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雅靠在叶英怀中,一夜未曾安眠。翌日清晨,天色刚泛起鱼肚白,她便轻轻动了动身子,想要自丈夫疲惫的怀抱中挣脱。周身依旧酸软无力,心口那阵因分离而起的绞痛也未曾消减,但一种更为强烈的焦灼感,如同烈火烹油,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不能就这样枯等下去,必须做些什么。
她刚有细微动作,环抱着她的叶英便立刻警醒。即便在极度的疲惫与心神震荡之下,身为顶尖剑客的警觉也已深入骨髓。
他并未立刻睁眼,只是手臂微微收紧,带着睡意的沙哑嗓音低低响起:
“芊雅?天色尚早,再歇息片刻……”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与不愿放手的不安。
林芊雅心中一酸,回身轻轻抚了抚他紧蹙的眉头,柔声道:
“我睡不着了,想出去透透气。夫君你再睡会儿,你比我更需要休息。”她不敢直言自己的打算,生怕那虚无缥缈的希望最终徒劳,反让他空欢喜一场。
叶英睁开眼,那双平日清冷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与深深的倦意,他仔细看了看妻子的脸色,见她虽憔悴,眼神却异常清醒坚定,终是缓缓松开了手臂,低声道:“莫要走远,有事定要唤我。”
“嗯。”林芊雅应了一声,替他掖好被角,这才轻手轻脚地披上外衣,走出内室。
此刻的藏剑山庄尚在晨曦的静谧之中,但她却感到一种无形的紧迫感步步紧逼。她径直寻到了公公叶孟秋的书房。
老庄主显然也是一夜未得安枕,正对着一幅字画出神,眼底带着与她相似的焦虑血丝。见到儿媳前来,他立刻振作精神:
“芊雅,你身子未好,怎地起身了?英儿呢?”
“夫君还在歇息。”林芊雅微微福了一礼,声音虽轻却坚定,“父亲,儿媳心中实在难安,有些关于那位道长的事,想再向您仔细请教。”
叶孟秋叹口气,示意她坐下:“你问吧。为父知无不言。”
“父亲上次曾说,曾派人打听过那位道长的来历,不知可有何线索?任何细微之处都可能至关重要。”
叶孟秋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说来惭愧,那人如同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为父并未亲眼得见,所有信息皆来自英儿、晖儿他们的转述。
据他们所言,那位道长形貌清癯,身着道袍,颇有仙风道骨之态,且自号——‘纯阳子’。”
他顿了顿,继续道,“依此形貌名号推断,他极可能与我大唐国教道教,尤其是那华山纯阳宫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纯阳宫?”林芊雅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她所处的时代与此地相隔遥远,对此世武林门派知之甚少。
“不错,”叶孟秋解释道,“纯阳宫乃是我大唐国教道教之魁首,坐落于华山之巅,代掌教李忘生真人更是德高望重,天下敬仰。其门人弟子皆修习正宗道家心法,只是……”
他顿了顿,面露困惑,“为父也曾暗中遣人问询过纯阳宫的门人,甚至辗转托关系递话至李忘生真人座下弟子处,得到的回复皆是宫中并无道号‘纯阳子’的前辈或弟子。此事着实蹊跷。”
纯阳宫……国教道教……李忘生……一个与神秘道长同号、却又在官方记载中“不存在”的地方。
林芊雅默默记下这些信息,心中念头飞转。告别叶孟秋后,她又去寻了刚起身不久的叶英。叶英见她气色不佳,立刻担忧地揽住她:“雅儿,为何不多休息?”
林芊雅靠在他怀中,汲取着些许力量,将方才与叶孟秋的对话转述给他,然后问道:“夫君,你两次接触那位道长,他可曾透露过任何与纯阳宫相关的言语?或者,你有无觉得他施展的手段,与道家术法有相似之处?”
叶英凝神细思,苍白的面容上倦意深沉,最终还是缓缓摇头:
“并无。他出现与离去皆毫无征兆,所言皆关乎时空置换之事,未曾提及任何门派。
至于手段……已远超我所知的任何武学或道法范畴。”他的语气带着无力感,显然也为无法提供更多线索而自责。
可见丈夫这里也问不出更多,林芊雅心中虽失望,却也不愿再加重他的负担。
她安抚了叶英几句,便借口需要静养休息,独自回了临时安置的厢房。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坐在窗前,望着院中初绽的寒梅,心绪如潮。
明面上的线索似乎都断了。内心呼唤无人回应,丈夫和公公所知有限,纯阳宫官方予以否认……难道真的毫无办法了吗?
