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于一旁的谢将时刚要行礼,就被楚知默抬手打断了,
但崔老却让谢将时将叩拜大礼行了一遍,
受了大礼的楚知默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崔老有意举荐少年的意思,既然是崔老举荐的人,她当然求之不得了。
“这次还要多谢崔老相助。”
其实三个月前楚知默的计划就已经准备就绪了,却没想到被摄政王突然要班师回朝的消息,打了个措不及防,只能搁置。
成立监察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想把一部分影卫搬到明面上,
楚知默受丞相和摄政王两方掣肘,若始终没有自己的势力,早晚会在两方的拉扯下被消耗殆尽,
影卫在暗处确实能帮她做很多见不得光的事,但也终究很难成大事。
她的计划哪儿哪儿都好,就差个牵头人。
那几天愁得楚知默把官员的名单看了三天,翻来覆去地看,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快要致仕的崔老身上。
崔鹤明清朗的笑声中带着愉悦,甚至带了些许的慈爱,
“老夫一生克己复礼从未失信于人,自然不能让博了半辈子的好名声毁在你这个小娃娃手里。”
最开始楚知默暗中拜访了几次才见到崔老的面,她将计划提出来时,只换来的崔老的冷笑和不屑,
他并不相信这个任人宰割的小皇帝真能做到,想都没想就请她离开。
找上崔老时楚知默早就料到了他不会轻易答应,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所以她并没有灰心,离开前自顾自地约定到,她以工部和兵部做赌注,换崔老出山。
现在,她所说的都实现了,崔老自然不会失信于她一个小辈。
“崔老说笑了,您一生功绩无数,桃李天下,岂会因一个无人知晓的赌约就毁于一旦。”
对于楚知默谦逊有利的态度和举止大方的言谈,崔老满意地点了点头,
“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休止。老夫两年前之所以离开朝堂是因为看到了大厦之将倾,君主无为而臣子争权。老夫不愿做效忠于名存实亡君主的太傅,受人摆布。
所以远离了朝堂,但老夫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在左高卓的眼皮子底下,掀起如此风浪。他啊,总归是老了。”
这也是楚知默找上崔鹤明的原因,崔老一生刚直,尽心尽职,称得上一声忠臣,贤臣,
楚知默摇了摇头,“太傅说笑了,丞相之所以中了如此浅薄之计,是因为他的眼中没有我。他把持朝政太久和摄政王处于了一种很微妙的平衡,
两人你追我赶却都没有伤其根骨,因为他们对对方手里的牌太过了解,所以也知道对方知晓自己的底牌,因此不会真的同归于尽。”
两个人都太过自信,这种自信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楚知默这两年的任人唯亲和听话。
楚知默说的很透彻,闻言的崔老满眼欣赏地点了点头,又意味深长地说道,“闻之于政也,民无不为本也,国以为本,君以为本,吏以为本。”
他们站在高处太久,久到他们抬头看不见上位者,低头望不见朝外民。
楚知默扶手行礼,“多谢太傅赐教。”
望着瘦瘦小小的楚知默和她稚嫩的脸庞,崔老在这个人人都不看好的‘傀儡’新帝身上瞧见了大梁的曙光,
忽然由衷感叹,他老了,眼睛也花了。
从为官那日起,他无愧于心,无愧于民,无愧于君。
可当他看不见大梁未来时,他放弃了,逃避了。
他的年岁和身体无不在提醒他,他没有心力与虎视眈眈的丞相和摄政王斗,所以他离开了朝堂。
但现在,他再次从这位年仅十七的少年帝王身上感受到喷薄而出的野心时,仿佛看到了少年时不畏前路艰险,一条路走到黑的自己。
力不从心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但这次他接受了。
岁月催人老,未来终究属于少年人。
他抬眼将身侧人介绍给了楚知默,“这是老夫最后一个关门弟子,算是我的一点私心。”
楚知默心底一震,崔老愿意把弟子送给她,是赌她能赢下这场残酷的战争,她能杀出来,让他的弟子也有一份从龙之功,
第一次,这是楚知默第一次体会到,心连着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微微发麻,眼底也染上了湿意,
这次,崔老起身,俯首行礼,楚知默端坐在石凳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锋芒,
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席卷全身。
恰似第一场春雨过后从冻土里破土而出的野草,细细密密地点缀在她的心上,每一根草都是一股力量,随着她的心每跳一下根系便在她的心里深一分。
“老臣恭候陛下得偿所愿。”
时过境迁,楚知默再次看到这些牙酸的奏折时,大约因心境不同,她也有了看下去的欲望,
监察司筹备得如火如荼,有崔老在背后支持,没人敢糊弄,就算丞相和摄政王想插手也无从下手。
满面春风的楚知默突然想起去了京郊的崔老,给了赵齐一个眼神,赵齐心领神会,出了御书房守在门外。
她唤出影三,询问起崔老的近况,“派人守住崔老,监察司还未正式成立,若崔老出事,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影三俯首,“陛下放心,影四带了两人守在京郊。”
听到去的是影四,楚知默挑了挑眉,
影四是前十唯一的女子,性子火辣,一言不合就要抽鞭子。平日就是面对影三这块木头,两句话就能把她气得火冒三丈,
她怎会愿意去守着古板又一丝不苟的崔老?
