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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金丝囚笼 心有归处

作者:冰冻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老板!”阿九终于跟上来,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累得连说话都在大喘气,“宋经理,你……你跑的怎么那……么快啊,我……我都追不上……来,累死我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瞄了寂未一眼,生怕她因为自己没管住宋朝生气。


    不过现下,对方似乎并没有心思追究这件事。


    四周的迷障随着兰花精的进入而彻底闭合。


    阿九刚因为老板没生气的事松了一口气,结果一转头,发现他们被困住了。


    “这是迷障!”阿九一眼认出来,他皱起眉,“安尼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怎么还能设下迷障?”


    宋朝听不懂他什么意思:“迷障?”


    阿九手指合并,捻了个咒,跟他解释:“和幻境差不多,都是为了困住人,但幻境是由镜主的执念产生,攻心可破。迷障就有些麻烦了,纯靠能力。”


    人是没法设下迷障的,那个安尼卡肯定不是个人。


    说完,他将手里的咒丢出去,想要强行破出。


    “所以安尼卡……”宋朝侧目看向身边的人,欲言又止。


    “他不是那邑祖。”寂未整张脸被覆盖在阴影中,看不出表情,“不过是只跟在他身边的杂毛禽兽罢了。”


    话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阿九的印咒重重击在迷障之上,迸发出强大的对抗力,直冲几人而来。


    寂未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离自己近的宋朝,厉声提醒远处的阿九:“躲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阿九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躲避,被疾风打中了半边身子,一时不稳卷入了迷障之中。


    “阿九!”宋朝下意识想要上前拉他,却被寂未拽回来。


    她将一个物件塞到宋朝手中,紧接着解下腕间的红绳朝兰花精而去,对身后的人说:“拿好它,管好你自己。”


    阿九在风中惊慌失措地大喊:“老板!宋经理!你们在哪里啊?”


    周遭只能听到凄厉的风声和他自己的回音,眼前除了不断旋转的迷障什么都看不清。


    他听不见任何回应,心里越来越慌。


    怎么办?自己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


    自己还没有找到恩人报恩呢,怎么能就这么死在这里呢。


    迷障突然向两边散开,显现出一道细微的裂缝。


    寂未于虚空画印,迅捷躲避迷障的触碰,在即将靠近阿九时,果断将印咒打出。


    迷障略微散开些,寂未见此将手伸入,准备将兰花精强拉出来。


    谁知下一秒,原本散开的重重迷雾再次融为一体,生出更大的攻击力直奔她而来,她躲避不及,被击出数米。


    喉间溢出些微腥气,寂未单膝跪于地上,手撑着地面,掀起眼皮冷冷扫视四周。


    她也被迷障隔绝开来。


    想不到,那只鹰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倒是她小瞧了它。


    好在她方才把那枚玉戒给了宋朝,应该能保他安然。


    宋朝眼睁睁地看着寂未冲入迷障中,不多时就不见了踪影,他垂头去看手中被她强塞过来的温凉之物——是那枚青玉戒指。


    “是你。”


    身边突然出现一道低哑的声音。


    那道声音中隐隐透着些许兴奋:“终于找到你了!”


    宋朝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他仔细回忆片刻,终于想起了声音的主人,他沉声道:“安尼卡。”


    话音落地,眼前出现一道虚影,只能看到轮廓。


    苍鹰低低笑起来,虚影在他身边来回飘动,像是在检查某件祭品。


    “你想干什么?”


    那道影子没有回答,而是停在了他的面前,光丝向他的额间延伸。


    宋朝本能想躲避,身子动了动,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别挣扎了,你不过是个凡人,逃不掉的。”苍鹰轻蔑笑着,觉得他不自量力。


    那道光丝进入宋朝的眉心,源源不断地汲取着什么。


    仿佛有什么尖锐自眉间刺入,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在一点一点被抽离,他说不上来,只知道痛苦至极,身体控制不住地想要蜷缩,却只能咬紧牙关承受。


