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这样的词儿,祝洵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美凤钗说这话的口气,倒有种嘲讽加满的感觉,还拿这点当成确认她是女子的铁证。
但好似有些约定俗成的说法,身处高位的人必然心硬如铁,而心软就是懦弱误事,分不清轻重,妇人之仁。
可是人活于世,若是没有互相体恤的盟友,没有对普世大众的包容与同情,没有偶尔优先于所谓理智的情感,就算站在最高处,也只能体现权势,与侠义无关。
所以祝洵姑且忽略了美凤钗充满偏见的口气,把心软二字当成一种褒奖,这话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情绪波动。
但有些话对有些人无足轻重,对另一些人却有致命的攻击力,比如现在拿这两个字企图干扰祝洵的美凤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理防线,而越复杂诡异的行为逻辑后面,其实都是最简单的因果。
她之所以会觉得心软是个贬义词,是个和女子绑定的词,一定是因为有人拿这个词骂过她。
可是美凤钗会对什么人或什么事心软呢,她深修幻术与暗器,出招狠厉,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同情心的人。刚才路过地上那几具尸体时,她脸上有惊惧,有无奈,还有点厌烦,却没有一丝丝难过,看来不仅她的同僚对她现在的处境视而不见,哪怕易地而处,她也一定无动于衷。
祝洵想起刚才她说的:“我美凤钗向来惜命。”看来能制衡美凤钗的筹码只有她自己的性命。
而同时美凤钗处于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状态,她一边无法忍受别人因为女子而轻视她,但她又无比坚信有些词汇与性别之间的强绑定,非常关注性别这单一特征来区分的群体,甚至高过立场与身份,她的话语曾让祝洵困惑并审视自己是否在对刘海与美凤钗差别对待,那么同样,祝洵还可以反过来那这招来迷惑她,让她在控制这个幻境的人与祝洵之间,不得不倾向后者。
果然美凤钗听到祝洵的提议后,安静了很久,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人不一定看到相似的人才会觉得照镜子,完全相异的人也同样。
刘海本来一直专注在看着祝洵离开的方向,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该不该要走,他的腿很麻,不是疼痛久了的麻木,是一种困顿,而且这种困顿在慢慢往身体上窜,他有种预感,大概是中毒了,所以脑子也混沌了,才会想东想西,去不停论证那个,祝洵是女子的可能。
刘海想到祝洵在交锋会上把他打地披头散发形象全无,却也同样让自己的心落回在地上。如果,如果祝洵真是的女子,那会怎样呢?
可是打败就是打败,耻辱就是耻辱,笑话还是笑话,这个结果不会因为祝洵的身份而变化,不对,如果知道祝洵是个女子,他根本不可能和祝洵打,还一定会觉得别闹了,你个丫头懂什么?
他莫名有点烦躁,甚至有点庆幸,幸亏那时候不知道祝洵是个女子,和他打了一架,一切的认知改变都建立在被打败的基础上,不然估计现在还会像以前一样,活成一个盛气凌人的笑话。
可是,难道现在自己这样想就不是笑话了么?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加上身体困顿,让他烦躁地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刚好看到祝洵押着美凤钗从他身后走来。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来回转了几次头,才一脸错愕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从我身后过来了,你们这是绕哪了?”
祝洵回道:“这里是幻境,我们本来就在原地打转,一直没能往前走,我估计小枫和大黑也困在这里了。”
刘海上下左右看了一圈道:“幻什么,这都什么?大黑在哪?如果他在周围,怎么会不出来?”
祝洵大概记得奇经异纶录里的描述,幻境与现实是一种平行又共存的状态,但现实只有一个,幻境却能有同时有很多个,也许在现实的纬度下,顾小枫就站在祝洵的身侧,但是因为隶属于不同的幻境,所以对彼此都视而不见。
美凤钗观察了一会儿刘海与祝洵之间的状态,又回忆了一下刚才先行的两人,莫名觉得他们之间也是亲疏有别的,刚才心中升起的一点异样降了下去,一点想作弄人的心思又升了起来。
“我可以帮助你们脱困,作为交换,你们也得保全我的性命,不过幻境脱困在于自身,我只能告诉你们方法,能不能做到得看你们,这个结果不能影响我们的约定……”
祝洵犹豫了一下,稍微松解了美凤钗脖子上的剑作为应允的回应。
刘海没听明白,但看到剑势收起,急迫道:“什么交换,祝洵你不能听她的,她这人嘴里没实话,她可和你不一样,你不能看她是女子就……”
美凤钗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大胡子好像是信你是女子了,但又觉得你和女子不一样,姐姐,这样说你会开心一点么?”
祝洵也体味到了不适,说白了,男子还是女子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更主要的是在这些称呼背后关联出来的称谓,刘海这口气倒是在面上把她切换成女子了,但是只是套了个称呼,没有改变里子,他对女子的偏见还是困在那些地方,没有丝毫改变。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人而已,憨直的大黑,还有自以为聪明的你刘爷,还不都是男的?”
刘海被噎住说不出话来,他想破脑袋都不知道自己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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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他好面子又盛气凌人,但他不是一个不知悔改的人,交锋会上他就很快变通过来了,他真的没再叫过顾小枫小白脸。
他是说了些女子恶毒或是女子说谎的话,可能祝洵不爱听,但这原也不是他说的,他以前总听别人这么说,所以才对美凤钗口不择言,那这些话要是错的,难不成之前这样说的别人都是错的?
祝洵不想斗嘴官司,况且救人要紧,破除现在的困境更是刻不容缓,于是冷静地对美凤钗说道:“你先说是什么方法,至于放不放过你,本来就是我说了算的,你没得选!”
美凤钗并不气馁,继续说道:“其实很容易,贸然去打破幻境就是打破属于幻境的一切,包括已经容于幻境的□□。”
果真如此。
“但是其实,很多人没想过,倒过来想也是可以的,如果你下狠心扯破自己的身体,那么幻境也同样会裂开口子。”
刘海一听就觉得荒谬:“你就是想让我们自残,然后你好有还击之力,老子玩这套时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美凤钗冷笑道:“你们可以不信,但你们还有别的方法么?我要是你,现在想的该是,该去扯破谁的身体,大胡子哥哥,你就不怕这位姐姐嫌弃你,拿你献祭?或是说,你难道不想拿她这个小女子给你铺路?”
祝洵听懂了美凤钗的挑拨,但也如美凤钗所说,她们没有别的方法。刘海更懂,他本来就精于此道,于是连忙表决心,恐怕晚了一步就让人误会。
“扯我的,我本来就受伤了,拿我试更合适,况且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自残……”
祝洵倒是相信刘海这句话的真心,刘海可能有许多让人生心生厌恶的点,但不甘人后这点也是贯穿始终的,平安时是,危险时更是。
但祝洵独行惯了,万事还是自己可靠,她评估了一下,若是用匕首把左臂划破,应该对她使剑影响不大,她可以先尝试破个小口子,观察一下幻境会如何起变化,看看这美凤钗有没有做谎,若是幻境有破灭的趋势,她可以逐步再尝试下去。
于是她把手中的剑换到左手握,用右手掏出脚踝处的匕首,就要往左臂上划。
刘海一边大喊:“你真信她啊,别别,你……”
一边一屁股坐地上,扯开了自己小腿上马虎扎起的布带,直接把手指戳进之前被幻丝划破的那道血痕,生生往上一扯。
随着血汩汩外流,幻境动荡了一下,祝洵还没从刘海这可怖的伤口中回过神,忽然看到了让她更惊讶的一幕。
顾小枫就站在她右前方不过十步的距离,正拿着大黑的刀往自己的左肩上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