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苏挽棠在阁楼凭着记忆画稿,绣样,纤长的手指勾起丝线时,无意间抬眼,沈砚清早已站在她面前。
有时他会带上一盒点心,有时他会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她穿针引线。
甚至还会在她明显见乏时,主动帮她绣样,就连阿秋偶尔也会变着法地羡慕她绣得好快。
她总是纳闷,他为何会这般闲适。他却说自己早已当甩手掌柜,自然有闲心来追求她。
他还说,追她这件事,他是认真的。
不论是弥补先前过错,还是如今恰逢经过,他都不愿敷衍。
恰好阿秋从镇上回来,想着苏挽棠一人在阁楼会无聊,见着河边热闹得很,特意给她在镇上带了点有趣的小玩意。
苏挽棠很少出门,阿秋这回无论如何都要让她高兴一会。一见河边那老伯卖的小猫花灯真是有趣,干脆大手一挥,提着花灯前来。
她若是见着,指不定要抬手拨弄好久,连绣样都差点会忘记。
从此,阿秋绝对不会在她最忙的时候,给她送上这个耽误她绣样的东西。
但是!
今晚可就不一样了。
阿秋想到这儿,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前往阁楼的步伐更轻快了些,恨不得跟献宝似的,然后在苏挽棠面前求夸夸。
她越想越兴奋,抬脚跨过门槛,正想着喊苏挽棠时,骤然停在原地,不敢向前。
她看见了什么?
她是不是看到不该看的了?
手中的花灯不经意间坠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阁楼内实在是太过安静,沈砚清被这声响惊醒,眸光瞥见花灯在地上安静地躺着,灯芯在其中隐隐焕发着金黄的火光。连忙放下手中针线,微微蹲下,将花灯捡起,轻轻拍去蒙在表面的灰。
待他随意把玩,却见这花灯跟猫似的。只是捧在手心,他便觉得这只猫慵懒,华贵。
他的阿挽也是。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他见阿秋依旧在原地,主动上前,将花灯递给她,道:“阿秋姑娘,你的灯。”
未料阿秋双手推拒,眉目纠结,话语中略微带着些不自然:“这……不……不用了吧。我给阿挽带的。那个……”
“这儿要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啊。”
阿秋越说越快,生怕自己多待一刻就挨着两人谈情。苏挽棠这才从绣样中抬起头来,知道阿秋给自己带了花灯,顿时放下手中绣样,冲到阿秋跟前,单手摊开,示意阿秋把那花灯给她。
她的眸光在阿秋身边打转,却发现阿秋的双手空空。而那个小猫花灯,正被沈砚清捧在手心。
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只好用眼神求助阿秋。却撞上阿秋含笑的眼眸,装作不知道其中意,嘴上更是说道:“阿挽想要啊?想要的话……”
阿秋故意把话停留在这儿,眼眸不停的打量着站在她跟前的两个人,总感觉两人只见有好事发生,干脆生了玩心。
“想要的话,就找你家郎君拿呀!”
阿秋说着,还不忘推后两步,似乎是早就料到苏挽棠会跟她玩闹。她表面上躲着,这小嘴真是说个不停:“阿挽,你这就过分了啊。不过是一花灯,你找你家郎君要,别说一个了,十个他都肯给你。”
苏挽棠越听越气恼,知道自己今日是拿不到这花灯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回到绣台前继续绣样。
“阿挽。”
沈砚清早就知道,阿挽分明就不是个能开得起玩笑的,心里默默感谢阿秋,面上还是要主动。
他唤着阿挽,主动凑到她身边,特意将那花灯凑到她眼前。
苏挽棠想看见那花灯都难,蹙着眉,怀揣着些许不耐烦,用她自认为凶狠地眼神看向他,恰好被那双桃花眼撞了个满怀。
“这个给你。”
沈砚清难得没借机戏弄她,见她不肯给自己好脸色,干脆主动伸出她的双手,在她惊愕的目光下,摊开她的双手,将那小猫花灯稳稳当当地放在她的手心。
“你……”
苏挽棠满脸不可思议,低头便见花灯内的烛台隐隐燃烧着火苗,火苗实在是太小,稍纵即逝。她爱抚似的摸了摸花灯,就像自己手中真的有一只猫一样,柔软且温顺。
沈砚清看着她的眼神粘着花灯不放,伸手抚摸她的发顶,眸光处处皆是她。
阿秋只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局外人,看着眼前人亲亲我我,她只想跑。
离开之前,她匆匆留下一句:“今晚有游船灯会,阿挽可喜欢那个了。你们去,我先去锦绣坊了。”
苏挽棠还没反应过来,阿秋早就不在。沈砚清主动问道:“阿挽,你想不想去?”