    手指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落下,戒指也被血色浸染。


    这场酷刑漫长的如同没有尽头,宋朝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他闭紧眼眸,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苍鹰见他这副样子,轻嗤了声,评价道:“骨头还是那么硬。”


    就在宋朝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时候,蓦然发觉那枚戒指变得滚烫,他以为是自己濒死的错觉。


    下一刻,戒指发出刺目的光芒,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额间一阵刺痛过后,世界变得安静。


    尖锐的痛苦得以缓解,他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中,逐渐得以喘息。


    昏昏沉沉中,他感觉周遭的温度愈发升高,灼热到像是火焰在炙烤皮肤。


    宋朝费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通天火光。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换弄得有些懵,低头去看脚下,是光秃秃的山石,和没有完全消融的雪。


    面前的火焰飘摇燃烧着,烟雾萦绕不散,将眼前事尽数模糊。


    握在掌心的戒指光芒熄灭,血迹顺着动作弄脏了衣袖,他却无暇顾及。


    数不清的的烛火亮着,在地上圈起一个个圆,被包围在其间的火势汹涌,点点光亮被风卷起,经久不散。


    直到落在宋朝面前,他伸手去接才发现,那是烧尽的黄纸。


    宋朝意识到什么,视线扫过周围,这才发现,被烛光围住的不只有黄纸香烛,还有一座座冰冷的石碑。


    他俯下身去看石碑上刻的字,无一例外都是——康宛百姓某某之墓。


    石碑上没有刻立碑人是谁,可宋朝猜到了。


    除了她,还有谁会为他们埋葬立碑,祭奠供奉。


    自己又一次被带到了戒指之中,眼前一切,都是寂未千年前经历的过去。


    抬头望过去,是看不到尽头的火光,沿着山路蜿蜒盘旋,是数不尽的,死于那一夜的康宛百姓。


    男人顺着火光一路寻觅,在不知多久后,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侧身对他,身上着了一袭素衣,半挽的青丝垂落身前,正拿着火折子点燃手中的黄纸。


    橘红色的火焰映照着那人的面庞,她抬起视线看着石碑,唇形张合,不知说了句什么。


    他倏地停下脚步,静静望着寂未。


    漫天火光中,他们一俯一立,明明穿着不同样式的衣裳,明明看起来毫不相关,明明没有说一句话,却又融合在同样的场景中,莫名和谐。


    寂未没有在这里停留很久,还有许多的墓碑前空空如也。


    身后传来响动,眼前的人身形微顿,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像是穿过他在看什么。


    盈盈泪光,摇摇欲坠。


    水珠擦着脸颊落下,砸在地上,也烫进了他的心。


    宋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重重火光。


    烟雾缭绕下,似乎有道黑影动了一下,可仔细看辨认,却发现只是错觉。


    他再回头时,寂未已经离开这里,走向了下一个人。


    她向来是个重情的人,对庄渐意和徐至檐冷冰冰的态度,恐怕也是不想自己离开时他们会伤心。


    因为切身体会过那样的痛苦,所以不愿他们和她一样难过。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蜷缩,宋朝忽然有些后悔了。


    或许,他不该那么自私的。


    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这么自私地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没想过自己离开时,她该怎么办。


    离别于寂未,是历经千年都无法释怀的苦涩。


    他并无所惧,只是不愿这个人再次经历这样的苦痛。


    千般苦,万般痛,都不及她那滴泪刺目。


    失去太多的人,总会对仅存的那一点点尤为珍惜。


    可同样,在失去时也会更加清晰。


    她总能轻而易举将旁人看穿,自己对她的那些心思,这人多半也是知道的。


    那些冷漠疏离的态度,佯装不知,不去挑明关系,都是她清楚两人之间没有结果而做出的选择。


    宋朝抬起头,心口钝痛难言。


    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看到那份平静之下掩埋的无声悲苦。


    他不该搅扰她的。


    他们之间,该止步了。


    烟雾成片聚拢,随风卷起向上,隐没在黑暗中。


    寂未站起身,双手快速合拢结印,动作凌厉向外,想要打散迷障。


    白色印记疾速扩散,逼得迷障向外退开几寸,却又很快就消散在其中,迷障再次向她聚拢。


    是死阵。


    死阵没有生机,进阵者要么被这些迷障绞杀,要么被困死在阵中,想要活着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安尼卡早就猜到了他们会来救杨今嘉,压根儿就没想让他们活着回去。


