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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作者:鱼多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靳老板吃完火锅就走了,走之前还给了季瓷一个红包。


    纸质的,正面大大的一个烫金正楷的“福”,下面一行小字:某某某人身保险有限公司。


    季瓷当他没处丢垃圾打发自己玩,随手接下来了,等半小时后想起来拆了看,发现里面装着两百块钱。


    季瓷惊呆了,给靳老板发信息:真给我钱啊?


    对方回得很快:红包哪有给空的。


    按季瓷那边的规矩,红包是长辈给小辈的,她和靳老板怎么也差不了辈。


    但按靳森那边,年纪大的就能给年纪小的,什么辈分不辈分,一个彩头而已,想给就给。


    季瓷问:你年纪比我大吗?


    靳老板回:当然。


    季瓷:大多少?


    靳老板:很在意?


    在意的似乎另有其人。


    两人就岁数问题展开讨论,靳老板捂着他的出生年月就像捂着自己身上仅剩的裤衩,怎么套都套不出话来。


    季瓷捧着手机在床上乐不可支,没一会儿对方说自己去忙了,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借口。


    零点,窗外又升起烟花,云城禁烟,鞭炮声遥远得仿佛隔了十万八千米。


    大家都在群发祝福,有几条漏到季瓷这。


    许姐在群里发红包,小周是运气王,开心地发了一串表情包。


    季瓷想到几小时前靳老板的那句新年快乐,把脸埋进被子里,点开他的对话框。


    想发点什么,但又怕对方在忙,于是开始往上翻聊天记录。


    她和靳老板的聊天记录不多,话都当面说了,一会儿就翻到了顶。


    手痒,点开朋友圈和头像来来回回再看几遍,跟确定什么似的,但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有高中时的朋友意外来电,问她还在不在京市。


    季瓷把手机贴在脸边,说没有,出去了。


    聊天声细碎柔和,像夜灯发出的暖暖的光晕。


    被子外,有四脚兽踩着床边过来了,季瓷把被子掀开一点,馄饨跟条泥鳅似的钻进去,贴在她的脸边上蹭蹭。


    朋友说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季瓷闭上眼,想起姥姥,也想起妈妈,又想了想许姐和小周,最后再想到靳老板,嘴角勾着,把脸往馄饨肚子里埋埋,睡个好觉。


    -


    靳森从除夕前夜忙到大年初一。


    等终于能睡个囫囵觉时,还没忘记许老板的嘱托,看看季瓷还喘没喘气。


    挺好的,还知道给他发馄饨的照片,看样子心情应该不错。


    他回了个“漂亮”,手机一扔倒头就睡。


    再醒时已经是晚上,工友喊他换班。


    靳森先回了趟店里,大年初一,街道两边开张的没几家,宠物店的灯亮着,里面的门帘拉了一半,他跟贼似的趴在门上往里看,没见着人。


    低头掏出手机刚想发信息,身后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扭头一看,穿着红马甲的二哈挣着牵绳狂摇尾巴,嘴里“呼哧呼哧”喘着气,两只前爪往上一跳,“汪”地叫了一声。


    季瓷一手牵着绳,另一只手把块遮眼的围巾扒拉回自己下巴底下,刚才那几步跑得她也有点喘,站定了,这才微微弯下腰,在狗头上呼噜一把:“我说你跑什么……”


    好在她一次只牵一条大型犬,不然再多两条,见着靳老板,她得牵不住。


    靳森下了阶梯,替她把绳牵过来:“这么晚还遛狗?”


