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晖急声吼道,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快!快去请盛大夫!快!”
侍女慌忙应声而去。叶晖、叶炜、叶蒙三人围在摇篮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妹叶婧衣。小家伙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引发了多大的恐慌,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三个紧张万分的哥哥,甚至微微咧了咧嘴,发出一点细微的、愉悦的咿呀声,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健康红润。
这反常的景象非但没让三兄弟安心,反而让他们更加心惊肉跳。叶蒙急得满头大汗,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那牛鼻子老道到底给小妹吃了什么?!要是小妹有个好歹,我……”
“闭嘴!老四!”叶炜低声喝止,但他自己的手也紧紧按在刀柄上,指节泛白。
很快,山庄内的常驻大夫先被请来,战战兢兢地诊了脉,却也是一脸茫然,只说脉象似乎……比往日有力了许多?但这变化太过突兀诡异,他也不敢断言吉凶。
“盛神医呢?去长安请盛神医的人出发没有?!”叶晖几乎是咆哮着问,他此刻只信任从小为婧衣诊治、深知其病情的盛神针。
就在一片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之际,仆役来报:长安的盛神针盛大夫恰巧近日在杭州附近访友,已被紧急请来!
须发皆白的盛神医背着药箱,被弟子搀扶着,急匆匆赶来。他也被这阵仗吓到了,来不及寒暄,立刻上前为叶婧衣诊脉。
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盛神医的手指和脸上。只见他凝神屏息,手指搭在婧衣纤细的手腕上,先是眉头紧锁,继而脸上露出极度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他反复换手确认,又查看了婧衣的眼睑、舌苔,甚至轻轻摸了摸她的小手小脚。
他的表情从惊疑、困惑,逐渐转变为一种近乎狂喜的震撼!
“奇哉!怪哉!神乎其神!匪夷所思!”盛神医抬起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连说了四个感叹词,“三位庄主!五小姐她……她的三阴逆脉之象,竟、竟然消失了!脉象平稳中和,生机盎然!虽先天底子仍比寻常婴孩弱些,需仔细温养,但那催人性命的沉疴痼疾,确确实实是一扫而空了!这……这简直是起死回生之神仙手段!方才那位仙长所赐,绝非世间凡药啊!”
“此话当真?!”叶晖猛地抓住盛神医的手臂,声音都在发颤,生怕自己听错了。
“千真万确!老夫行医一世,从未见过如此奇迹!恭喜三位庄主,五小姐……无恙了!真正无恙了!”盛神医激动得老脸通红。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瞬间如同海啸般淹没了叶晖、叶炜和叶蒙!压在全家人心头最大的一块巨石,竟然就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被搬开了!
叶蒙最先反应过来,猛地一声大吼,声震屋瓦:“太好了!小妹好了!哈哈哈!”他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竟一把抱起旁边同样目瞪口呆的叶炜,原地转了两个圈。叶炜罕见地没有推开他,冷峻的脸上露出了彻底放松的、灿烂的笑容。
叶晖则背过身去,悄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肩膀微微抖动,那是极度紧张后骤然放松的哽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狂喜过后,叶晖终于想起了怀中那封至关重要的信。他深吸几口气,勉强平复激荡的心情,颤抖着手,再次取出那封信。叶炜和叶蒙也立刻收敛了笑容,神情凝重地围了上来。此刻,他们才有心思去仔细探究这封伴随着奇迹而来的家书。
叶晖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展开信纸。当那熟悉的、力透纸背的字迹映入眼帘时,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藏剑山庄叶晖亲启
二弟:
见字如晤。
南海一别,已近三载。
仅仅开篇第一句,就让三兄弟同时愣住了,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极度困惑的表情。
“三载?”叶蒙掰着手指头,粗声粗气地嘀咕,“大哥是不是摔坏脑子记错了?满打满算,也才五个多月啊!”