    看来,不仅她低估了那只鸟,那只鸟也没高看她。


    阿九在此的灵力有所束缚,没法从中逃脱,宋朝虽有戒指,却不能完全保证安全。


    必须尽快出去。


    想到这里,寂未神色冷了几分,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垂眼抬手,将簪子抵在掌心准备刺入。


    谁知,迷障中突然渗入青绿色的光芒,一点点将空隙撕裂,寂未来不及多想,立刻抓住机会,用木簪刺破迷障,从中冲了出去。


    那道光芒刺目非常,让人根本睁不开眼,强大的冲击力席卷而过,无法寸进。


    如此强大的气息来自阿九,寂未感觉到这根本不是灵力。


    一只普普通通的兰花精体内竟然还有一种胜过灵力的力量。


    那究竟是什么?


    寂未咬紧牙关,拼尽全力为自己设下了屏障,疾风掠过她而不止,青光愈加强烈。


    她向四周看过去,想要找到宋朝的身影。


    可那光几乎遮盖了这里的每一处,什么都看不清。


    阿九的力量已经有控制不住的趋势,虽然不知他这力量从何而来,但显然他无法控制自如,照这样下去,只怕会爆体而亡。


    寂未别无他法,攥紧木簪刺破手指,以血为引凌空画咒,凭直觉找到阿九的位置,红线穿入盛光之中,将他整个人捆缚,强行压制住他体内的力量。


    喧嚣终于止住,青光消退,迷障已散。


    兰花精整个人从空中坠落,寂未眼疾手快,朝他丢了个咒,白色的光丝层层叠叠将阿九接住。


    他软绵绵地歪栽在里面,看起来像是支撑不住强大的爆发力,暂时晕过去了。


    宋朝也被她强行从玉戒中拽出,看着四周迅速变化的一切,他下意识寻找寂未,在看到她安然无恙时,不由松了一口气。


    祭坛下的人依旧被定格在原地,其中还多了两个人。


    是杨今嘉和格勒。


    站在她身侧的人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忍不住担心,想要伸手去扶:“没事吧?”


    抬起的手忽然停滞,寂未并未发现宋朝的异样,只是说:“我没事,去看看阿九。”


    悬于空中的手指蜷起,他没再说什么,将昏倒的兰花精扶起来。


    “你和她什么关系?”寂未朝祭坛下的益桑扬了扬下巴,转头看向杨今嘉,“她一早就看穿了阿九的伪装,可她不仅没拆穿,还准备了面具为我们遮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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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今嘉神情愣怔,显然是对此不知情,低头看着胸前挂着的那枚平安符。


    寂未接着说:“她想帮你离开这里。”


    一个人做这些事,总要有原因。


    “益桑之前找过我,想让我带小嘉离开。”格勒开口解释,声音很低,“小嘉是益桑看着长大的,她不愿意她死在这里。”


    如果没有寂未他们,他和益桑也会有别的计划。


    宋朝将阿九安置好,走过来,视线紧盯着格勒:“你究竟知道安尼卡多少事?”


    格勒叹了口气,摇了一下头:“没多少。”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我的确隐瞒了一些事。”他苦笑起来,看向身边的女孩。


    “我是族里年纪最小的祭司,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她,监视她。”说到这里,格勒不敢再看杨今嘉的表情,仓皇别开了视线,“我无意中听到他们的计划,这才知道真正的族长早就死了。”


    真正的安尼卡因为不愿意收养杨今嘉,早在十多年前,就被他们灭口代替。


    格勒从小就是孤儿,在安尼卡死后被他们选择为祭司,以朋友,玩伴的身份监视杨今嘉。


    他一开始从来没有把杨今嘉放在心上,对他来说这个女孩只是个任务,是死是活都和他没有关系。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发现这个女孩有着很多优点,她善良,活泼,永远都捧着一颗真心去对别人,这样好的人却只是一个诱饵。


