你说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我听说中国的结婚证在外国不作数的,是不是真的……他以后会不会定居在国外不回来了……”
我的心跟着她的哭声一抽一抽地疼。
这个曾经把“爱情算个屁”当口头禅的姑娘,现在却为了一个杳无音讯的人哭到半夜。
她甚至想去找他,可连他在哪个国家都不知道,只能守着他们的小超市,像个固执的傻瓜一样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而我,除了陪着她,一遍遍地说“他会回来的”,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