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出现在门口时,宋朝下意识往他身后瞧。
即便知道自己不可能见到那人,却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期待。
内里空空荡荡,没有她的身影。
她还是选择了留下。
“走吧,趁他们还没发现,赶紧下山。”宋朝按下心里的情绪,转身看向杨今嘉他们。
为了避免被人看到,格勒提前备下面巾,遮住了杨今嘉的下半张脸。
宋朝又往后看了一眼,那扇门静悄悄的,他看不到里面的事。
阿九走了两步发现他没跟上来,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即喊了声:“宋经理?”
直到听到这句,宋朝才收回目光,抬脚跟上去。
兰花精一路上都在想寂未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他突然想到什么,跑到宋朝身边:“宋经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老板刚才跟我说,让我千万拦住你,别让你回去。”
男人听到他的话,也只是短暂滞顿,没答话,继续往前走。
对于她这样的嘱咐,宋朝早有预料。
阿九跟着他,嘴也没闲着:“要是老板没出来,我们真不管她了?”
身边的人还是没说话,反倒是后面突然传出了声音。
走在前边的一人一精立刻转身,只见杨今嘉跪在地上,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宋朝折返回去,问道:“怎么了?”
格勒抿着唇没说话,只是把女孩扶起来,递过水壶去,用藏语说:“喝点水吧。”
杨今嘉喝了水,还是觉得用不上力气,朝他们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没什么力气。”
“没力气?”阿九觉得哪里不太对。
宋朝沉思片刻,道:“是不是太久没进食,身体有些虚弱?”
阿九伸手去摸她的手腕,他虽然不会医术,但却能用灵力探查。
可是查探过后,并没有发现她身体的异样。
他抬起头去看宋朝,满脸疑惑:“没什么问题啊。”
“可能就是这段时间发生的太多,有些累了。”格勒把人扶起来,低声道,“我们还是快走吧,等安定下来,她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宋朝的视线从杨今嘉扫到格勒,蹙着眉头看不出情绪。
阿九也不知道怎么,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仔细回想了刚才的事,猛的瞪大了眼睛:“水里有迷药!”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凝滞,在场众人的神色各异。
“完了,老板刚刚也喝了!”阿九去拽宋朝,只觉不好。
宋朝缓慢垂下头,字音艰难出口:“她也喝了?”
阿九连忙点头,又着急地问杨今嘉:“不是要你继任族长吗?他们为什么要下迷药啊?”
杨今嘉显然也是被这句话弄懵了,气息虚弱地摇头:“我不知道。”
宋朝走到格勒面前,盯着他。
对面的人和他对视一眼,匆忙避开了视线。
“格勒,你知道原因。”他话语清晰,几乎是确定的语气,“告诉我,他们究竟打算做什么?”
杨今嘉听见这话,也侧目看向格勒,有些奇怪的样子,问他:“你知道?”
格勒下意识想否认,可对着杨今嘉,他实在是说不出谎话,静默片刻后,他说:“他们想挑断你的手脚筋,把你困在雪山中,让你再也没办法逃跑,直到那个人来到这里。”
他说完后,场面一下子安静了。
宋朝深吸一口气,身体克制不住的抖动着,努力压抑心底的怒火。
“那个人是谁?”他问。
对面的人没看他,说:“我真的不知道。”
他直直盯着眼前的青年,只觉得浑身冰凉。
“你早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知道寂未的计划,却故意隐瞒。”
分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寂未一命换一命。
格勒抬起头和他对视,字字掷地:“我要救她,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青年自觉这样的方法不磊落,声音低下来:“对不起,但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不后悔。”
这样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宋朝。
“那寂未呢?”他双目充血,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为了救你的心上人就可以用无辜的人来换吗?”
他差点要克制不住冲过去,狠狠揍这人一顿。
可现在显然不是该算账的时候。
宋朝闭上眼,只觉得头脑发昏,可心脏的刺痛却无比清晰。
格勒依旧不吭声,一副随他打骂的样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老板好心好意帮你们,你反倒让她去做替死鬼!”阿九简直要气炸了,指着格勒就是骂,“无耻!怎么会有你这么自私的人!”