叶炜眉头紧锁:“莫非是……大哥那边的时间,与我们这里流逝的速度不同?”这个猜测过于惊世骇俗,但却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叶晖压下心中的惊疑,继续往下看:
愚兄当日寻铁远赴深海,遭遇风浪,身受重伤,流落异乡,幸得贵人相救,却因伤势过重,记忆尽失。
近日机缘巧合,记忆渐复,方知家中必然忧心如焚,此乃愚兄之过。
看到“记忆尽失”四个字,三人心中都是一紧,旋即又松了口气——失忆,总比遇难好。
林氏恩情深重,无以为报。岳父不嫌我目盲白发,将女下嫁,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性情温婉贤淑。现已育有一双儿女,长子名灏,次女名璇。
“目盲白发?!”叶炜看到后面,失声低呼,眼中闪过痛色。大哥在外竟吃了这么多苦!
次女璇与小妹婧衣一般,天生三阴逆脉,出生之时气息奄奄,几近夭折。幸得天降机缘,一位道号纯阳子的道长于危急时刻出手相救,耗以灵药,方才保得她们母女平安,小女性命亦得以保全。此番恩情,重逾山海。
看到这里,三兄弟再次震惊地对视一眼!原来治好婧衣的“纯阳子”道长,竟然也是救了大哥女儿性命的恩人!大哥在信中还不知晓道长也已救了婧衣,但这冥冥之中的呼应,让三人对那位神秘道人更是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虽暂不能归,然妻儿安好,愚兄亦无恙,望勿挂念。
山庄诸事,全赖二弟操持,愚兄愧疚难当。名剑大会若如期举办,不必因我延误。四弟性子急躁,三弟行事偏激,望二弟多加规劝。五弟若归,告知他勿要任性,好生习武。
此番书信,托纯阳子道长转交,能否送达尚未可知。然终有一日,愚兄必携妻儿归家,当面告罪。
勿忧。
兄叶英手书
又及:若庄内有余钱,可拨些银两,在西湖畔购一处宅院,不必奢华,清净即可。
信末,那枚鲜红的梅花印记如同叶英本人一般,清冷而坚定。
信看完了,天泽楼内陷入了另一种沉默。不同于之前的焦虑和狂喜,这是一种充满了巨大信息冲击后的消化性沉默。
三载与五个月的时间差、失忆、目盲白发、成家、育有一子一女、次女身患三阴逆脉、纯阳子道长相救、母女平安、暂不能归……每一个信息点都足以让他们消化半天。
“大哥他……这三年……不对,这五个月……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叶蒙喃喃自语,脑子彻底混乱了。
叶炜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重点不是时间,是大哥还活着,而且看起来暂时安全。他成了家,有了孩子。”他的目光落在“林氏于我有救命之恩”和“目盲白发”上,语气沉重,“大哥当时的情况定然极糟,那位林姑娘对他恩情极重。”
叶晖点头,作为处理山庄实务的人,他思绪飞快:“大哥信中提到‘暂不能归’,想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是那位林姑娘那边还需安排。他既已恢复记忆,却未立刻返回,其中定有缘由。” 他顿了顿,神色愈发凝重,“此事,绝不能外传。尤其是……”他话未说完,但三人都明白——尤其是不能让父亲立刻知道大哥已自行成家育有子嗣,却未曾禀明父母。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充满威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显然是听闻了婧衣院中的动静赶来的):“你们三个围在这里做什么?婧衣怎么了?方才下人来报,说有什么道人闯了进来?”
叶孟秋身着庄主常服,大步走了进来,花白的眉毛紧蹙着,目光如电,先扫过摇篮中脸色红润、似乎睡得更香的叶婧衣,然后才看向三个表情古怪的儿子。
叶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下意识想将信藏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叶孟秋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手中那封异常熟悉的、带着梅花印的信函上。老庄主的瞳孔骤然收缩,一步跨上前,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这是?!英儿的笔迹?!哪来的?!”