    慢慢的,格勒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她在一起,越来越喜欢看她笑。


    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注定要被牺牲的女孩。


    “在我知道这个计划后,想了很多办法调查,可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格勒的声音很低,他看向面前的两个人,“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


    他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围绕着这个女孩而展开,他查了很多年都没能知道他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在等的那个人又是谁。


    所以在得知杨今嘉要继任族长的那一刻,他选择了带她走。


    杨今嘉听完这番话,脸色发白,眼眸颤抖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没有说一句话。


    旁边传出衣服摩擦的声音,几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阿九两只手捧着脑袋,觉得脖颈上那窒息的感觉还是挥散不去。


    他不太舒服地摸了摸脖子,好像不久之前,还有人掐他脖子来着。


    电光火石间,刚才发生的一切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几个人就那么看着原本半死不活的兰花精噌地一下跳起来,满脸惊慌失措,大声朝着寂未喊:“老板,刚刚有人要杀我!”


    那种感觉和之前做梦的感觉一模一样,要不是脖子现在还疼,恐怕他又会觉得是在做梦了。


    寂未神色微变:“谁要杀你?”


    其实想想都知道,除了那只鹰不会再有别人。


    阿九边回想着边摇头,最后垂下头,低声道:“我不知道,他带着鹰头面具。”


    又是鹰头面具。


    看来和孙孝亚的事和那只杂毛禽鸟也脱不了关系。


    兰花精越说越来气,那个人闯入迷障之中,进来二话不说就掐住他的脖子,他根本反抗不了。


    “对了,我闻到那个人的灵力气息了!”阿九睁大了眼睛,伸出手去抓宋朝,认真道:“和那场车祸发生时的气息一模一样,但又多了一种别的力量。”


    说完,连阿九自己都有些迷茫。


    那种力量不是灵力,可他也没有见过。


    寂未转头看向宋朝,看到对方也在看自己,那双眸子情绪复杂。


    照阿九这么说,苍鹰和宋朝父母的死也有关系。如果没猜错,它是为了那枚戒指,想以此复活那邑祖。


    真是可笑,他们两个竟然连仇人都如此相同。


    她先一步收回目光,对阿九道:“你知道自己身上也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吗?”


    阿九一听这话,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连忙低头检查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我身上也有?”他一脸懵圈。


    寂未猜他也是不知道的,不然照他那个脾气,早就嘚瑟的大家都知道了。


    刚才突然爆发,估计也是出于本能的自保。


    宋朝看向格勒,问道:“你知道骨刀吗?”


    格勒朝他摇头,眼中透露出几分茫然:“没听过。”


    “但是之前有不听话的族人被他们剜出骨血,却把控力度位置,能保证不让人死去,最后临死时,会找巫祝诅咒不得往生。”


    想来,那把骨刀也是它的杰作。


    寂未低眸沉思片刻,目光转向杨今嘉。


    她提醒道:“那面铜镜生出了执念,如果留在身边,可能会伤害你。”


    杨今嘉这才明白她让自己把这面铜镜带出来的原因,她将怀揣在身前的铜镜拿出来,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她的脸映在其中。


    这面铜镜陪了她很久,久到都有些记不清什么时候得到的了。


    她将铜镜递给寂未,眼底有些不舍。


    “若它的执念可以消解,会还给你的。”寂未接过镜子,对她说。


    远处飞来一只鸟,扑棱的翅膀,穿过长空飞到他们身边。


    寂未扫了它一眼,伸出手让它落在自己的掌心。


    光丝将麻雀包围,短暂过后,掌心多出了一颗种子。


    小麻雀在杨今嘉身旁盘旋许久,以这样的方式向她道别。


    “这颗种子开出的花,会一直陪着你的。”


    生时向往广阔天地,不愿被囚困在笼中。而今的尘缘却甘为一株花草,扎根于土,一生不移,以这样的方式报她的恩情。


    心有归处,方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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