越说越觉得来气,阿九冲上前就要揍他。
宋朝怕惹出什么乱子来,也没心情收拾这烂摊子,拉住气愤的兰花精。
“阿九,够了。”
他们不该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对不起。”格勒再次道歉。
向来温和的人只是冷冷盯着他,眼底一片冰凉:“你不配她帮你。”
“你带他们走。”宋朝没再停留,转身迎着风往回走,“我回去找她。”
阿九瞪了格勒一眼,立即跟上去:“宋经理,老板让我看住你,绝对不能让你回去。”
宋朝神情微动,眼眸被凌乱的发给遮住,看不见其中隐隐带着的可笑意味。
她要是真的死在这里,能怎么再追究这些,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也就只有不知情的阿九,会被她这话给唬住。
“我不想放她一个人。”
不想让她一个人面对独自纠缠了千年的怨恨,更不想让她离开时孤身一人。
本就摇摇欲坠的心,在知道安尼卡他们的计划后终于找到了理由。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陪在那人身边,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那我跟你一起。”阿九跟着他往回跑,声音散在风中,“我本来就不放心老板,你都回去了我还管他们做什么,我又不是没良心的人!”
走了几步,他还不忘回头骂格勒一句。
宋朝已经顾不上和他掰扯这些了,只道:“随便你。”
霎那间,这片空地上只余一男一女两个人对望。
格勒看到女孩眼里的失望,不敢再看,选择避开视线。
“你为了救我,要搭上别人的性命?”杨今嘉看了他很久,终于开口,“格勒,她帮了我们。”
她说话还是没什么力气,却很清晰:“要是那个女孩真的受到伤害,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会用余生向她赎罪。”
“对不起。”
“你现在该做的不是向我道歉,而是去救她。”
格勒看了她一眼,伸手去拉她,说:“我先送你下山。”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回去。”杨今嘉躲开他,背过身去往回走,“如果救不出来,我就把她换回来。”
青年立刻否决,拉住女孩不允许她回去:“不行,你不是想离开这里,想要自由吗?”
“你好不容易逃出来,绝对不能再回去!”
“他们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你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价值了。”他几乎绝望地说,“你会死的。”
杨今嘉只是看着他:“格勒,自由不只意味着身体,还有心。”
她没有办法踩着别人的命去逍遥自在。
如果救命恩人因她而死,那她就彻底失去了得到自由的资格。
“这是我的决定,请你尊重。”
说完,女孩抽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天色已暗,白茫茫的雪山中没有灯光,极难辨认方向,只有祭坛四周的烛火依旧亮着。
通往祭坛的路上点满了白色的烛火,四周众人神情肃穆,望着眼前缓步走上祭坛的人。
她穿着洁白的长袍,面戴面具,在益桑的引领下走到祭坛的中心。
“如果等会儿族长要摘你的面具,你只管拼命跑,我会帮你拖住他们。”女人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
难怪准备了面具,原来早在那时候,她就发现了。
寂未只是瞥了女人一眼,没有回答。
她们在祭坛中心站定,女人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说:“谢谢你们。”
随后她便离开了祭坛。
安尼卡手持银钵,用枝条沾了钵中的清水,挥在寂未身上。
她的目光透过面具,紧紧锁在眼前老人的身上,藏在衣袖中的木簪滑至指中,只待一个动手时机。
“今我族杨女继任族长之位,上听神明,愿得庇佑。”安尼卡俯身向下三拜,转身看向寂未,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
那个眼神,如同挑衅。
寂未勾起唇角,快速抛出一张符咒,在场众人在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被定在了原地。
她迅速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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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安尼卡的胳膊,手指覆上要试探眼前老人的魂灵。
安尼卡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向一旁侧开身,躲开了她的动作。
“果然,你们一定会上钩的。”他粗哑的声音中似乎带了一点兴奋。
一招落空,寂未没心思细究他话中深意,蹙眉回身将簪子转至掌心,果断朝安尼卡刺去,正中后心处。
老人躲避不及,垂下眼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道:“这具身体果然是老了,连这样的招数都躲不开。”
寂未没工夫听他在这里废话,掐住他的脖颈,试他魂灵。
她死死盯着眼前这副苍老的面容,在触及魂灵的那一刻,她面上的表情短暂僵滞,掐着脖颈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起来。
“是你。”手上的力气加大,老人的脸顿时变得青紫,她手上青筋爆起,“你竟然有了灵力。”
这厮竟然就是千年之前,那只跟在那邑祖身边的苍鹰。
安尼卡身上散出血色雾气,魂灵中的恶念亟不可待地向外喷涌。
“如今恶念缠身,看来这千年间,你也做了不少恶事。”
满脸布满皱纹的人在此刻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人,极度充血的面容可怖非常。
“你来这里是为了找那邑祖吗?”寂未继续问,手上略微松了些力气,仅仅能让他说话,“他在哪儿?”