“父亲息怒,事情是这样的……”叶晖硬着头皮,尽量用最简练的语言,将神秘道人突然出现送来书信,以及顺手治好了婧衣的绝症之事说了一遍。
叶孟秋听完,先是猛地冲到摇篮边,亲自确认了女儿平稳有力的呼吸和健康的脸色,狂喜和震惊同样在他眼中交织。他颤抖着手指轻轻碰了碰女儿温热的小脸,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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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微微湿润,喃喃道:“好了……真的好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激动过后,他猛地转身,目光再次死死盯住那封信,声音沉了下来:“信上说了什么?英儿现在何处?为何不归?!”
叶晖只得将信递过去。
叶孟秋一把夺过信纸,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他的目光飞速扫过字里行间,脸上的表情如同走马灯般变幻不定——从最初的担忧急切,到看到“记忆尽失”时的痛心,看到“目盲白发”时的心疼,看到“已成家”和“育有一双儿女”时,他的脸色先是猛地一僵,随即变得铁青,花白的胡子都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看到“次女三阴逆脉”、“纯阳子相救”时,他再次露出震惊之色,恍然大悟般看了看摇篮中呼吸平稳的婧衣,怒火稍被这奇迹冲淡了一瞬,但随即又因接下来的内容而更盛。最终看到“暂不能归”时,他的眉头已死死锁紧,额角青筋隐现。
信纸在他手中被捏得咯咯作响。
楼内一片死寂,三兄弟连大气都不敢出,等待着父亲的雷霆之怒。
叶孟秋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利剑般扫过三个儿子,声音因极力压抑怒火而变得嘶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好……好得很!我叶孟秋的好儿子!”
他猛地将信纸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失忆!重伤!流落异乡!这等大事,他醒来后,竟不知想方设法第一时间通知家里?!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还有没有藏剑山庄?!”
“成家!娶妻!生子!好,真是太好了!”叶孟秋气得来回踱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倒好!全然忘了自己是何人子,是何人兄!竟在外自行其是,连告知一声都省了!他将他自己的身份、将叶家的规矩置于何地?!将那女子又置于何地?无媒无聘,岂是正途?!”
他的怒吼在楼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叶晖三人屏息垂首,不敢接话。他们明白,父亲震怒的核心并非大哥成家生子本身,而是他在可能的情况下,却选择了彻底隐瞒家族,自行处理了这等人生大事,这在对家族责任和礼法看得极重的叶孟秋看来,是不可饶恕的疏失与背叛。
“还有你们!”叶孟秋猛地转向三个儿子,“出了这等事,你们竟还想着隐瞒?!若非这道人送来书信,你们打算瞒我到几时?!”
“父亲息怒!”叶晖连忙躬身,“儿子们也是刚刚得知,绝非有意隐瞒!大哥信中提及流落远地,归期难定,且记忆刚复,其中必有诸多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有什么苦衷比得上告知父母更重要?!”叶孟秋厉声打断,但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后,那股滔天的怒火终究慢慢转化为了更深沉的痛心与担忧。他太了解叶英,若非情势所迫到极点,他绝不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那“目盲白发”、“身受重伤”、“记忆尽失”的字眼,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再次锐利起来:“这封信,还有婧衣被治好的事,都有谁知道?”
“回父亲,除了我们父子四人、盛大夫及其弟子,以及当时在婧衣院中的几个心腹侍女,再无他人知晓。儿子已下令严禁外传。”叶晖立刻回答。
“很好。”叶孟秋眼神冰冷,“暗中查!南海、林姓、能让人失忆重伤目盲的势力、还有那个‘纯阳子’……所有线索,都给老夫细细地查!但是,”他猛地加重语气,“绝不能让外界知道英儿失忆成家之事!尤其是他已有一双儿女的消息,若敢泄露半分,家法处置!”
“是!父亲!”三兄弟齐声应道。
叶孟秋疲惫地摆了摆手,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封信,小心地将其折好,收入怀中,转身走向摇篮,默默地注视着终于摆脱死亡阴影的小女儿,背影显得复杂而沉重。
寻回长子的路,似乎因为这封信而有了方向,但却也因此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更让他心绪难平的是,那个一向最让他放心、最重规矩的长子,究竟在外经历了什么,才会走到这一步?那个让他不惜违背礼法也要娶的“林氏”,又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