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贺茂忠行替藤原兼家的小女儿驱过鬼之后不久,类似的事件就开始不断地找上了贺茂忠行。
不过很奇怪的是,这与贺茂忠行预想中的不一样,那个藏在暗中下咒的阴阳师似乎放弃了藤原兼家,没再对他们下咒,转而去找起了藤原兼家的邻居的麻烦。
住在那附近的都是平安京中位分不低的贵族,他们自然也都知道贺茂忠行盛名,纷纷来找贺茂忠行为他们驱鬼,搞得贺茂忠行分身乏术,极为头痛。
下恶咒的阴阳师路数诡谲难测,有时候就连贺茂忠行一时也想不出最合适的解咒方法。
倒是可以再叫式神猫又帮忙,但是说到底,式神是妖,究竟是对人类具备一定威胁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贺茂忠行都不愿动用式神。
“平安京大概是要乱了。”贺茂忠行某天深夜站在庭院里,仰望着满天星斗,叹道。
他自幼精通观星测位之术,此时看得明白,漫天星光璀璨,唯独代表着平安京的这一片黯淡无光,这绝不是什么祥瑞之兆。
贺茂忠行给保宪和晴明两人都加了不少课业,保宪倒是学得兢兢业业,一刻不敢放松,但晴明还是他那副老样子,时常偷溜出去看贺茂忠行庭院里成团成簇的桔梗花。
可是即便这样,每次贺茂忠行考较他们两人的功课的时候,晴明的表现也并不比保宪差多少。
这就是天赋的差距了,阴阳一道,最重天赋。
而晴明身为狐妖之子,与万物一样身具灵性,天赋之高自然不言而喻。
“喂,晴明!那花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保宪从一堆需要他抄记的符咒中抬起头来,大声问独自抱膝坐在庭院里看桔梗花的晴明。
晴明背对着保宪,听见他的问话也没回头,伸出手去,摘下了一朵蓝色的桔梗花,仰面躺下来,把桔梗花举到眼前,眯起眼睛入迷地看着那朵花。
“师兄,你看它的形状,你什么都想不到吗?”说着,晴明把花贴到了唇边,轻声念了句咒,松开手,那朵花便飘飘忽忽地飞到了保宪那边。
保宪一扬手抓住那朵花,花原本就是脆弱之物,被晴明摘下来,又被保宪毫无怜惜地一抓,它便破碎了。
保宪把花随手放到了一边:“最普通的桔梗花而已,这能想到什么?”
“我记得贺茂师傅为了除掉它们,花了不少心思吧?”晴明微微一笑,翻身坐起,眼睛里亮晶晶的,少年人的活力显现了出来。
“不仅用火烧过一遍,还细细地翻了一遍土,甚至连阴阳术都动用了。可是现在你看,这些花还在这里。”晴明站起身来,连身上沾上的沙土都顾不上拍掉,就窜到了保宪身边。
“你到底想说什么?”保宪一看见晴明这个样子就头疼,只得替他拍了拍衣服,把衣服上的沙子抖落下去。
“这说明有些东西是可以胜过阴阳术的!”晴明抓起笔,运灵力在符纸上画出了一个桔梗花的形状,他把桔梗花的花型简化为五芒星,由于施加了灵力,五芒星闪烁着淡淡的、金色的光芒。
晴明捏着那张画着五芒星的符纸,四处看了看,恰巧一只飞燕翩然飞近檐前,晴明见了,便笑道:“不如看看我这张符咒,能不能困得住这只飞燕吧。”
说着,晴明道声:“缚”,扬手把符纸朝燕子身上丢了过去。
燕子敏捷地闪身避开,可那符咒如影随形地追了上去,一时间,只见得一道黑色的残影在空中辗转躲避,而符咒紧紧缀在它身后,速度竟然并不比它慢多少。
燕子是活物,终究会累,这场追逐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那张符咒便带着被它缚住、动弹不得的燕子飞了回来。
晴明一伸手,轻轻接住了燕子,抚了抚燕子头上的羽毛,撕去符咒,张开手掌,燕子便张开翅膀,似一道紫电一般,倏忽间就不见了。
“如何?”晴明笑得眯起了眼睛,带着些狡黠的得意。
微风拂过庭院,蓝色的桔梗花随之轻轻晃动,引起了一阵极细微的沙沙声,仿佛群花的私语。
“我叫它……”晴明偏过头,朝保宪一笑,少年意气尽显:“桔梗印。”
“好厉害,这是怎么做到的?”保宪微微瞪大了眼睛,从晴明手中接过桔梗印仔细端详。
“谁知道呢?不过,这重要吗?”晴明稍微歪了歪脑袋,笑说:“我们只需要知道,桔梗印可以辅助阴阳术使用,而且还能够加强它,这就可以了。”
等贺茂忠行驱鬼回来之后,连他也不得不感叹晴明的天赋和直觉。
直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往往于阴阳一道更有利些。
这种能力与生俱来,不是仅靠努力就能轻易弥补的。
在天赋方面,保宪一直不如晴明,关于这一点,贺茂忠行一开始就心知肚明。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晴明性子懒散,保宪这辈子都不可能追得上晴明的步伐。
在那之后不久,晴明又回了一趟家,在自家的各处屋门上都画了防御妖邪恶鬼和隐匿作用的桔梗印。他的家距离藤原兼家的宅子也很近,保不准那个乱下咒的阴阳师哪天一个不高兴,就会把恶咒施在安倍益材身上。
当然,晴明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是在说:可不能让明美被阴阳师给害了。
不过他这话经不起推敲,毕竟谁都知道,没有阴阳师会对座敷童子下索命的恶咒的。