    “外面也没什么人,”季瓷拿钥匙开了门,“还没遛完呢。”


    他们店其实是不支持遛狗业务的,一是没那个时间,二是万一中途出事不好追责。


    但客户会要求,而且很多,他们偶尔会给老客户提供这项服务,今天纯粹是季瓷闲的没事,所以把正在寄养的狗狗都拉出去遛了一圈。


    “还有几只?”靳老板蹲身解了二哈的背带,拍着他的屁股把狗赶进笼子里。


    “两只,”季瓷往里走,“不过都是大型犬,我得分开遛。”


    她低着头,说这话时没忘身后看。


    狗绳都挂在墙上,每一条都有编号,季瓷拿了一条下来,没急着走,转手整理了一下旁边放着的猫条。


    “都牵着吧,”靳老板的声音靠近,“我牵一条。”


    季瓷“哦”一声,把两条狗绳都取下来。


    云城的街道分成两种。


    一种向外的,老板大多不是本地人,店里店外装修得花里胡哨,开一些酒馆或者民宿,白天的有白天的生意,晚上有晚上的乐子。


    另一种是向内的,比如季瓷住的这条街,店铺都是自家的,吃住在里面,没什么装潢,小本生意,一到晚上全关门睡觉,夜生活基本没有。


    季瓷喜欢后者。


    安静的环境更符合她对“家”的定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暗下来,她背着书包像小鸟似的从院子后门钻进去,空气中是淡淡的药香,她的门前是一块苗圃,周围种着薄荷和香茅,用来防蚊虫。


    姥姥是个很严肃的人,但对她很好,他们祖孙俩相处时像中药柜上写着的正楷,横平竖直一板一眼,季瓷知道姥姥爱她。


    “这狗劲还挺大,”靳老板牵着的那只不老实,总想往马路上窜。狗绳长了,在他腿上左三圈右三圈的绑着,烦的靳森恨不得直接踹狗屁股。最后,他把狗绳在手上绕了几道,问季瓷,“你一人能拉住吗?”


    “能,”季瓷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你喊它名字它就来找你了。”


    天冷,季瓷穿着浅紫色的长款羽绒服,蓬蓬的,帽子围巾都戴上了,长发露出几缕,黑色的,垂在胸前,整个人裹得像颗球。


    她弯下腰,喊小狗的叠字名字,声音轻轻的,细细的,带着上扬的尾音,像笑着说的,靳森看了一眼她,的确是在笑着。


    两只小狗都朝她围了过去,尾巴狂摇。


    “你挺招小动物喜欢。”靳森往旁边站站,省得其中一只粗壮的尾巴总扇他腿。


    “我也没想到,”季瓷把手套摘了,公平公正地两只狗轮流摸摸头,“以前都没接触过。”


    “那以前干什么?”靳森问,“医生?”


    “没,”季瓷的心情一下就低落了下来,“我只实习过。”


    靳森:“怎么不干了?”


    季瓷直起身:“不想干了。”


    “所以来云城?”


    “嗯。”


    她兴趣蔫蔫,靳森也没继续追问,两人顺着马路走,转过第二个路口,快绕一圈回来。


    “靳老板呢?”季瓷反问,“你的右腿当初伤得很厉害吗?”


    “还行,”靳森微微抬了下脚,“但跟不上训练,想想算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算了。


    季瓷偏过目光:“现在呢?”


    靳森:“不耽误遛狗。”


    季瓷又把目光收回来:“之后怎么又自己开店了?”


    靳森笑笑:“本来是分配到行政岗,钱少,懒得去。汽修店前老板认识我,年纪大干不动了,让我低价接来了。”


    说完,他又感叹:“我跟着他学完没多久就开始推行新能源,他说我点背。”


    季瓷也笑起来。


    街道变窄,周围都是民宅,空气中飘荡着饭香,偶尔几声噼啪的炮仗声,聚在一起的小孩笑着跑开。


    季瓷耳边落下低沉的笑。


    她依旧低着头,看投在地上缩短又拉长的影子。


    靳老板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影子像头炸毛的熊。


    季瓷指着地:“好丑。”


    晚上回家,靳森停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门上红彤彤的对联。


    季瓷半个身子探进屋里,从玄关的鞋柜上拿出一个纸袋,反手递过去。


    靳森微微挑眉,接过来,里面是一条灰色的围巾,能闻到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


    “洗过了。”季瓷说得飞快。


    靳森笑道:“不会值两百吧?”


    季瓷人已经进了房间,拉着门把手剩下窄窄的门缝,从里面回答:“……大概吧。”


    许姐是年初三回来的,小周是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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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都给季瓷带了家里的特产,季瓷煮了当归生姜羊汤端到店里大家一起喝。


    小周端着碗,笑得眉眼弯弯:“不给咱们靳老板送点?”