她不甘心。
焦虑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她站起身,在房中无意识地踱步,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处角落,仿佛希望能凭空找出一个联系对方的方法。
她尝试集中精神,在内心一遍遍呼喊“纯阳子道长”,直到头脑发胀,却依旧石沉大海。
绝望渐渐蔓延之时,叶孟秋的话忽然再次回响在耳边:“……国教道教……纯阳宫……”
道教……她忽然想起,在她原本的世界里,也有道教,也有无数人信奉神佛,前往道观佛寺烧香拜神,祈求心愿得偿。
她本人对此向来是敬而远之,认为事在人为。
可如今,她亲身经历了穿越时空这种匪夷所思之事,见到了近乎神仙手段的道长……这个世界,或许真的有神明存在?
既然有神明,那凡人通过焚香祈愿的方式,是否真的能上达天听?既然那位道长自号“纯阳子”,与纯阳宫关系莫测,而纯阳宫又是此地道教魁首
……那么,用道教最正统的方式祈求沟通,是否有一线希望能够联系上他?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再也无法遏制。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无论多么渺茫,她都必须试一试!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立刻唤来一名守在院外的藏剑弟子。那弟子年纪甚轻,见大夫人传唤,甚是恭敬。
“庄内可有香烛之物?”林芊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
弟子虽觉诧异,但仍老实回答:“回大夫人,山庄库房中应备有祭祀用的香烛。”
“好,速去取些来。再……”她顿了顿,斟酌着用语,“我欲行祈福之事,不知庄内可有知晓道门祈福简要礼仪之人?或者,你可知晓一些?”
那弟子愣了一下,挠挠头:“弟子愚钝,只知大概需净手焚香,诚心叩拜……具体的仪轨,恐怕需问道观里的道长才清楚。不过庄内几位年长的师兄或许知道些皮毛?”
“无妨,便依你所知的大概准备便是。速去速回。”林芊雅此刻不愿节外生枝,去寻什么道长或请教细节,只想立刻尝试。
弟子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捧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线香、香炉、一小壶净水以及一块干净的布巾。
弟子有些不好意思:“仓促之间,只备得这些,望大夫人恕罪。”
“足够了,有劳你。”林芊雅接过托盘,“我需静心祈福,莫让旁人前来打扰。”
屏退左右,关紧房门。林芊雅深吸一口气,走到桌前。
她先依言用净水净了手,用布巾擦干,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庄严的仪式。
然后她将香炉摆正,抽出三炷线香,就着烛火点燃。
看着青烟袅袅升起,她怀着唯一的希望,对着窗外虚空之处,虔诚地跪拜下去。
她不知具体该默念何种经文,只能依照最朴素的心愿,在心中一遍遍反复祈告:
“信女林芊雅,恳请纯阳子前辈现身一见!求前辈慈悲,告知我儿叶灏是否安好?下一次置换何时?我家人未来又将如何?求前辈垂怜!”
她将全部的担忧、思念与祈求,都融入这无声却无比强烈的叩拜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的膝盖开始酸痛,头脑也因长时间的专注而有些昏沉,但她依旧坚持着,不肯放弃。
与此同时,九天之外,某处混沌流转之地。
纯阳子正凝神修补着天地间一道细微的裂隙,周遭法则之力萦绕。
忽地,一丝微弱却极其执拗的信念之力,如同绵绵细雨,不断滴落在他灵台方寸之间,扰得他心神微漾。
“嗯?”他略感诧异,停下手中动作,侧耳细听。
这祈愿之力纯净而焦急,指向性异常明确——竟是直接冲着他来的?世间知他名号者寥寥无几,会将他当作具体神明来叩拜祈求的,更是闻所未闻。
起初他并未理会,继续手中的活计。奈何那祈愿之声虽弱,却锲而不舍,絮絮叨叨,反复诉说着对幼子的担忧、对未来的惶惑,直吵得他老人家心烦意乱,补天的效率都慢了几分。
“唉,真是……”纯阳子无奈,终是分出心神,循着那信念来源望去。
这一看,不禁失笑。竟是那个被他刚刚送去与夫君团聚的小丫头?不在藏剑山庄好生待着,怎地用这种方式来扰他清静?