“你派的?”
影三摇头,说是影四主动要求去执行任务。
这下,楚知默心下了然,“她是和影十吵架了吧?”
说来奇怪,影四那风风火火的性子居然会钟情于影卫中最古板最木头的影十。
无论影四如何缠着,影十就是不回应,每每都把影四气得跳脚。
思及此,楚知默轻笑了声,影卫中很多,不,几乎全都是从小就成了暗卫,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淬炼筋骨,磨炼脾性,
脾气大多都和影三影十一般,沉默寡言不喜亲人,但偏偏就出了两朵奇葩,影七和影四。
影七是他们当中最小的,却和她年纪相仿,现在想想,他们当中年岁最大的应该就是影三了吧?
她刚要开口问影三年方几许,门外就传来赵齐的声音,影三跳到了房梁上,楚知默开口让人进来。
赵齐带着一个面生的嬷嬷走了进来,嬷嬷跪下行礼,
“陛下,这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赵姑姑。”
太后?
楚知默微微拧眉,太后裴氏,乃摄政王的亲姑姑,
定国公裴氏一族世代从军,声名显赫,定国公以军功求取静安公主,荣光无限。
两人举案齐眉,膝下只有裴太后和裴寂也两个孩子,
当年定国公战死沙场后静安公主殉情,只留下了二人相依为命。
裴氏一脉几乎死绝。
裴太后深居后宫,独揽大权。
楚知默也只在先皇仍在世时见过她一面,
那时候她还是皇后,后来楚知默登基的这两年中,虽然裴太后会不时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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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东西来表示关怀,但两人基本没怎么打过照面。
从不来往的太后突然派了人来,来的人还是她的掌事姑姑,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不过是个傀儡,裴太后也无意与她交好,每次东西都是打发宫女太监送来,怎么这次不同?
恐怕,来者不善啊。
楚知默带着赵齐和春雨到云归阁外时,霜秋带来的清凉正好拂过她的脸颊,
一片黄了一半的落叶飘到了她的跟前,她随之抬眼望去,
云归阁墙外几枝褐色繁茂的枝丫不屈地伸展出红墙外,光秃的枝干并不萧条,反而透露着坚韧和凌厉。
是梅花树。
里面早就恭候多时,一进云归阁,楚知默的鼻尖就萦绕着似有似无的药香,
这股味道并不刺鼻,反而让人有一种舒心之感,不自觉地想要放下一切疲惫。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这云归阁。
若说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是谁,那么一定就是裴太后。
可楚知默却只看到了一位身着朴素,手握佛珠的雍容华贵的妇人斜依靠在贵妃椅上静候着她的到来。
女人双目轻阖,容颜在岁月的镌刻下柔化了棱角,眉目之间流连着让人摸不透的平静。
美人在骨不在皮,岁月就是最好的证明。
“太后。”
裴太后闻声睁眼,清冷的眉眼为她添了几分威严,“陛下来了。”
楚知默理所应当地坐在了她身旁,从进院开始就闻到的药香进殿后变得浓郁,
闻的时间久了,总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两人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后,裴太后就没了哄她的耐心,道明了叫她来目的。
“选秀?”
“对。”
下人送来泡好的茶,裴太后将其中一杯推到了她的跟前,然后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品茶,
“这是摄政王新送来的顾渚紫笋,陛下尝尝。”
对面,楚知默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来回摩挲着袖袍,垂眼看着杯口的白气,心底思绪万千。
裴太后也没管楚知默喝不喝,冷着脸像是在交代什么一样,语气没有起伏也没有劝慰,淡淡地说道,
“陛下正值舞象之年,合该充盈后宫,以固社稷根基,宗庙之安,系于后嗣藩昌。陛下莫要再推辞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知默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两人没说几句后裴太后扶着头开始头疼,转身将人请走。
这一路楚知默都冷着一张脸回到了御书房,赵齐将春雨打发了下去,劝慰她莫要多想,
楚知默冷哼出声,
太后与她说的不过十句,但没有一句是废话,
“去,查查摄政王近日是否进过宫,给太后请过安。”
赵齐从云归阁出来后就已经派人去查了,“查过了,昨日早朝散后,摄政王去看望过太后。”
果然是他。
可为什么?
楚知默一时有些摸不透,他们在打后位的主意?
难道是她漏了马脚,让他们怀疑了?还是她最近表现得不够听话让他们不满足,居然想要用后宫来牵制她?
亦或者,他们想要一个‘太子’?
她在脑子里将全部可能过了一遍,最终放弃了,
说实话,若是可以,楚知默千不愿万不愿选秀,无论是何人入宫,她终究会毁掉一个女子的一生,
她不可能做到一个丈夫对一个妻子的责任,凭白让她们抱有幻想,凄惨了却此生。
楚知默提着仿佛有千斤重的笔,沉下了脸,大笔一挥,下旨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