晴明还给了安倍益材一大叠画好的符咒,仔仔细细地把每一种符咒的区别和用法都告诉给他父亲。
最后晴明又在自己家的宅院外布下了一层结界,结界只能抵御一些低级的妖鬼入侵,但这已经是晴明现在能完成的、最好的结界了。
如果不是贺茂忠行这阵子太忙,晴明原本是打算求贺茂忠行来帮忙布置结界的。
做完了这些之后,晴明好像终于放心了,又回到了贺茂家,但他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做这些究竟是为了谁。
好在晴明担心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不知是那个下恶咒的阴阳师恰巧略过了安倍益材的院子,还是桔梗印真的起了作用。
贺茂忠行近日则越来越头疼,其一是平安京中恶鬼害人之事层出不穷,其二,那个藏在暗中下恶咒的阴阳师终于露了面,由藤原兼家的政敌们举荐,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天皇面前。
那人名叫卢屋道满,没有任何师承,自称是于山野之间偶然悟道,自成一派。
他倒是坦坦荡荡,好像什么都没做过似的,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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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那股因常年修习阴阳邪术而形成的阴气却瞒不住贺茂忠行。
卢屋道满就是在平安京里四处下恶咒的阴阳师,贺茂忠行很确信这一点,可惜他办法证明这件事,只靠着一个莫须有的阴气是没办法让人信服的。
更何况天皇看起来对卢屋道满很感兴趣。
倒是没人提过要贺茂忠行和这个新来的卢屋道满一较高下,但在贺茂忠行与藤原兼家正交好的时候,藤原兼家的政敌搞这一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要扶植卢屋道满与贺茂忠行作对了。
卢屋道满此人生得瘦骨嶙峋,显得有些奸诈,皮肤既黑又十分粗糙,倒是很有自小生活在平安京之外的山民的样子。
等下了朝,卢屋道满和贺茂忠行表面上的和睦很快就维持不住了,倒不是贺茂忠行非要去找卢屋道满的麻烦,而是卢屋道满主动凑过去,问了贺茂忠行一个问题。
他问:“贺茂大人,前些年,平安京里来了一只白狐,这件事你知道不知道?”
贺茂忠行的神经立刻就绷紧了。
白狐?
一个住在平安京外的山民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
卢屋道满误解了贺茂忠行的沉默,他笑了,带着挑衅的意味:“原来这世上还有连大阴阳师贺茂忠行都不知道的事情。”
“没关系,我自己找,总能找到的。”卢屋道满用粗大的手指骨节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说:“我的占卜结果告诉我,和那白狐有关的人就躲在平安京里。”
“贺茂大人若是见着了白狐,可要记得同我说呀,我找它,已经找了十几年了。”卢屋道满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配上他那副尊容,模样像极了一只鬼。
贺茂忠行脊背上猛地窜上了一股寒意,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觉了,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和他一样的阴阳师,而是一只在血海尸山中生活了一辈子的恶鬼。
他上一次感到恐怖的时候是在十多年前,那个时候,他正要诛杀一只存活了数十年、胡作非为的猫又。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食人的大妖怪。
猫又这种妖怪每过九年便会长出一条新的尾巴,每长出一条尾巴,妖力便会增强几分。而这只猫又,尾巴足有五条之多,身躯庞大得简直像一座小山。
贺茂忠行发现它的时候,它正玩老鼠似的玩弄一个刚刚捕来的幼童,把他放跑,又捉回来,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而在它身边,骸骨累累,都是人类的骨头。
他躲在一旁看着,全身冷汗淋漓。
贺茂忠行费尽了心力才终于杀掉了猫又,所幸被这畜生抓来的孩子还活着。
贺茂忠行正打算带孩子下山去,他没走几步,一边的草丛忽然动了动,一只纯黑色的幼猫从草丛里跌跌撞撞地爬出来,冲着猫又庞大的尸体喵喵直叫。
这很可能是猫又的孩子,年纪还小,或许性情经过教养之后,不会像它母亲那样凶残嗜血。
贺茂忠行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没杀那只幼猫,而是把它带了回去,等它长出第二条尾巴的时候,贺茂忠行就把它收作了式神。
但是现在,一个和他一样的人类也让他产生了同样恐怖的感觉,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