安尼卡听到她的问题,眼底划过一瞬惊疑,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那邑祖,在哪里?”
话语混杂着恨意吐出,每个字都是凉薄不耐。
掌下的脆弱咽喉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将木簪拔出抵在老人的心口处,冷笑道:“这簪子要是插进你的心口,不止这具身体会死,你的魂灵也会彻底消散,怕吗?”
她边说着,边将木簪朝心口抵进一寸。
感受到簪子扎入皮肉,安尼卡明白寂未不是在吓唬自己,他终于露出几分惊恐的神色,问她:“你到底是谁?”
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让魂灵消散的能力。
“代康宛满城亡魂,来向你们讨债的恶鬼。”
月光下的面容冷清,披光带影,犹如救世神明,可做的事却让人不寒而栗。
安尼卡瞪着眼,抬手想要施咒逃离她的掌控。
感受到他的挣扎,寂未垂眼看着手中的木簪,轻轻笑了下。
有支蜡烛燃烧见底,熄灭于风中。
这笑容很淡,落在安尼卡眼中却极其残忍。
“我已经锁住你的魂灵,你没办法离开这具身体了。”她幽幽抬起视线,眼底只余冰凉,她低语,“那个大祭司,是他吗?”
老人胸膛剧烈起伏,鼻孔不住地出气,却不肯再说一句话。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寂未扯起一抹笑,睫毛遮住眼睛:“他竟然,还能转世为人,真是不公平啊。”
那人撕约背信,挑起两国之间的斗争,屠戮无辜百姓。
如此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之人,竟还能托生为人,何其不公!
她面上带笑,眼尾却泛起红,手中的力气逐渐增加:“你们,根本不配有来世。”
很快,他的主人就会和他一样了。
安尼卡的身体被带离地面,双手在虚空中想要抓住什么,张大了口却呼吸不到半点空气。
祭坛刮起狂风,蜡烛尽数熄灭,自安尼卡为始向四周蔓延起黑雾。
寂未不曾放手,对周遭的变化视若无睹。
可下一刻,面前的人却化作了虚无,消失不见。
“寂未!”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在此时的境遇下,寂未却有些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
她侧目回望,在黑暗尚未蔓延到的地方,那人正踏月向自己奔来。
宋朝步子不停,完全没顾身后努力跟上来的阿九。
皎洁月光下,站在黑暗之中的人回头望着自己,身影孤清,神情冷肃。
“谁让你回来的?”
“如果这就是你的结局,我希望在最后一刻有人能陪在你身边。”
他停在她面前,终于露出了笑。
她曾有温暖的家人,也曾明媚活泼,见过熙熙攘攘,只是这一生的热闹喧嚣短暂,又抽离的太过干净。
到最后,繁华不在,只剩孤冷。
有个人陪着,起码在离开时不是无声无息,无人知晓。