她捧着花灯,看着眼前的火苗渐渐黯淡,最后,燃尽。抿着唇,低头不语。
他见她迟迟不回应,下意识瞥见花灯熄灭,哄着她:“阿挽要是想去的话,说不定还能碰见这样的花灯哦。”
只要阿挽没有生命危险,他从来不会逼迫阿挽做任何事情。
阿挽是自由的。
苏挽棠一想到他借用阿秋的话头,背过身去不见他,好久才传来闷闷地回应:“你,你惯会戏耍我。”
这话沈砚清大呼冤枉,见她不断躲闪,他偏靠近。如若她能看见他的眼眸,定能从他那双含情眼中瞧见那三分委屈。
“阿挽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只想对阿挽好,既然阿挽不喜欢这个,那我就买阿挽喜欢的东西就是了。”
沈砚清在她的身后解释着,却迟迟未见她的回头。
“不过,这花灯也应该要开始了。晚些时候去的话,可就看不到什么了。阿挽真的不想去吗?”
沈砚清望向窗外,此时天色如墨,零星的路灯照着夜行路,途经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虽未曾看过花灯,但他偶尔会听那些书生说,每逢七月初九,定有游船灯会。这也算是绣华镇“夏灯”的特色。
若是有心,便能在此时买下一盏孔明灯,放飞空中祈福。
据说,这祈福莫言,更灵。
他算不上信奉这些,若是阿挽要去,他无论如何,也会花时间陪着。
苏挽棠还是按捺不住心思,回头看,却见沈砚清依旧在,瞧着窗外行人渐多,还是瓮声瓮气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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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人浪费这场上好灯会,真是不值当。
她在心里默默念叨。
窗外晚风吹来,渐渐凉。沈砚清主动为阿挽穿上披风,双手仔细将褶皱缕平。他的手指细长白皙,指骨处微微泛红,整理披风时,手指不可避免地与衣料接触。不过是一刹那,苏挽棠却感受到后背传来那点点隐匿的触感,从尾椎传遍全身,她轻轻扭动身体,却发现这种触感挥之不去。
幸好她看不到他。
沈砚清的手指触碰着布料,如同寻常郎君般,为自己爱笑爱闹的妻子整理着裙摆。苏挽棠微微低头,才发现他蹲着为自己拨弄着披风尾。
披风不过是随手拿来便能穿,她实在是不理解他为何如此,又不想拂人兴致,见他还在摆弄,只好喃喃道:“要不……就这样?反正在路上还会乱的,你……”
你又要整理。
她在心里补充完这句话。
“我知道。”
沈砚清回应道,手上收尾动作不停。
“你……你都知道,那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苏挽棠气结,这人弄了个半天,合着是不听她话了!
都说了她不需要了!
说是说要尊重她的意思,实际上她说了他又不听。
太过分了!
“阿挽。我想要你春风十里独步,倾国倾城。”
沈砚清总能在不经意间,用最平淡的话语,拨动她的心弦。
苏挽棠赧然,任由他动作,浑然不觉衣裳飘飘,而她却对他在指缝中流露处的好而无所适从,指尖交错的一刹那,她却见他略微皱眉,口中低声语。
她歪头听,却听不清。
“手好凉。”
他道。
她总算听清了。
她看着他主动与她的十指相扣。暖意从掌心处传来,惠及五指。他的目光柔和,沉静。仿佛看着的,是他爱笑爱闹的发妻。
“阿挽,不怕凉了。我在呢。”
沈砚清总是用她想不到的方式在告诉她,他一直在她身边。
爱一个人,不是听他嘴上说了什么,更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若是真心爱一人,那他的爱定会藏在细微日常里,藏在字里行间。
你若不提及,他定不会纷扰;你若需要,他定能温和地包裹着你,让你沉溺其中。
从此,不畏风雪。
沈砚清总算起身,特意向后退了几步,看着他千娇百媚的女子伫立在路灯下,朦胧的灯光细碎地流到她的身边,为她的长发镀上了一层白光。
他不由自主地上前,轻轻拂过发尾,白光流转,悄然入他指腹。
明珠蒙尘,如今绽尽光华。
而他之所幸,便是恰逢见到,棠梨花盛开。
他只觉得,与荣有焉。
“走吧。”
“好。”
他们牵着彼此的手,在漫漫路灯下相伴而行。微光照耀,身影渐渐拉长,交融在一起。
尽管周遭偶有人来,瞧见地上那道交汇的影子,也自觉绕开,渐行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