    季瓷抿了口碗沿,装聋。


    恰巧此时靳森出门坐上他的摩托,就在店门外,小周热情地喊了一嗓子。


    靳森抬抬下巴,嘚瑟:“喝过了。”


    声音不大,但店里几个人都听见了。


    季瓷差点呛着。


    小周眼珠子瞪得老大,表情像是中了头奖。


    梁医生掩着唇咳了一声。


    许姐手上一顿,看看季瓷,目光中带着一丝揶揄。


    “早上……他闻到了。”季瓷主动解释。


    但解释很生硬,解不解释都一样。


    季瓷也没什么心思去解释,因为刚才她好像看见,靳老板的脖子上系着那条灰色的围巾。


    -


    初三之后,周边的店铺陆续开始复工。


    可能大家都在忙着串门,所以宠物店的生意不怎么样。


    上午的时候小周还在问季瓷要不要趁着人多热闹去哪玩玩,下午靳老板就给了许姐四张古镇的门票。


    许姐挺高兴,没想到连带着梁医生都能有一份。


    “没想到啊,我只是打了个招呼让靳老板照顾一下你,结果自己还跟着混吃混喝上了”


    季瓷一愣,抬头看向许姐:“你……什么时候?”


    “过年前啊,”许姐笑眯眯地勾了一下季瓷的下巴,“怎么样?靳老板有没有找你?”


    季瓷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小周拿走其中两张,打算和季瓷一起,不耽误人家夫妻二人世界。


    季瓷很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去玩了,虽然也无所事事过,但心总是悬着的。这段时间在宠物店,她的经济稳定了下来,精神也稳定了下来,也愿意花时间单纯用在“玩”上面。


    只是当她迎着新年的彩灯,走过热热闹闹的街道,看见擦肩而过的一张张笑脸时,还是会有一瞬间的恍惚。


    逛了一圈头都要晕了,小周去看吹糖人,看完她也要排队吹一个。


    手艺活的摊子面前总是挤着很多人,季瓷不想过去,举着个糖葫芦慢吞吞地站在边上,边等边吃。


    她今天为了应景,上身穿了件白色暗纹的对襟衬衫,下面搭着深蓝色的马面裙,头发绾了一半在脑后,比较日常的穿搭,衬得她皮肤雪白。


    期间有一位男性上前搭讪,季瓷尴尬地摆摆手,也不等小周了,赶紧逃离是非之地。


    她给小周发了条信息,自己出了商业街,找了一处灯光较暗的湖水边坐下,糖葫芦吃了一半,剩下的裹在纸袋里,季瓷低头去拆。


    “你倒是会找地方。”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句,吓得季瓷一个激灵,她猛地转身,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声线来自于谁,又放松下来。


    “吓我一跳。”她转回去。


    “找你半天,”靳森抬脚跨过石凳,坐在季瓷身边,“那边有灯展你不去看,躲这儿吃糖?”


    他的黑色皮衣外套了件工作人员的橘色小马甲,脖子上系着围巾,是季瓷送给他的那一条。


    年后几天靳森一直都戴着,暖和。


    “人太多了,”季瓷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垂了下去,手指剥开纸袋,把下半截糖葫芦拿出来,“挤来挤去的……”


    她喜欢吃糖,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喝药,喝完之后姥姥就会给她含一团麦芽糖。


    那时候的糖软,温温热热,像更浓一点的蜂蜜,甜味从入口那一刻开始就散在整个口腔,黏糊糊的,能把什么苦味都盖住。


    思绪飘散,随着湖面倒映着星星点点的彩光,小船一般轻轻晃荡,季瓷的视线落在一处,记忆被拉扯得很远,等回过神来发觉已经不知过了多久,靳森一直坐在她的身边。


    “你……”季瓷捏着竹签,小声地问,“怎么不说话?”


    “看你在想事情,”靳森把一条腿伸展开,往后拄着手臂,“我陪你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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