看她跪在蒲团上,脸色苍白,身子单薄,却强撑着一遍遍叩拜,倒显出几分倔强的可怜。
他摸着雪白的长须,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心念一动,一道微不可察的神念跨越无尽时空,落入了林芊雅的脑海之中。
【小丫头,贫道不是已将你与你女儿送至你夫君身边团聚了吗?不在藏剑好生安养,如此不休不止地祈愿叨扰,又是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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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来?】
那苍老而略带不耐的声音骤然在脑中响起,林芊雅吓得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香烛险些打翻。
她迅速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是那位前辈!他听到了!他真的听到了!
巨大的惊喜瞬间淹没了她,随之涌起的更是无尽的委屈和想质问咆哮的冲动。
但她死死咬住下唇,极力将翻腾的情绪压了下去。能联系上已是万幸,绝不能触怒对方。
她重新跪好,双手紧握放在膝上,努力让思绪清晰,在心中恭敬回应:
“前辈恕罪,非是晚辈有意叨扰。实乃骨肉分离,心如油煎,不得不冒昧惊扰前辈清修。
前辈神通广大,或许不理凡尘俗情,不知此事于我这般凡人而言,实是剜心之痛。晚辈不敢奢求过多,只恳请前辈能慈悲告知三事:
一是我那留在明朝的幼子叶灏是否安好?
二是下一次置换将于何时?
三是……若需再次置换,是否仍需叶家血亲前往交换?若需,我那二弟叶晖……是否会永留彼界,不得归还?”
她语速不急不缓,条理分明,将最核心的担忧和盘托出,态度恭敬至极,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坚持。
九天之外的纯阳子听着她这番清晰克制的问话,倒是挑了挑眉,心道这女娃娃倒有几分意思,遇此大变,还能保持如此理智。
他摸着胡子沉吟片刻,方才传音回道:
【唔……你儿子好得很,灵台清明,非寻常婴孩,且有你那二弟看顾,出不了差错。至于下次置换嘛……】他顿了顿,
【且看你们藏剑山庄那名剑大会举办得如何吧。】
林芊雅一怔,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名剑大会?此事……与此有何干系?”
【自然有关。】纯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玄奥莫测,
【此大会汇聚江湖豪杰,声势愈隆,则藏剑声望愈盛,气运愈足。
这气运声望,皆可化为冥冥中之力量,增强尔等与彼界的联系,亦能助贫道更易锁定方位。
若大会举办得宜,能量足够,下次便无需再以血亲互换,贫道可直接将你儿子与你二弟一并引渡过来。
若大会办得极好,气运稳固此间空间,你们一家甚至无需再回那明朝小世界,可永留大唐,自然也不必再受那方天地既定的命数轨迹所扰,省却无数麻烦。】
无需互换!可永留大唐!不再受明朝那些糟心事的困扰!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林芊雅心中猛地一喜,如同黑暗中见到曙光。但喜悦仅持续了一瞬,一个更沉重的问题迅速浮上心头。她急忙收敛心神,谨慎地问道:
“前辈厚恩,芊雅感激不尽!只是……非是芊雅得陇望蜀,心生贪念,实在是我父抚养我长大成人,恩重如山。
我身为人女,又如何能只顾自身团聚安乐,却抛下老父一人在那陌生时空孤苦无依?
此事……恕晚辈实难从命,亦于心难安!”
她已做好苦苦哀求甚至长跪不起的准备,却听脑海中那声音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地道:
【我道是何难事,原是这个。小事一桩!把你父亲一同拽过来便是!
他比你那二弟叶晖更易锁定牵引得多。毕竟他本就不属于那方世界,严格说来,魂灵与大唐更为契合……】
话说到此处,纯阳子似乎猛地意识到自己失言,说多了不该说的,声音戛然而止。含糊地咳了两声,立刻转移话题,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总之,尔等当前要务,便是好生筹备那名剑大会!
大会成败,直接关乎下次能否顺利接引尔等亲人,更关乎尔等自身能否彻底安稳!切记切记!】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那萦绕在林芊雅脑海中的无形联系便骤然减弱,彻底消失无踪,任她如何集中精神感应,都再无回应。
林芊雅怔怔地跪在蒲团上,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父亲……本不属于那个世界?与大唐更为契合?这话是何意?
但纯阳子最后那斩钉截铁的话语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事有轻重缓急,关于父亲的谜团还有机会可待解除,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二叔和灏儿还有父亲他们过来。
名剑大会!成败在此一举!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翻腾的疑问和激动,双手撑地,有些踉跄地站起身。
因跪得久了,双腿酸麻,眼前微微发黑,但她顾不得这些,稳住身形后,便急急推开房门,朝着叶英和叶孟秋所在之处快步走去。
她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